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中國面臨若干危機主要問題在三個方面:1貧富分化和事業造成的社會危機;2由于腐敗問題造成的政治危機;3意識形態、民族精神危機。我認為,自80年代后期以來,中國所面臨的真正危機,主要不是經濟危機,也不是由于腐敗導致的政治危機。根本危機是由于意識形態與現實分裂造成的精神的危機,價值的危機,信仰的危機。
意識形態首先是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分裂必會造成嚴重的政治危機。意識形態與現實的背離也會造成社會危機。要知道,意識形態是一個國家,一種制度,一系列與這個制度相關的基本價值的法理和邏輯基礎。是任何國家體制和制度中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關系到人們精神信仰和社會的基本價值。從歷史的經驗和教訓看,甚至經濟政治崩潰的后果,都不如意識形態的崩潰來的嚴重。
美國、英國、法國、日本,這些國家中沒有哪一個沒有意識形態。雖然西方國家表面似乎沒有意識形態,但是卻有宗教控制人的心靈生活,有基本統一的主流政治意識形態支配輿論。事實上,當今只有一些第三世界國家,還有俄羅斯這種仍處在演變中的未成形國家,是缺乏整體性意識形態的。而其政治局面也都因此而形如散沙。90年代的蘇聯為什么會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固然可以從經濟、政治、社會方面舉出許多原因。但我認為那些都不是根本的原因。如果談經濟問題,難道1990年的蘇聯會比1917—1920年的俄國更落后更困難嗎?會比1942年列寧格勒、斯大林格勒被圍困時更加困難嗎?為什么那時蘇聯沒有崩潰?我認為,導致蘇聯瞬間解體的根本原因是其國家政治意識形態的崩潰,也就是精神崩潰。具體地說,一是赫魯曉夫的非斯大林化,一是戈爾巴喬夫的公開化,這兩大精神文化運動徹底摧毀了蘇聯的精神價值體系和蘇維埃國家存在的合法性基礎。
當今世界上很多國家的現實則從另一面證明國家意識形態的重要意義。伊拉克被美國封鎖數十年,哀鴻遍野,經濟危機深重,但他們一直堅持到新的世紀,薩達姆的政權才因戰爭而倒臺。古巴不過是彈丸小國,但摧不垮、打不爛,就是因為卡斯特羅有強大的意識形態魅力和精神力量。
一個時代的統治思想只能是統治階級的思想。如果一個國家的統治階級放棄了對意識形態的主導,甚至失去了對有害意識形態的識別和自衛能力,就會換上意識形態的“失語癥”。那么,各種精致包裝的西方自由主義意識形態以及類似法輪功這樣的意識形態自然就會趁虛而入,瓦解社會的精神秩序,填充人們的信仰空間。
要知道,正常的人們雖然都具有意識,但絕不意味人人都具有鑒別的意識,批判的意識。他們很容易受媒體的誤導和欺騙,而且偏見和先入為主的成見極其重要,一旦形成,改變或替換就非常困難。
當代中國之所以遭遇嚴重的意識形態危機,是由于文革和后文革時代國家的意識形態政策蹈向兩個極端。文革時代的極端是極端意識形態化,即政教合一。然而物極必反,后文革時代的極端,則是非意識形態化。盡管鄧小平堅決果斷的制止了80年代的非毛化運動,使中國制度至今仍未被摧垮,
但他以“不爭論”為方針回避意識形態領域的尖銳問題,卻同時消解了政治意識形態,因之國家幾乎喪失了對外部敵對意識形態的識別和抵御能力。
并且,當今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通過文化傳媒極力向中國灌輸自由主義意識形態,丑化和誤導中國,摧毀其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中國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文化上竟然接受了要由西方人主宰文化和授獎,甚至以這種獎賞為榮,認為得到這種獎賞就是走向了世界,否則就是沒有走向世界。這是典型的殖民地半殖民地人們的文化自卑心態。
當前有兩大問題,一是共產主義公有制意識形態與市場資本主義私有化的現實矛盾,導致民眾對國家體制及制度合法性、合理性的信心發生動搖。二是社會意識形態內部發生了嚴重的分裂。由于政治是受到國家即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指導的,政策是意識形態的派生物,由此引發出很多決策和政策上的矛盾和信息混亂。這是當今中國問題的根源所在。
面對這一問題,有良知的知識分子,有道義也有責任面對和正視這種信仰危機。我們必須創造出能夠增強國家和民族凝聚力、尊嚴與自信心的新精神價值,這是每一個愛中國的學者當仁不讓的精神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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