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名平,字原,為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后代。他起于湘君,沉于湘夫人,讒于張儀,誅于楚貴,境遇起伏跌宕,頗為不平。屈原的政治生涯從沒離開過楚懷王,乃至懷王死后多年他仍為政敵所忌憚;其感情生活從沒離開過湘夫人,是香草美人讓他超越軀體凡胎,升華到藝術的殿堂;其一生的抱負與情感始終圍繞湘君與湘夫人,又謂波瀾不驚,幾近太平。
屈原的政治功績概括起來就兩個字,抗秦。
其抗秦的方略是積極響應蘇秦的“合縱”主張,并促成楚懷王當了回抗秦聯(lián)盟的盟主,也就是G6大哥,所謂縱則楚,橫則秦。在具體運作聯(lián)盟時,屈原又格外重視實力不菲的鄰國齊國,積極推進楚齊友好;而內(nèi)政則行自立自強之策,與外交并舉。
所以,屈原的政治功績具體來說就是,自強、聯(lián)齊、抗秦。
抗秦,最不高興的當然是秦國。秦覬覦六國久矣,吞而并之、俯覽天下乃歷代國君長期國策,決非一朝一夕之計。現(xiàn)在楚國臨時冒泡,要做“負責任”的大國,豈能置之不理?好在秦王手里有張儀,此人鬼才詭道,知道如何對付楚國。
楚王的G6盟主是個榮譽職位,具體事務均交由屈原統(tǒng)領。屈子想走富民強兵的道路,就必然以合縱外交格局為參照,對內(nèi)政重新洗牌,調整權力結構,打破王公貴族原有的利益壟斷格局。因此,對抗秦第二不高興的就是被洗牌的楚國王公貴族們,包括楚懷王的幼子子蘭、上官大夫靳尚等人——而專打“連橫”牌的張儀,很快就嗅到了他們身上的殺氣,他清楚應該往哪里下藥。
要破合縱,必先破楚;要破強楚,必先廢屈——這是張儀廢屈原的思路。
要復特權,必先破縱;要破合縱,必先廢屈——這是貴族們廢屈原的思路。
二者合一,廢屈乃成共識。屈原不知他已兇多吉少,實際上,他全部的希望都落在楚懷王一人身上。
不幸的是,楚懷王是個好大喜功,貪令智昏的國君——有屈原的張羅,自己身不動膀不搖就混了個盟主,這便宜不占白不占——當了盟主即可號令諸侯,擁兵自重,秦國想必不敢妄動了吧?如此,天下無憂矣!果然,早已買通楚王佞臣與寵妃的張儀前來參見他,開口就說,G6沒前途,不如搞G2,“楚秦國”,一家親,若大王恩準,秦愿獻出六百里商於之地以表忠誠——當然,這是騙人的鬼話。可懷王大喜!乖乖,好事來得真快喲,由G6而G2,由G2再G1,寡人要君臨天下了!?
不過,要搞“楚秦國”也得有誠意,您看這楚齊聯(lián)盟……,張儀撓著懷王的癢處。好辦!寡人這就廢了它!懷王一臉英雄氣概。為表果敢,懷王旋即派人去痛罵齊王,決絕往來。當張儀迅速吃透了楚懷王的貪劣本性,而屈原還幻想著楚懷王要臥薪嘗膽時,事情已變得沒有懸念——接下來的幾年,就是張儀釣著懷王左搖右擺和懷王朝令夕改戲弄屈原的過程,屈子百般勸阻均告無效,索賄受賄的謠諑還沾了一身,失落到家了。
屈原光落井是不夠的,楚國貴族們還要下石,他們準備了大石塊——屈原與懷王的愛妃有私——這塊石頭足夠堵死井口了。對此屈原無話可說,他自己寫過《湘君》和《湘夫人》兩篇,算是承認了上述事實。
屈原這兩篇實為一篇,記錄了湘君與湘夫人相知相愛和幽會相思的整個過程,甜蜜、激情、歡愉、痛苦。毫無疑問,湘夫人不是一般的女性,有著高貴的社會地位,美麗圣潔,才情出眾,最要命的是,她有丈夫,國王丈夫。但是,湘君在這里并不是指楚懷王,懷王怎么可能和自己老婆幽會,還痛苦相思呢?湘君的名號只是借楚懷王暗喻湘夫人,這里的湘君就是屈原自己。
《湘君》開篇就以湘夫人的口氣說“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湘君你為何猶豫不走?因誰留在水中之洲,為你妝扮好美麗容貌,我要駕桂木龍舟于急流。幾經(jīng)周折沒見到湘君,“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余太息。橫流涕兮潺湲,隱思君兮陫側。”飛揚的心神無處安寧,侍女為我大聲嘆息,眼淚不由滾滾而下,暗暗思念你啊已斷愁腸。
《湘夫人》的第一句則是“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湘夫人到了北洲之上,我望眼欲穿憂愁滿懷。“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思念她卻不敢明說。“朝馳余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逝。”我早晨騎馬在江邊奔馳,傍晚渡水到西岸,好像聽到美人把我召喚,多想駕著飛車與她一同前往。面對這樣一位身伴國君卻情竇初開的少女,三閭大夫無法自拔,魂不守舍。猜測湘夫人到底是誰不是本文的任務,不過她對屈原構成的傷害,絕對是致命的。
三閭大夫主宗廟祭祀,掌王室昭、屈、景三姓,管其公族,理其世系,非儀表堂堂、德才兼?zhèn)湔卟荒軇偃危纱丝梢娗攘Ψ欠病G由磉叢环γ琅珣淹踔畟鹊南娣蛉司鼓茏屒勇棺残膽眩嗫芍^仙人下凡。如此天造地設,屈原在《少司命》中不由嘆道,“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多美妙,只有她和我眉目傳情。
掌管道德之人做出這種事,乃失德之戀;屈子與懷王同為王室宗親,這更是不倫之戀。楚國貴族們搬出這塊大石頭,楚懷王的惱怒是可以想象的。殺之,私情大白;不殺,不足解忿。念其擁自己做G6盟主,當年有功;怒其風流不羈,令主蒙羞,一加一減,回到原點。流放,15年。
這件事屈原一點兒也不屈,起于湘君,沉于湘夫人,認了。那年他35歲。
屈原離開權力中心后,楚懷王就像一個被秦國套牢的賭徒,紅了眼,不管不顧地要扳回本錢,結果越陷越深——從設局者到掮客再到身邊人,個個都是老千。當秦國決定收網(wǎng)的時候,懷王的幼子子蘭也極力慫恿老爹赴秦和談,以至懷王被秦扣押。子蘭眼看就要登基上臺,不料又有人暗撥乾坤,擁戴質押在齊國當人質的太子橫繼位,稱頃襄王,子蘭被任令尹(相當于宰相)。這樣一來,兄弟倆就同心同德,決不愿也絕不許楚懷王回國了。
懷王三年后客死異鄉(xiāng),屈原的第一個夢斷滅了,這年他44歲。但他很快又燃起了第二個夢,抗擊暴秦,為懷王雪恨——這不但是他的愿望,也是楚國所有不愿茍且偷安者的愿望。這一愿力覆蓋之廣闊,根基之雄厚,朝廷很快就感受到了它的洶涌澎湃。如果抗秦雪恨的愿力付諸實施,那么,屈原將是當之無愧的領軍者,就像當年他為懷王領軍“合縱聯(lián)盟”一樣。而這是秦王、楚襄王、子蘭和其他得利貴族的噩夢。
楚襄王十三年,屈原再度被流放,且被放之地更偏僻荒涼,這年他54歲。
楚襄王一再對秦屈膝裝孫子,換來的卻是丟城失地,版圖日漸萎縮。期間他耍小性子企圖聯(lián)絡他國共同制秦,被秦識破,秦步步緊逼,加倍猛烈報復。楚襄王十九年,秦起兵伐楚,取上庸、漢水以北之地。二十年,秦將白起舉兵攻占楚鄢、西陵。二十一年,白起攻占楚國都郢,焚毀了埋葬楚國先王的彝陵。楚國潰不成軍,一路狂退到陳城,臨時將那里作為國都,為了面子仍稱作郢。
可以說,楚國每敗一次,楚人對秦的仇恨就增加一成,對朝廷的鄙夷就增加一成,對屈原的呼喚也增加一成。秦軍越勝,楚軍越敗,屈原就越呼之欲出。屈原的同僚、舊友、部下、學子們往來聯(lián)絡,奔走呼號,欲重張懷王霸業(yè),提振國綱。
到了楚國都郢被毀時,楚襄王的朝廷已完全失去合法性,變成了流亡政府,而舉國對屈原的呼喚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楚襄王怒之!王公貴族怒之!屈原必須死!這年他62歲。
屈原死了。沉于汨羅江。楚國也消亡了。秦王掃六合,并而稱天下。
但楚國的百姓沒亡,他們?nèi)栽诙宋缒翘烊ソ嫔腺慅堉郏遏兆印R痪涓柚{流傳開來,“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沒有作者,沒有出處。陳勝聽到了,項羽聽到了,劉邦也聽到了,楚人都聽到了。終于有一天,陳勝不愿再跪著,他吼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揭竿而起;項羽也隨叔父項梁刺吳中太守而舉兵;劉邦則殺沛縣令聚義反秦。
項梁再次舉起了楚懷王的大旗,楚地一呼百應。項羽則效屈原合縱之策,聯(lián)盟天下英雄豪杰,引無數(shù)壯士盡投麾下。在陰雨連綿,缺衣少糧的死地巨鹿,項羽下令破釜沉舟,人人只帶三天干糧以命相搏,大破秦國虎狼之師。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次,人們信了。
百流入川,百川歸海。屈子有靈的話,應能感受到秦帝國的風雨飄搖和華夏大地風起云涌的布衣壯舉,他該寬慰了吧。何況,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盡可坦然輕執(zhí)湘女之手,共享云蒸霞蔚,見證日月華光了。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真美。那立于云端的,不就是屈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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