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要不要向俄羅斯學習

　　——烏克蘭危機啟示錄(之一)

　　此次烏克蘭危機，強烈地吸引著中國億萬民眾的眼球，究其原因，地緣格局變化以及由此帶來的安全影響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俄羅斯干脆利落、快刀斬亂麻般的手段令人嘆為觀止。在普京的領導下，俄羅斯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克里米亞從烏克蘭手里奪了過來，其勢摧枯拉朽，舉措一氣呵成，整個過程從頭到尾精彩絕倫，讓人目眩神馳，在中國，除了少數為歐美西方而訚訚狂吠的人外，大多數國人無不被普京的智勇而折服，也無不為俄羅斯的雄起而羨慕，折服羨慕之余，許多人往往就要顧影自憐起來，什么時候我們中國也能做到這樣呢?

　　這就引出了一個纏繞在許多人心頭的疑問，中國要不要向俄羅斯學習。

　　“中國應該向俄羅斯學習”。這不僅是大多數國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而且已然上升成了一種強烈的呼聲。

　　但是，也有人對此不以為然，他們說，雖然“不少人認為，中國也應該學習俄羅斯的強悍外交作風”，但中國既無必要也無可能，說什么“中國應當從烏克蘭局勢中獲得啟示，但我們決不能效仿俄羅斯的做法。俄羅斯的外交手腕確有可學之處，但它們不能在中國復制”。這一見諸于《環球時報》3月22日題為《中國不必也無法效仿俄強悍外交》社評文章所表達觀點，大概也代表了中國主流“專家”、“學者”們的意見。

　　從上述表述可以看出，這篇《中國不必也無法效仿俄強悍外交》社評用抽象肯定具體否定的辦法否決了中國向俄羅斯學習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為了支持這一立論，該文列數了如下幾點理由：

　　其一，認為中國沒有學習俄羅斯的必要性。該文認為，中國與西方是“非敵非友”的關系，“合作面比具體對立和沖突大得多”，因而與西方“相處也很寬松”，也就是說，中國與西方不會爆發俄羅斯與西方這樣尖銳的對立。更重要的是，在該文看來，中國的實力比俄羅斯強大得多，所謂“中國的實力放在那里，沒有人敢對著實力胡來”。

　　其二，認為中國沒有學習俄羅斯的可行性。一是西方的主要目標是對付中國，而對俄羅斯則“三心二意”，“中國實際成為分散西方壓力的戰略性牽制力量”，意思是這讓俄羅斯鉆了空子;二是俄羅斯“沒有突出的弱點”，而“我國的弱點也很突出，西方與中國博弈可以下手的地方要比俄羅斯多很多”。因為這二個原因，所以中國就只能在東亞打太極，并且“雖然這有點慢，不夠痛快，但卻能最大限度實現中國的國家利益”。

　　我們說，與《環球時報》的許多社評文章一樣，這篇社評文章也是玩弄文字、胡說八道。它前后自相矛盾，一面說中國是西方最主要的對手，中國牽制了西方，一面又說中國與西方“非敵非友”“相處很寬松”;一面說中國弱點很多，以至于“西方與中國博弈可以下手的地方要比俄羅斯多很多”，一面又說沒有人敢對中國胡來。這等前后自己否定自己，邏輯混亂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筆者真懷疑寫這篇社評的人一定是喝酒喝多了之后才有這般荒唐的文字。

　　事實上，中國向學習俄羅斯的必要性十分突出。

　　一是中國注定有與美國狹路相逢的時候。各國有各國的戰略環境，俄羅斯面對的危機沖突與中國面對的危機沖突各不相同，就像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樹葉，這起碼的常識。但是，俄羅斯今日所遇到的，中國未來也必將遭遇，中國也注定免不了要與美國狹路相逢掰手腕。對俄羅斯而言，此次烏克蘭危機出乎意外，許多人始料未及，俄羅斯只能做應急應變反應，而中國可以預見的危機，如釣魚島沖突、南海沖突、臺海危機、朝鮮半島危機，簡直如禿頭上的虱子。當這些地方出現危機的時候，十分缺少經驗的中國，難道不需要學習借鑒俄羅斯的經驗嗎?

　　二是俄羅斯以弱勝強的經驗十分寶貴。按照時下流行的戰略邏輯，俄羅斯的實力遠遠比不上中國，更無法望美國項背。但遠遠不如中國的俄羅斯在戰略上卻玩得風生水起、十分精彩，這其中固然有客觀原因，但其中更多的大概是主觀原因，特別是在大國博弈的技藝水平上，中國恐怕還是一個新手嫩手。見賢思齊焉，俄羅斯難道不是中國可學習的榜樣嗎?

　　當然，向俄羅斯學習并不是簡單地效仿，這完全是兩碼事，稍有一點思辨能力的人都不會把“學習”、“效仿”這兩個概念搞混或者偷換，中國不可照搬俄羅斯的做法，但至少應該學習俄羅斯奮發有為的精神。普京及其執政團隊所表現出來的勇氣、決心和意志，以及在此基礎上所采取的干脆利落的手段，不但贏得了國內民眾的高度贊許，甚至同時還贏得了對手的贊賞與欽服;不但是世界許多國家學習的榜樣，也是中國應該學習的榜樣。所以，奉勸一些自以為是的中國人，好好學習人家吧，只有向高手好好學習，自己的見解與眼界才能天天向上，而不是危險地日趨不堪。

　　附：中國不必也無法效仿俄強悍外交

　　俄羅斯蔑視西方的所有威脅，閃電般打造了克里米亞的當前局面，這給中國公眾留下極深印象。不少人認為，中國也應學習俄羅斯的強悍外交作風。他們抱怨，中國在處理周邊摩擦時顧慮太多，姿態不夠硬朗。

　　普京這次的確迎頭挑戰了西方，克里米亞危機很像是蘇聯解體以來國際關系的里程碑事件。西方罕見地對一個戰略對手采取了忍氣吞聲的態度，而克里姆林宮看上去率意而為的做法蠻讓俄羅斯人痛快的。

　　中國應當從烏克蘭局勢中獲得啟示，但我們決不能效仿俄羅斯的做法。俄羅斯的外交手腕確有可學之處，但它們不能在中國復制。

　　橫跨歐亞的俄羅斯是全球戰略版圖上十分獨特的單元。它在資源、意識形態以及地緣方面都很獨立，它的綜合實力不夠強，但它同時沒有突出的弱點，它的國家抱負有些模糊不清，它的挑戰對西方究竟意味著什么，美國和歐洲有些猶豫。

　　蘇聯曾是西方的頭號對手，冷戰時期莫斯科的任何“擴張行為”都會遭到西方傾力反制。如今西方對“俄羅斯威脅”多少有些三心二意，有時把它看得很重，有時又不這樣看。西方這些年“東擴”壓俄羅斯過頭了，有點把莫斯科“逼急了”?？死锩讈單C帶給華盛頓顏面掃地的挫敗感，要大于它和西方真正感受到的“威脅”。

　　西方喊得很兇，其實美歐更多把俄羅斯當成西方主導歐洲秩序的一個麻煩，它們并不相信普京領導的俄羅斯真能作為霸權追求者卷土重來。

　　美國和西方最重視的還是中國。中國的國力成長具有超越美國的潛能。西方人認為，未來的中國有能力顛覆現行國際政治和經濟秩序，這是俄羅斯做不到的。對俄羅斯來說，中國實際成為分散西方壓力的戰略性牽制力量，中國緩解了西方對俄羅斯挑戰性質的認識，這增加了普京充分調動俄外交經驗對西方靈活使用手腕的空間。

　　不能不說，中國是大國外交的新手，不如與西方斗了幾百年的俄羅斯老道。但中國有自己的戰略清醒，中國的國家前進方向明確，目標和任務的排序也較清楚，中國的國家規劃著眼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中國一直對民族復興這一最大目標咬緊不放。

　　中國國力逐漸強大，但我國的弱點也很突出，西方與中國博弈可以下手的地方要比俄羅斯多很多。激化同西方的對立不是中國的聰明做法。

　　中國同西方目前構成了復雜的關系，非敵非友，合作面常比具體對立和沖突大得多，這對中國在全球實力競賽中面臨“沖頂”的戰略壓力形成很大紓解。中國與西方相互警惕、防范，但總的相處也很寬松。中國社會實際還是習慣了這樣的狀態，大多數人并不愿意跟西方搞得太僵。

　　俄羅斯在克里米亞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當地的各種條件能夠支持俄羅斯行動的一鼓作氣。中國周邊的問題完全是另一種性質，東亞需要打太極，雖然這有點慢，不夠痛快，但卻能最大限度實現中國的國家利益。

　　俄羅斯在克里米亞攻勢凌厲，但它的大戰略處于守勢。中國是當今世界最大的戰略崛起力量，從經濟領域開始，西方對中國逐漸形成整體上的防守心態。

　　中俄是全面戰略協作伙伴，兩國各有千秋。中國與西方的接觸面更大，相對低調些。由于國際政治的頭一個指標是實力，中國怎么說有時并不重要。中國的實力放在那里，沒有人敢對著實力胡來。

寒江釣雪：“特別是”政治侏儒的辯護詞——評：環球時報：中國不必也無法效仿俄強悍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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