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危機下的自殺與殺他---100多年前馬克思的論述
按:馬克思在《資本論》里把失業工人稱為產業后備軍,把工廠里的經理稱為工業上的軍官。我們再把下面這篇文章里提到的后備軍、指揮官聯系起來,就能夠深刻認識今天一國兩制的富士康們了。
《蒙特斯圖亞特·埃爾芬斯通·格蘭特—達夫爵士記同卡爾·馬克思的會見》
摘自給德國皇儲妃維多利亞的信
夫人:
上次我榮幸地拜會殿下您的時候,您偶然表示對卡爾·馬克思感到有些好奇,還問我是否認識他。因此我決定一有機會就與他結識。可是直到昨天才有了機會---我在一次午餐時見到了他,和他共敘了三個小時。
他身材不高,是個小個子。頭發和下巴上的胡須是灰色的,唇上的胡須卻還是烏黑的,看起來很奇怪。他臉形略圓,前額周正而飽滿,目光嚴峻,但整個神態和藹可親,決不是一個慣于吞噬搖籃里的嬰孩的人—我想那是他在警察眼中的形象。
他的談話表明他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不,應該說是博學的人,他對比較語法很感興趣,因而研究過古斯拉夫語和其他冷僻門類的學問。他的談話豐富多彩,妙趣橫生,間有一些冷峻的幽默,比如,在談到黑澤基埃爾寫的俾斯麥伯爵傳時,他總是與布什博士的那本書相比,稱之為《舊約》。
他的談話非常積極開朗,略帶尖刻,決不慷慨激昂;講得引人入勝,而且我認為,在講到過去和現在時,他常常發表一些十分正確的見解。但是,在談到未來時,則模糊不清,不能令人滿意。
他并非毫無道理地期待俄國將發生大崩潰,而且為期不遠。他認為,崩潰將從來自上面的改革開始,俄國腐朽的大廈將會由于承受不住改革而徹底倒塌。至于由什么取而代之,他顯然沒有明確的想法,只是認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俄國將無法對歐洲施加任何影響。
繼而他認為運動將會波及德國,在那里的表現形式將是反對現行軍事制度的起義。
我問他:“可是您怎能期望軍隊起來反對他們的指揮官呢?”他回答說:“您忘記了在今日的德國,軍隊幾乎就等于國民。您聽到的這些社會主義者也像其他任何人一樣,都是受過訓練的士兵。您不能只想到常備軍,還要想到后備軍。況且,即使在常備軍里也存在著嚴重的不滿。從來沒有一支軍隊里有這么多人因紀律嚴酷而自殺。從向自己開槍到向長官開槍這一步之差并不大,而且,此例一開很快就會有人效仿。”
我說:“可是,假設歐洲統治者們之間達成諒解,實行削減軍備從而會大大減輕人民的負擔,那么您意料中遲早要由人民的這種負擔引起的革命會怎樣呢?”
他回答說:“啊!他們做不到。各種各樣的恐懼和忌妒心理使他們無法這樣做。隨著科學對破壞手段的改良,負擔將越來越重,二者齊頭并進。花在昂貴武器上的錢將一年比一年多。這是個惡性循環,無法逃避。”我說:“可是,還從未見過真正深重的苦難而發生嚴重的民眾起義的情況。”他回答說:“您不知道德國在過去五年中經歷的危機有多可怕。”
我說:“那么好吧,假定您設想的革命發生了,您的共和式的政府成立了,但是,這距離把您和您朋友們的獨特思想變為現實還很遙遠。”他回答說:“這毫無疑問。然而,一切偉大的運動都是緩慢的,正如你們的1688年革命一樣,僅僅是向好的方面邁進了一步----大路上的一站而已。”
以上這些可以使殿下清晰地了解到,他的頭腦中對于歐洲近期前景都有些什么的想法。
這些想法過于虛幻,因而不成其為危險。只是目前在軍備開支瘋狂增長的情況下,局勢顯然無疑是危險的。
如果今后十年之內,歐洲的統治者們在有人起來革命從而發出警告之前,找不到對付這一大害的手段,那么,我自己至少對歐洲大陸上人類的前途要喪失信心了。
卡爾·馬克思在談話中幾次談到殿下和皇儲,而且總是表現出應有的敬意和禮貌。他即使在以決非敬重的口吻談論某些知名人物時,也完全不是咬牙切齒或兇相畢露,而且是充滿尖刻犀利、銳不可當的批評,但絲毫沒有馬拉的那種腔調。
談起被同國際聯系起來的那些可怕的事,他的態度也像任何正派人一樣。
他提到的一件事顯示了有革命名聲的流亡者面臨的危險。他聽說倒霉鬼諾比林在英國時曾想去見他。他說:“如果他來了,我肯定會讓他進來,因為他送進的名片上一定介紹他是德累斯頓統計局的雇員,而我正干著統計工作,對跟他談談會很感興趣。”馬克思還補充說:“如果那時他真的來見了我,我的處境該是多么狼狽不堪啊!!”
總之,馬克思作為一個觀點同我們完全對立的人來盾,可以說沒有給我留下一點不好的印象。我很原意再次和他相見。顛倒世界的人不會是他,不管他有沒有這樣的愿望。
注:以下是有關這篇文章的有關背景。
這是蒙·埃·格蘭特—達夫爵士于1879年2月1日寫給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長女、德國皇儲弗里德里希-威廉之妻維多利亞一封信的摘錄,講述了他同馬克思的談話和他本人對馬克思的印象。
蒙·埃·格蘭特—達夫是英國議會中的自由黨議員,在政府中長期擔任印度和殖民地事務方面的要職,他于1879年1月31日有機會見到了馬克思,并與馬克思進行了交談。
格蘭特---達夫同馬克思會見一事以及他給維多利亞的信件一直不為人所知。也未發現馬克思、恩格斯或他們的友人對此事有任何記載。到了1945年,維多利亞的女兒瑪格麗特打算把包括格蘭特-達夫書信在內的一批文獻轉送給英國皇家檔案館,由英國皇家圖書館館員歐·莫斯赫德爵士從德國帶到英國。倫敦的馬克思紀念圖書館從新聞報道中得知此事后進行了查詢,經英王喬治六世以及瑪格麗特同意后,格蘭特—達夫的這封信得以公諸于世。此信在1949年7月15日英國《泰晤士報》(文學附刊)第464版刊登的安·羅特施坦《同卡爾·馬克思的會見》一文中首次發表。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沒有收,中文第一次出現在2001年的中文第二版第25卷。
---------以上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25卷《前言》P12、P654-657、P781
相關文章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