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正在成為人類痛苦與災難的制造者
已故美國地緣政治戰略家布熱津斯基曾經寫到:美國不僅是第一個唯一的超級大國,也是最后一個超級大國。之所以如此說,這是因為美國的霸權是人類歷史的一個例外,它主要得益于兩次世界大戰,得益于“世界打仗,美國發財”這一模式基礎之上。而美國霸權之后,世界將無霸權,除非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但是既是如此,也不會出現美國那樣的幸運兒,因為到那時,將是人類的自我毀滅而沒有幸存者。
兩次世界大戰,對于歐洲來講,是一場自殺,19世紀的文明就此毀于一旦。但是,對于美國來講,這是天賜良機,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歐洲在幾天內就沖上去混戰起來,而美國則清醒地保持中立。其實,從一開始,美國就沒有打算袖手旁觀。美國不擔心英法,他們已經在衰落,但美國擔心新興的德國在歐洲大陸上稱霸。如果德國能占領歐洲大陸,就會動用全歐洲的力量與美國抗衡,美國就難以保證自己在西半球的地位。于是,在歐洲大戰如火如荼的時候,美國政府散布消息,說從德國外交部得到的情報證明,德國正在與日本及墨西哥商談,德國給墨西哥的允諾是,如果戰爭勝利,墨西哥就可以奪回被美國吞并的得克薩斯、新墨西哥及亞利桑那等地。美國輿論一片嘩然,民眾的心理被誘導到與其被動地防御不如深入歐洲進攻。國父關于絕不參與歐洲事務的教導,被徹底地忘記了。一年以后,美國看到雙方打成平手,如鷸蚌相爭一樣難解難分,認為參戰機會已到。于是,借口德國的潛艇炸沉英國輪船導致美國人遇難,參加了協約國陣營。到1917年,德國敗局已定,美國以重兵長驅歐洲,特別是集中1500多架飛機——這是當時最新的戰略突擊力量,一舉結束戰爭,雄立歐洲。當年那個在歐洲列強面前總是謹小慎微的美國一去不復返了。戰爭使美國成為資本大國,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歐洲各國欠美國的債務達100億美元。美國政府貸款除外,僅在國外的私人投資1919年已達69.5億美元,1929年增加為170億美元。戰后,國際金融中心從倫敦轉移到了紐約。從1776年從歐洲人手中獨立,到1917年反攻并初步“占領”歐洲,美國只用了一百多年。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初,美國也保持中立。當納粹德國向蘇聯發起進攻一個星期后,美國副總統杜魯門對《紐約時報》發表談話說:“如果我們看到德國正在勝利,我們就該幫助俄國。無論誰占上風,我們都該讓他們互相殺戮,殺得越多越好!”美國在“二戰”中為交戰雙方提供物資,鼓勵他們長期作戰。戰爭爆發后,羅斯??偨y請國會召開特別會議,修改了中立法,允許交戰國在“現購自運”的條件下從美國購買武器。1940年法國戰敗,羅斯福決定用參戰以外的一切方式援助英國。美國為英國提供了50艘驅逐艦以換取英國在西半球的8個基地。1941年,日本偷襲了美國夏威夷的珍珠港,美國國會四小時內通過了對日宣戰的決議。隨后,軸心國的德國與意大利向美國宣戰,美國正式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此時,美國的軍工生產能力是德日的總和,1944年則達到了軸心國的兩倍。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美國不僅走出了30年代的“大蕭條”,而且美國的經濟實力更無人能比。1945年年底,華盛頓擁有200億美元的黃金儲備,差不多等于全世界黃金儲備的三分之二,因此布雷頓森林會議后建立的國際貨幣體系是以美元為基礎的。此外,美國的工業生產能力差不多占世界全部工業生產能力的一半,美國制造的各種商品占世界的三分之一。
但是,到了上世紀70年代,隨著日本與德國的經濟崛起,美國霸權地位出現了動搖,一時間,美國衰退論,美國世紀終結論,成為時髦的話語。對此美國著名的國際政治經濟學家羅伯特·吉爾平在其《跨國公司與美國霸權》一書中就分析到,美國的跨國公司既是美國權力的體現,但同時也是美國在上世紀70年代走向衰退的根源。在戰后很長一段時期內,美國主導跨國公司的發展,對外投資被當作是美國的一項國家戰略,美國出臺了一些激勵跨國公司走出去的政策,以此促進西歐,日本地區的經濟復蘇。但是,隨著技術向第三世界與其他發達國家的傳播,美國的跨國公司有助于這些國家振興經濟,從而使這些國家縮短了與美國的權力差距。如此一來,美國外交政策的初始目標將隨著跨國公司的增多而失效。所以,吉爾平建議美國用貿易或者援助的方式,而非對外直接投資去拓展經濟交易。美國應該改革內部經濟結構,改變公共政策方向,加速產業的轉型升級,“騰籠換鳥”,鼓勵投資國內,而不是投資海外。顯然,美國并沒有接受吉爾平的建議,以至于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而這又能怪誰呢?
目前,中美貿易紛爭可以說是上世紀70年代中期以后,美國與日本和歐洲國家貿易紛爭的繼續。盡管當時的美日貿易戰使日本陷入了長期的迷失,以至于失去了將近30年,而且還將繼續下去。但是,美日貿易戰并沒有導致出現產業與企業大規模地回流美國,相反而是更大規模地流向中國與新興經濟體國家。30多年前,美國與西方國家是經濟全球化的倡導者與推動者,而產業轉移被認為是一條“微笑曲線”。曲線兩端朝上,在產業鏈中附加值更多體現在兩端,設計和銷售,處于中間環節的制造附加值最低。微笑曲線中間是制造;左邊是研發,屬于全球性的競爭;右邊是營銷,主要是當地性的競爭。顯然,在這條微笑曲線中,微笑的是美國與西方國家的大型跨國公司,因為它們控制了兩頭,由此控制了利潤,而至于中國與新興經濟體國家作為制造加工中間環節,實際上是為它們打工而已。所以,當時美國與西方國家大多數人對于產業轉移與中國制造不屑一顧。但是,30多年后,“微笑曲線”突然變成了“哭泣曲線”,美國與西方國家認為是中國搶走了他們的飯碗,掏空了他們的制造業,是中國剝削了他們。中國“吃虧”變成了美國“吃虧”,這又是因為什么呢?究其原因,我們不難看出,美國企業是中美貿易的最大贏家,他們在中國賺得盆滿缽滿,所以對他們來講中國是機遇,絕對不是威脅。但是,問題是他們在中國獲得的利潤并沒有惠及美國社會,相反是以犧牲美國社會和國家利益為代價的,一方面由于將產業外包或者轉移到中國,導致美國自身產業的空洞化,就業機會的流失,中產階級的貧困化。另一方面隨著產業外包與轉移到中國,然后又將產品運回美國銷售,盡管產品價格是降低了,這有利于消費者,但是美國與中國的貿易逆差卻上升了。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中國成了世界工廠,美國變成了能源與農產品出口國,這一變化又進一步加速了世界權力中心的轉移,對此就如班農所講,如果繼續以此下去,那么在不久未來美國將成為中國的藩屬國,中國將不費一槍一彈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的陀螺儀,對此就如同歷史上美國取代大英帝國那樣,而且中國會比美國干的更漂亮。
30年前,冷戰結束。美國與西方國家信心滿滿地認為全球化就等于市場化與民主化,而市場化與民主化就等于世界美國化與西方化,由此達到歷史的終結。但是,時至今日,這被認為是一個錯誤。不錯,全球化確實等于市場化與民主化,但是不等于美國化和西方化,相反一個不斷市場化與民主化的世界等于去美國化與西方化。那么,目前美國與西方國家去全球化等于去市場化,去民主化,等于去中國化,等于世界再美國化與西方化嗎?已故美國社會歷史學家伊曼努爾·沃倫斯坦曾經寫到:我相信美國不是人類痛苦與災難的制造者,但是我相信美國是最大的受益者。對此,他指的就是兩次世界大戰,當然還有冷戰??梢哉f,沒有兩次世界大戰,以及之后的冷戰,就沒有美國的所謂偉大。而目前種種跡象表明,美國為了再次成為人類痛苦與災難的受益者,為了使美國再次偉大,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正在成為人類痛苦與災難的制造者。
簡介:鮑盛鋼
曾獲華東師范大學歷史學本科國際政治碩士
曾獲加拿大卡爾頓大學比較政治學碩士
任教華東師范大學國際政治研究中心,后赴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學習國際關系。興趣:全球化與國際關系民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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