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媒體報道:中國人民大學的法學教授楊立新最近很焦慮,原因是:30年前通過的《繼承法》,已無法滿足現實的需求。為此,楊接受了媒體的采訪,表達了他對《繼承法》中亟待修改的幾個重要方面,如遺囑形式、繼承范圍、繼承人順序等的意見。但是,這一篇很有見地的專家訪談,被“標題黨”小編的安上的標題給弄砸了。這個“司馬缸砸光”的標題就是《法學家:繼承法將配偶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不妥》。乍一眼看去,如果配偶排第一順序繼承人不妥,那該排老幾?于是便引出了不少莫名乃至惡意的猜測。實際上,楊教授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他的真知灼見被扭曲了。
閱讀報道后面的跟帖,截止到7月29日晚上8點,有54000多人參與了意見。其中得到支持最多的有2條。一條是“難道夫妻本應留有二心?楊教授是不是未婚或婚姻不幸?”支持者達3400多人;另一條是“繼承法是不是將法學家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就妥了?閑的蛋疼,干點正事。”支持者達2600多人。更為搞笑的是:有網站還對此作了個“限定主題”的調查:“法學家稱配偶作第一繼承人不妥,你怎么看?”并主觀設定了3 個選項“無不妥”、“不妥”和“說不清”。到同一時間,選擇“無不妥”的占46.8%,幾乎達半數。然而,以上的參與意見的受眾,從某種意義上說,都小編誤導和忽悠了。當然,也應該看到,蕓蕓眾生中也有相當多的“看標題黨”——看了標題再看別人的評論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表態——一種揮之不去的網絡惡習。
從某種意義上說,楊教授還算幸運的,在網上對“標題黨”和“看標題黨”表示不滿的也大有人在。如“標題黨引出了不少只看標題就開噴的SX”,支持者將近2000人;“小編斷章取義騙取點擊量,評論的人也不知道看沒看內容,回避文章重點,瞎評論”,支持者達1800多人。在網絡調查中,選擇“不妥”的也有39.6%,將近四成,應該算是對楊教授表示了支持。這部分受眾基本上認真看了相關報道,真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應該是網絡受眾中的“正能量”。遺憾的是,在網絡上,“正能量”為什么常常偏弱。
由此而引出另一個相關的話題是:有個MPA學生(公共政策專業碩士),本科學新聞,現在的工作與企業社會責任相關,他與我討論畢業論文,我建議他寫新聞媒體的社會責任。他問我,新聞媒體的社會責任與公共管理有什么關系?我的想法是:實際上,公共管理是以社會責任為道德基礎的。現在國內一提起社會責任,就會想到企業,似乎只有企業才須講社會責任,其實不然。現在國際上已經將社會責任全方位、立體化,幾乎涉及到經濟社會的每一個方面。一般來講,須包括政府的社會責任、企業的社會責任和第三部門的社會責任。從社會責任涉及的范圍而言,包括經濟責任、法律責任、道德責任和公益責任。
在當今中國,大多數媒體都已經企業化或曰市場化了,也就是說可以堂而皇之地追求利潤最大化了。然而,如今要強調的是,即使在亞當·斯密的古典經濟學理論體系中,“看不見的手”其實都不止一只——我們大家熟知的“市場”是一只,另一只則是現在常常被有意無意地遺忘的“道德”。
在一個社會中,媒體通常代表的是社會良心,于是社會便把話語權授予媒體,以對整個社會進行輿論監督。當然,要監督別人,首先要監督自身,即時時刻刻站在社會良心的立場上說話。因此,對于企業化或市場化的中國媒體,還不是只講求一般的經濟責任和法律責任,恐怕在道德責任和公益責任方面上還須有更高的修為。
以上這段話有“說教”的嫌疑,但就我而言絕對講的是真心話。看看我周圍的專家學者,怕跟媒體打交道的十之八九,所謂“防火防盜防記者”,唯恐避之不及。我早年當過編輯,也當過記者,自以為對媒體比較了解,因此還有勇氣時常跟媒體打交道。雖然也有吃虧的時候,但也付之一笑作罷。然而,我對標題黨是痛恨的(對事不對人)。尤其是有的小編從你的文章中斷章取義地弄出一句話來做標題,其實完全歪曲了你的本義,竊以為很不道德。
標題要吸引眼球,這可以理解。就拿楊教授的文章來說,他提出了一個新概念,“零順位”。他的原話是“配偶應該是零繼承順序,即:有第一順位繼承人的時候,配偶跟第一順位繼承人一起繼承,(沒有第一順位繼承人)有第二順位繼承人的時候,配偶跟第二順位繼承人一起繼承,(配偶分得的)份額逐漸增加”。如果用“零順位”作為關鍵詞來做標題,效果會怎樣呢?
最后代表自己以及我一不小心就代表了他們的其他作者或受訪者提一個不情之請,今后媒體小編若要對文章標題作較大的改動,或者別出心裁地想給專家訪談配一個出彩的標題,是否先跟作者和受訪者商量一下。記得以前打過交道的編輯中,滬上一家早報有位老師常常這樣做,這是我的碼字生涯中遇到的最為認真的一位編輯。認真得我曾經和他幾乎爭吵起來。遺憾的是,他現在被調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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