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反思”叫好:《新地震法》再列入“群測群防”條款
云淡水暖
《瞭望新聞周刊》最近一期刊發報道,標題是“地震群測群防入軌”,此話題應該是媒體中大量關于紀念5.12汶川大地震的集群報道中,跳開本次地震,從一個更高的層面來觀察問題的報道,記者的切入點是今年5月1日開始正式施行的修訂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防震減災法》(《新地震法》),而進一步的切入點是一個修訂后新加入的條款內容:
第八條規定:“國家鼓勵、引導社會組織和個人開展地震群測群防活動,對地震進行監測和預防。”
第三十條規定:“地震重點監視防御區的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負責管理地震工作的部門或者機構,應當增加地震監測臺網密度,組織做好震情跟蹤、流動觀測和可能與地震有關的異常現象觀測以及群測群防工作,并及時將有關情況報上一級人民政府負責管理地震工作的部門或者機構。”
但是,毋庸諱言,關于群測群防條款的重新提起,是我國地震防震減災事業的一個新的里程碑,她的重大意義在于,把地震防震減災的預報、預警方針,從專家路線,精英路線,高層路線向毛澤東時代倡導的“人民戰爭”路線回歸,是理性的回歸。
據報道,中國工程院院士趙文津對《瞭望》新聞周刊記者說,“宏觀觀測點十幾年來的不斷減少,應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為什么汶川8.0級地震前宏觀異常很少呢?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比如廣大人民群眾地震知識不足、長期沒有發生較大地震以致思想麻痹、震中地區居民相對較少、宏觀異常報送管道不暢等。但是,宏觀觀測點的不斷減少,是不容忽視的因素。”,從這點來看,所說的“宏觀觀測點”,就是指那些廣大老百姓能夠參與的,觀察各種各樣的自然界異常的,長期堅持的地點。
當然,主流的現代地震科技理論和實踐,并未解決地震的預報問題,歐美發達國家、日本的科技水平很高,探測手段很先進,儀器裝備很強大,草民記得好像沒有見過國外成功預報7級以上大地震的報告。國內的專家在去年汶川5.12大地震之后對媒體的解釋,還有國外專家的解釋,在學術上都是悲觀的,認為在可預見的將來,很難實現準確預報地震。
但雖然實現準確預報不現實,預警卻是有可能的,在汶川地震中就有案例:
中國軍網成都5月17日報道:5月12日中午,成都軍區某工程兵維護大隊都江堰某分散執勤點班長張文發現執勤點喂養的狼狗突然變得狂燥不安起來,墻縫下的螞蟻也不斷地往外爬,張文把平時學的防震知識與這些反常現象結合起來,讓大家提高警惕,注意觀察,并迅速設置了一些簡易預警裝置。下午2點多鐘,列兵趙鑫偉發現狼狗變得更加狂燥,腳下地皮也在顫抖,“地震真的來了!”他來不及細想,大聲叫醒執勤點的另外2人。班長張文聽到預警信號后,顧不上穿衣服,赤著上身跳下床,拉起趙鑫偉和另外1名戰士就往開闊地狂奔。3名戰士剛剛在一開闊地臥倒下去,身后便傳來一聲巨響,營房垮塌,塵土飛揚。“5秒鐘,救了3條命!”某工程維護大隊預警及時成功規避人員傷亡的事受到軍區司令部領導高度肯定。這生死時速的關鍵5秒鐘,也是該工程兵維護大隊時刻緊繃戰備和安全穩定這根弦取得的結果。(中國軍網 http://mil.news.sina.com.cn/2008-05-17/1644500828.html )。
其實,按照報道分析,從中午吃飯張班長看到動物異常,到下午2點哨兵發現臨震,有起碼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如果有一個群眾防震預警的機制,不是張班長們單點獨自防范,就可能爭取到一到兩個小時的預警時間,因為發現異常情況的肯定不止張班長們一處,如果有一套機制把這些信息集中起來,就會形成信息集中效應,也就是中國工程院院士趙文津所言的“震前宏觀異常”的信息。
但是,群測群防的體制是有過的,2006年中國地震局局長陳建民在接受人民日報專訪時透露說30年來中國對20多次地震作出較為成功的預報。從1966年邢臺地震后,通過幾代人的不懈努力,至少現在能夠對特定地區的某種類型地震在一定程度上做出預報。比較典型的例子就是1975年2月4日海城7.3級地震,只死亡1300人。專家們預計,這次地震如果沒有預報,將會死亡10萬多人。還有如1971年3月23日、24日新疆烏恰縣的兩次地震;1976年5月29日云南龍陵、潞西7.5 級地震、1976年8月16日四川松潘、平武7.3級地震。
邢臺1966年地震之后,周總理說過“研究地震,要把各種積極因素調動起來,不僅要有專業隊伍,還要有業余群眾隊伍。環繞在專業隊伍的周圍,要土洋結合實現預防,廣大勞動人民也可以預測”,這就是后來“群測群防”理念的初起的表述。預報城7.3級地震,全世界公認,且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當時遼寧全省各地提供的近2000條宏觀前兆信息(也就是“群測群防”信息),是成功預報的基礎。
但是,“群測群防”在上世紀80年代被“清理”了,理由是“不切實際地夸大土儀器、土手段和群測群防的作用,其結果造成了地震隊伍思想的混亂,既不能通過實踐提高群眾隊伍的科學性,又影響了專業隊伍作用的發揮”。“經過廣大群測隊伍近三年的努力,到1985年全國的清理工作基本結束,在觀測、實驗、理論分析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據25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統計,進行了清理的土地電、土地應力、土地磁觀測點共有5688個,占現有觀測點數的77.6%;清理了儀器7174臺;參加清理的工作人員有4575人次。”(《當代中國的地震事業》)
“清理群測群防”的內容是什么,草民不知道,但是,“群測群防”觀測點的減少,可能是一個不爭的結果。趙院士說“宏觀觀測點十幾年來的不斷減少,應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恐怕就是指原先的“群測群防”的觀測點在“清理群測群防”之后的不斷消亡。
既然曾經有過大規模的“群測群防”,既然有過“群測群防”參與預報預警的歷史,也有過“清理群測群防”的階段,那么。是不是可以說,這是一個反思,再反思的歷程:
第一次反思,覺得“土洋結合”不靠譜,還是要堅持“專家”、“權威”路線,于是定論“不切實際地夸大土儀器、土手段和群測群防的作用”,然后加以“清理”,毛澤東時代的群眾路線方針,不適合高科技、高端難點科技領域。
第二次反思,準確地,理性地看待毛澤東時代的群眾路線,“人民戰爭就是那無窮的力量”,“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辦法”,洋辦法有洋辦法的優勢,土辦法有土辦法的好處。群眾路線的最大效應,是用科學知識武裝群眾,對普及科技常識,關注身邊的各種現象,源源不斷地,長年累月地為專門的預報專家提供“宏觀觀測”信息。
雖然,即便是“群測群防”與專業預報相結合,也不能準確預報所有的地震,地震災害的預報率在很長時間內必然還是很低的,比如唐山地震就未能成功預警,但是,預報率低總比無所作為好,能夠預報、預警一次算一次,有一次成功的預警,就是莫大的勝利。
《新地震法》是對“群測群防”路線的反思的再反思,或者說,是“否定之否定”,把反思錯了的改正過來,把否定錯了的顛倒過來,這就是實事求是的態度。一提“反思”就暴跳如雷,如臨大敵,“反思”別人就浮想聯翩,“反思”自己就王顧左右,并非理性的態度。
為《新地震法》再列入“群測群防”叫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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