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美國通用汽車工人罷工期間,當我和同事們走上街頭抗議時,邊境以南的墨西哥發生了一件鼓舞人心的事:墨西哥汽車工人伊斯拉埃爾·塞萬提斯(Israel Cervantes)與瓜納華托州錫勞市(Silao, Guanajuato)通用汽車工廠的許多同事一起,通過拒絕加班來聲援我們。
他們的實際行動對我們的斗爭尤為重要,因為他們生產的大型卡車是我們共同雇主的主要收益來源。之后不久,伊斯拉埃爾被解雇,隨后他繼續參與創建了全國汽車工業獨立工會(SINTTIA),并成功取代了錫勞工廠原先親資方的工會。該工會剛剛為墨西哥通用工人爭取到了10%的加薪。
隨著關稅話題持續升溫,如果我們想創建一個更強大、更聯合、更果斷的勞工運動,就應該學習伊斯拉埃爾的榜樣。他與他的同事一次又一次用團結之舉證明,工人團結不分國界(無論你處在邊境的哪一邊)。
2023年,我有幸當面感謝伊斯拉埃爾的勇敢。那次讓我們見面的狀況十分生動:他為支持我們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UAW)的“站立罷工”(Stand-Up Strike,譯者注:向1937年“靜坐罷工”致敬的由UAW提出的罷工策略,強調罷工的集體性、策略性,如采取變動式的部分工廠罷工,一方面不影響大多數工人的工作生活,另一方面也讓資方面對罷工的整體性與不確定性做出妥協)來到密歇根州,我們在一家汽車零部件公司(名為“VU”)的總部外相遇。當時,十余名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成員和社區盟友正在抗議科阿韋拉州彼德拉斯內格拉斯市(Piedras Negras, Coahuila)400名生產汽車扶手工人遭解雇和“被黑名單”這一事件。
VU工人們曾擊敗資方控制的“黃色工會”(yellow union),并與作為獨立工會的墨西哥工人聯盟(the Mexican Workers’ League)一起組織起來。我們的小規模的團結之舉雖未能阻止資方報復,卻可通過其瞥見美墨汽車工人密切協調、加深聯系的潛力。
螺旋升級的貿易戰
這種跨境團結直擊資方統治的其中一個機制之核心——它的全球化布局。跨國巨頭們推動著國際貿易規則制定,當他們跨越國界時,他們在投資者的邏輯下是多元化的,并玩弄著讓各國工人們相互競爭的戲碼。
當他們的一個企業罷工時,他們就會讓另一個企業去繼續生產,這是為什么當我們在罷工時他們企圖讓錫勞工人加班。分而治之、各個擊破(divide and conquer)是他們的核心策略(the name of the game)。
去對抗這些企業巨頭的策略也必須全球聯動。但是,特朗普總統時斷時續的25%關稅政策正在威脅這一策略。(墨西哥和加拿大可能會有一些部分豁免權,這將在關稅今天生效后解決。但上周末,特朗普說關稅將影響“所有國家”。)
作為特朗普正在煽動的螺旋式貿易戰的前奏,中、日、韓已宣布將共同回應美國關稅政策。工人們現在將必須面向不確定性與(貿易戰的)后果,這也加劇了人們對通貨膨脹和裁員的擔憂——這一為瓦解國際團結所量身定做的利器。
關稅是特朗普“美國優先”政策的一部分,據說意在要重振美國制造業,而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已經在這個議題上表示支持特朗普。
難以兌現的承諾
在《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導致美國流失68.2萬個工作崗位后,我的工會希望懲罰性關稅能提振國內制造業。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主席肖恩·費恩(Shawn Fain)聲稱“這些關稅能在數月內為美國工人階級社區帶回數以千計的高薪藍領汽車崗位”。
費恩后來又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的“面向全國”(Face the Nation)節目中澄清說,建立一個新工廠可能需要花費數年時間,但他說,關稅可能是一個在公司已經取消輪班的大量增加工作崗位的“動力”,比如在田納西州的大眾汽車工廠,工會正在就第一份合同進行談判。費恩說,在斯特蘭蒂斯有限公司(Stellantis),該公司可以帶回2000個工作崗位,這些工作崗位是由于將公羊卡車(Ram Truck)的生產轉移到墨西哥而失去的。
但談判桌上有個鐵律:資方沒有白紙黑字寫下的承諾都不可信。關稅政策根本不能保證新工廠落地,但可以確定的是:汽車售價將暴漲(最高或達6400美元),因為車企必然將轉嫁關稅成本給車輛購買者;銷售下滑和后勤爭執將引發停產,并可能意味著裁員——密歇根州恐成重災區。
做像建廠這樣重大的事情,公司是需要十足把握的。他們需要一個能夠提供長期激勵的穩定政策來證明這樣的決定是合理的。而特朗普已經展示了他的政策根本不穩定,一個沖動的人轉瞬即逝的突發奇想很難為建造一整個新工廠提供理由,而且有那么多物流、供應鏈、投資等接踵而來的問題要處理。
此外,即使一家公司決定在美國建立新工廠,這也需要幾年的時間才可以完成——而在你讀這篇文章的時候,其他國家可能就可以開始征收報復性關稅了!
當被問及關稅對價格的影響時,特朗普表示“我不在乎,因為如果外國車價格上漲,消費者會改買美國車”。但現實是:通用和福特同樣在墨西哥、加拿大生產汽車,美國組裝車輛也依賴跨境零部件流通。總統的高級貿易顧問彼得·納瓦羅(Peter Navarro)說,美國人民只需要“信任特朗普”。
另一個缺點是,隨著企業爭寵,可能出現腐敗;付費交易主義/權錢交易(pay-to-play transactionalism)是特朗普政府的一個決定性特征。
想要獲得關稅豁免,這樣你就可以使得你的產品比你的競爭對手更便宜?或許“慷慨的”政治獻金能引起總統注意。特斯拉的擁有者馬斯克就是典型案例。也許你可以對你的競爭對手征稅,那可就更好了!
隨著特朗普廢除拜登對推動燃油車向電動車轉變的投資,馬斯克從特朗普取消惠及特斯拉競爭對手的消費者稅收抵免中獲得了巨大收益,包括通用汽車和福特的合資企業。這威脅到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剛剛組織好或正在組織的工作,也就是在肯塔基州、俄亥俄州和田納西州的電池廠(中的工作)。
更好的出路
每個中西部工業區工人都清楚,“自由貿易”給我們帶來的是災難。一個接一個城鎮,我們各州的整個地區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以前的軀殼;曾經的繁榮之地,如今因絕望而導致的死亡司空見慣。
我完全理解保護我們的工業與社區的訴求,但我也能理解我們的北美鄰居們也有同樣的訴求。
我的建議是:僅對侵犯工人權益的工廠生產的車輛和零部件(無論境內境外)征稅或征收關稅。這一方法既能捍衛作為我們家庭與社區之骨干的好的工會崗位,又能與我們的海外工會的兄弟姐妹們建立團結,還能促使非工會企業最終尊重它們員工的集體談判權。
這種明顯有利于工人的關稅政策顯然不在本屆政府的執政范圍內,但鑒于關稅的禁忌已被打破,這不失為未來的政治目標。再加上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之間強有力的國際團結運動,這將給我們帶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影響力。正如大型企業是全球性的,我們的團結也必須跨越國界,以匹配它們對于生產、我們生活的控制范圍。
不久前,美加汽車工人還是同一個工會的成員。我們可以把墨西哥(工人)加入一個北美工會,這難道不是不可思議的嗎?讓我們銘記我們的墨西哥朋友與他所展現的團結精神,突破現有狹隘的局限,鑄就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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