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網上有《河南確山20多人深山建農場隱居,過“共產主義”生活》,標“轉載”,署“作者育才”。
原文有“核心提示”:在駐馬店市確山縣的深山密林中,“隱居”著一個20多人的特殊家庭。他們之間多無血緣關系,卻以家人相稱,同吃同住同勞動,晚上男女分開睡大通鋪;他們大多來自城市,卻熱愛手工,自己蓋房、打井、種菜,事必躬親;他們強調自食其力,不開工資也樂此不疲。
農場設計者梅紅偉33歲,有18年打工史和義工史。他說:“我們都在城市里打拼過,厭倦了城市里的競爭與節奏,也厭倦了各種不健康食品。我們想在這里建起一片凈土,自食其力,相互取暖,從容而有尊嚴地活著。一路走來,我們遇到了很多同路人,也發現了很多自己不能過活、需要幫助的人,就聚在了一起。”他們稱之為“共生模式”,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自發形成的。”梅紅偉說,抱團幾乎成了必然選擇。他們夫婦花了8000元包下了300畝山林后,再度返回城市打工掙錢,如此往復,一點點建起了他們的綠色方舟農場。
他們自己已經蓋了三間房。一間是主活動房,另兩間是住房。農場的一個原則是,任何物品都要先看它對大自然的影響,再決定是否使用。種菜、種果樹不允許使用任何農藥、化肥,也不允許上山的人帶洗衣粉和普通肥皂,他們有自制的對水質影響很小的肥皂。目前還是電線供電。不過已經挖好了一個沼氣池,計劃以后養豬,用豬糞做沼氣發電。屋頂的太陽能熱水器也在計劃之內,杭州的一位生態房設計者已經答應他們,在室外設計一座蹺蹺板取水裝置,讓孩子們在玩耍的時候產生能源,用于提水。
他們過著集體生活。除了夫妻房,男女分開睡在集體宿舍。農場所有人以家人相稱,口音不同,在一張飯桌上吃飯,共同撫養孩子。餐畢,幾乎所有人的最后一個動作都是拿饅頭將餐盤擦干凈,然后吃掉。之后,即使是五六歲的孩子,都自覺地拿著各自的碗筷去廚房清洗。為了省水,油膩的碗盤用麩子清潔,洗刷其他碗筷總共也只用三盆水。然后,大人們散去,孩子們將餐廳的桌椅打掃干凈,擺放齊整。
農場成員無論先來后到都是平等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以及子女教育都拴在了一起。“我們各盡所能,各自找到自己的價值,為農場創造財富,按需分配。”所有開支都由農場基金擔負。人們會隔一段時間下山,到縣城批發衣物來用,包括內衣。除去3名在山下小學上學的孩子,其他孩子都是在家教育,包括梅紅偉的兩個兒子。孩子們的語文與英語老師是24歲的周麗,數學老師則是梅紅偉的父親,一位已退休的國家級教師。25個人被分成了4個小家,四家各有側重:陳燕一家管物品,小記一家管田園,周偉一家管衛生、接待,明圣一家主要做工程。4個小家輪流做一天飯。沒有固定工資。將來經濟好起來,每個人都會有零花錢。每周一、三、五晚上,是農場各個小家的會議時間,而二、四、六晚則是電影之夜。這里雖然交通閉塞,但能用電話線上網,孩子們不能接觸電腦,但對《阿凡達》、《功夫熊貓》等電影并不陌生。周日晚上,是農場里最重要的集體活動,聊天會。這是成員必須出席的公共活動,每個人都可以暢所欲言,談個人感悟,或是生活與勞動中的配合問題等,有時成員之間有了摩擦,也會在這里說出來,互相道歉。
對農場的前景,梅紅偉的構想是,設立有機養殖區和種植區,由不同的小家去管理,產品往山下賣。收入51%歸入農場基金,24%用于小家的支出,25%用來分紅。將來做到每個人都要有零用錢。眼下,栗子、山楂等果樹還沒有成熟,除了蔬菜能基本自給自足外,面粉和大米還要從外面購買。加上還要再建生態房、購買太陽能設施的計劃,農場資金一直是入不敷出。不過,金錢似乎從來沒有讓生活簡樸的農場人感到發愁,因為沒有太多的物質欲望,農場但求自足,不為賺錢。
我們幾乎原樣照抄報道。讓人感奮的是——
(一)這不是外加的、自上而下的,而是勞動者在今天中國條件下自愿組合、自己選擇和創造的一種生產方式、生活方式。
(二)人與人建立起相互平等、相互幫助的關系,生產資料公有,人人勞動,人人參與管理。換句話說,沒有剝削和壓迫。
(三)人們在這里追求的不是金錢、利潤、權力、私欲,而是平等、和睦、自由而愉快的勞動,而是人和人、人和自然的和諧。
可以肯定地說,他們經歷過困難,還會經歷更多困難。盡管他們懷有美好而善良的愿望,卻不幸生活在無法脫離和逃避的、處處陷阱的社會。這里不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也沒有這樣的桃花源。“包下了300畝山林”,向誰包?人家因為承包金、利益考慮或某種壓力解除承包怎么辦?工商、稅務、司法之類找麻煩怎么辦?勞動成果要賣出去,還需購進生產生活的必需品,遇到詐騙、強買強賣怎么辦?一場自然災害,毀掉了山林怎么辦?
他們也許沒有讀過馬克思和毛澤東,不知道英國的羅虛戴爾、蘇聯的集體農莊、西班牙的蒙特拉貢和以色列的基布茲,甚至不知道就在同一個河南省的南街村和劉莊。他們知道一些在生活的土壤中產生的簡單的道理:天上不會掉餡餅,窮幫窮,抱團。重要的是,付諸實踐,終于有了一個開頭,一個實現人民自己探索和創造自己愿望的生活的開頭。他們將在生活的磨練中成長和成熟。他們的播下的種子將在億萬勞動者的心里發芽。
它如此地稚嫩,卻是少數勇敢的“手”的偉大創造,一種人民的政治經濟學、勞動者的政治經濟學、工人階級的政治經濟學。沒有權力的背景,沒有政客的操縱,沒有著名什么家的鼓噪,沒有院士教授的懷有別樣企圖的論證,其生命力為任何資本政治經濟學的花言巧語所無可比擬。這種政治經濟學倡導的勞動者的合作經濟,曾經在社會主義蘇聯和中國,創造巨大的奇跡。蘇聯初期,列寧一再強調發展這種經濟形式,國際資本主義的包圍和強加的戰爭環境,國家生存的需要,使得斯大林不得不加速向全民所有制經濟過渡。可以設想,如果有勞動者合作經濟的充分發展,勞動者在這一經濟形式中政治覺悟和社會管理水平得到充分的鍛煉和提高,在這一基礎上向全民所有制經濟過渡,歷史或許將會改寫。勞動者合作經濟隨著新自由主義旋風的到來遭受嚴酷摧殘。然而它的根扎在人民的心底,扎在歷史運動的深層。
無論中國或是世界,勞動者合作經濟都已經有久遠的歷史、豐富的實踐經驗。在世界資本主義體系中,這是未來新社會秩序幼芽的孕床。美國“占領華爾街運動”的一個主要價值,正是催生勞動者合作經濟。在西歐國家,不僅農業,而且工業、商業、金融、教育、醫療、住房建造等行業,都有不同程度的勞動者合作形式。在拉美,正是勞動者的合作經濟,從社會基礎凝聚人民,支撐著左翼力量渡過經濟難關和開創擺脫新自由主義的歷史道路。西方誘導古巴通過改革摧毀全民所有制經濟,卻對它大力發展勞動者合作經濟深為不安。在俄羅斯,支撐農業的主要力量至今是仍然存在的集體農莊。
只有資產者、懼怕勞動者力量的人們,才會對勞動者合作經濟持冷漠、鄙視和敵視的立場,采取禁絕、破壞的手段。對于勞動者合作經濟的意義,無論做出怎么高的評價,都不會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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