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水
(一)所謂的“兩個文革”
曾經有人提出了“兩個文革”的觀點,即一個是毛澤東發動的文革,一個是人民群眾自己的文革。毛澤東發動的文革是自上而下的;而人民群眾自己的文革,則自下而上。甚至人民群眾自己的文革被解釋為對毛澤東所發動文革的反抗,而這顯然是很成問題的。在我看來,人民文革確實存在,1976年的“四五”運動即是明證,但是,把人民文革和毛澤東所發動的文革尖銳地對立起來,就不對了;因為這實際上,就是把毛澤東和人民對立起來。毛澤東和人民并沒有處在對立的狀態。相反,毛澤東是人民的旗幟,是人民的救星。毛澤東所以發動文革,那還是為了人民。也只有從這一點出發,我們才可以理解毛澤東對官僚機
構的仇視,才可以理解文革中對官僚機構的宣戰。歷史的經驗不止一次地證明,官僚機構有可能走到人民的對立面,甚至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所謂的“官逼民反”,這幾乎在任何時代,都具有真理的意義。毛澤東發動文革,實際上也就是為了造就人民文革的局面。我們甚至也可以講,毛澤東的文革就是人民文革。如此說來,那“兩個文革”的觀點,就無法成立了。抬出來所謂的人民文革,與毛澤東所發動的文革相對立,這并不是幼稚的,而是別有用心的。它潛在的含義,就是毛澤東背離了人民。其實,毛澤東是否背離了人民,并不能由搖筆鼓舌的知識分子說了算,而是由千千萬萬的人民說了算的。知識分子以為手中有筆,就可以隨意地歪曲歷史,那也太狂妄了。用人民群眾的力量去揭露社會的陰暗面,向整個的官僚機構宣戰確實是一個偉大的創舉。當然,這偉大的創舉,在官僚機構看來,就是難以原諒的錯誤。可以說,毛澤東并不是人民的對立面,而是官僚機構的對立面。有人說了,把毛澤東和人民對立起來不對,那把官僚機構和人民對立起來,就對么?難道只有毛澤東才代表人民嗎?在毛澤東時代,官僚機構還是比較廉潔的,并沒有走到人民的對立面去,但是走到人民對立面的可能性卻是存在的,并且當時已經露出了許多苗頭。見微知著,防微杜漸,這是古人講的,而毛澤東在這里,又有著最大的警惕性。毛澤東是想把所謂的腐敗,消滅在萌芽狀態。文革的整套方式,可以說帶有極大的創造性,它確實有利于克服社會主義國家的弊端。然而,對于這種天才的創造,我們不僅沒有最起碼的尊重,相反,卻以最大的惡意去詆毀它。毛澤東的文革就是人民文革,并沒有另外的一個文革存在。毛澤東是依靠人民的,但毛澤東的依靠的人民,在某些人眼里卻成了暴民,群眾永遠那么愚昧、落后、迷信、兇殘、容易沖動、報復心強、沒有理性;然而,
這是準確的判斷嗎?與這攻擊、詆毀相比,毛澤東卻在更高意義上,贊美了群眾,贊美了人民。在群眾中間,有著創造歷史的偉力。人民群眾并不像某些知識分子誣蔑的那樣愚昧、落后,相反,他們是有覺悟的、先進的。毛澤東時代的群眾,是最有覺悟的。當然,在我們現在看來,這種覺悟成了傻、憨。偉大的道德理想,就在人民群眾的實踐中,這是落后呢?還是先進呢?我相信,任何一個還未泯滅是非之心的人,都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有人想用毛澤東晚年的孤獨,來證明他脫離了群眾。這實際上很好笑的。如果孤獨是脫離群眾的標志,那活在熱鬧場中、燈紅酒綠,就是與人民群眾打成一片了。其實,偉大的人物,總不免孤獨的;孤獨成就了他們。在心境上孤獨些,并不是脫離群眾的明證。然而,在許多人的理論臆想中,毛澤東好像離群眾愈來愈遠了。我想,這是毛澤東被圣化的緣故。毛澤東利用了這種圣化;如果沒有這種圣化,文革是發動不起來的。千千萬萬的人都曾經追隨毛澤東,進行這場文革,難道這僅僅是愚昧,或者上當受騙?就像有的人講的,難道這么多人都錯了不成?當然,一個人犯錯,叫錯;大家犯錯,那就不叫錯了,正所謂法不責眾。但是,把大家的錯都推到一個人頭上,又對不對呢?然而,更為關鍵的問題是,這究竟是不是錯呢?如果沒錯,卻被當做錯,那豈不是蒙冤了。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那就把文革的千秋功罪交給人民評說吧。
(二)人民文革
我在想,毛澤東發動文革的本意,也許就是為了造就人民文革吧。文革是要整黨內的走資派的;但誰是走資派呢,毛澤東又認識多少呢?能認識1%就不錯了,可以說99%都不認識的。不認識,不了解,又怎么區別誰是走資派呢?但是,毛澤東卻相信一點,那就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群眾是可以識別走資派的。但是,群眾在這一點上,似乎也不很清楚。社會主義的朗朗乾坤,誰又死心踏地走資本主義呢?但既然說,走資派混進了黨內,那自然是有人的;即便沒人,也要找出來。于是,所謂的當權派便被當做走資派打倒了。在徹底否定文革的時候,走資派、修正主義,這些概念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也許,在文革中,就沒有清楚過,而只不過是一些人的疑神疑鬼罷了。“葫蘆僧判斷葫蘆案”,這樣的事,在歷史上經常出現的。我不敢說,否定文革就是這種做法;但是,還是難得糊涂的好。最近,聽到明白人說,毛澤東的文革,用一招“亢龍有悔”,使黨內資產階級的崛起推遲了三十年。對照現實來看,這話也太明白了。不過,我總覺得,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好。1949年毛澤東領導中國革命取得勝利,那一招可以叫做“飛龍在天”,畢竟人間正道是滄桑嘛。“飛龍在天”,會讓許多人仰慕;但后來的“亢龍有悔”就大不相同了。雖說是“亢龍有悔,”但在毛澤東卻是不悔的,可以說“雖九死其猶未悔。”毛澤東在文革中是抱著粉身碎骨的決心的,而這種決心就根源于把生死置之度外。毛澤東是在用文革,來捍衛他的終極。我們現在總愛講,并沒有一個終極,這樣說的時候,仿佛便“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即毛澤東有些糊涂了。實際上,文革中的毛澤東不僅沒有糊涂,反而大徹大悟了。毛澤東當然知道并沒有一個終極,否則也不會有持續革命的理論了。也就是說,正因為沒有止境,沒有終極,所以才講持續革命的理論。我們的問題是,是誰在持續革命?是
毛澤東個人?是黨?還是人民?我想,這三個方面都有。我覺得,毛澤東個人就是持續革命的靈魂。文革時的毛澤東,對于黨,大抵有許多不滿,以至于采取了“踢開黨委鬧革命”,甚至粉碎黨本身的做法。當然,這種做法,現在來看,早已失去了合理性,因為這是把個人凌架在了黨之上。但是,我們若反過來想一下,如果不這樣做,就沒有文革本身了。也許,在毛澤東的心目中,真正神圣的,并不是黨,而是人民。是人民在黨之上,而不是黨在人民之上。所以,黨應該成為人民的公仆,為人民服務。沒有終極,但這就是終極。問題的關鍵,也只是在于,如何保證黨永遠為人民服務。依靠道德的自覺,是很難的,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崇高的道德境界,相反,大多人的境界,并不那么崇高,想來,也只有制度的保證了。在文革中,毛澤東創造了一種“大民主”的方式;也就是“大鳴、大放、大辯論、大字報”;但是很明顯,這已經超越了民主的界限,而成為了暴力革命。沒有統治者愿意暴力革命的利劍時時刻刻懸在自己的頭頂上,但毛澤東這樣做了。毛澤東,是一個永恒的例外,一個只屬于人民的例外。文革被否定,大抵也是歷史的必然。但是,總有些東西,是無法否定的。可以說,文革十年確實造就了人民文革。而人民文革,也就是毛澤東的文革;因為人民,是毛澤東的人民。把人民文革作為對毛澤東的文革的反抗,那是天真幼稚的。因為人民在懷著崇高而又神圣的感情追隨毛澤東,又怎么談得上反抗呢。如果人民文革在反抗著什么,那也是在反抗反對毛主席的力量,譬如“四人幫”。我在想,人民文革的頂峰——“四五”運動,也可能被歪曲的。這場運動大抵只是悼念周總理,反對“四人幫”,至于其它,恐怕是沒有的。當然,“四五”運動為粉碎“四人幫”,提供了群眾基礎。但是,粉碎“四人幫”的時候,已經不是毛澤東時代了。如果從人民文革的角度來看十年動亂,恐怕也是波瀾壯闊的,但要說,波瀾壯闊的十年動亂,恐怕就有點不倫不類。但是,這不倫不類,是因為污蔑,還是別的什么呢?人民文革是波瀾壯闊的,但是這種波瀾壯闊,會讓很多人不舒服的。當然,這些不舒服的人,在文革后可以大有作為;但在大有作為的同時,也不會忘記,把文革完全抹黑。
(三)人民的節日
有人把文革稱為人民的節日,這固然在一定程度上道出了真實,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真實。論說人民的節日,應該是一片歡欣鼓舞,正所謂“一陣風雷驚世界,滿街紅綠走旌旗”;但事實上的文革,確有許多血和污穢,正如人們所說的“一半是歡樂,一半是血水”,甚至所謂的歡樂是從血水里來的。歷史許多時候,在為鮮血辯護。但鮮血,畢竟是從人的血管里流出的,即便有多么崇高的意義,那也不過一層虛幻。流血畢竟伴隨著死亡,而死亡卻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的。人總有著人道主義情愫,雖然人道主義情愫在鮮血面前,顯得很無力,但畢竟是人類最可寶貴的情愫。對于文革,這樣人民的節日,我并不喜歡。不是人民的節日本身不好,而是人民的節日不應該與血水相伴。我真不知道,什么時候人們才會珍視自己的鮮血。我突然發現,人們在文革中所流的血,并沒有那么崇高的意義。在打派仗中死掉的人,也許只是作了無主名的犧牲。因為我們已經否定了派仗本身,至于那些冤魂,我也不知道說什么。難道人民的節日,也需要祭品嗎?文革并不是真正的人民的節日,雖然人民參與其中。文革畢竟是一場革命,雖然我們找不出它的真正意義在哪里,但是它卻真的成為了一次革命。從某種意義上講,所有的革命,都是動亂。革命在打破舊的秩序,而在舊秩序的維護者那里,不是動亂,又是什么呢?動亂,會為人們所厭倦。這種厭倦本身,會導致動亂的結束。我想,少有人在真正意義上喜歡動亂;因為動亂,它傷害的不只是動亂的對象,更有動亂者本身。文革是一場引火燒身的革命。這場革命雖然是為了讓人們像涅槃的鳳凰那樣浴火重生,但所造就的現實,畢竟是人為的動亂。再也沒有比人人自危更可怕的了。我們知道,人活著,總要尋找安全感的。如果整天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終日,那感覺又豈止度日如年。心靈的痛苦,會成為人們最大的痛苦。難道讓很多人痛不欲生的歲月,會成為人民的節日。我知道,文革的對象,始終是“那一小撮”,它要整的是黨,是干部,而不是群眾。但問題的關鍵卻是,它在運用群眾革命的方式來整黨,整干部。究竟誰是“那一小撮”呢?許多優秀的人物,都成了“那一小撮”,這公平嗎?不僅不公平,而且是冤枉。人民的節日,當然有許多歡呼;而這歡呼恰恰來自于對“那一小撮”的批斗。我在想,所謂的人民,大抵不過充當了看客。看客,雖然未必盡是無聊,但若探尋更深的意義,恐怕是無有吧。“走資派”什么樣啊,“反革命”什么樣啊,大家是報著這樣的心態,來看歷史的鬧劇的。群眾的心態,大抵只有當自己成為群眾的一員的時候,才可以體察。但說實在的,我并不愿意體察群眾的心態。我總覺得,群眾的心態有些可怕;一看到大家義憤填腐的樣子,我就有許多悚懼,大抵所謂的愚昧,落后,非理性,并不完全是污蔑。所以,對于群體、群眾,我更愿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我不想被群眾的大潮所裹挾。我生怕被這種大潮所吞沒。我愿意獨立于群體之外,做一個孤獨的思考者。也許,有人會說,你不是群眾的一員,又怎么理解群眾;你不是偉大歷史的創造者,又怎么去理解偉大的歷史。我要說的只是“萬物靜觀恒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對于一段激情的歷史,我們應該以一種冷靜的態度去對待。有人說,中國文化缺乏西方文化那種狂歡的精神;但是,文革本身卻反駁了這一點,從某種意義上講,文革既是人民的節日,又是人民的狂歡。狂歡,很有那種醉酒的感覺。如果大家都醉了,干出點非理性的事,似乎可以原諒。但是,真正不可以原諒的卻是這醉酒本身。十年文革,十年狂歡,這是很不正常的。它的破壞性太大了,而更大的創傷,卻在人們的心里。我想,人們也終有厭倦狂歡的一日。如果人民的節日,不再屬于人民,那才是真正可怕的;然而,在文革,也確實出現了這一幕。有時候,我在想,雖說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但是,人民似乎也只是充當了歷史的工具。然而,即便人民只是充當了歷史的工具,但這工具依然會覺醒,而成為自覺的工具。不是講人民文革么?所以有人民文革,那就在于人民成為了創造歷史的自覺的工具。
(四)精神的圣殿
文革并不會成為知識分子精神的圣殿,相反,卻是知識分子精神的煉獄。知識分子只會述說在文革中經受的苦難,并且這苦難被夸大了,以致于我們分不清,究竟多少是真實的經歷,多少是添油加醋的編造。知識分子的苦難是以波瀾壯闊的人民文革為背景的。人民文革,給人一種汪洋大海的感覺,以致知識分子的苦難完全淹沒其中,沒有絲毫的意義。可以說,文革是人民精神的圣殿。人民在文革中,更多的是一種精神的朝圣。至于現在被強調的上層權力的爭奪,反而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那離人民畢竟太過遙遠。現在底層的很多人,都在懷念毛澤東時代,甚至懷念文革。其實,人們懷念的并不是那個時候的貧困,而是那個時候人們的相互關系、崇高理想、道德境界。有的人說,底層在美化那個時代,在虛構一個從來沒有過的美好的毛澤東時代。有這樣觀點的人,大抵真的被洗了腦子。與其說底層在美化毛澤東時代,不如說他們在還原那個時代的真實。而實際上還原那個時代的真實,對有些人來說,就是美化了。因為毛澤東時代已經被別有用心的人丑化了。就像西施吧,可謂天底下第一美人,但你若是把污泥涂抹在她的臉上,就是無鹽嫫母,也要比她漂亮許多。而實際上,毛澤東時代也擁有了同樣的命運。對于那些妖魔化毛澤東時代的人來說,一切力圖還原歷史真實的努力,那自然都是美化了。實際上,對于底層的民眾來說,還原毛澤東時代的真實,并不需要做什么研究,他們只要忠實于自己的記憶就夠了。我總覺得,許多煌文大著,好像與底層的民眾并不相干;他們所有的,只是他們經歷的。正因為忠實于自己的經歷,所以一切污蔑、謠言,才會隨風飄散。從精神圣殿里走出的民眾,總有一顆虔誠的心,這顆虔敬的心,也許是那些要搗毀神像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有人說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上帝,但人民心中的上帝,和資本家、剝削者心中的上帝并不相通。毛澤東是人,不是神,這是常識。但是,誰又能改變毛澤東在人民心中的神圣地位呢?而人民也正是利用這種神圣,才可以發出自己的聲音,表達自己的利益。文革時代,確實給人們了一種精神的洗禮。這種精神的洗禮,在官僚機構、知識分子,固然是災難、浩劫;但在人民那里,似乎又形不成災難、浩劫的概念。在文革中,人民的利益、呼聲,不僅沒有被漠視,而且得到了重視。人民歡欣鼓舞的時代,居然是災難,是浩劫,這是超出人們想象的。當然,超出人們的想象,也并不是不存在;但問題只是,在何種范疇、何種意義上存在。我說過的,文革是在捍衛中國革命的終極。文革為什么要反對出現一個貴族階層或者說特權階層。因為它的終極理想就是消滅剝削、消滅壓迫、消滅特權,盡而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如果中國革命只是造就了剝削階級的更新換代,那革命先烈的血,豈不是白流了。實際上,毛澤東在文革時期的思想,是少人理解的。因為在別人還陶醉在不可能出現修正主義的迷夢中的時候,他卻清楚地看到了未來。對于超越時代的思想,人們有兩種態度,一是無條件地擁護,然后反思,甚至反對,二是經過歲月的磨洗,重新認識它的價值。很不幸地,我們居然發現了毛澤東在文革時期思想的價值。我們真的希望,毛澤東當年的判斷是錯誤的、荒謬的。但是,歷史本身卻論證了他的正確。其實,我們即便認識到了他的正確,又能怎么樣呢?并不能怎樣的。文革是不能夠重復的。沒有愿意,也沒有人有這個能力。但是,文革的訴求卻有著永恒的意義。文革會成為寶貴的資源,不同立場的人會在這里開采出不同的礦石。當然,對文革的污蔑也會持續下去,但這也并不妨礙許多人對文革真實的還原。有人說,每過十年,對拿破侖的評價就會顛倒個個兒;實際上,對毛澤東的評價,何嘗不是如此呢?我在想,在精神的圣殿里,人們最需要的是什么?是虔誠,還是虛偽?是理性,還是狂熱?是匍匐在神像下,還是重新發現人的價值?在我看來,應該兼而有之。虔誠與虛偽,可能統一在一起,理性與狂熱,也可能交織;匍匐在神像之下的同時,也可能有人的自覺。
(五)永遠的祭壇
文革成為永遠的祭壇,這似乎成為了不爭的事實。然正如同文革對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意義一樣,這祭壇對不同的人,同樣具有不同的意義。在知識分子,文革是災難,是浩劫;所以,文革會是知識分子精神的祭壇。對知識分子來說,最可寶貴的是獨立的人格,自由的精神,然而,在文革中,這一切是蕩然無存的。知識分子在文革中集體失語,這同樣是不爭的事實;至于所有的批判、反思,那不過是馬后炮罷了。當然,知識分子的集體失語是由于政治的高壓,但知識分子自身,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知識分子在文革中的遭遇,居然成為后來夸耀的資本,這是很可以悲哀的。真正可以悲哀的似乎并不是他們在文革中的遭遇,而是后來的夸耀。雖說苦難可以成為資源,但并不值得夸耀啊。知識分子自然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在文革中的遭遇是真實的,但是除了自己的記憶,似乎找不出什么旁證。就算知識分子是真誠的,但記憶本身也會把他們欺騙。我不知道知識分子的痛定思痛,究意是真實的想象,還是想象的真實。如果是真實的想象,那和真實就有很大的距離;如果是想象的真實,那不過是夢囈。我們看了所謂國學大師文懷沙的真實經歷,就不免對知識分子回憶的真實,產生了懷疑,甚至警惕。文懷沙說自己在文革中遭受政治迫害,但實情卻是在文革前,因為流氓罪被判入獄。文懷沙說自己是在胡耀邦的干預下釋放的,更是子虛烏有。知識分子在文革中遭受了苦難,這自然值得同情;但是,我們在同情之前,首先應該確定這苦難是否真實。如果這苦難是想象或者編造出來的,我們的同情豈不是遭到了欺騙。我知道的,所謂的知識分子,并不那么崇高,相反,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弱點,甚至卑鄙齷齪的地方。把每一個知識分子都想象得那么崇高,其實是一廂情愿的,否則便不會有所謂的無恥文人了。如果看看現在一些知識分子的表現,就會覺得,毛澤東改造知識分子的做法,并不曾錯。我們當然可以說毛澤東對知識分子報有偏見,但偏見,又實實在在地根源于知識分子的弱點、缺點。我雖然不同意知識分子的靈魂是骯臟的,但是對個別人來講,這并不曾錯。然而,不管事實究竟如何,文革成為了知識分子精神的祭壇。在文革中,知識分子本身便是獻祭。獻祭有兩種命運,一是成為犧牲,一是成就神圣。可以說成為犧牲的很多,但成就神圣的很少。文革中有圣徒,這是勿庸置疑的。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會成為圣徒,也是勿庸置疑的。知識分子中的圣徒是很少的。知識分子在文革中成為了獻祭,所以會世世代代地詛咒文革。詛咒文革的結果,就是文革的妖魔化。妖魔化文革自然是走到了極端,但是,歷來都是物極必反,把文革變成妖魔鬼怪,那必然導致文革的真實浮出水面。文革不只是知識分子精神的祭壇,而且還是人民的祭壇。從知識分子對待文革的態度,我們就可以看出,他們并沒有長勁多少。如果把文革比做一位歷史巨人的傷口;而那些肆意污蔑那段歷史真實的人,就是飛來飛去的蒼蠅。實際上,我們也并不會因為蒼蠅的嗡嗡叫,就聽信了它們的夢囈。文革是人民的祭壇,這大抵并不錯。“四五”運動的花圈,大抵即是這祭壇的最好象征。我們可以想見波瀾壯闊的人民文革,但是想見,又有什么用呢?一切已經成為永遠回歸的不存在。在許多人眼里,根本就沒有什么人民文革的;而在另一些人眼里,人民文革又被解釋為對毛澤東文革的反抗。而實際上,這樣的觀點太離奇了。如果從精神的角度講,人民文革并沒有貢獻什么,它不過是潮起潮落的政治運動而已。我個人不喜歡政治運動的。所以波瀾壯闊的人民文革,大抵不過過眼煙云。我不知道歷史的真實,究竟是什么;但是,即便知道,又能怎么樣呢?十年的歷史,留下的不過是一個祭壇。祭壇上的犧牲雖然不多,但是它又刺激了多少人的狂熱啊。狂熱,祭壇,血色的記憶,這一切,真的有價值嗎?如果沒有價值,那個時候又為什么會如此狂熱呢?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所有的祭壇都埋葬了。但如果把所有祭壇都埋葬了,那就真的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了。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注:配圖來自網絡無版權標志圖像,侵刪!
聲明: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站觀點——烏有之鄉
責任編輯:heji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