作為一個博士研究生,筆者近幾年參與做了大大小小的十幾項課題項目,包括調查研究,去了一些地方,不管是意在幫助人家總結經驗做法,還是應邀去幫人家謀劃項目與對策,制定方案,但結果表明:成效都不大,我們給人家解決不了什么問題,卻要花費很多錢,給地方與基層增添很多麻煩、負擔,以致后來越來越不好意思去參與課題項目包括調研了,可能是因為自己臉皮薄吧!
這當然不是個案,據說,“鄉村振興”領域的論文一直高居社科類文獻的榜首,這僅僅是發表出來的,背后作為支撐條件的,包括不需要發論文的課題項目就不計其數了,不管是科研機構,還是大專院校,從業者每年不做幾個課題項目,不爭取到外部的資金,在單位里可能混都混不下去。可以說,課題項目是“三農”研究人員的生命。
問題是:從專業對口的角度到相應的時間精力投入再到方法程序,越來越多的課題項目都達不到目標,不要說講師、助教、研究助理等沒資源、沒經驗的小兵,就是研究大咖、重點科研機構,應付性或人情世故性結題越來越多。去一個地方做個課題項目,少者三五萬,多者幾十萬,錢財與時間投入不少,但是成果極少能滿足實踐需求,更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然而,地方上依然還是有很多課題項目讓“三農”專家去做,包括各種規劃與方案的編制,原因可能包括:第一,目的是滿足上級或政策上的要求,而不是解決問題,比如,一個村莊要爭取旅游產業方面的政策資金,一定是要先有一份旅游產業發展規劃的;第二,政府部門業務范圍內的工作,但是,自己沒時間、能力與動力去做,花錢委托第三方去做,省時省力省事,甚至有些科研單位都在外包科研項目;第三,地方上在實踐中有困惑,更有困局與難題,自己缺乏思路與對策,同時迷信專家,盲目相信專家的能力;第四,有些課題則純粹是人情世故,比如,一些高校開展在職培訓,尤其是面向企業高管開課,畢業后可以拿到相應的學歷證書,個別的院校還會變相的“出售”學歷證書,學生要帶項目進來。
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些,有一個根本性的前提,即錢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公家的,包括參與培訓的學員,課題的錢也是公司的,當然,其中政府財政或國有資金的錢最多,前述做旅游發展規劃的錢最終也是財政資金。不是自己的錢,卻可以用之滿足自己的需要,不僅花著不心疼,而且不花白不花,即便課題做得不好,甚至沒有成果,解決不了什么問題,那還沒什么,程序走完就合理合法了。
而“三農”研究者做課題項目,不僅是單位的要求,而且個人可以爭取額外收入,哪怕項目經費很多都是差旅費,也是由著自己支配,花在自己身上,去當地就不用花自己的錢了啊,很多時候都是有飛機坐就不做高鐵,有高鐵坐就不坐汽車,一般都是住著星級酒店,如果不是國家與單位的財經制度給管著,他們敢包飛機,住總統套房。當然,有些研究者是帶了碩士、博士研究生,培養他們尤其是外出做調研是很花錢的,需要遠遠不斷的課題項目養著他們。
課題項目越來越多,能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少,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三農”研究者越來越脫離實際,理論化的、宏大敘事的,定量模型的東西越來越多,且成了出發點,很多課題調研只是在收集案例與數據以證明理論觀點與模型的正確,而不是在發現與解決問題,有些調研蜻蜓點水,走馬觀花,浮光掠影,收集完數據甚至讓農戶填完問卷就結束,就很正常了,他們不可能在一個村里待個三五天,跟農戶同吃同住同勞動。而能夠真正地從實際出發,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基于政策改進與實踐探索的研究是非常少的,“三農”研究者已經失去了相應的精神作風。
這種現象在不同學派,不同風格、范式與意識形態傾向的學者專家那里都是一樣的,即便他們在理論觀點上爭得你死我活,黨同伐異,在批判與反對對方時極盡能事,其實,都回答不了實踐問題,都在靠課題項目活著,都只不過是在展現與證明自己的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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