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遵義會議》,1977年,彭彬
黔北處于云貴高原向周邊丘陵盆地過渡的斜坡地帶,以綦江至遵義的川黔古道及其黔北的赤水流域則是巴蜀入黔的重要通道,而遵義就是這條重要通道上的地理樞紐,戰略位置極其重要,所以《讀史方輿紀要》上說:
“今其地介川、湖、貴竹之間,西北則塹山為關,東南則附江為池,蒙茸镵削,居然險奧,川、黔有事,此亦棋劫之所矣。”
對于長征中的紅軍,乃至中國革命來說,遵義無疑是一座轉折之城。
遵義會議在危急關頭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四渡赤水是遵義會議之后,毛澤東進入黨中央決策核心后受命于危難之際指揮的第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也是中國革命戰爭史上變被動為主動、從失敗走向勝利的光輝戰例。
1928年,遵義城全景
1935年1月7日凌晨兩點,穿著黔軍軍服的紅軍,在俘虜的帶領下,賺開了遵義南門。
一軍團二師六團一營,幾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這座貴州第二大城市。第一位進入遵義的紅軍官長、一營長曾保堂告訴群眾:
“我們共產黨和蘇維埃政府,是領導窮人翻身解放的;我們紅軍是工人農民自己的隊伍,我們一不拉夫,二不派款,三不打人罵人,要打的只是王家烈、侯之擔這樣的軍閥惡霸、土豪劣紳。希望大家組織起來,團結起來,和那些多少年來趴在你們頭上拉屎撒尿的壞蛋作斗爭,奪回自己的勞動果實。”
1935年,遵義城區的德勝門
隨后進城的紅軍干部團上級干部隊教員何滌宙發現:
“比較大的鋪子,家家門口掛了‘潰兵搶劫暫停營業’的牌子,從被刨壞的門板里,還看見柜臺里零亂狼籍的模樣,似乎要我們替他向王家烈算帳的神氣。”
由于紅軍模范執行城市紀律,公買公賣,市面秩序很快就得以恢復。第三天,何滌宙逛街發現,那些曾經掛有“潰兵搶劫暫停營業”牌子的商鋪,都重新開了門。買東西的時候,伙計笑嘻嘻地說,王家烈的兵從來沒有對他們那樣客氣公道。
如果按照今天“果粉”的理論,黔軍是貴州人民的子弟兵,怎么可能戕害老鄉呢?
長征中的紅軍
這就是混淆了兩支軍隊的根本屬性,正如毛澤東同志所說:
“世界上的軍隊,都是為一定階級和政治服務的,所不同的是,反動軍隊,它是統治階級統治人民、壓迫人民的工具;革命軍隊,它是為人民群眾自己爭取解放的斗爭工具。”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人民軍隊唯一的宗旨。軍隊的宗旨,即為誰扛槍、為誰打仗的問題。人民軍隊的階級屬性,決定了它的性質是為了無產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群眾利益而英勇戰斗的武裝集團。騎在人民頭上的舊軍隊,士兵大多為抓壯丁而來,貧苦人家的子弟被迫而當兵,本質上就是雇傭軍私有化,根本談不上打仗的目的性,當然不會考慮人民的利益。
所以,黔軍怎么可能顧及老鄉呢?
1949年,流經遵義城區的湘江河
說好的保境安民,不管打仗打得如何,只要開打,就管老百姓要錢要米,名曰“助餉”。這還是有“紀律”的時候,相對體面,當然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伙計都請不起的太平洋藥房,也被逼去50塊現大洋。說好給錢就不搶的“紀律”與“體面”,等一觸即潰的潰軍入城,就全然不顧了。向丁字口一帶商店搶劫,凡布匹百貨商店等無一幸免,鋪門打毀,搶劫一空,人人膽寒躲得遠遠的,聽其洗劫。
反倒是被黔軍說成是青面獠牙、燒殺搶掠的“土匪”,遠道而來多數由外鄉人組成的紅軍,軍紀嚴明,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待人接物,態度和藹。對被黔軍搶劫過的商店,紅軍派人站崗,在店里收拾好之前,不準外人進去,并進行安慰,宣講紅軍保護民族工商業的政策。有比較就有傷害,群眾心中一桿秤,黔軍與紅軍,孰好孰壞,大家一目了然。
貴州軍閥 王家烈
當時遵義城內的藥房,有的老板相信了反動宣傳,或者出于傳統上對“過兵”的恐懼心理,關門逃走了,還有的怕黔軍回來青后算賬,扣上“通共”的紅帽子,不敢營業。唯有太平洋藥店的老板諶明道開門營業,紅軍的衛生部長賀誠聽說后,趕緊登門拜訪。
一聊大家都是四川三臺(今屬射洪)老鄉,賀誠宣講政策和形勢后,提出買藥的想法,諶明道當即表示要把所有藥品和醫療器械,無償獻給紅軍。這可不行,紅軍怎么能讓老實人吃虧?賀誠表示該多少錢就多少錢,諶明道就按進價報價。誰知賀誠不但如數照付1200元之外,還多給了120元,作為合法利潤,并不斷詢問,一份利少不少?要覺得吃虧,我們還可以加!
感動溫暖和不同的,還有遵義城中的一群年輕人,大多數是省立第三中學(簡稱遵義三中,今遵義十一中)、遵義女中的進步學生和青年教師。他們成立了“紅軍之友社”,在歡迎中央首長入城的時候,差點鬧出個大狀況。
1950年的豐樂橋(今迎紅橋)
毛澤東同志剛講完話,激動的年輕人們開始呼喊革命口號,結果第一句就喊錯了,把“中國共產黨萬歲”喊成了“中國國民黨萬歲”。盡管有人迅速做了改正,跟著喊了句“中國共產黨萬歲”,但全場還是驚愕不已,頓時冷場了。毛澤東同志立刻站起來,笑著招呼大家說:
“沒關系,沒關系,在白區生活久了,喊錯了沒關系,口號喊錯了,重新喊過就是了!”
還有更多的“干人”,也因為紅軍長征,第一次感受到了做人的尊嚴,看到了翻身做主人的希望。
所謂“干人”就是窮人的意思,當時黔北一帶有首民謠,形容干人有多窮?“大哥當鐵匠,沒有菜放案板上;二哥當裁縫,穿的是破衣裳;三哥做木匠,住的破草房。”
1936年2月,紅六軍團政委王震在畢節縣城福音堂接見大定縣(今大方)八堡六寨部分苗族游擊隊員及畢節縣小壩部分游擊隊員時合影
什么人富呢?與干人相對于的是誰呢?
這就是“紳糧”,地方志中說:“襲冠帶者為紳士,有田租者為糧戶,統稱紳糧。”簡單說就是跟軍閥、反動政府勾結的“鄉賢”,更直白說就是貪官污吏、土豪劣紳。
貴州山地面積占全省面積的75.1%,丘陵占23.6%,平地僅占1.3%,耕地面積在地理面積中所占比例甚少。這么有限的耕地資源,又多數被紳糧所把持。
紅軍長征到貴州之前,貴州處于軍閥混戰時期,出身地主的軍閥利用手中職權和搜刮來的錢財,采取霸占、高利貸、強行低價購買等方式,大肆兼并土地。軍閥集團中的官員也對土地投資很有興趣,同時還有封建舊地主、大商人、教會、以及少數民族的土司土目,土地兼并進一步加劇。在軍閥混戰、征稅繁重、災害頻繁的背景下,這一時期全省無地少地的農民比例上升到69%。據1938年國民政府中央土地委員會的調查,占全省農民人口44%的貧農耕種6%的土地,5%的地主耕種43%的土地。
趕豬少年
紅軍剛到這里不久,就出現了一首新民謠:
“紅軍到,干人笑,紳糧叫;白軍到,干人叫,紳糧笑。要使干人天天笑,白軍不到紅軍到。”
以回龍鄉革命委員會為代表,遵義的一些鄉、區也先后建起了紅色政權,查抄了軍閥和土豪劣紳的財產,將其侵占的田土財物分給農民,燒毀了契約。種田的人分田土,賣水果的分果樹、果園,種菜、賣菜的分菜園。同時組織了“插田隊”,削制了若干一尺多長、二指來寬的竹片,寫上農民的姓氏、名字,“插牌分田”。以回龍鄉為例,農民的 “插田隊”在紅軍帶領下,忙碌了三、四天,將城南屬于軍閥、地主的田土,基本分頭插完。
挑油籃的苦力
為保護群眾的勝利果實,同時配合主力紅軍的戰略轉移,中央紅軍在黔北地區組建了多支游擊隊,這其中既有中央蘇區來的老紅軍,也有紅軍之友社的師生,當然更大量的是工人農民。他們打土豪,斗土匪,傳播革命思想,播撒紅色火種,常與數倍于己的國民黨軍隊及地方反動武裝進行艱苦卓絕的戰斗,雖最終彈盡糧絕,大多數犧牲而失敗,但還是有部分轉入地下,繼續斗爭。直至1949年11月,遵義再次解放,最終等到了天亮。
1935年5月,習水東皇黃家壩后山,黔北游擊隊與川軍的戰斗中,一分隊長宋加通左腳負重傷,同志們把他安頓在貧苦農民冉啟才家。部隊給了冉啟才兩塊大洋、一籮筐米、半籮筐鹽,又給了宋加通兩塊大洋,一件便裝上衣,臨走前告訴他:“等你的傷養好了,再來接你。”
游擊隊剛走,敵人就來了。眼看藏不住,隨時可能犧牲,宋加通把兩塊錢和上衣送給了群眾,脫下破破爛爛的軍裝上衣褲子當枕頭,身上蓋著一條血跡斑斑的舊毯子。進來幾個敵人,連這些破爛都不放過,統統搶走,還要把宋加通拽出去殺掉。可負重傷的宋加通實在坐不起來,更走不動,一用勁便昏死過去。
1929年,貴州軍閥在赤水合影,前排右三為侯之擔
冉伯娘趕緊哀告,說人都死了,你們就別折騰了,我去把他埋了就算了。
川軍一看宋加通是重傷員,怎么也不可能救活了,就去抓捕其他紅軍掉隊傷員了。
看川軍走遠了,冉伯娘趕緊燒了姜湯,喂宋加通喝。好一會兒,宋加通才緩過勁,冉伯娘講了這些情況后,掉著眼淚嘆息道:“紅軍喲!你差點被殺了。我講,你已死了,他們才沒有動手,你呀!今天不遭殺,明天也難免要遭殺呀!”
宋加通安慰冉伯娘:“老伯娘,紅軍多得很呀!他們是殺不盡的。”
反動派對留下的紅軍傷員非常殘酷,動輒虐殺。掩護紅軍傷員,在當時也是大罪過,與“供匪”同罪,要殺頭的。但冉伯娘全家卻敢于冒死救紅軍,好不容易請來個醫生,人家張嘴就要五塊錢。冉家只有游擊隊給的兩塊,就向醫生求情,說您看病救人,剩下的我們再補。可這個醫生拿了錢走后,再沒回來。眼看的傷越來越重,傷口生了蛆,蛆在傷口里鉆來鉆去,痛得宋加通呲牙列嘴,更被說惡臭味了。
1950年,中國人民解放軍進駐遵義“海龍壩”,受到老區人民熱烈歡迎
宋加通想自己是死定了,冉家就是想救自己,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哪里有錢再請醫生?
冉家人也紛紛落淚,冉伯娘不斷嘆息:“紅軍喲,你要爛死的,真遭罪,怎么辦呀?”
冉家大兒子冉海清又想辦法,跑到幾十里遠的買藥,終于買來了高錳酸鉀粉。冉家男女老少齊上陣,阿婆的幺兒冉啟才扶著宋加通,冉啟才媳婦燒開水,化了高錳酸鉀,放聞了端來,冉阿婆輕輕抬起傷腳,冉海清負責清洗傷口。他們都不嫌臟嫌臭,對待宋加通像自家親人一樣。
冉家窮的連都飯吃不上,連高錳酸鉀粉,后來也沒錢再買,兩個兒子干脆每天上山挖草藥,嚼碎了給宋加通敷在傷口上,每天換藥。就這樣過了九個月,宋加通的傷好了,但卻跛了,一走路腳就疼。
貴州土城,因傷掉隊的老紅軍何木林為年輕戰士講長征
老話說,貴州是“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人無三分銀。”
冉家這樣的干人更是如此,冉家老少四口人,沒有被子,也沒有棉衣,寒冷的冬天,全家人燒一爐火,火邊擺上幾根寬長的板凳,晚上就睡在板凳上。冉海清春夏秋冬穿一件長衫,從來是不洗的,沒得替換,也怕洗多了洗爛怎么辦?冉啟才媳婦稍微“富裕”,才兩件衣服。宋加通的衣服,早就被川軍扒走了,冉家好不容易給他湊了幾片破麻布,拼成衣服,也僅僅是遮羞,不耐穿補了又補,破成一條條,只能披著。冉啟才媳婦脫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給宋加通穿。
吃飯更困難,游擊隊留下的米早就吃光了,半籮鹽換了高錳酸鉀粉,他家的飯,就是用青菜、蘿卜加點玉米面,煮成一鍋粥吃。
就這樣,冉家養了宋加通一年多,晚年的宋老提起此時就感慨不已,說:“冉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人民是紅軍生存,發展、壯大、勝利的基礎。沒有冉伯娘一家,我不被敵人殺死,也會因傷口化膿貧病交加餓死凍死。”
婁山關戰役中幫紅軍帶路的女向導傅倫英
后來,附近的幾位流散紅軍游擊隊員,聽說冉啟才家藏了紅軍傷員宋加通,就找過來,約著外出做裁縫,順便找隊伍。為了減輕冉家負擔,宋加通拄著棍子,告別了冉家。冉伯娘說啥不讓走,實在拗不過宋加通,最后還囑咐,外面待不住,還回來一起過,咱們是一家人!
在外奔波六個月,宋加通跟著幾位流散紅軍,四處討生活,裁縫沒學成,就給人打短工。后來,國民黨的赤水縣長陳廷剛搞了個“保商隊”,把當地的流散紅軍,強行集中起來,都給編進保商隊里。
抗戰爆發后的1938年,赤水縣保商隊常駐古藺麻柳灘。
這里有古藺地下黨——古藺縣委領導, 主要負責人,一個叫熊少陽,一個叫王國風,他們既是同志,也是翁婿。
解放初期的老紅軍宋加通
熊少陽是當地名人,別看只是個鄉鎮小學的校長,卻跟古藺黔軍駐軍——川南邊防軍第七團團長侯相儒是同鄉、同學關系,熊少陽還曾在侯相儒手下當過營長。黔北軍閥侯之擔,時任國民黨第二十五軍副軍長兼教導師師長、川南邊防軍總司令,盤踞川南黔北幾個縣,既是侯相儒的長官,又是親戚。有這層關系,作為古藺縣委創始人之一的熊少陽同志,在當地開展工作,豈不是如魚得水?
但是光有關系是不行的,思想政治教育是黨的工作的生命線,地下黨員也可以給軍閥做思想政治教育。當時紅軍長征到川黔,突破烏江,進占遵義,侯之擔殘部向赤水方向潰逃。侯之擔這邊傷亡慘重,王家烈和蔣介石卻都想著趁你病要你命,地盤和兵我全都要!結果,不但侯之擔成了蔣介石排除異己的犧牲品,連王家烈也成了中央軍并吞雜牌的下酒菜。侯相儒是侯之擔的親戚,侯之擔殘部被中央軍改編過程中,營長以上軍官,十之六七被替換,原有下級軍官亦所存無幾,憑啥能獨善其身?
古藺縣委首任書記熊少陽(熊紹陽)
講明白這些,熊少陽向侯相儒宣傳共產黨的政策和紅軍北上抗日的主張,后者就聽得進去,也大受啟發了。不但沒有阻擊紅軍,而且逐步遣散全團官兵,為中央紅軍進軍川南減少了阻力。
以熊少陽為代表的古藺縣委的同志們,為紅軍長征到川黔,做了大量工作。王國風同志就是古藺紅軍之友社的創始人,這對翁婿同志,在紅軍長征走后,為流散紅軍繼續服務。
紅軍走后,在古藺境內也留下了大批傷病人員。川南的群眾和川北的群眾一樣愛紅軍,千方百計進行保護和救助。皇華鄉的樹坪村,有位瀘州籍的醫生李培生,不計報酬,冒死掩護下36位紅軍傷員。得知消息后,熊少陽趕緊來找李醫生,表示感謝,同時慰問傷員,做好善后工作。不少紅軍干部戰士,重回組織懷抱,甚至再上疆場。
1958年,習水部分老紅軍合影
太平渡有位流散紅軍干部,叫劉湘輝,原來是八軍團二十三師六十七團團參謀長。在湖南和貴州兩次負傷,二渡赤水跟著紅軍總醫院夜行軍的時候,從馬上掉下來,昏死過去。第二天天亮,群眾發現他還有有口氣,大家湊錢安頓在客棧里。遇到民團搜查,正要出來,不連累群眾,客棧老板娘反而教訓起團丁來了,說:“紅軍是好人啦,紅軍打土豪,分財物,是顧著窮人的。我們窮人哪個不想過好日子?你現在抓人家,二天國民黨抓你去當兵,你又怎么辦呢?”
搜店的團丁也是受苦人,想想的確如此,就走了。民團走了,老板娘和街上的大爺、大娘一起救助劉湘輝,送草藥、稀飯、醪糟、雞蛋、豆腐的,絡繹不絕。劉湘輝隨身沒帶錢,按照紅軍紀律,不能白吃群眾東西,他就不要不吃,有位大娘著急了,對他說:“孩子,快吃吧!你要多吃一點東西,傷才好得快。紅軍遲早還要回來的,我們就盼著那天,紅軍來了不再走。”
慢慢傷好了,劉湘輝想回江西找黨,本地有位何石匠,勸他不要貿然走,別說討飯不容易了,到處都是白狗子,弄不好革命干不成,先被白狗子害了性命就蝕本了,不如在我家住下,跟我學石匠,攢點錢,人也熟了,路了好走了,就好辦了。
曾流落太平渡的老紅軍劉湘輝
在何石匠家,何家上下對劉湘輝同志像一家人。后來劉湘輝干活太累,舊病復發,病倒后,何家到處求醫問藥。有人說體內有淤血,出不來就會要命。情急之下,何媽媽干脆用嘴從劉湘輝肚臍眼,一口一口地吸出淤血,才把人救回來。事后,劉湘輝認何媽媽當了干娘。
太平渡街上有位小藥店老板,叫張澤軒,也來看劉湘輝,還提著東西,說:“我從內心歡迎你們紅軍,這樣好的軍隊,天下少有。”
劉湘輝說啥不要這份禮,還向張澤軒解釋紅軍的紀律,對此張澤軒更加感慨:“你劉紅軍今天成了無人管的人了,還這樣念念不忘上邊的話,國民黨的軍隊就辦不到。”
接著,張澤軒就講了自己對紅軍的親身觀瞻。
古藺太平渡渡口
“紅軍走后,我從鄉下回來,發現樓上的二百多斤黃谷沒有了,心里老是感到不舒服。直到快過年了,打掃神柜,才在香爐里發現一個紙包包著幾塊大銀元。紙上寫著:‘老鄉,吃了你家二百多斤黃谷,現按市價付錢。主人沒在家,沒當面說清,務請多加原諒。紅軍留條。’真叫人感動啊!這樣好的軍隊你到哪里去找?”
太平渡的群眾,家家都熱愛紅軍,張澤軒的弟媳婦也姓劉,干脆認了姐弟,請劉湘輝搬到張家住,張澤軒兄弟還為劉湘輝提供本錢,讓他做小生意。每逢吃點好的,要是劉湘輝不在家,總要“給劉紅軍留一點”。劉湘輝則不時給張家老小,講紅軍的故事和宣傳黨的主張,引導他們同情革命。
太平渡街上,還有位開茶館兼飯鋪的老板,叫柳淮清。
1966年,習水部分老紅軍合影
聽說街上有位“劉紅軍”,每次劉湘輝賣菜從這爿小店門口過,就非要拽進來,喝口茶歇歇腳。
為什么呢?也是因為國共兩軍的不一樣!
柳淮清說,紅軍三過太平渡,從來不擾民,向來公買公賣,和顏悅色,更從來沒聽說過,紅軍搶劫群眾的事情發生過。有次,幾個紅軍戰士去他店里買吃的,先問清價錢,然后付錢取物,分文不少,不收還不行。而四川軍閥劉湘的軍隊經過時,十多個官兵一窩蜂擁進他的店里,不問青紅皂白,一下子就把店里的貨物洗劫干凈,東西拿走不說,他還差點挨了打。兩種軍隊,誰好誰壞,一見分明。
說起這些,劉湘輝可是能說上三天三夜,畢竟他就是紅軍,更是紅軍鐵的紀律的執行者,所以一有空,就來柳淮清這里閑聊天,實際上是向群眾宣講黨的主張和革命道理。
婁山關紅軍戰斗紀念碑
潛移默化之中,后來柳家父子都參加了革命,入了黨……
地頭熟了,生活有了著落,劉湘輝開始在群眾中做些工作,聯絡紅軍掉隊人員,并相機向群眾宣傳黨的政策,暗暗尋找黨的組織。就這樣,劉湘輝在太平渡扎下了根,當地群眾和失散紅軍,都緊緊圍繞在他的周圍。
聽說太平渡有這樣一個黨的堅強堡壘,古藺地下黨負責人熊少陽就找過來,跟劉湘輝建立了聯系。
劉湘輝的名氣大了,麻煩也來了,鄉公所多次脅迫他去當鄉丁。
憶秦娥 婁山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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