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的〈南方周末〉,登載了一個長篇專題《地震預報的中國“江湖”》,由汶川地震引發,以唐山地震為例,涉及了邢臺、海城、松潘都多個地震預報實例,分析了地震預報的歷史和現實,具體內容有興趣的可以看看報紙,也可以上網(http://www.infzm.com/content/19219)。無論是看報道的內容還是語氣,都在暗示這么幾個觀點:地震預報是非常困難的,現在的技術水平是難以做到的,以前的預報成功是偶然的,唐山、汶川地震沒有預報出來是情有可原的.............
我對這篇報道是有看法的,但是原文很長,我不可能逐字逐句反駁,即便是相對全面的質疑其總結的觀點,也要長篇大論,那么我僅僅挑幾個點(以蘭色字體代表原文)來談談。到底該怎么看待這篇文章?我總結或者反駁的對不對?諸位見仁見智,盡可以對照原文思量。
在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回望唐山,梅世蓉為自己承擔了“漏報犯”的名頭而委屈和憤怒,她認為這是明顯的誤解,“任何一個從事預報的人,都想在此生哪怕報一個地震也好?!?/p>
====這個話反過來說,意思是,從事地震預報的人,一輩子報一個地震都幾乎不可能。說白了,還是“不可知”論,還是在渲染地震預報難于上青天。如果梅世蓉女士這個邏輯成立,那么成功預報了海城地震的人,是不是比別人多了幾個”此生“?成功挽救了青龍老百姓的人,是不是比別人多了幾個”此生“?1971-1981年,黃相寧先生的“地震地質-地應力預報地震小組”向國家地震局以書面形式正式預報了4.75級以上破壞性地震短臨預報意見175次。聯合國全球計劃(UNGP-IPASD)按照《地震短臨及年度預報意見評定標準》對175次短臨預報進行了評審、打分,成功率為33.1%!換言之就是預報了成功了五十多次!這樣看來,黃相寧先生和他的小組成員個個都是可以轉世N代的大仙了。
地震預報的難啊,難在即使搞地震預報的人他都不知道究竟難在什么地方,不搞地震預報的更不知道了。
====一般來講,諸如獅子、老虎這樣的猛獸捕獵,成功率最多也就1/3,有時候更低,1/10都有可能。對照上面的33.1%,看來獅子、老虎能夠活下來不餓死,實在是比天大的奇跡!人家不知道克服了多少難哦!
要說地震學者對唐山大地震全無察覺,卻不符合事實。但雖有中長期預測,學者們甚至跟蹤數年,但具體何時發生,就無人知曉了。
====說這個話,不拍天打五雷轟嗎?!距離唐山115公里的青龍縣,在唐山大地震9個小時前,發出臨震預報,47萬老百姓僅僅1人直接死于地震。他們的預報信息來自哪里?就來自汪成民,來自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的專家!為什么同樣的信息沒有傳達給唐山?為什么國家地震局沒有向唐山發警報?為什么青龍的臨震預報跟地震局官方無關?寫這篇報道的記者,可以好好問問那個“此生哪怕報一個”的人。
還有這個人,馬希融高級工程師,當時任職于開灤馬家溝礦地測科、地震臺。1976年7月6日,馬希融正式向國家地震局、河北省地震局和開灤礦務局地震辦公室作出短期將發生強震的緊急預報。隨后地震局來專家,有了這么一段對話(摘錄自〈唐山警世錄〉)
專家:如果按照你的意見,唐山不就在地震中毀了嗎?
馬希融:我是這個看法。
專家:如果真是大震,發生前將有很多小震。
馬希融:如果先發生大震,而后發生小震群呢?
專家:世界上還沒有這樣的震例。
馬希融:昌黎后土橋是專業地震臺,極距比我臺長得多,探測深度也深得多,為什么近兩個月來曲線形態與我臺那么一致?
專家:后土橋地震臺內外線很亂,現在也不承認是異常了。
馬希融:您看我們地震臺呢?
專家:很好。以后我給你寄一些資料來,你好好學習學習吧。
唐山大地震讓梅世蓉意識到了“科學家們不應該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她在一本書中說,將來如果遇到類似的地震,依然報不出來。
====報不出來是肯定的,報出來才叫見鬼了。看到南方周末的這篇文章,用類似戲噱的語氣描述當年的群測群防和專群結合(具體文字可見原文),為什么報不出來的原因就很清楚了。
至今時常被拿來當作正面典型的1975年2月4日海城地震預報奇跡,在地震學界看來是雙重的巧合:學者的自信和政治人物的鐵腕?!昂3前l布預報那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毛遠新在遼寧當革委會主任,地震局說可能有地震,還挺大的,毛遠新說那少廢話,把人都給我架出去。結果,真震了?!币晃恢袊卣鹁謱<一貞?。
=====當時的學者為什么有那個自信?是盲目樂觀嗎,還是胸有成竹?如果沒有大量的“土辦法”給予支撐,如果沒有群眾觀測手段的協助,哪個專家當時能自信?你現在說人家“自信”,是不是承認自己“不自信”?為什么不自信了?敢說說原因嗎?
“政治人物的鐵腕”是什么意思?既然鐵腕,完全可以鐵腕的不采納地震預報,完全可以鐵腕的不允許發出警告,怎么就沒選擇這條路呢?總不能接下來分析,是毛遠新“抽簽隨便選擇”的結果吧?最起碼,贊揚人家在這個問題上,是重視了老百姓生命的,不過分吧?把人的性命擺在第一位,寧可虛驚一場也不能麻痹,這要是放在另外的人身上,恐怕南方周末要出個專版頌揚這種“普世價值”了。
正在這次地震的斷裂帶附近,中國地震局地質研究所劉啟元研究員承擔的‘973’重大科研項目,架設了300套儀器,正在觀測,臺間距20公里左右,想把這個地區的地下精細結構了解清楚,為科學預報提供基礎,遺憾的是到地震發生的時候,我們這種監測還在野外進行著
====我負責的講一句,就算你這監測已經不在野外了,已經分析出數據了,已經形成研究論文了-----汶川的地震你還是預報不出來,有什么可“遺憾”的?在地震預報這個問題上,放棄了群眾路線,甚至蔑視群眾的智慧和能力,最后的結果必然是頭破血流。文章或明或暗,多次懷疑甚至否認當年的群測群防路線,卻始終沒有辦法正面回答:為什么中國迄今為止對地震的準確預報,都是那個年代的,都離不開群測群防?
南方周末的這篇報道,以“江湖‘為題目,我倒是覺得文章本身就已經陷入了“江湖”:處處透著一股江湖老大的氣焰,我說地震預報困難,那就是困難,那么多武林高手(院士、工程師、教授)都說困難,你幾個小老百姓算得了什么?說白了,就是不講道義,真理是胳膊粗的人掌握的,院士、教授胳膊粗,外國專家胳膊粗,帶官銜的胳膊粗。不知道這算不算“普世價值”?
最后,以兩個小問題再次論證一下該報道的江湖本色:
其一,文章全篇沒有提到“青龍”一個字,對于報道中國地震的文章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往大了說,青龍的預報幾乎可算做中國至今最后一次大的成功;往小了說,青龍可以通過利用唐山的預報信息做到萬分之零點幾的死亡,唐山的教訓更值得反思。這樣重要的事件,為什么不拿出來分析一下?就算采訪的專家們忌諱,這個話題網絡上熱門的很,記者寫文章的時候難道從來就沒看過?是不是因為,把青龍一擺出來,某些人的“不可知”論就要裸奔了呢?
其二,文章有這么一句:1966年可以看做一個節點,那一年中國發生了著名的邢臺大地震,8000余人喪生,3.8萬余人受傷。有一位老人跟其時的總理周恩來說:“出現這么大的災害,能不能做到在震前給老百姓打個招呼呢?”。能對周總理這樣說,這位“老人”的地位實在不低,而且這個話也沒錯嘛,南方周末為什么吝嗇把他的名字寫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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