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者按:
這是一篇遲到的新聞,為何說是一篇遲到的新聞,那是因為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新聞報導的嚴重的“一邊倒”。只要是有關農村的新聞,都是以類似“小崗村”為主的。在全國一窩蜂打倒集體經濟的風潮中,李家崗村這個“人民公社”能夠堅守了半個世紀,實在不容易。其不容易當然就是不被高層重視、不被輿論重視而默默無聞。
這個村的村民“沿襲著共同勞作、平均分配的“大鍋飯”模式,16名村民每天集體勞作,由會計記工分,年底統一領取勞動收入。”卻解決了農民的基本生活、基本福利等問題,換句話說在他們那里沒有產生所謂的“三農”問題。所以說他們很不容易,就是因為他們逆流而如尚存的“人民公社”最后的種子之一,想象中也可以得知他們再也不可能得到如“小崗村”一樣去獲得高層的、媒體的親睞、關注和照顧。
分產到戶、“吃光分盡”集體的財產之后,在一片叫好聲中其實就已經踏上了“三農”之路。千篇一律的窮集體,即使出現一些富裕的個體,其實也只是及其少數的、真正的個人。無疑,靠這些先富裕起來的人,是不可能帶動多數農戶走上集體富裕道路的。而南街村、李家崗村不就是共同富裕的典范嗎?!
集體經濟并不可怕,怕的是私欲橫流的個體。為了分光吃盡集體的財產,把懶散的罪過、把解放勞動力的障礙統統推給了集體經濟。還不知羞恥地按上紅手印,盲目地、一鼓作氣地、義無反顧地奔向所謂“單干”之路。于是乎領導視察、精英鼓勁、媒體鼓噪,把個中國農村的“三農”問題越搞越大。“單干”果真是解決三農問題的良方么?答案顯然已經給出了!
希望轉貼的這篇文章能夠給人以啟迪。
江湖人稱老頑童
2009/3/24于南京
全文如下:
2009年03月24日 長江商報
當“人民公社”、“記工分”這樣的名詞逐漸成為遙遠記憶的時候,在車城十堰茅箭區繁華的市中心,還有一個城中村仍沿襲著共同勞作、平均分配的“大鍋飯”模式,16名村民每天集體勞作,由會計記工分,年底統一領取勞動收入。
不僅如此,這里的村民和城市居民一樣享受醫療和養老保險,社員到了60歲則一律“退休”按月領取生活補貼,村委會的重要決策需經過村民代表大會的表決通過……日前,記者探訪了十堰市李家崗村這個湖北最后的“人民公社”。該村有農戶175戶,村民342人。一、二組實行大集體記工分生產方式,三組則實行土地承包到戶的制度。
隨著城市的不斷擴張,一組的耕地已經不復存在,而二組目前由16名社員集體耕種的20畝坡地也已列入商業規劃區域,不久之后,這個湖北最后的“人民公社”將不復存在。
該村支部書記、主任瞿琴表示,目前,他們正在探索如何讓“公社社員”轉型,“我們的村辦企業發展勢頭良好,不出3年,我們將建成共產主義新農村。”
堅守了半個世紀的“人民公社”
3月18日清晨6點30分,十堰市郊的老虎坡,陽光剛剛鋪滿了這個山頭的杏樹林。
年近6旬的傅金華、王金云準時“上工”了。她們掄起鋤頭,翻動著村里最后的土地。盡管地里滿是石塊,翻動起來有些吃力,但兩人仍然耐心地在地里挖了一整天,直到晚上6點半,夜幕開始拉下,她們才收起鋤頭,有說有笑地一起回家。
傅金華今年58歲,王金云59歲,兩人都是十堰市五堰街辦事處李家崗村二組村民。從1958年至今,十堰市五堰街辦事處李家崗村的“人民公社”已經存在了50年,它是我省目前唯一保留“人民公社”制度的村莊。傅金華、王金云是這個“公社”僅存的16名公社社員之一。
3月18日這一天,傅金華掙了7個工分。按照當前村里規定的10個工分60元的分值,她這一天掙了42元。
傅金華說,她1969年從丹江口市嫁到李家崗村開始掙工分,那年她18歲。40年過去了,她還在掙工分。所不同的是,以前分的是糧食,而現在分的是現金。
傅金華說,當時人民公社規定,女社員勞動一天最多7個工分,男社員每天最高可以掙到10個工分。這一規定在李家崗村一直沿用至今,50年未變。
盡管每天最多掙7個工分的規定一直沒變,但是分值卻在不斷提高。傅金華說,剛開始的時候,10個工分只能分到1斤2兩糧食,有時一年干到頭結果還要倒找隊上錢。之后,工分值卻在不斷提高。上個世紀80年代,10個工分可以掙到三四元錢,“后來,30多塊錢、40多塊錢,一直到現在的60塊錢。要是在外面打工,我們不可能掙這么多錢。”傅金華很滿足現狀,“只要我走得動,我會一直干下去。”
“李家崗村二組2008年度分配款”顯示,2008年,傅金華一年掙了2787個工分。“去年一年,我就休息過一天,那還是因為那天女婿過36歲生日。年底發了一萬六千多塊錢。”
隊長安排一切活計
3月19日下午,李家崗村二組柳林溝養豬場。40歲的曾建青正在豬圈里給小豬喂食。養豬場請來的另外一個小伙計在旁邊打著下手。李家崗村的會計陳春花也在這里幫忙,3人一邊工作一邊有說有笑。
曾建青是目前還在掙工分的村民中最年輕的,他負責養豬已經有兩年多了。和其他掙工分的村民一樣,曾建青每天天亮上班天黑下班。“我在這里干活,都是組長安排的。”
作為二組組長,李隨華說,他可以根據生產需要調動任何社員。“過去,生產隊長在每天下午放工前在地頭交待第二天的勞動內容,現在每個村民都有電話或者手機,有什么新的工作安排,我可以直接打電話布置。必要的時候去地里看一看,會計負責記工分。”
上工靠自覺,沒人監工
沒有革命標語,也找不到集體勞動熱火朝天的場面。從表面上看,李家崗村和周圍的村子并無太大區別。
“我們都這么大年紀了,上下工全靠自覺。”社員曾建青說,上工沒有監工。只要不遲到不早退,把該干的活兒干好了,一般是不會扣分的。“如果我們這塊地挖完了,隊長就會給我們安排新的活兒。”隊委會有專門的人計工分,但是不會隨時“盯梢”。
“大家都是熟人,干活主要靠自己自覺。像我們都是快60歲的人了,混日子沒有意思。如果要休息,我們自己會主動跟會計講。”59歲村民王金云說,“以前生產隊的時候,去得晚或者走得早,都要被扣工分,現在不存在這樣的情況。”
二組組長李隨華也表示,他很少去監督上工的村民。“想多掙工分的,他們自然會勤勞一些,不愿意掙的分值再高他也不會做,一切都靠他們自己自覺。再說了,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根本不需要多說什么。”
村民小組獨立核算自負盈虧
“人民公社”制度規定:生產隊是人民公社中的基本單位,實行獨立核算,自負盈虧,直接組織生產,組織收益的分配。如今,李家崗村的一、二組仍在遵循沿用這一規定。
李隨華介紹,從人民公社大集體開始到現在,二組一直是集體勞動。公社員工的年終收入,憑工分累計總數結算報酬。去年,他們組種菜、果樹、養豬這部分的收入達到了近20萬元,再加上村集體的資產收益,達到了近30萬元。當年共有19個“社員”參加組上的集體勞動,共計總工分為24249分,總折款14.5494萬元。
李家崗村委會的劉會計說,村委會對二組實行統一管理,統一核算。假如二組一年的創收多,他們的村民掙的工分值就會高,假如創收少,分值就很低,村里不可能額外拿錢出來補貼他們。
村民代表大會相當于“人大”
“講社會主義,首先就要使生產力發展,這是主要的。只有這樣,才能表明社會主義的優越性。社會主義經濟政策對不對,歸根到底要看生產力是否發展,人民收入是否增加,這是壓倒一切的標準。”3月19日,在李家崗村村委會會議室,25名村代表正在這里開展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
2006年8月的一天,同樣是在這間會議室,25名村代表討論通過了李家崗村最大的一項投資決定。
當時,村委會干部向村民代表大會提交了一項重大投資議案:村委會決定,將花1700萬元購買位于十堰市北京路的高端樓盤香格里拉的臨街商業店鋪,以加快村集體經濟的快速發展。
按人民公社制度,生產大隊的一切重大事情,都由生產大隊社員代表大會決定。李家崗村村委會的這一重大決定,也必須提交給村民代表大會討論。
作為村民代表,李家崗村村委會治保主任劉上海參與了這次討論。他回憶,當時,不少村民代表對這一決策持懷疑態度,在村委會干部組織他們到浙江一帶考察物業經營狀況后,幾乎所有的村民代表都舉手同意了村委會的這一決定。2008年初,一些知名品牌入駐這些商業店鋪,村里實現了預期的經濟收益。
劉上海說,村民代表由村民推選產生,村民代表大會相當于“人大”。每年,村里要定期開“兩會”,村民代表大會要聽取村委會的年度工作總結及下年度的工作安排,并由村民代表大會作出村里的重大事務例如投資、人事任免的決定。每個季度,村委會還要審核村財務收支狀況及村務情況。村委會作出的決定,若村民代表大會通不過,就不能執行。
3月19日下午,李家崗村二組的村民呂自雄正在自家的新房子里忙活著。他的新房位于十堰市浙江路旁,一共5層,是村里劃的地基,他自己湊錢蓋起來的,總價值在50萬元左右。
在李家崗村,已經有20多戶村名像呂自雄一樣,搬進了3-5層的新房,加上正在建設中的,預計該村要蓋這樣的房子近80套。
李家崗村支部書記瞿琴說,2002年,經過商討,村里決定,凡是年滿60周歲的村民,就不再掙工分,一律退休。退休后的“社員”,每個月享受到200元的生活補貼。
“村民家里有紅、白喜事,村里幫忙籌辦。”瞿琴告訴記者,在李家崗村,只要是年滿70歲以上村民過生日,村干部都會親自送去一個大蛋糕祝壽,并帶上200元慰問金。村民生病了村里也會去看望,并且至少會送上200元。60歲以上村民每月都有生活補貼,按照不同年齡段,分別給予年終一次性補助。每年的九九重陽節,60歲以上村民每人都有一定的慰問金。老人去世后家屬可享受1000元的安葬費。
已婚育齡婦女每年3至4次免費體檢;獨生子女年齡在14周歲內享受年托管費單戶核銷300元、雙戶600元待遇,年學雜費單戶核銷200元、雙戶400元(單戶為父母一方為本村村民,雙戶為父母均為本村村民)。
村民子女考取大學的獎勵1000元;考取高中的獎勵600元;考取中專的獎勵300元。獨女戶考取大學獎勵1200元,考取高中獎勵800元;擁軍優屬、困難戶、殘疾人補助每戶(人)100至600元。
瞿琴介紹,目前村里出資為所有村民們辦了醫療保險,為符合條件的村民辦理了社會養老保險。村辦集體企業包括美樂賓館實業有限責任公司、鑫昌科貿有限公司、五堰南街醫療服務站等,目前企業運營形勢良好,每年都向村里上繳一定的利潤,村民收入在十堰市各村中遙遙領先。
◇社員們的生活
農民60歲退休補助層出不窮
最后的16名“公社社員”
2000年前后,十堰市修建北京路及進行香格里拉別墅園區開發,征用李家崗村集體土地800多畝。修建浙江路時,李家崗村600多畝再次被征用。現在,一組的耕地已全部占完,該組村民成為無地耕作的“公社社員”。而二組現剩的包括坡地在內的耕地也已不足20畝,是支撐“公社”制度的唯一載體,集體勞作的印跡正在漸漸淡去。
近年來,李家崗村的青壯勞動力紛紛外出打工,或者到村辦企業上班,在村里掙工分的人越來越少。李隨華向記者介紹,去年該組還有19個“社員”參加掙工分。今年年初,又有3名年輕人出去自己創業和打工了。所以,目前還在掙工分的只剩下16名“社員”,他們中年齡最小的40歲,最大的59歲。
年輕社員寧愿退社當學徒
2008年初,李家崗村二組的王芬選擇退出了“公社”,在十堰一家工廠當起了電焊工學徒。這一年,距她“入社”整整9年時間。
“村里馬上就沒有地了,那我們怎么辦?”根據十堰市發展規劃,二組的20余畝地也即將被征用。王芬說,他們不能靠公社一輩子。如果公社沒有地了,公社將無法生存,公社社員就不存在了。于是,30歲的她選擇了盡早走出去,通過村里舉辦的技能培訓班,她學會了電焊技術。
王芬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滿意。她說,作為技術工,她每個月掙的錢和在公社差不多,但每周都有雙休,年底還有村里的分紅。“在公社,只要有事情就要去做,沒有所謂休息的時間。”
瀕臨消失的“公社”
二組的村民王金云今年59歲。她從15歲起,就在李家崗村做公社社員,至今有44個年頭了,“地就要沒有了,我也要退休了。”王金云說,她們16個人將是李家崗村最后的公社社員。
土地即將消失,40歲的社員曾建青很迷惘。因為他今后要走的路還很長。“我只能希望村里還能保留養豬場,這樣我就有活干了。”
“不久的將來,村里可能不會再有土地了。”李家崗村的村支書瞿琴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那個時候,徹底沒有了土地,集體生產方式還能延續下去嗎?公社的社員該何去何從?”
在瞿琴看來,李家崗村的公社化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階段。“目前,二組已經列入商業規劃區域,預計5年后將全被征用,那個時候公社‘社員’身份可能將消失。現在,村里還在探索怎樣讓他們轉型。”瞿琴說。
“土地沒有了,但計工分還會存在,只是形式上不同。”李家崗村村委委員呂玉紅的說法是,“我們的還建小區將成立物業管理委員會,我們正在籌建老年協會,‘社員’可以到這些地方上班,仍然按照工分的形式發放工資。”
同時,該村正在通過組織各種培訓轉移勞動力。李家崗村的統計數據顯示,2008年,該村共組織失地村民70余人免費參加了為期4天的技能培訓。村民在外學習汽車駕駛等技術,村上報銷費用,在外創業者享受村上的收入、考學、養老等福利。目前,該村失地村民已就業上崗68人,自主創業3人。 長江商報特派十堰記者 張勇軍 譚經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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