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歷史的列車來到八十年代,忽然出現了一個新名詞:“馬列主義老太太”。
馬列主義老太太,指的是哪些人?從來沒有人明說。
看了一些資料,大約是指那些三四十年代為追求進步投奔延安及其他解放區,或新中國成立之初就參加工作,此時年齡在五六十歲、六七十歲,思想不太與時俱進,對“新時期,新舉措”不太看得慣的革命女性。
記得當年,有兩部電影,固化了“馬列主義老太太”的形象。
一部,叫《好事多磨》(1980)。里面的干部處副處長魏俠(高淬 飾)就是一位這樣的“老太太”。
在影片中,她明明是利用特權,強行插手年輕人的婚戀,搞拉郎配,有點接近于包辦婚姻,卻滿口“工作需要”、“為了事業”、“關心年輕干部”之類的大話,令人聞之生厭,幾乎把一件美事給攪黃了。
另一部,叫《人到中年》(1980),其中焦部長的妻子秦波(任秀艷 飾),熱衷于享受特權,卻張口閉口都是黨性、革命、原則之類。原著小說用“拐彎抹角的試探,和顏悅色中的威脅,革命詞藻下的冷酷”來為她畫像。她的好事、啰嗦、私心與人到中年的女醫生陸文婷(潘虹 飾)的沉靜、專業、奉獻成鮮明對比。
這兩部電影影響很大,許多人從此就對馬列主義老太太心生反感。“馬列主義老太太”也成了一種惡謚。一個中老年女性,尤其是有點馬列主義修養的中老年女性,無論干部還是知識分子,一旦被加上如此稱謂,大家都會敬而遠之。
多年以來,我對這種現象,也麻木不仁,并未深思,直到新世紀初,看到了一些號稱“兩頭真”的老男人——許多還是“三八式的老干部”,如猬集在某“春秋”旗下的“老人小組”——不遺余力地詆毀、污蔑自己曾宣誓永遠忠誠的革命,把自己打扮成“開明人士”、“受害者”,在“告別革命”,擁抱“普世價值”的潮流中風頭無兩的時候,才恍然領悟到,所謂“馬列主義老太太”,不過是他們對那些還能記得自己的革命初心,更堅貞也更誠實的革命女性的污名化,是為了掩飾他們自己的朝秦暮楚,甚至賣身投靠罷了。
02
說起來是個非常值得研究的文化、心理現象,即每當遇到風云變幻的大時代,女性似乎都更堅貞、更剛烈一些。
如明末清初的李香君,本是秦淮歌姬。在清兵南下江南,兵荒馬亂之際,她覺得自己患病將死,還給相愛的書生侯方域留下遺書,“公子當為大明守節,勿事異族,妾于九泉之下銘記公子厚愛。”
諷刺的是,侯公子雖為須眉男子,卻選擇降清謀取功名,當躲避山中的李香君看到已剃發易服的侯公子前來接她出山,去享受新朝榮華富貴時,立刻氣結身死,只留下一句話,“縱使借盡西江水,也難洗我今朝滿面羞。”
到了近現代,革命洪波涌起,堅貞、剛烈的女性形象就更多了。
鑒湖女俠秋瑾,“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洪湖赤衛隊的韓英,“砍頭只當風吹帽”,重慶渣滓洞中的江姐,“竹簽是竹子做的,共產黨員的意志是鋼”;更有法庭上的女革命者,于血氣蓋頂,斧鉞加身之際,仍大義凜然……
還有一位不能不提的革命女性,就是丁玲。她應該是“馬列主義老太太”的元初模版吧?她晚年不合時宜的“左”,證明她的確是“二十世紀的偉大女性”,是純金一樣的革命者!
一個可以做為旁證的例子,發生在十月革命的故鄉,蘇聯。
當蘇聯解體在即,近兩千萬蘇共黨員“竟無一人是男兒”時,只有一位女教師安德烈耶娃拍案而起,剛烈地宣布:“我不能放棄原則!”
面對安德烈耶娃,戈爾巴喬夫們會借一點伏爾加河水,洗去臉上的羞慚嗎?
他們不會。這類“兩頭真”男人的主要特征,就是沒有羞恥心。
那么,相對于須眉男子,為什么女性往往更堅貞、更剛烈呢?
不得而知。
也許是因為她們更少患得患失,更重視榮譽?
更大的可能,是由于女性受壓迫最深重,所以對帶給她們解放的革命,感情也更深!
無論如何,在“國際勞動婦女節”(讓什么“女神節”之類淡化階級性、物化女性的消費主義稱謂見鬼去吧)這個偉大的日子里,謹以本文致敬丁玲那樣的馬列主義老太太,致敬一切革命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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