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16你向何處去
辛若水
(一)所謂“你向何處去”
《你向何處去》是波蘭作家顯克微支的一部長篇小說。不過,我對這部長篇小說并沒有太過濃厚的興趣;相反,我對它提出的問題,即“你向何處去”非常感興趣。當然,這不只是在叩問一個人向何處去,更是叩問波蘭民族向何處去。不過,對我來說,波蘭民族向何處去,這個問題太過遙遠了;我真正感興趣的還是中國向何處去。其實,劉小殊先生的《官場無紅顏》,就引發(fā)了我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其實,這個問題是有兩層內(nèi)涵的,一則是個體的人或者青年向何處去,二則是中國向何處去。我是把劉小殊先生的《官場無紅顏》視為當代中國的青春之歌的。也就是說,在這里洋溢著青春的精神。青春要燃燒,青春要綻放,青春要奉獻。其實,青春的精神是永遠不會褪色的。即便青春終將逝去,但是,青春的精神卻是永恒的。我們的青春亦會被毀滅,甚至在青春本身也毀滅過一些美好的東西。但是,這依然不妨礙我們禮贊青春。我以為,《官場無紅顏》最為出彩的地方,就是彰顯了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當然,這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恰恰是以青春為背景的。如果要問青年向何處去,我們完全可以用陌小北那句名言來回答,即“我若為林,必欣欣以向榮;我若為草,必萋萋以搖綠”。其實,這本身就是指向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的。我知道,當代的青年更看重個體的自由;在我自己,即是如此。我們甚至賦予個體自由以終極的內(nèi)涵。但是,所謂個體自由,和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并不矛盾。或者說,我們同樣能夠用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來確證個體自由本身。實際上,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既是以個體自由為起點,又是以個體自由為歸宿的。在獻身精神,既不能夠也不應(yīng)該取消人之主體性;亦即,在人本身,是不能夠在完全意義上把自己交付出去的。其實,在傳統(tǒng)的獻身精神,就太過強調(diào)把自己交付出去了;相應(yīng)地,這也蔑視了人之主體性,同時也取消了個體自由。而在這里,我們所講的則是嶄新的獻身精神,亦即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亦即,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不僅尊重人之主體性,而且強調(diào)個體自由。實際上,只有擁有個體自由的人本身,才能夠在真正意義上獻身于群體;或者說,獻身于群體,是能夠彰顯出個體的價值的。當然,在這里獻身于群體,也并不是讓群體把個體給淹沒。如果那樣的話,就又回到傳統(tǒng)的獻身精神了。在傳統(tǒng)的獻身精神,固然能夠?qū)虻赖碌某绺?,但卻是泯滅了個體的自由與價值的。我們明確反對以個體的自由與價值的泯滅為代價,來成就道德的崇高。相反,我們應(yīng)該在個體自由與價值的基礎(chǔ)上來成就道德的崇高。其實,對于“你向何處去”這個問題,我并不打算給出一元的回答。這一元的回答,所有的是意識形態(tài)的思路。誠然,走向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是一種比較好的選擇,甚至在這里還有道德的崇高在里面,但這卻并不是惟一的選擇。亦即,在“你向何處去”這里,是可以有多元的選擇的。正因為可以自由地選擇向何處去,所以,人本身的自由與發(fā)展才是可能的。或者說,面對“你向何處去”這個問題,我們并不能夠給出答案,或者做出結(jié)論;相反,我們只想深入地展開問題本身。亦即,我們不是在給人指路,相反,我們要的是各自探路。我們常說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雖然這并不意味著完全意義的真理,但是,卻意味著大部分的真理。如何掌握自己的命運呢?我以為,最關(guān)鍵的就選擇一條正確而又適合自己的道路。所謂正確的道路,也就是不背離倫理正義的道路;所謂適合自己的道路,則本之于“性之所近,力之所能”。一方面我們是從興趣出發(fā)的,另一方面我們又量力而行。其實,在“你向何處去”這里,既要求選擇現(xiàn)實的道路,亦不拒絕形而上的思考。也就是說,在“你向何處去”這里,同樣是要求形而上的思考的。亦即,人本身的終極歸宿是什么?我們可以說,是虛無,是死寂;也可以說是天堂,是地獄;但是,這在真實意義上不過是一個“墳”?;蛘哒f,只要我們在形而上的層面思考“你向何處去”,就不得不面對壓在心頭上的墳,正所謂“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二)中國向何處去
在“四•五”運動的時候,就曾經(jīng)有人在天安門廣場發(fā)表了“中國向何處去”的演講??梢哉f,這既是一個尖銳的問題,也是一個與時俱進的問題。這個問題在尖銳地關(guān)注國家、民族的命運,并想以自己的方式做出解答。當然,在不同的時代,這個問題也具有不同的意義??梢哉f,“中國向何處去”這個問題的提出,恰恰表明了中國歷史到了轉(zhuǎn)折的關(guān)頭。而我們由這個問題,自然想到了由文革到改革的轉(zhuǎn)變。實際上,這個轉(zhuǎn)變,是可以印證我在歷史哲學中的一個基本的觀點的,即歷史本身是在顛倒中前進的。原來認為神圣無比的東西,被打倒在地;而原來被打倒在地的東西,又被認為神圣無比。實際上,這本身是可以在“大道如轉(zhuǎn)輪”中得到解釋的。正因為有顛倒,所以歷史本身才會有發(fā)展。當然,在這里,我們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審視“中國向何處去”這個問題的。當然,李澤厚先生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師法魯迅,從另一個方面展開了問題本身,即知道了中國不應(yīng)該向何處去,也就知道了中國應(yīng)該向何處去。李澤厚先生,一方面警惕民粹主義與民族主義的合流,另一方面又反對走唱紅打黑的道路。實際上,在這里,所有的依然是告別革命的思路。當然,李澤厚先生是講了革命的許多好話的,譬如革命帶來了社會的正義以及平等的觀念。但是,同時,他又激烈地反對暴力革命,因為那會造就社會的動蕩。其實,這本身是以對文革的深刻反思為前提的。我非常欣賞李澤厚先生對文革所持有的理性態(tài)度。也就是說,即便對于被全盤否定的文革,依然應(yīng)該進行辯證的分析,譬如在文革本身就有非常崇高的動機。當然,關(guān)于文革,我們早就詳細地展開過,這里不再重復(fù)。在李澤厚先生是明確反對無政府主義的;當然,在我,也認為無政府主義所造就的不過一場噩夢。其實,在激烈的暴力革命中,是很容易出現(xiàn)一種短暫的無政府狀態(tài)的。在這種無政府狀態(tài)里,混亂、無序成為常態(tài),甚至任何人可以殺任何人,而沒有法律的約束。我比較認同一個觀點,即一個壞的政府,也比無政府強。其實,在無政府主義的噩夢中,是不存在“由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的可能的,相反,只有消除天下大亂,才能夠達到天下大治。如果要問中國向何處去,我們可以明確地講,是不能夠回到文革那條路上去的?;蛘哒f,中國是應(yīng)該在改革的道路上穩(wěn)步前行。當然,改革同樣不是完美無缺的;如果完美無缺,那也就不需要改革了。也就是說,在改革的過程中,同樣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譬如貧富分化的嚴重、社會公平與倫理正義的缺失。但是,這些問題的出現(xiàn),卻是以社會的飛速發(fā)展為背景的;所以,我們也只能夠在社會的發(fā)展中解決這些問題。當然,在現(xiàn)在的背景下,恢復(fù)社會的公平與倫理的正義,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其實,這些問題依然要在改革的框架內(nèi)解決。關(guān)于新左派與自由派的紛爭,我是關(guān)注過的。我發(fā)現(xiàn)自己既不同于新左派,也迥異于自由派。當然,在我,是能夠識得異量之美的。新左派值得敬重的地方,是他們執(zhí)著于社會的公平與倫理的正義;而自由派有價值的地方,則在于對個體自由的強調(diào)。實際上,在我是想著兼美的,亦即既要倫理的正義與社會的公平,也要個體自由,我以為,自己是不能夠回答“中國向何處去”這個問題的。雖然史學研究強調(diào)了解天下大勢,但是,把天下大勢納入胸中,又是談何容易的事情啊。如果要我勉強回答的話,也只是走自己的路,或者說摸著石頭過河。雖然我并不認同所謂的中國模式,但是中國問題卻是存在的。當然,中國模式與中國問題是相對應(yīng)的;至于中國模式,能否放之四海而皆準,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其實,個體人的“你向何處去”與民族國家的“你向何處去”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雖然我們的現(xiàn)在更強調(diào)個體的自由,但是,卻不能夠丟掉獻身國家的熱情。當然,在這里,我們強調(diào)的是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我們還是回到肯尼迪所尖銳提出的那個問題,即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么,而要問你為國家做了什么。那么,國家為你做了什么呢?我想,就是讓個體自由成為可能。你又為國家做了什么呢?當然,這就要求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了。
(三)國家為你做了什么
肯尼迪說,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么;而在這里,我們恰恰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么。實際上,這里的答案并不復(fù)雜,即國家讓個體自由成為可能。也就是說,沒有國家,個體自由幾乎成為可能。我們早就講過,在無政府的狀態(tài),任何人可以殺任何人;在這里,別說個體自由,就是生命本身都是沒有保證的。人們所以要建立國家,那實在是為了保護每一個個體。當然,人們所建立的國家更類似于霍布斯所講的利維坦?;蛘哒f,它在保護人們的同時,也會奴役人們。當然,具體到這里,就是國家與個體自由的沖突。雖然國家讓個體自由成為可能,但是,它也會在某種程度上損害個體自由。也就是說,在國家與個體自由之間,會展開深刻的二律背反。其實,無論國家也好,個體自由也罷,都不具有絕對性。如果國家具有絕對性,那它就很容易取消個體自由;當然,在這里所有的就是國家至上主義了。如果個體自由具有絕對性,就很容易走向取消國家的道路;而這又難免回到無政府主義的噩夢。所以,我們不能夠在絕對的意義上理解國家與個體自由。相反,我們要在有限的框架內(nèi)展開國家與個體自由的二律背反。當然,在這里,就引申出了兩個命題,即“國家為個體而存在”與“個體為國家而存在”。在“國家為個體而存在”這里有著對個體自由的執(zhí)著,甚至在這里個體自由具有了終極性。而在“個體為國家而存在”這里,則有著偉大的獻身精神,而且這種偉大的獻身精神,難免以取消個體自由為代價。其實,人們更容易用“不是,而是”來連綴這兩個命題,而且在這里有兩種連綴方式。一種連綴方式是“不是個體為國家而存在,而是國家為個體而存在”,可以說,這是典型的自由主義觀點,而且這種自由主義的觀點擁有著非常深刻的內(nèi)涵;另一種連綴方式,則是“不是國家為個體而存在,而是個體為國家而存在”,而這所導(dǎo)向的則是偉大的獻身精神,并且人本身在這種獻身精神中獲得了一種巨大的崇高感。不過,在我,并不贊同用“不是,而是”來連綴這兩個命題。也就是說,這兩個命題都是成立的。“國家為個體而存在”,這并沒有錯處,因為再大的國家也要落實到個體;我們無法想象一個沒有個體的國家。如果國家失掉了個體,那不過一個空殼子或者形而上的虛幻。甚至我們可以用《共產(chǎn)黨宣言》中所講的:“每一個人的自由與發(fā)展是一切人自由與發(fā)展的條件”來論證“國家為個體而存在”。但是,僅僅認識到“國家為個體而存在”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必須認識到另外一點,即“個體為國家而存在”。也就是說,我們雖然尊重每一個人的自由與發(fā)展,但是卻是以一切人的自由與發(fā)展為目標的。或者說,我們沒有理由把個體的人凌駕于一切人之上;當然,我也反對把個體的人置于一切人之下。我們知道,在國家政治,總有一種功利主義的目標,那就是謀求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福;而這種功利主義的目標,是很容易犧牲少數(shù)人的幸福的。而個體的人,可謂是少數(shù)中的少數(shù)了。那么,這少數(shù)中的少數(shù),能不能夠為大多數(shù)人的幸福犧牲一己的幸福呢?當然,如果強調(diào)道德崇高,或者獻身精神,我們很容易認同這一點;但是,若強調(diào)個體自由,我們不免有所猶豫。有的時候,我也在擔心,所謂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福,會成為理論的虛幻,而沒有實際的內(nèi)容。即便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福是可能的,它依然要落實到個體。所以,在這里,我們就沒有理由忽略少數(shù)人?;蛘哒f,只有在真正意義上重視少數(shù)人,個體的自由與幸福才是可能的。“國家為個體而存在”與“個體為國家而存在”,都是具有真理的性質(zhì)的;但是,在這里所有的卻是片面真理;而只有我們把這兩個命題和諧統(tǒng)一起來,才能夠在相對意義上達到真理之大全。那么,“國家為個體而存在”與“個體為國家而存在”的和諧統(tǒng)一,意味著什么呢?實際上,這就是我們所常講的“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在這里,一方面國家落實為個體,所以它不再是形而上的虛幻,而具有了真實的內(nèi)容;另一方面?zhèn)€體亦獻身于國家,當然,在這里就克服了自私自利。實際上,我們是明確反對把自私自利偽裝成個體自由的。
(四)你為國家做了什么
面對“你為國家做了什么”這個問題,我們很容易就強調(diào)獻身精神。實際上,人本身是可以在獻身精神中領(lǐng)略到那種巨大的崇高感的。或者說,獻身于國家本身,即意味著道德的崇高。當然,在這里,是個體獻身于國家,但是,個體較之于國家來說,畢竟太過渺小。即便個體為國家做出了重大貢獻,但是在巨大的國家面前,不過是大海之一滴。有限的個體,消融在無限的國家之中,這是我們愿意看到的么?可以說,我們并不愿意看到這種情形。個體可以獻身于國家,但是依然要保存自己的個性,擁有個體的自由。或者說,在個體,同樣要走自己的道路,活出真正的自己。所以,在這里的問題就是如何調(diào)和獻身于國家與個體自由的矛盾。當然,在這里,我們的思路也很簡單,那就是造就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在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并不是像傳統(tǒng)的獻身精神那樣,把自己交付出去,就失掉了自己的主體性與個性;相反,它在把自己交付出去的同時,依然保留并張揚了自己的主體性與個性。當然,關(guān)于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我們已經(jīng)做過詳細地闡述,這里不再重復(fù)。如果說國家讓個體自由成為可能的話,那么個體自由亦成為了國家的基石,而生活在以個體自由為基石的國家,則成為了自由之民。我覺得,還是探討一下黑格爾所講的的問題,即中國人只知道一個人是自由的,希臘人知道一些人是自由的,而只有日爾曼人知道所有人都是自由的。在這里,我們暫且拋開民族的偏見不論,而只關(guān)注一個問題,即是否所有人都是自由的。中國人只知道一個人是自由的,當然,這個人所指的就是皇帝。但是,在皇帝本身,是否擁有完全意義的自由呢?其實,并不是這個樣子;否則,也就不會有“貴為天子,不得自由”的講法了。也就是說,即便皇帝也不能夠隨心所欲、任意而為。如果皇帝隨心所欲、任意而為,也會破國亡家的。希臘人知道一些人是自由的,當然,這一些人指的是貴族,但是,在貴族又何嘗擁有完全意義的自由呢?如果貴族隨心所欲、任意而為,也難逃“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的命運。日爾曼人知道所有人都是自由的,但是,他們卻不曾認識到,這所有人都有不自由的一面。我覺得,還是回到盧梭的那個命題,即“人生而自由,卻無往而不處在枷鎖之中”。雖然并不是人生而自由,因為自由是歷史的產(chǎn)物,而不是天生的或者天賦的,但是,人本身卻無往而不處在枷鎖之中,卻是具有真理的意義的,或者說,它洞見了本質(zhì)。人生下來被裹在襁褓之中,死后則被釘在棺材里;可以說,從搖籃到墳?zāi)?,無往而非枷鎖。人是自由的,但又有不自由的一面。也正因為人有不自由的一面,所以要去爭取自由。當然,我們還是回到討論的核心問題,即“你為國家做了什么”。我們要看的是,在討論這一點的時候,國家會不會成為自由的枷鎖。雖然國家讓個體自由成為可能,但是,它本身也會壓制甚至取消個體自由。這就如同專制會為天才的發(fā)展造就條件;但是,它同時也會扼殺天才本身。國家與個體自由會展開深刻的二律背反;而在現(xiàn)實意義上,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二者之間壓蹺蹺板。就終極價值而論,國家與個體自由是同其神圣的。但是,因為所處現(xiàn)實情境的不同,所以,我們會強調(diào)不同的方面。其實,中國的近現(xiàn)代史,都是在“救亡壓倒啟蒙”的背景下展開的。也就是說,我們更多地強調(diào)國家,強調(diào)獻身精神,而忽略了個體自由以及個體價值。所以,在現(xiàn)代的背景之下,我們就要特別強調(diào)個體自由以及個體價值。一方面我們把個體自由作為國家的基石,即每一個人的自由與發(fā)展是一切人自由與發(fā)展的條件;另一方面國家亦應(yīng)該把實現(xiàn)個體自由作為自己的目標,也就是說,每一個人的自由與發(fā)展同樣是具有終極性的,甚至這本身并不亞于一切人的自由與發(fā)展。我說過,我們要把“國家為個體而存在”與“個體為國家而存在”和諧地統(tǒng)一在一起。而一旦我們完成了這種統(tǒng)一,我們就會有一種嶄新的眼光來看待國家與個體。我雖然明確反對歌功頌德的思路,但是,卻深刻地認識到一點,即我們確實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
(五)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
我們是不是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呢?其實,對于這一點,我們是有確信的。孟德斯鳩曾經(jīng)講過,中國政治的最高目標就是天下太平。而我們,恰恰是處在太平盛世的。古人講,“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我們生活在一個沒有戰(zhàn)亂的和平時代。當然,這樣的太平盛世,同樣有許多的問題,譬如倫理顛覆、人欲橫流、社會公平與倫理正義的缺失,但是,這并不妨礙一點,即我們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我們一般強調(diào)理想社會的彼岸性,甚至有人認為人類社會是永遠不會進入彼岸世界的;實際上,這卻忽略了理想社會的此岸性。也就是說,人類社會是可以進入彼岸世界的。我們可以顛倒蘭波的觀點,即不是生活在別處,而是生活在此岸。那么,我們應(yīng)該如何審視理想社會或者烏托邦呢?我以為,最好把理想社會或者烏托邦看做一種工具,亦即改造現(xiàn)實社會的工具。所以,最重要的并不是理想社會或者烏托邦能不能實現(xiàn),而是人們利用理想社會或者烏托邦改造了現(xiàn)實社會。其實,一旦人們利用理想社會或者烏托邦改造了現(xiàn)實社會,那么就會拋掉理想社會或者烏托邦;當然,走出烏托邦或者告別烏托邦的思潮即可以印證這一點。既然我們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那么,對于現(xiàn)實本身,我們就應(yīng)該有一種寬容?;蛘哒f,以激烈批判的態(tài)度面對現(xiàn)實社會,并不具有絕對的意義。當然,我們曾經(jīng)分析過兩種社會批判,一種是向心力的社會批判,《官場無紅顏》本身即是如此;另一種則是離心力的社會批判,譬如閻連科的小說。其實,在我是主張把向心力的社會批判與離心力的社會批判結(jié)合在一起的。然而,在激烈的社會批判之外,是否還有另外的道路可走呢?我想,還是有的。也就是說,我們是可以以寬容的態(tài)度來面對現(xiàn)實社會的。當然,這并不是說現(xiàn)實社會是完美無缺的。完美無缺的現(xiàn)實社會,是不存在的;否則的話,現(xiàn)實社會也不會向前發(fā)展了?;蛘哒f,即便我們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但是,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依然是有缺憾的。當然,這種缺憾,也可以成為推動現(xiàn)實社會發(fā)展的動力。實際上,如果我們能夠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就會有一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懊惱。但是,對于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卻有別樣的看法。雖然我們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但是,我們卻不希望自己的生活為別人的夢想所綁架。其實,“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覺就印證了一點,即我們自己的生活為別人的夢想綁架了。亦即,即便我們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但是,依然可以有自己的夢想。如果我們擁有了自己的夢想,那就不會為別人的夢想所綁架了。實際上,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我們是很難獲得那種深刻的幸福感的。在這里,縱然有幸福,恐怕也是與我們無干的。或者說,只有生活在自己的夢想中,才能夠獲得那種深刻的幸福感。因為在這里夢想是自己的,所以幸福也是自己的。那么,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夠生活在自己的夢想中呢?其實,在這里所面對的就是理想社會彼岸性的問題了。從終極意義上講,我們是不可能生活在自己的夢想中的,因為我們無法進入彼岸世界;但是,在現(xiàn)實意義上,只要我們不斷地追尋自己的夢想,并用夢想改造了自己的現(xiàn)實人生,那就是生活在夢想之中了。還是回到本文要討論的核心問題,即“你向何處去”。我說過,這個問題具有兩層內(nèi)涵,大而言之,是中國向何處去;小而言之,是個體的人向何處去。關(guān)于中國向何處去,我們的回答是走自己的路,摸著石頭過河;關(guān)于個體的人向何處去,我們的回答,同樣是走自己的路。當然,在這里,我會特別強調(diào)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其實,這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就把“國家為個體而存在”與“個體為國家而存在”統(tǒng)一在了一起。當然,如果用詩意的語言來表達有主體性的獻身精神,那就是“我若為林,必欣欣以向榮;我若為草,必萋萋以搖綠”。其實,個體意義的“你向何處去”與國家意義的“你向何處去”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我們知道了國家向何處去,也就知道了自己向何處去。其實,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們確實面對著“你向何處去”的抉擇。那么,我們應(yīng)該何去何從呢?在這里,還是劃一個問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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