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重聽祝酒歌

三十年后重聽《祝酒歌》

韶山杜鵑

施光南是新中國成立后我國自己培養的新一代作曲家，他創作的《打起手鼓唱起歌》、《祝酒歌》、《周總理，你在哪里？》、《在希望的田野上》、《月光下的鳳尾竹》、《潔白的羽毛寄深情》、《吐魯番的葡萄熟了》、《多情的土地》等眾多歌曲，或具有濃厚的民族風味、或帶有鮮明的時代特色，或深深抒發出人民心聲，皆流傳甚廣，深受廣大群眾歡迎，被譽為“時代歌手”、“人民音樂家”。

在這些作品中，尤其是《祝酒歌》可稱為他的代表作，曾獲慶祝建國三十周年獻禮演出創作一等獎及１９８０年聽眾喜愛的廣播歌曲第一名，并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和亞洲文化中心選為在亞洲青少年中推薦的歌曲。可以說，三十年前在我國，《祝酒歌》的歌聲是天天響徹在華夏上空、神州大地，提起《祝酒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會唱。

我不知道這支以歡呼粉碎“四人幫”、歌頌“勝利的十月”為內容的《祝酒歌》，在三十年前是否真的代表了全國大多數民眾的心聲，我只知道，由于詞作家韓偉的歌詞寫得生動而朗朗上口，曲作家施光南配寫的旋律熱情奔放而又富于舞蹈動感，還有一些新疆民歌音樂特色，聽之使人久久不能忘懷，所以這支歌當年一經推出后，立即風靡開來，廣播電臺里幾乎天天都在播放《祝酒歌》——記得我小時候所在煤礦的礦廣播站，就天天都在唱“美酒飄香歌聲飛”，由此可知這支歌在全國的影響。

那時我還是一個孩子，對于政治，當然不懂的，只是由于從小所受的理想教育，由于從小形成的對毛主席天然的熱愛之情，使我覺得歌中所唱的“勝利的十月”怪怪的。至于究竟是為什么？我當然不知道。我只知道《祝酒歌》還算好聽。我還知道那時我更喜歡的是另一個版本的《祝酒歌》——另一個女聲演唱的、具有濃郁朝鮮族音樂風格版本的《祝酒歌》，我覺得那個旋律更好聽。

“美酒飄香啊歌聲飛
朋友啊請你干一杯
請你干一杯
勝利的十月永難忘
杯中灑滿幸福淚　　

……”

那時還小小的我不知道，人們是否真的舉杯相慶“勝利的十月”，以至“杯中灑滿幸福淚”，我只知道，那幾年，在歡慶“英明領袖華主席”一舉粉碎“四人幫”等慶典的不斷的游行中，在此后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勝利召開”的喜訊中，在《關于建國以來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的宣布中，在隨即掀起的非毛化的浪潮中，在全盤否定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喧囂中，那曾經在億萬人民心中神圣無比的毛澤東時代結束了，一個改革開放、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新時代到來了。

人們都說是總設計師鄧小平啟動了改革開放的新時代，可事實上我們的“英明領袖華主席”也同樣功不可沒。在我心中，毛澤東時代的結束，正是以１９７６年１０月６日以華國鋒同志為首的黨中央一舉粉碎“四人幫”“反黨”、“反革命”集團為標志的。在這個意義上，１９７６年底、１９７７年初即時出現的《祝酒歌》，正是一個時代結束、另一個時代開啟的象征?！?/p>

據資料介紹，當年《祝酒歌》一出現即受到群眾歡迎，最初的《祝酒歌》還有歌頌“華主席”的歌詞，后來才改成了現在的版本。這首歌的首唱是關牧村，但它真正大紅大紫起來則是1979年初李光曦在央視除夕晚會上演唱以后。

歲月斗轉，物換星移。如今距全國人民昂奮高唱《祝酒歌》的年代，三十年過去了。

三十年后的今天，在蕭索的秋風中，在這個九月下旬的星期天早晨，我打開央視音樂頻道，正在播出的是一期對歌唱家關牧村的訪談節目。關牧村當年在天津歌舞劇院工作時，和詞作家韓偉曲作家施光南是工作中的鐵三角，他們一起合作了很多優美的歌曲。電視畫面切換到了年輕時的關牧村演唱《祝酒歌》時的情景，切換到了當年熱烈鼓掌的觀眾們。電視里，演員和觀眾都是那么地投入。屏幕前，已人到中年的我在凝聽歌唱家動人的歌聲時，卻聽到自己的心如抽絲剝繭般地痛了起來。

“……　　

手捧美酒啊望北京
豪情啊勝過長江水
勝過長江水
錦繡前程黨指引
萬里山河盡朝暉　　

……
展未來無限美
人人胸中春風吹
美酒澆旺心頭火
燃得斗志永不退
今天啊暢飲勝利酒
明日啊上陣勁百倍
為了實現四個現代化
甘灑熱血和汗水　　

……
征途上戰鼓擂
條條戰線捷報飛
待到理想化宏圖
咱重擺美酒再相會
咱重擺美酒啊
再相會”　　

當年曾滿懷歡喜上街參加勝利游行的人們啊，當年曾熱血沸騰高唱《祝酒歌》的人們啊，如今三十年過去了，當你重新聽到這支《祝酒歌》，你心中會涌起什么樣的感受？你是否還有當年的歡樂和豪邁？你是否還有當年的向往和憧憬？你是否還有當年的希望和理想？你是否感到了，你是否感到了心凄凄，意戚戚，欲哭無淚？　　

我的心亙痛著，郁悶難抒。遂上網找到李光曦演唱的《祝酒歌》，當年那激越奮進的男中音，如今我聽來卻顯得是那樣地蒼白無力；當年歌中所歡呼歌唱的，如今卻如一枚枚鋼針，針針都扎在我的心上。春風啊，神州春風在哪里？錦繡前程，我祖國錦繡的前程在何方？四個現代化呢？可有一化實現？——別說它們已被徹底遺忘！還有那征途上催人奮進的咚咚戰鼓呢？那條條戰線凱歌高奏的頻傳捷報呢？那人民群眾歡欣鼓舞的壯志與豪情呢？如今三十年過去了，這一切在哪里？這一切在何方？我們可曾稍稍看見它們的影子？我們到哪里去尋找它們的蹤影？　　

不錯，一小部分人的“錦繡前程”是實現了，一小部分人的“現代化”也實現了。那些權貴精英們，那些官僚老爺們，那些奸商老板們，那些無良學者們，他們高舉“金杯”，夜夜笙歌，醉生夢死。他們感激這個前所未有的“盛世”，他們慶賀自己終于實現了“理想”，他們慶賀自己終于成為了人上人，成為了西方洋奴、中國新生資產階級！他們是多么得意啊，一些人甚至得意到否認自己是中國人了！　　

可是我們無產階級，我們絕大多數的勞動人民呢？工農大眾日益陷入絕對的貧困自不必說，一般的知識分子也日益受著資本的壓榨盤剝，從住房醫療教育到體育食品衛生，從生活的方方面面，從物質利益到精神文化，大多數中國人都在日益受著資本的侵害損傷?！　?/p>

更不必說，我們親愛的祖國自然生態被毀，外交脊梁被折，理想主義被砍，漢奸賣國當道，丑陋邪惡肆虐，如今雖貌似強大卻已找不到一片象樣的民族工農業基地，找不到一絲象樣的文學藝術精神，找不到一點象樣的國防科技產品了?！　?/p>

三十年前為改革開放喝彩叫好的人們，你們可曾想到這改革是這樣改，這開放是這樣開？　　

三十年前為走進“新時代”鼓掌歡呼的人們，你們可曾知道這“新時代”是這樣“新”？　　

我想，施光南如果活到現在，他一定會說這不是他當年創作《祝酒歌》時愿意看到的情形吧？　　

歲月公正而又無情。人，可以一時被蒙蔽，歷史，卻不可以永遠被欺騙。經過三十年滄桑巨變，我們看到那被顛倒的歷史又正在逐漸恢復其本來面目，我們看到那蒙在歷史上面的塵垢又正在逐漸被試去而越來越顯露出真相。歷史是這樣的反復無常，越過黑暗終于找到真理的后來人啊，你是該笑還是該哭，是該喜還是該悲？你又將從中得出什么樣的思考結論呢？

讓一切封資修、帝修反們都更加充分地表演吧，或許距離對文革重新評價、讓真正的英雄昭白日、垂青史的那一天還遙不可及，但是沒關系，三十年的彩旗已經擦亮了越來越多人們的眼睛，三十年訓練出來的階級斗爭、路線斗爭這個綱已經進入了越來越多人們的頭腦，三十年的倒行逆施使毛主席當年關于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理論越來越深入人心。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反面教材的越來越深入，中國人民終將會完全覺醒，那些逆歷史潮流而動的小丑，那些毀我中華、害我民族的敗類，終將會被五湖四海洶涌的怒濤淹沒，一切反動派終將會被覺醒的人民徹底埋葬在歷史滾滾的洪流中！

到那時，中國人民將再次面對北京的方向，面對主席紀念堂、英雄紀念碑的方向，盡情地拋灑熱淚，重擺美酒，高唱一曲真正的《祝酒歌》：

美酒飄香啊歌聲飛
朋友啊請你干一杯請你干一杯
勝利的喜訊永難忘
杯中灑滿幸福淚　
來來來來
來來來來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東方紅,彩云歸
神州大地舉金杯
舒心的酒啊濃又美
千杯萬盞也不醉

手捧美酒啊望北京
熱淚啊勝過長江水勝過長江水
主席旗幟凱歌回
萬里山河盡朝暉
來來來來
來來來來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展未來無限美　
紅旗飄飄春風吹
美酒融匯心頭淚
革命斗志永不退
今天啊暢飲勝利酒
明日啊上陣勁百倍
為了共產主義錦繡前程
甘灑熱血和汗水
來來來來
來來來來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征途上戰鼓擂
條條戰線捷報飛
待到理想化宏圖
咱重擺美酒再相會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咱重擺美酒啊
再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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