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1-28）
● 吳韋材
任何人進了車廂，那就是進入一個“鐵老大特定環境”，能忍的就忍，不能忍的，也得忍。一些外國人會直接反應詢問的問題，百忍成金的中國人是不會問的。
在中國時筆者不只平時常光顧鐵道局，就春運、五一、十一黃金周也都傻乎乎奮勇擠過火車，所以也想說說這個中國鐵老大。
像今年4000萬春運乘客滯留廣州的壯觀場面，有幸還沒親身經歷過，但以中國鐵老大一貫“鎖票以自肥”作風，再加上中國勞工進城流動量近年激增，這是必然出現的現象。
購火車票是戲劇化的一幕
說到購票，中國鐵道局的火車票堪稱戲劇化之最了。
2007年五一黃金周，筆者因約了友輩在上海見面，又聽到風聲說這年五一黃金周會提前10日預售，居住崇文門的我便算好首日預售日期前往北京站排隊，雖不是排在前面，但也排到售票站開始發售第一時間內距離不到五米的隊伍。
可是還沒到窗口，就見有人垂頭喪氣折回，原來不到15分鐘所有票都匪夷所思地賣完了。不得已之下，只能違背原則買下一張貴出150%的車票前往，到了上海游玩數天。
正擔心回程問題嚴重，可中國友人說，不擔心，你就在要回去當天到火車站，并算好在班次開車最后半小時內購票，多數會有。果然，買到的當然是黃牛賣不完的票，只不過它們莫名其妙統統又回到售票窗口里。不過，如此在最后時刻冒險，也不是每次靈驗。
而要看中國城鄉的兩極分化，最原汁原味就是設法搭上一部低檔次民工車。
窮人畢竟擁擠，因此也不是容易買到票。除此之外假如是個金發碧眼洋人，窗口多數就直接說沒票。我方法是故意用廣州腔普通話購票，終于買到北京到南昌的83元人民幣民工車車票。
車廂擁擠自不必說。從民工們的行頭檔次，有心人就可以全程分析兩極生活差距在哪里。民工車車上各種設備及服務員態度，當然也跟直達上海的499元人民幣豪華客廂天淵之別。
一分錢一分貨那也沒話說。怪就怪在，就連這種民工車常常也會有乞丐上來行乞。是真乞丐假乞丐還說不好。究竟是誰“放”上車的？
而且還是半夜，在人人“你腳叉過來我座位我腳叉過去你座位”熟睡的時刻。人人怕吵，這樣突如其來的乞討行動都頗有斬獲，但假如沒內應，怎可能大剌剌橫掃車廂？
試圖緩和情緒的央視節目
任何人進了車廂，那就是進入一個“鐵老大特定環境”，能忍的就忍，不能忍的，也得忍。一些外國人會直接反應詢問的問題，百忍成金的中國人是不會問的。
因為他們知道問了也是白問，諸如：怎沒熱水了？洗手盆怎么沒水了？請問你們餐車有送遞服務么？你們提供熱水，那請問紙杯在哪里？
其實，黃牛票全世界都有，一分錢一分貨道理也誰都懂，只要還維持在咬牙能夠忍受的限度里，多年來也不過“提起生氣，不提忘記”的情況。但為什么越來越多中國人民對鐵老大諸多不滿呢？
那是因為“被捉弄”的感覺受不了。人們的智慧，不能隨意捉弄。
這一切不滿情緒，說來還要謝謝中央臺。
每年春運、五一、十一前后，中國央視都會有些放些感人紀錄片來宣揚鐵老大的“偉大”。
卻也巧得很，次次內容都大同小異，總是有孕婦半途生產乘務員如何齊心協力搞定，或是乘警如何英勇擒賊保存了全車搭客財物安全，再不然就小孩發高燒或老人缺氧休克全車乘務員如何救人于危難。
其實，這些內容正好反映出遠程火車搭客醫療安全設備的不足，以及種種保安措施也尚未到位。
當然，這些所謂“紀錄片”里，態度都會表現親切及胸懷寬宏闊大，甚至，有時還會加上個別鐵道局員工如何偉大犧牲自己時間值班等等煽情橋段。
話說回來，公共關系宣傳片不是不能做，而是這些樣板戲做得也與現實距離太遠了。就如鐵道局官員解釋黃牛票的來源都是黃牛黨自己或雇人排隊購買一樣，這種幼稚解釋被評為宇宙大笑話，因為人民覺得自己智商被低估了。
為什么鐵道局一直不贊成用實名制售票呢？有心人只要算算每年春運、五一、十一黃金周可以從中撈到的利潤，就明白所以然。
中國老百姓雖有數千年歷史上忍氣吞聲的訓練，但現在世界大不同了，只要有任何不公或損害逼近到人民的生活里去，那么都會站起來真正表達不滿的。
來源：聯合早報
作者是本地寫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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