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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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黑格爾《小邏輯》筆記之一
“在我的《法哲學》的序言里,我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風之谷按:有人翻譯成“凡是合理的就是現實的”,這個譯法不對。合理跟合乎理性是有區別的,至少會引起誤解]認為合理性的東西就是現實性這種說法頗與一般的觀念相違反。因為一般的表象,一方面大都認理念和理想為幻想,認為哲學不過是腦中虛構的幻想體系而已;另一方面,又認理念與理想為太高尚純潔,沒有現實性,或太軟弱無力,不易實現其自身。當我提到‘現實’時,我希望讀者能夠注意我用這個名詞的意義,我不僅把現實與偶然的事物加以區別,而,‘實存’以及其他范疇,也加以準確的區別。在日常生活中,任何幻想、錯誤、罪惡以及一切壞東西、一切腐敗幻滅的存在,盡管人們都隨便把它們叫做現實。但是,甚至在平常的感覺里,也會覺得一個偶然的存在不配享受現實的美名。因為所謂偶然的存在,只是一個沒有什么價值的、可能的存在,亦即可有可無的東西。”
“有人以為,每個人無須學習邏輯都能思考,正如無須研究生理學,都能消化一樣。即使人研究了邏輯之后,他的思想仍不過與前此一樣,也許更有方法一些,但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如果邏輯除了使人僅僅熟習于形式思維的活動外,沒有別的任務,則邏輯對于我們平時已經同樣能夠作的思維活動,將不會帶來什么新的東西。其實舊日的邏輯也只有這種地位。”
“人們慣常說,邏輯只是研究形式,它的內容卻來自別處。其實,我們可以說,邏輯思想比起一切別的內容來,倒并不只是形式,反之,一切別的內容比起邏輯思想來,卻反而只是〔缺乏實質的〕形式。就邏輯學作為真理的絕對形式來說,尤其是就邏輯學作為純粹真理的本身來說,它決不單純是某種有用的東西。但如果凡是最高尚的、最自由的和最獨立的東西也就是最有用的東西,那么邏輯學也未嘗不可認為是有用的,不過它的用處,卻不僅是對于思維的形式練習,而必須另外加以估價。”
“一方面,對于人來說,思維的知識即使只是單純的主觀活動也是對他很光榮而有興趣的事。因為人之所以異于禽獸即由于人能知道他是什么,他作什么。而且另一方面,就邏輯作為研究思維的科學來看(思想既是唯一足以體驗真理和最高存在的活動),邏輯也會占有很高的地位。所以,如果邏輯科學研究思維的活動和它的產物(而思維并不是沒有內容的活動,因為思維能產生思想,而且能產生它所需要的特定思想),那么邏輯科學的內容一般講來,乃是超感官的世界,而探討這超感官的世界亦即遨游于超感官的世界。數學研究數和空間的抽象對象。數學上的抽象還是感性的東西,雖然是沒有特定存在的抽象的感性東西。思想甚至于進一步“辭別”〔或脫離〕這種最后的感性東西,自由自在,舍棄外的和內的感覺,排斥一切特殊的興趣和傾向。對于有了這樣基礎的邏輯學,則我們對于它的估價,當然會較一般人通常對于邏輯的看法為高。”
“以為哲學好象與感官經驗知識,與法律的合理的現實性,與純樸的宗教和虔誠,皆處于對立的地位,這乃是一種很壞的成見。哲學不僅要承認這些形態,而且甚至要說明它們的道理。心靈深入于這些內容,借它們而得到教訓,增進力量,正如思想在自然、歷史和藝術的偉大直觀中得到教訓,增進力量一樣,因為這些豐富的內容,只要為思想所把握,便是思辯理念的自身。它們與哲學的沖突僅在于哲學這片土地脫離了它固有的性格,它的內容在范疇中被認識,因而成為依賴于范疇,而不把這些范疇引導到概念,并上升到理念。”
“哲學知識的形式是屬于純思和概念的范圍。另一方面,應將哲學的內容理解為屬于活生生的精神的范圍、屬于原始創造的和自身產生的精神所形成的世界,亦即屬于意識所形成的外在和內心的世界。簡言之,哲學的內容就是現實。”
“這種看法的后果如何,我們在世界中便可看得出來。我們可以學習到許多知識和技能,可以成為循例辦公的人員,也可以養成為達到特殊目的的專門技術人員。但人們,培養自己的精神,努力從事于高尚神圣的事業,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我們可以希望,我們這個時代的青年,內心中似乎激勵起一種對于更高尚神圣事物的渴求,而不會僅僅滿足于外在知識的草芥了。”
“科學知識的基礎是內在的內容、內蘊〔于萬物〕的理念,和它們激動精神的生命力,正如宗教是一種有教養的心靈,一種喚醒了覺性的精神,一種經過發展教導的內容。”
[風之谷:
以我先前對傳統馬克思主義的虔誠,當然覺得唯心主義是錯的,而唯物主義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就是好來就是好。可是后來讀書多了,就有點離經叛道起來。孫老師問我們:撿一塊石頭,扔出去,把教室玻璃砸碎,這樣,你就證明了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這樣,你就比古來今往的大師,比如黑格爾,亞里斯多德,尼采,比他們要高明了。可是,事情有可能這么簡單嗎?列寧說:聰明的唯心主義,比愚蠢的唯物主義,更接近聰明的唯物主義。又說:唯心主義無疑是一朵不結果實的花,然而卻是生長在活生生的結果實的、真實的、強大的、全能的、客觀的、絕對的人類認識邏輯活生生的樹上的,一朵不結果實的花。可見,列寧并不簡單化地認為唯心論都是反動的,也不再以唯心或唯物作為革命與反革命的界限。
恩格斯說馬克思取了黑格爾的辯證法,而拋棄了他的唯心主義,我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很難想象一個完整的思想體系能夠如此機械地切割開來。我認為,凡是辯證的,就不可能不是歷史的。在歷史觀上,我贊成馬克思的經濟基礎決定論。我認為唯有生產力才是具有個性和主動性的。我不認為黑格爾會反對這種歷史理念。黑格爾所反對的是那種哲學唯物主義,即假定存在某種確定的絕對"物質",認為這種絕對物質是宇宙的元初存在,是宇宙萬物的唯一本原。我想事實沒這么絕對。毛澤東也曾對這種“唯物主義”打了大大的問號。須知宇宙乃是活生生的宇宙,而物質是死的東西。我們不能想象,從原初的一團死的物質,會形成一個非常有組織、有秩序、有方向、有目的、極其具有合理性的宇宙演化序列。與所謂的“唯物主義者”相比,黑格爾是更徹底的革命派,天知道唯物主義這個名詞已經被不肖徒糟蹋成什么樣子了。
黑格爾跟自由主義的庸人們也是格格不入的。也難怪我讀大學時,持自由主義觀點的師長要批判黑格爾的絕對主義了。黑格爾從本質上來說是革命的,他指出凡是現存的都是必將滅亡的。
可笑的是,盡管許多朋友、師長都承認,現實是可恥的,但他們仍堅持認為,任何改變和反抗都是徒勞無益的。我不能不感嘆,能夠看透未來幾年的人實在太少了,更不用說看透幾十年啦!
跟不懂得歷史的人根本沒法說話。查一查史書,同光中興之時,誰能想到武昌一聲槍響,諾大的帝國立時土崩瓦解!共產主義剛剛在中國興起的時候,全國才不過幾十個黨員,然而它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國民黨的幾百萬軍隊不是被推翻了嗎?今天雖然有幾千萬黨員,但是有什么用呢?蘇聯那么多黨員和軍隊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國家解體了嗎?那些達官貴人,是那么不可一世,過得十年八年還有誰記住他們呢?更不用說那些所謂偶像和明星了。真正改變世界的是什么呢?并不是我們身邊這些喧囂塵上的東西,它們是有時間性的、流變不定的。稍有教養的人,應該知道“上帝”(理念)不僅是現實的,是最現實的,是唯一真正地現實的。
庸人們無情地嘲笑理念和信仰,卻不知現實才是偶然的,因而必然會改變的。問題不在于我們能不能改變現實,問題在于現實本身就包含了自我毀滅的因素。萬事萬物無不如此。都存在住和滅的過程,這一過程不是由外推動的。
一切事物都在不斷變化中。但是,不能把變化理解為隨意的,而應該理解為發展。上帝就是絕對理念。佛教也有類似說法,例如說諸法皆空。但人們往往漏掉后面一句:因果不空。粗陋的唯物主義才會忽略現象后面的現實性。列寧說,聰明的唯心主義比粗陋的唯物主義更好一些。
任何規定亦即是否定,這兩個范疇并非自外的,否定即在規定之中。解決問題的手段往往自身就成為問題。宋太祖監于唐季五代之失,于是改革軍制,用文官來轄制武將。這樣,武將就不能在地方上培養私人勢力了,也就不會出現尾大不掉的藩鎮問題。這樣的制度如果是在承平時代,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但碰到了邊境沖突需要打仗了,那就很麻煩了。自從宋與遼議和以后,三十多年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戰爭,等到李元昊僭號稱帝了,而且不斷地侵擾西北邊界,從而不得不打仗的時候,不僅宿將基本上都死光了,就是經歷過戰事的宿將的孩子們也死了,比如曹彬的兒子曹瑋。所以這仗基本上沒辦法打,不但失去不少邊塞要沖,而且損兵幾近二十萬。后來換上來的韓琦、范仲淹,雖說勉強算是“備御得法”,也就不過是稍微能抵擋住進攻罷了,至于收復銀、夏二州,通西域貢使道路,那是一點都不敢想的。可見“崇文抑武”的宋朝武功之乏力。司馬光修通鑒,對漢武大帝非議頗多,失地喪國之徒,有何資格議論秦皇漢武!明、清都存在這個問題。國朝也不例外。四人幫實際上就是一個文人集團,用來抗衡林、葉這些老將。結果毛澤東一死,批判的武器還是被武器的批判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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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爾《小邏輯》筆記之二【精神的偉大和力量是不可以低估和小視的】
“不僅是說一般的精神生活構成國家存在的一個基本環節,而是進一步說,人民與貴族階級的聯合,為獨立,為自由,為消滅外來的無情的暴君統治的偉大斗爭,其較高的開端是起于精神之內。”
“精神上的道德力量發揮了它的潛能,舉起了旗幟,于是我們的愛國熱情和正義感在現實中均得施展其威力和作用。我們必須重視這種無價的熱情,我們這一代的人均生活于、行動于、并發揮其作用于這種熱情之中。”
“而且一切正義的、道德的、宗教的情緒皆集中在這種熱情之中。——在這種深邃廣泛的作用里,精神提高了它的尊嚴,而生活的浮泛無根,興趣的淺薄無聊,因而就被徹底摧毀。而淺薄表面的識見和意見,均被暴露出來,因而也就煙消云散了。這種精神上情緒上深刻的認真態度也是哲學的真正的基礎。哲學所要反對的,一方面是精神沉陷在日常急迫的興趣中,一方面是意見的空疏淺薄。……保存這神圣的光明的責任已經付托給我們了,我們的使命就在于愛護它、培育它,并小心護持,不要使人類所具有的最高的光明,對人的本質的自覺熄滅了,淪落了。”
“我要特別呼吁青年的精神,因為青春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間,尚沒有受到迫切需要的狹隘目的系統的束縛,而且還有從事于無關自己利益的科學工作的自由。——同樣青年人也還沒有受過虛妄性的否定精神,和一種僅只是批判勞作的無內容的哲學的沾染。一個有健全心情的青年還有勇氣去追求真理。真理的王國是哲學所最熟習的領域,也是哲學所締造的,通過哲學的研究,我們是可以分享的。凡生活中真實的偉大的神圣的事物,其所以真實、偉大、神圣,均由于理念。哲學的目的就在于掌握理念的普遍性和真形相。自然界是注定了只有用必然性去完成理性。但精神的世界就是自由的世界。舉凡一切維系人類生活的,有價值的,行得通的,都是精神性的。而精神世界只有通過對真理和正義的意識,通過對理念的掌握,才能取得實際存在。”
“我祝愿并且希望,在我們所走的道路上,我可以贏得并值得諸君的信任。但我首先要求諸君信任科學,相信理性,信任自己并相信自己。追求真理的勇氣,相信精神的力量,乃是哲學研究的第一條件。人應尊敬他自己,并應自視能配得上最高尚的東西。精神的偉大和力量是不可以低估和小視的。”
(黑格爾《柏林大學的開講辭》)
[風之谷:黑格爾寫得何等的好呀!難怪青年馬克思也曾經自稱為“唯心主義者”。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必定是一個偉大的詩人,因為他們都能傾聽上帝的聲音。人怎么能夠不相信上帝呢?難道我們能自大到認為憑著自己的意志就可以決定一切嗎?多么偉大的君主,不是在歷史規律的鐵墻面前碰得頭破血流嗎?我們不能夠低估精神的力量。要知道,雖然經濟基礎是由上層建筑決定的,可是,生產力不會直接地表達它的意志,而是通過種種的中介。如果按照“唯物主義者”的看法,十月革命和毛澤東領導的中國革命都是無法想象的。……與自己利益無關的科學工作!這很讓人向往。或者我也可以當一個小老板,這并不妨礙我進行研究!或者恰恰相反,為了糊口而研究,反而是不純粹的。……真是奇怪,我讀維根特思坦和《馬克思的幽靈》時全無感覺,反而是這個十九世紀的人讓我有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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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爾《小邏輯》筆記之三【經驗主義與形而上學有一個相同的源泉】
“我們看到,同樣的任性的作風,也占據著哲學的內容,并且走向思想上的冒險……盡管使人驚佩,盡管使人瘋狂,而它的內容卻常常充滿了人所熟知的支離破碎的事實,同樣它的形式也僅僅是一點有用意的有方法的容易得到的聰明智巧,加以奇異的拼湊成平和矯揉造作的偏曲意見,但它那表面上對學術嚴肅的外貌卻掩蓋不住自欺欺人的實情。”
“另一方面,我們又看到,一種淺薄的作風,本身缺乏深思,卻以自作聰明的懷疑主義和自謙理性不能認識物自體的批判主義的招牌出現,愈是空疏缺乏理念,他們的夸大虛驕的程度反而愈益增高……它使人認出一種理智上的軟弱與無能,并努力以一種自欺欺人的,壓倒千古大哲的虛驕之氣來掩蓋這種弱點。……充滿了學院知慧的哲學應該深入到能夠記著:在學院以外,尚有知慧。”
“意識一經提升到概念的純思的領域時,它就不知道究竟走進世界的什么地方了。因此最易懂得的,莫過于著作家、傳教師和演說家等人所說的話,他們對讀者和聽眾所說的,都是后者已經知道得爛熟的東西,或者是甚為流行的,和自身明白用不著解釋的東西。”
“宗教上的虔誠派與它所直接作為攻擊和排斥的對象的啟蒙派,都同樣缺乏科學的和一般精神的內容。注重抽象理智的啟蒙派憑借它的形式的抽象的無內容的思維已把宗教的一切內容都排除凈盡了,與那將信仰歸結為念主呀主呀的口頭禪的虔誠派之空無內容,實并無二致。”
“那些自詡并自信其獨占有基督教,并要求他人接受他的這種信仰的人,并不比那些借基督之名驅逐魔鬼的人高明多少。反之,寧可說,他們這樣的人,正如相信其雷沃斯特的女預言家的人一樣,自矜其善于聽取流浪的鬼魂的意旨,并敬畏它們,而不知驅逐并排斥這些反基督教的、奴性的迷信謊言。同樣,他們也很少有充分能力可以說出幾句有智慧的話,而且完全不能夠做出增進知識和科學的偉大的行為來,而增進知識和科學才是他們的使命和義務。學識廣博尚不能算是科學。他們以一大堆不相干的宗教信仰的外在節目作為他們的繁瑣工作,但就信仰的內容和實質看來,他們反而僅僅枯躁地崇奉我主基督的名字,只憑成見去輕蔑并嘰嘲學理的發揮,殊不知學理才是基督教教會信仰的基礎。”
“誰也不比誰較勝一籌。當他們爭辯在一起時,也沒有任何使他們可以接觸的材料或共同基礎,因此也不可能達到學理的探討,并進而獲得知識和真理。啟蒙派的神學一方面堅持它的形式主義,只知高叫良心的自由、思想的自由、教學的自由,甚至高叫理性和科學。這種自由誠然是精神的無限權利的范疇,并且是真理對于那第一條件——信仰的另一特殊條件。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的良心所包含的理性原則和律令,什么是自由信仰和自由思想所具有和所教導的內容,諸如此類涉及內容實質之處,他們皆不能切實說明,而只停留在一種消極的形式主義和一種自由任性、自由亂發表意見的“自由”里面。因此內容本身便成為不相干的了。”
“斯賓諾莎的學說并不同于那常稱哲學為‘同一體系’的學說,而且也未采用‘同一哲學’的名稱,根據這個哲學,一切是一、一切同一,即善與惡也是等同的——這可以說是最壞方式的‘統一’,這種同一完全夠不上稱為思辯哲學,惟有粗糙的思維才會應用這類觀念。”
“經驗主義的徹底發揮,只要其內容僅限于有限事物而言,就必須否認一切超感官的事物,至少,必須否認對于超感官事物的知識與說明的可能性,因而只承認思維有形成抽象概念和形式的普遍性或同一性的能力。但科學的經驗主義者總難免不陷于一個根本的錯覺,他應用物質、力、以及一、多、普遍性、無限性等形而上學范疇,更進而依靠這些范疇的線索向前推論,因此他便不能不假定并應用推論的形式。在這些情形下,他不知道,經驗主義中即已包含并運用形而上學的原則了。不過他只是完全在無批判的、不自覺的狀態中運用形而上學的范疇和范疇的聯系罷了。”
“在經驗主義里,其形式的有限性,與形而上學相同,不過它的內容也還是有限的罷了。所以,兩派哲學皆堅持一種前提作為出發點,它們所用的方法可以說是一樣的。”
“經驗主義一般以外在的世界為真實,雖然也承認有超感官的世界,但又認為對那一世界的知識是不可能找到的,因而認為我們的知識須完全限于知覺的范圍。這個基本原則若徹底發揮下去,就會成為后來所叫做的唯物論。唯物論認為物質的本身是真實的客觀的東西。但物質本身已經是一個抽象的東西,物質之為物質是無法知覺的。”
“經驗主義中有一重大的原則,即凡是真的,必定在現實世界中為感官所能感知。就主觀方面來看,同樣必須承認經驗主義中還包含有一個重要的自由原則,即凡我們認為應有效用的知識,我們必須親眼看到,親身經歷到。知性僅能摭拾一些有限范疇。有限范疇本身就是無根據的、不堅實的,建筑在它們上面的結構,必然會塌毀。”
“尤有進者,經驗主義者以知覺為把握當前實事的形式。這就是經驗主義的缺點之所在了。因為知覺作為知覺,總是個別的,總是轉瞬即逝的。但知識不能老停滯在知覺的階段,必將進而在被知覺的個別事物中去尋求有普遍性和永久性的原則。這就是由單純知覺進展到經驗的過程。”
“為了形成經驗起見,經驗主義必須主要地應用分析方法。在知覺里,我們具有一個多樣性的具體的內容,對于它的種種規定,我們必須一層一層地加以分析,有如剝蔥一般。它自以為它是讓對象呈現其本來面目,不增減改變任何成分,但事實上,卻將對象具體的內容轉變成為抽象的了。這樣一來,那有生命的內容便成為僵死的了,因為只有具體的、整個的才是有生命的。不用說,要想把握對象,分別作用總是不可少的,而且精神自身本來就是一種分別作用。但分別僅是認識過程的一個方面,主要事情在于使分解開了的各分子復歸于聯合。”
[風之谷:佛教也是如此。據說紀曉嵐拜佛寺,和尚見他是窮書生,就不給他敬茶,紀問和尚為什么,和尚說“敬即是不敬,不敬即是敬”。紀就拿起敲木魚的小錘子大力敲和尚腦袋,說“打即是不打,不打即是打”。這里和尚跟紀說都是“最壞方式的統一”。就是他們敗壞了辯證法的名聲。但中國人似乎特別喜歡這樣做,例如莊子的“齊善惡”。結果是沒有上帝,也沒有科學。為什么這些偉大的宗教卻被后世的門徒如此歪曲呢?這真是一樁怪事。今天的左派右派也是這個鬼樣子。于丹之流的出名有什么奇怪呢?在她的演講中人們只想聽到自己所熟知的東西就心滿意足了。今天所謂自由主義者也不比當年的啟蒙學者題解高明些,都是全無半分實質內容。胡適的實用主義,即經驗主義,與形而上學是同源的。。。這印證了我一直以來的感覺。。。說什么我不要主義,我只要吃飯,其實吃飯就是一種主義,叫吃飯主義。。。豬也不問主義只管吃飯,結果是自己被人做成飯菜吃掉了。認識一旦離開實踐就會走到荒謬的道路上,無論是左是右都一樣。學院派是不承認學院之外尚有智慧的。學院派也不相信人的觀念之外還有知識。]
黑格爾《小邏輯》筆記之四【真正的與內容相一致的邏輯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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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常有人拿一個以普遍為原則的哲學體系與一個以特殊為原則,甚至與一個根本否認哲學的學說平列起來。他們認為二者只是對于哲學不同的看法。這多少有些象認為光明與黑暗只是兩種不同的光一樣。”
“哲學全書與一般別的百科全書有別,其區別之處,在于一般百科全書只是許多科學的湊合體,而這些科學大都只是由偶然的和經驗的方式得來,為方便起見,排列在一起,甚至里面有的科學雖具有科學之名,其實只是一些零碎知識的聚集而已。這些科學聚合在一起,只是外在的統一,所以只能算是一種外在的集合、外在的次序,〔而不是一個體系〕。由于同樣的原因,特別由于這些材料具有偶然的性質,這種排列總是一種嘗試,而且各部門總難排列得勻稱適當。”
“而哲學全書則不然。第一、哲學全書排斥只是零碎的知識的聚集,例如,文字學似屬于此類的知識。第二、哲學全書還排斥基于武斷任意而成立的學科,例如紋章學。關于理念或絕對的科學,本質上應是一個體系,因為真理作為具體的,它必定是在自身中展開其自身,而且必定是聯系在一起和保持在一起的統一體,換言之,真理就是全體。哲學的每一部分都是一個哲學全體,一個自身完整的圓圈。但哲學的理念在每一部分里只表達出一個特殊的規定性或因素。每個單一的圓圈,因它自身也是整體,就要打破它的特殊因素所給它的限制,從而建立一個較大的圓圈。因此全體便有如許多圓圈所構成的大圓圈。這里面每一圓圈都是一個必然的環節,這些特殊因素的體系構成了整個理念,理念也同樣表現在每一個別環節之中。”
“《哲學全書綱要》(即《小邏輯》)……并不僅是為了適應一個外在的目的而加以編纂排列,象對于已有的現成的熟知的材料,依據某種特殊用意加以縮短或撮要那樣。”
“布魯克爾(J.J.Brucker)著的哲學史其所以太缺乏批評能力,不僅是從外在的史實看來,太缺乏批評精神,即從他對于思想的陳述看來,也失之武斷。我們發現他從古代希臘哲學家們那里抽出了二十、三十或更多一些命題作為他們的哲學思想,但這些命題卻沒有任何一個是真正屬于他們的。有許多結論是布魯克爾依據他當時壞的形而上學的方式做出的,而硬把它們當作某些希臘哲學家的論斷。”
“在這種方式下,思辯哲學的理念自將固執在抽象的定義里。人們總以為一個定義必然是自身明白的、固定的,并且是只有根據它的前提才可以規定和證明的。至少也由于沒有人知道,一個定義的意義和它的必然證明只在于它的發展里,這就是說,定義只是從發展過程里產生出來的結果。”
“本書的陳述卻不是這樣,而是要揭示出如何根據一個新的方法去給予哲學以一種新的處理,這方法,我希望,將會公認為唯一的真正的與內容相一致的方法。”
“矛盾發展的方法從兩方面說都是充分足用的,即第一,它異于別的科學所尋求的那種僅僅外在排比;第二,它異于通常處理哲學對象的辦法,即先假定一套格式,然后根據這些格式,與前一辦法一樣,外在地武斷地將所有的材料平行排列。再加以由于最奇特的誤解,硬要使概念發展的必然性滿足于偶然的主觀任性的聯系。”
[風之谷評:
黑格爾所反對的“壞的形而上學”,即先定一個概念,然后把各種各樣的材料羅列出來的方法,在后世仍流毒甚遠。蘇聯經濟教科書及中國的各種教科書無不如此,先作定義,再找材料。楊國榮的《中國思想史》也是這樣子的。
五十年代未,毛澤東在讀完蘇聯經濟教科書《結束語》后,對全書所做的總體評價說,這本書的寫法很不好,總是從概念入手。毛澤東說,研究問題,要從人們看得見、摸得到的現象出發,來研究隱藏在現象后面的本質,從而揭露客觀事物的本質的矛盾。《資本論》對資本主義經濟的分析,就是用這種方法,總是從現象出發,找出本質,然后又用本質解釋現象,因此,能夠提綱挈領。教科書與此相反,它所用的方法,不是分析法,而是演繹法。形式邏輯說,人都要死,張三是人,所以張三要死。這里,人都要死是大前提。教科書對每個問題總是先下定義,然后把這個定義作為大前提,來進行演繹,證明他們所要說的道理。他們不懂得,大前提也應當是研究的結果,必須經過具體分析,才能夠證明是正確的。教科書對問題不是從分析入手,總是從規律、原則、定義出發,這是馬克思主義從來反對的方法。原理、原則是結果,這是要進行分析,經過研究才能得出的。人的認識總是先接觸現象,通過現象找出原理、原則來。
毛澤東反復強調,這本教科書有點像政治經濟學辭典,總是先下定義,從規律出發來解釋問題。可以說是一些詞匯的解說,還不能算作一個科學著作。規律自身不能說明自身。規律存在于歷史發展的過程中。應當從歷史發展過程的分析中來發現和證明規律。不從歷史發展過程的分析下手,規律是說不清楚的。
為什么會如此?毛澤東指出,教科書一看就可以知道是一些只寫文章、沒有實際經驗的書生寫的。這本書說的是書生的話,不是革命家的話。他們做實際工作的人沒有概括能力,不善于運用概念、邏輯這一套東西;而做理論工作的人又沒有實際經驗,不懂得經濟實踐。兩種人,兩方面——理論和實踐沒有結合起來。同時作者們沒有辯證法。沒有哲學家頭腦的作家,要寫出好的經濟學來是不可能的。馬克思能夠寫出《資本論》,列寧能夠寫出《帝國主義論》,因為他們同時是哲學家,有哲學家的頭腦,有辯證法這個武器。
從黑格爾到馬克思再到毛澤東,其邏輯系統與傳統邏輯(歸納法或者演繹法)相異,可以稱之為辯證的、歷史的方法,也就是傳統所言的唯物辯證法。
歸納法或者演繹法都不能表達無限的概念。當它們超出常識的范圍之外,就會變得十分可疑。打個比方,有人看到一只黑天鵝,又看到第二只,第三只……直到第9999只,然后他下結論說天鵝是黑色的。可是,第一萬只天鵝就不能是白色的嗎?因此歸納法永遠是有限的。應該怎么樣來規定“天鵝”呢?只能夠根據它在演化序列中的位置……
一個定義的意義和它的必然證明只在于它的發展里!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只有發展的觀點才能解決悖論。悖論往往就產生在靜止的觀念里,例如飛矢不動之類的悖論,無不是以靜止的觀念看問題。社會主義國家的農、輕、重問題,就是一個矛盾。蘇聯沒有解決好,農業生產一直未達到沙俄的水平。毛澤東就是用發展的辦法來解決的。毛澤東的社會觀最重要的是動的,而不是死的模式。任何固有的模式都是死的,都會有問題。比如說計劃經濟模式,有沒有問題?蘇聯政府最后垮臺,為什么?因為它那個傳統計劃經濟模式的確是官僚專制的。但是現在自由派在鼓吹什么?民主憲政。不也是個死模式?大哥別說二哥。講理想都很好,計劃經濟的理想也很好,官僚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有什么不好?軍隊可以為人民服務。但是現實一用,就完了。西方的微觀經濟學,就是一個靜態模式,都很好。市場上的人要想賺錢,他就得為人民服務。不為人民服務你賣得出去嗎?可是問題運行起來,它的毛病就不知道有多少!民主不是制度,而是歷史進程。人民的實踐是民主的基礎。認識一旦離開實踐(也就是離開發展),就難免使自己陷入泥潭中。為什么有些人會用靜止的觀點看問題?這是由他們的社會經濟地位所決定的。例如在蘇聯,因為社會內部形成了一個特權階層,他們脫離現實,內部商店,紅包制度,都是一堵墻,將他們與人民隔開。而且他們也希望保持現狀。在《唯物辯證法終將戰勝形而上學》一文有詳細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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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爾《小邏輯》筆記之五【何新論黑格爾“泛演化邏輯”】
一些西方古典哲學家,如休謨、康德,都曾提出一個人類理性之謎。他們問,人類以自己構造的一套符號系統在頭腦中處理信息,但為什么竟會有客觀的普遍性和必然性?例如,以關于氣象的若干概念(信息符號)邏輯地組織起來進行推演,其結果竟會與未來的自然氣象真實情況相吻合?這表明思維、理性并不是一種被動的主觀模擬,而具有普遍性與必然性。這種客觀必然性從何而來,根據何在?如果我們知道人類進行信息/符號演算的邏輯構造與邏輯規律,恰恰就是客體自身存在、運動的普遍的邏輯結構和規律,那么這個問題就自然迎刃而解了。在古往今來的各種邏輯類型中,有一種可以容納悖論(即邏輯矛盾)的邏輯,這就是黑格爾的辯證邏輯。黑格爾甚至認為,必須建構一種容納矛盾的邏輯,因為矛盾乃是宇宙理性的本質。這種矛盾的語言表述形式,就是"辯證法"。
黑格爾認為,客體本身的存在、演化序列本身就是一種純粹邏輯 的序列。在時間演進的序列中,邏輯的力量實現發展,辯證矛盾則推進發展。 黑格爾試圖對邏輯學提供一種新的本體論基礎,它認為存在本身具有理性的結構和秩序,存在的基礎是邏輯的。 黑格爾認為,邏輯不僅可以描寫世界,而且可以生成世界。因此,不可直觀的第四維世 界是可以被理性范疇所把握的,是可以洞察的。這種新邏輯形態就是黑格爾的"辯證邏輯"。然而現代西方邏輯學完全不理解以至逃避了這一最重大的邏輯命題(認識論)。 事實上,只有黑格爾的辯證邏輯,能夠從認識論、本體論和邏輯基礎中解決悖論問題。
羅素認為,一切悖論都是由于集合的自返性造成的。對這種自返性,他感到惶惑。然而實際上,這種自返性,我稱之為超越性,乃是大自然的本質之一。你看一看生物進化中分類的形成吧,例如爬行動物的進化,就是在自身的類集中,擴張出一個非自身的新類/非爬行動物,從而超越自身的舊的概念定義域(分類/集合)。所有的進化運動也都是如此。所以黑格爾將自然中這種類集的擴張發展,稱作"概念的自身運動"。正是基于這種認識,有必要也完全有可能,建構一種新類型的邏輯。
列寧非常贊賞而且注意黑格爾關于圓圈式發展的思想。黑格爾說,概念的發展是圓圈式的,它從圓心出發,吸納發展每個階段的成果,像樹木的年輪那樣,一層套一層。因此,發展雖然是否定,但又是否定之否定,因為所有的先在階段都不會被放棄,而是被吸納在作為起點的圓心周圍。列寧《哲學筆記》中多次引述這一思想,但沒有解釋它。
黑格爾提出圓圈式發展模型,是針對直線性的發展模型。 人們通常想象的發展模型,都是線性的,直線或曲線或波浪式的,這種發展模型本身是時間單維式發展的抽象。黑格爾將這種線性的發展模型,譏稱作"惡劣的無限性發展"。 黑格爾說: "無限者的意義具有歧義。斯賓諾莎說:'那種僅在本類中無限的東西,我們可以否定它具有無限性。絕對無限的本質則涵攝一切為一而不包含任何否定。'當人們說'如此重復以至無窮'時,這只是惡劣的無限性。數學上的無窮系列,即數列,也是這種惡的無限。這種無限是常見的,當人們談論無限時,所指就是這種無限。它是不斷的否定,并不是肯定的無限,現實的無限。而現實的無限,是自我肯定,是否定的否定。"(《哲學史講演錄》第4卷,關于斯賓諾莎) 黑格爾所謂"惡劣無限"之所以是惡劣的無限,因為永遠重復的只是同樣的東西。
黑格爾所理解的無限是設定的有限者,而又自我超越為無限。 不應當把進程看作從一個他物到一個他物的流動。絕對方法中的概念在它的異化中保持自身。這種在向對立物的異化中保持著自身的辯證發展,是一種綜合性的發展,黑格爾稱之為圓圈式發展。這種觀點,在20世紀的現代科學哲學中已被自然科學家重新提出。
黑格爾的“歷史概念類集”概念系統,即概念系列化的生成系統,成系列的概念,系統化的概念。如:雞(雞蛋/雛雞/成雞/老雞)。作為系統化的歷史概念集合,是在觀察和描述某一事物連續的形態演化——即歷史形態演化的過程中必然出現的。這種概念系統,具有特殊的邏輯關系和邏輯結構,這種邏輯關系和結構具有動態的性質,并且超越了古典形式邏輯和現代數理邏輯所已知的論域。因此,對歷史概念類集的研究,最終將會導致一種新邏輯類型——泛演化邏輯的建立。
黑格爾認為:人腦中形成的概念邏輯,人腦中概念的運動,實際是對客觀概念(客體)自身運動的模擬。客體即本體的自身運動,導致“理念”系統的自我生成。而人腦中被語言符號所模擬而形成的主觀概念系統,不過是客體及本體概念的映象而已。
黑格爾認為:理念(即理性處理過的概念系統)是概念的自我完成系統。在一定的意義上,觀察一種事物的演化性發展,也就是理念對自身內在概念之發展的遞歸性認知(自我認知)。(“理念可以理解為理性,也可以理解為主體與客體,概念與實在,有限與無限,靈魂與肉體的統一。”(《小邏輯》,第400頁。)
黑格爾的辯證法不僅是思維邏輯,而且包括了關于存在本體自身的演化進程的陳述邏輯。這種邏輯學與古典邏輯的不同點,主要是黑格爾引入了動態的時序觀念,是一種從發生和流變的狀態中,觀察和陳述存在形態的邏輯。 在這種邏輯中,存在的連續性表現為流動、多元和融合的大同一性。這種同一性,也可以稱作多元的統一性,因此對一個處在變異中的主體,它是可以兼容矛盾的概念和陳述(命題)的。這種多元的統一性,也就是黑格爾所說的"對立同一"。例如,我們面前有一條小狗。如果我陳述說這個對象是一只狗,那么假如我又說這個對象也是一條魚,那我就違背了關于對象自身同一性的邏輯規律,一個對象不可能既是一條狗同時又不是,而是一條魚。這兩個陳述(謂詞)是相矛盾的,如果其中一個成立,那么另一個肯定就應該放棄。從靜態的觀點,或者從現象的觀點看,關于存在自身的 同一性似乎是無可置疑的。但是實際上,宇宙的本質不是靜態的。因此宇宙的同一性是一種演進過程中的同一性,是多形態的同一性,是一種實現在連續的非同一形態過程中的同一性。 從動態的邏輯觀點看,形成以下的矛盾命題并不是謬誤。我們以字母"A"表示某種連續的生物對象,則:A是魚,并且A是狗(A是魚,A是狗,魚→狗)(我們用"→"代表動態,表示進程)。 這個"A",就是指那種生命原體。這種生命原體既可以設定為魚,也可以設定為狗,甚至可以設定為人。 從邏輯的意義上分析,也就是說,現狀態被判斷為是魚的東西,自身中潛在地同時具有非魚的狀態,并且必然會生成為非魚的新謂詞、新命題、新判斷。
同一性實質就是一種抽象。變異的過程就是在作客觀性的抽象。一切抽象的東西都是矛盾的。 抽象就是建立一個集合,進入這個集中的各個元素,本身具有不同的規定性,但僅僅在某一特殊性上的聯系使之組合。"差異就是矛盾。"(毛澤東)而存在本身的動態過程,不斷地演變出同一性存在體的不同形態,這個過程,可以看作一種自我分類,自我差異化,即進行自我抽象的進程。處在時空區內的一切存在物,隨著每一個時間瞬間的消逝,而改變著自己的形態,也就是說,作為一種狀態的存在物,在每一個瞬間之后,都呈現新的狀態,而舊的狀態隨時間的消逝則不復存在。宇宙的存在,是連續性的變化的進程。 這種連續性,實質就是同一性。而同一性就是自我抽象過程。黑格爾說:抽象就是思維。所以存在之流可以被看作一個理念發展的流程,一個存在體自我思維的過程。(參看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 要把握(認識)這種連續的變化進程,就需要持一種動態的新邏輯觀。而黑格爾的邏輯就正是這樣一種動態邏輯,它提供了一種嶄新的邏輯實在的觀點。但是,由于受囿于弗雷澤、羅素等人的狹隘數學邏輯觀點,生物進化分類學概念系統所顯示的新邏輯結構,至今仍未進入邏輯學家們的視野。
在羅素為代表的邏輯斯蒂看來,黑格爾的邏輯只是一種邏輯神秘主義的胡說。離開人腦的思維,哪里會有獨立自生的“概念”系統?既然不存在可以離開人腦而獨立自在的“概念”系統,又哪里有什么“概念的自身運動?”(現代邏輯斯蒂不僅否認客觀概念,甚至否認思維概念的存在意義。他們使用數學中所謂“函項”以及“集合”取代邏輯意義的概念。“然而若否定了概念的意義,也就無異否定了邏輯斯蒂之前的全部邏輯史。)而本書的研究則試圖證明,“歷史概念類集”就是“概念的自身運動”的產物。
邏輯是確定思維有效性的形式規則系統。傳統的說法是,邏輯是關于思維形式及思維規律的研究。但是,思維本身是抽象的,是不可能直接被研究的。人類的一切思維都是通過語言活動進行的。那么,邏輯在本質上就是一種普遍語(句)法。這是我經長期思考后,對于邏輯所給出的一個新定義。
從思想史看,所有的邏輯問題,最初都是從關于語義和語形有效性的討論中提出的。語義辯證和語形分析,是早期邏輯理論孵化而出的溫床。
講英語的人不必遵守講漢語的規則。但無論講英語或講漢語,或講其他任何語,卻都必須遵守共同邏輯語言的規則和規范. 由此就有一個問題,即邏輯作為一種泛語法或類名(集合)的演算語法,其規則及規范究竟從何而來?我的答案是明確的,人類思維的普遍語法,是對宇宙本體存在與演化普遍形式的模擬。換句話說,宇宙本體的存在與演化秩序本身,就是一個泛邏輯的進程。
恩格斯并沒有徹悟黑格爾的思辨邏輯,因此他所謂“辯證邏輯”體系從未建立成功。普通馬克思主義哲學中所謂“辯證邏輯”,只是一種涉及本體論的形而上學方法論。必須指出,泛演化邏輯的根本重要點在于,它并不是一種形式化的主觀的數理邏輯,而是一種有效預測事物演化趨勢的智能邏輯。泛演化邏輯的理論中不僅蘊涵了解答人類思維工具本體來源之謎的鑰匙,并且提供了一種推演(未來)和進行理性預測的有效工具。
人類用以認知世界的理性工具是思維。思維是一個符號系統和信息系統。這個符號/信息系統有兩種功能。第一是傳遞信息的工具,即作為語言。第二是在系統自身中進行信息處理和交換,這種信息處理和交換,可以被看作一種"演算"。作為這種信息演算工具的規則,就是邏輯。 人類理性的這兩種功能--語言和邏輯,在自然語言中使用的是同一套符號。這套符號的基本元素就是語詞及概念。 語詞不是概念。但是概念是通過語詞而存在的。語詞是人為的,人造的符號。但概念是實體。不僅是語詞(類名)的實體,而且也是作為客體的實體。
麻煩和問題就出在這里。概念在語言中以語詞為符號形式而存在。因此中國古代學者對概念與詞同樣稱之為"名"或"類名"。這個名/類名,記號似乎是人造的。 但柏拉圖等古代哲學家早就意識到,概念自身具有客觀的實在性,它是實體。因此分類并非人為地作出的。這種概念論就是西方哲學史上的"實在論",也就是中國古代佛學哲學中的所謂"真如"論。
事實上,我們觀察人類思維中的概念系統,可以發現存在兩種類型的分類概念系統。 例如,對圖書館書架上的書,我們可以根據書的內容(哲學/歷史/經濟之類)、作者的姓名(以字母排列)、出版年代、包裝形式(精裝或平裝)……等等,以任意的一種特征為標準進行分類處理,并且將其聯結而構造成一個分類的系統。 這樣建成的分類系統,它的抽象依據,顯然純粹是人為的。傳統形式邏輯以及現代的集合論,它們所面對的分類概念以及所謂"集合",都是指的這種分類。這種分類的基礎確實是一種人工抽象。
另外還有非人工的分類。這種分類系統首先在生物學中出現,但實際上它是具有非常廣泛的普遍性的。對它的研究將導致邏輯基礎理論和人類認識論的根本革命。生物學家在建立生物分類的概念系統時,發現存在一種非人工的、存在于生物本身的分類根據。這就是聯系在生物個體之間的遺傳的連續性。這就是生物自身的遺傳性狀。 在現實中,一頭雄獅子只會和雌師,而不會和一只老虎交配。一對獅子也絕不可能生殖出一只貓。這就是大自然自身的客觀分類。這種自然的分類,是人為分類即設定概念/集合以及命名的客觀基礎。也就是說,在現代生物學看來,分類的集合概念,事實上在自然界中是確然具有實體性基礎的。孤立看,狗的概念、魚的概念,是對立不相容的兩種概念。但是,它們都統一于"生物"這個大概念,都可以歸入"生物"這個大集合中。 為什么?這不是人為分類和歸并的結果,而是在自然中客觀地發生和存在的物種連續性使然。因此物質(存在)的統一性,來源于它們歷史上起源和演化的同一性。正是同一種生物原體,在進化的某一形態上,形成了魚,在進化的更高形態上,形成了狗,以至更高級的人類。 生物的自我繁殖所構成的個體之間的連續性,成為建立分類的客觀基礎。這種分類方式,以及由這種分類所建立的物種"集合",與圖書館中對于圖書的那種人工分類集合,意義迥然不同。
生物分類學家所說的這種"自然分類"系統,事實上在人類思維與概念中有極為普遍的和廣泛的存在。任何一個具有歷史演化聯系的、自我形成的概念系統,都具有這種作為"自然分類"系統的意義。我將這一類的概念系統命名為"歷史概念系統",或借用集合論的術語,叫"歷史概念集合"。 我發現這一類概念系統具有某些非常獨特的邏輯性質和邏輯規律。研究這種新的邏輯性質和規律,可以構造出一種新類型的邏輯,而亞里士多德那種邏輯,即建立在人工分類基礎上的古典形式邏輯,事實上只是這種新型邏輯的一個特殊形式。因此,這種新邏輯(作為客觀邏輯)并不是現代邏輯(基本是主觀邏輯)的一個分支,而是全部傳統邏輯賴以成立的客觀本體基礎。
讓我再總結一下我的觀點:在分類和概念的形成上,傳統邏輯認為概念來自人類意識的主觀分類。概括某些事物的共同點,加以抽象,形成一類事物的概念,即命名。例如植物/動物/人類。 而黑格爾的邏輯則認為這些類群是在生物演變中自我區分(異化)和抽象出來的。演變就是一個自我分類的過程。 人的意識,只是用符號去模擬和記錄這一過程的產物,這就是概念客觀的形成過程。所以黑格爾的邏輯學中也包涵了認識論(即能夠解釋思維及概念的起源、本質)。 這就是黑格爾所試圖超越亞里士多德的傳統邏輯而建立的一種新型邏輯系統。在這個系統中不僅可以兼容自相矛盾的命題和謂詞,而且必然蘊涵矛盾、悖論。這種新型的邏輯,黑格爾稱之為"思辨邏輯",(Die Spekulatve Logik)是一種動態的歷史邏輯,演化的邏輯,此即真正意義上的"辯證邏輯",實際這是一種完全新型的元邏輯。
黑格爾論概念的歷史系統類集(對何新邏輯筆記的若干摘錄)
何新按:毫無疑問,黑格爾創造了一種嶄新的邏輯理念。這種理念之嶄新在于:在黑格爾以前從亞歷士多德到康德都完全無知于這種邏輯理念。在黑格爾之后,包括在英國標榜新黑格爾主義的布拉得雷,以及宣稱反叛這一主義的羅素和維特根斯坦也始終完全不理解這種邏輯理念。
我于1978年在全國第一次邏輯研討會上提出的“歷史概念集合/歷史概念系統/歷史概念類集”,是對黑格爾這一套極其獨特的邏輯理念的第一次現代解讀。至今尚未被主流邏輯學界所理解,但是不必著急。黑格爾邏輯已經被沉埋二百多年,即使再沉埋二百年,以后還是會有新的讀解者,要相信真理自身會為自己開辟道路。
關于歷史概念類集主要的思想精義,可以簡略地概括為如下幾個觀點:
1/物的發展,是自類化即自我分類的過程。
2/人思維的概念,乃是描繪現實世界中類別事物的語言指號。
但是,這些概念類集,并非如傳統形式邏輯所認為的:只是人的意識主觀地通過對事物作分類和概括(歸納)而設立的主觀概念。
3/在現實世界中,有本體意義的概念類集,其本體類群是客觀對象通過自我演化而在現實中自我生成的。
4/人思維的概念系統,是使用某種語言指號系統(如漢語/英語),摹寫和模擬現實類別的存現以及演變的符號模型。
5/分析哲學把數學歸結為邏輯,把邏輯歸結為語言。認為語言分頁可以最終消解哲學問題,所謂邏輯原子主義,極其淺薄荒謬!
殊不知,語言世界是現實以外的第二世界。然而概念與邏輯的世界,則是現實以外的第三世界。
6/語言指號的記錄規則,我們稱之為語法。概念指號的形成和運算規則,我們稱之為邏輯。
7/在現實中觀察一個對象的發展:
(1)前提:母項,從一個母項出發
(2)母項變異化,
(3)新子項從母項中通過分裂而生成(一分為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由于分裂化的裂變,子項與母項的形成,導致發生處于邏輯對立關系的新概念。
(4)子項與母項統合而形成一個新類集。
子項與母項在新類集中與母項同一化從而回歸于母項,從而形成一個歷史概念的系列(類族)。
一個這樣生成的類別就是一個概念的歷史系統或歷史類集。
(5)母項,子項,合項;相當于大前提,小前提,結論。這個本體過程實際是一個演繹的三段式進程,所以黑格爾說發展就是推理。
所以,可以用推理理性化地描述和預測發展進程。
如果能夠讀解讀懂黑格爾以下言論,就基本可以理解上述的邏輯方法和思想:
[為了理解發展的意義,我們必須分別開兩種不同的情況。第一,就是大家所知道的潛能、能力或我所謂的“潛在”(AnEsichsein,拉丁文作potentia,希臘文作δαμιFG)。發展的第二個意義,就是“自為自在”,亦即真在或“實在”(Eürsichsein,拉丁文作aotus,希臘文作HGHC′′για)。我們說:人是有理性的,人的本性具有理性;是指人之理性,只是在潛能里、在胚胎里。在這個意義下,人一生下來,甚至在娘胎中,就具有理性、理智、想像、意志。小孩也是一個人,但是他只有理性的能力,只有理性的真實可能性;他有理性簡直和無理性幾乎沒有什么差別,理性還沒有存在在他里面,因為他還不能夠作理性的事情,也還沒有理性的意識。首先由于人是由自在(即潛在——譯者)而成為自為(即實在——譯者),因此,也就成為自為的理性。所以人如果從任何一方面看來具有實在性,就是說,他真實地具有理性,這樣他就是為理性而存在。 ]
[凡是自在的東西必定要成為人的對象,必定要進入人的意識,因而成為“為人”的存在。一個東西是人的對象,這就等于說它是人的潛在性;所以人由于有了對象,他才由自在成為自為,這樣他就雙重化了,他就保持著他自身,而沒有變成另外一個東西。人是能思維的,他就思維著思想。]
[在思維里只有思想才是對象;同樣,理性產生合理的東西,理性也就是理性的對象。(思想也可以墮入非理性,這還須進一步去考察。)]
[潛在變成存在,是一個變化的過程,在這變化的過程里,它仍保持為同一物。它的潛在性支配著全部過程。
譬如,植物并不消失其自身于單純無規范的變化里。植物的種子也是如此。在種子里,最初什么也看不出來。種子有發展它自身的沖力,它不能忍受只處于自在的情況。這沖力就是這樣的矛盾:即它只是自在的而又不應只是自在的。這沖力發揮其自身為存在。它可以產生出許多東西,但是這一切都早已潛伏在種子里,——當然尚未發展出來,而只是含蘊著并在抽象觀念中。
在完成這種發展過程之中,它趨向著一個目的。它的最高的外在化(即實現——譯者)和先在的目的,就是果實,——這就是說,種子的長成或回復到最初的狀況。種子要發展它自身,回復到它自身。它里面所含蘊的將要發揮出來,再回復到它所從出發的統一體。在自然事物里,情形誠然是這樣的:一個東西藉以開始的主體和構成結果的存在——果實和種子——兩者都是個體。這種兩重性似乎會引起分裂為兩個個體的結果;但就內容說,它們是同一之物。同樣,在動物的生活里,母與子是不同的個體,然而,它們的本性是同一的。]
[開端與終結是結合著的。在自然里,當種子變化應另一物之后,又回復到它自身的統一。同樣,在精神里,凡是潛在的,當發展成為為精神時,它也就成為自為了。水果和種子就不會發展成為為最初的種子,但只是為我們;在精神里,自在和自為這兩個階段不只是本身同一的性質,而且是互為的存在,同時即是自為的存在。凡是為對方之物,即與對方是同一之物。唯有由于這樣,精神才在它的對方里回復其自身。精神的發展是自身超出、自身分離,并且同時是自身回復的過程。]
[發展的果實,那第三者,乃是運動的一個結果。就它只是一個階段的結果而言,它是這個階段的最后者,但同時它又是另一發展階段的出發點和最先者。]
[像這樣包括了多樣性、區別于其中的完整思想,就是一種哲學。但這些區別各在其特定形式下包含了理念。須知形式是很關重要的。因為這些形式不是別的,只是理念自身的原始的區別。理念之所以為理念,只是因它在它的區別中;區別對于理念仍是本質的,并構成理念的內容。內容展開出來成為多,它就有了形式。但這種形式或范疇的多樣性卻并不是無規定的,而是有必然性的。這些多樣的形式結合起來構成一個總的形式。它們就是那原始的理念的各個范疇,它們結合起來構成全體的形象。所以當它們彼此是外在的時,它們便沒有結合在自身之內,而只是結合在我們、在觀察者之內。]
[概念的發展在哲學里面是必然的,同樣概念發展的歷史也是必然的。這種發展的主導力量是各種多樣性的形態之內在的辯證法則。有限的事物不是真的,尚沒有達到它的“應如此”。它既有了存在(即成為“定在”——譯者),因而也就有了它的局限性。但內在的理念摧毀了這些有限的形態。]
[潛在,那開始活動的主體,也是具體的,那活動的產物,一如活動和開始活動,也同樣是具體的。發展的過程亦即是內容、理念的本身。它是其一,也是其他,二者合一,構成其三。因為其一在其他里面乃是回復其自身,并非外在于其自身。 ]
[每一個哲學系統即是一個范疇,但它并不因此就與別的范疇互相排斥(或譯“互相外在”——譯者)。這些范疇有不可逃避的命運,這就是它們必然要被結合在一起,并被降為一個整體中的諸環節。每一系統所采取的獨立的形態又須被揚棄。在擴張為多之后,接著就會緊縮為一,——回復到“多”最初所自出的“統一”。而這第三個環節自身又可以僅是另一較高發展的開端。這種進展的步驟似乎可以延至無窮。但它卻有一絕對的目的。]
[發展就是一有必然性的、有次序的進程。這進程本身是合理性的,為理念所規定的。偶然性必須于進入哲學領域時立即排除掉。]
[這種“定在”(Dasein)因此亦即在時間中的存在,不只是一般個人意識的一個環節(個人意識本質上是有限的),而且也是哲學理念在思維領域內的發展。因為理念,若在它的靜止中去思維它,當然是沒有時間性的。在靜止中去思維理念或在直接性的形象里去執著它,這意思即等于在內在的直觀中去認識它。
但有如上面所說,理念乃是具體的,乃是相異者的統一,本質上并不是靜止的,它的定在本質上也不是直觀。反之,理念是自身區別,因而是自身發展的,它實現它自身,外在化它自身于思維領域內。
因此純粹哲學表現其自身于思維中作為在時間中進展著的存在。但是這種思想成分本身是抽象的,是個人意識的活動。但精神并不僅只是個人的有限的意識,而它自身乃是普遍的具體的精神。這種具體的普遍性包括著它自身一切發展出來的形態和方面,在這些形態和方面里,精神是并且將成為符合理念的對象。
所以精神對于它自身的思維的認識,同時就是那充滿了發展的全部實在的進展。]
[這樣的否定表現在一切發展過程中。樹的發展就是種子的否定,花的發展就是葉的否定,即由于它們都不是樹的最高和最真的存在。最后花又被果實所否定。但如果沒有一切較早的先行的階段,就沒有一個階段可以得到真實存在。因此我們對于哲學的態度,必包含一個肯定的和一個否定的方面。我們必須對于一個哲學的這兩方面有了正確的認識,態度才算公正。]
[但這只是就我是活的有機體而言;只有當我認識我自己時,我才是精神。“認識你自己”,這個在德爾斐的智慧神廟上的箴言,表達了精神本性的絕對命令。]
[我認為:歷史上的那些哲學系統的次序,與理念里的那些概念規定的邏輯推演的次序是相同的。我認為:如果我們能夠對哲學史里面出現的各個系統的基本概念,完全剝掉它們的外在形態和特殊應用,我們就可以得到理念自身發展的各個不同的階段的邏輯概念了。反之,如果掌握了邏輯的進程,我們亦可從它里面的各主要環節得到歷史現象的進程。不過我們當然必須善于從歷史形態所包含的內容里去認識這些純粹概念。〔也許有人會以為,哲學在理念里發展的階段與在時間里發展的階段,其次序應該是不相同的;但大體上兩者的次序是同一的。〕此外一方面是歷史里面的時間次序,另一方面是概念發展的次序,兩者當然是有區別的。]
[這點,首先必須指出理念在表現的方式上可以發生的差異。在思想的進展里,不同階段的出現,可以具有必然性的意識,每一繼起階段的派生及其所以僅具這種特性和形式,皆依此必然性而出;或者也可以沒有必然性的意識,而只是采取一種自然的、好像是偶然出現的方式,在這種方式下,概念誠然仍內在地依規律產生效果,但這種規律卻沒有被明白表現出來:像在自然里,枝、葉、花、果的發展階段,皆各自出現,而內在理念才是這種依次開展的過程之主導的決定的力量;又如兒童的體力,特別是他的精神活動依次出現,那樣單純而且自然,所以有些作父母的人,初次得著這種經驗,會異常驚異,不知道這些原來內在而現在發展出來的能力是從那里來的,因為這些現象的整個系列只是采取在時間中相續的形式。]
[潛在變成存在,是一個變化的過程,在這變化的過程里,它仍保持為同一物。它的潛在性支配著全部過程。譬如,植物并不消失其自身于單純無規范的變化里。植物的種子也是如此。在種子里,最初什么也看不出來。種子有發展它自身的沖力,它不能忍受只處于自在的情況。這沖力就是這樣的矛盾:即它只是自在的而又不應只是自在的。這沖力發揮其自身為存在。它可以產生出許多東西,但是這一切都早已潛伏在種子里,——當然尚未發展出來,而只是含蘊著并在抽象觀念中。在完成這種發展過程之中,它趨向著一個目的。它的最高的外在化(即實現——譯者)和先在的目的,就是果實,——這就是說,種子的長成或回復到最初的狀況。種子要發展它自身,回復到它自身。它里面所含蘊的將要發揮出來,再回復到它所從出發的統一體。在自然事物里,情形誠然是這樣的:一個東西藉以開始的主體和構成結果的存在——果實和種子——兩者都是個體。這種兩重性似乎會引起分裂為兩個個體的結果;但就內容說,它們是同一之物。同樣,在動物的生活里,母與子是不同的個體,然而,它們的本性是同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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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爾《小邏輯》筆記之六【人可以認識真理嗎?】
“就在德國在她新生前一些時候,哲學已空疏淺薄到了這樣的程度,即哲學自己以為并確信它曾經發現并證明沒有對于真理的知識;上帝,世界和精神的本質,乃是一個不可把握不可認知的東西。精神必須停留在宗教里,宗教必須停留在信仰、情感、和預感里,而沒有理性知識的可能。知識不能涉及絕對和上帝的本性,不能涉及自然界和精神界的真理和絕對本質,但一方面它僅能認識那消極的東西,換言之,真理不可知,只有那不真的,有時間性的和變幻不居的東西才能夠享受被知的權利。——一方面屬于知識范圍的,僅是那些外在的,歷史的偶然的情況,據說只有從這里面才會得到他們所臆想的或假想的知識。而且這種知識也只能當作一種歷史性的知識,須從它的外在方面搜集廣博的材料予以批判的研究,而從它的內容我們卻得不到真誠嚴肅的東西。他們的態度很有些象拜拉特的態度,當他從耶穌口里聽到真理這名詞時,他反問道:真理是什么東西?他的意思是說,他已經看透了真理是什么東西,他已經不愿再理會這名詞了,并且知道天地間并沒有關于真理的知識。所以放棄對真理的知識,自古就被當作最可輕視的、最無價值的事情,卻被我們的時代推崇為精神上最高的勝利。”
“這個時代之走到對于理性的絕望,最初尚帶有一些痛苦和傷感的心情。但不久宗教上和倫理上的輕浮任性,繼之而來的知識上的庸俗淺薄——這就是所謂啟蒙——便坦然自得地自認其無能,并自矜其根本忘記了較高興趣。最后所謂批判哲學曾經把這種對永恒和神圣對象的無知當成了良知,因為它確信曾證明了我們對永恒、神圣、真理什么也不知道。這種臆想的知識甚至也自詡為哲學。為知識膚淺、性格浮薄的人最受歡迎,最易接受的也莫過于這樣的學說了。因為根據這個學說來看,正是這種無知,這種淺薄空疏都被宣稱為最優秀的,為一切理智努力的目的和結果。
“不去認識真理,只去認識那表面的有時間性的偶然的東西,——只去認識虛浮的東西,這種虛浮習氣在哲學里已經廣泛地造成,在我們的時代里更為流行,甚至還加以大吹大擂。我們很可以說,自從哲學在德國開始出現以來,這門科學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惡劣過,竟會達到這樣的看法,這樣的蔑視理性知識,這樣的自夸自詡,這樣的廣泛流行。”
“真理是一個高尚的名詞,而它的實質尤為高尚。只要人的精神和心情是健康的,則真理的追求必會引起他心坎中高度的熱忱。但是一說到這里立刻就會有人提出反問道:‘究竟我們是否有能力認識真理呢?’許多人發出我們是否能夠認識真理的疑問,其用意在于為他們留戀于平庸的有限目的的生活作辯解。拜拉特(Pilatus)對于基督所表示的態度。拜拉特問道:‘真理是什么東西?’意思是說,一切還不是那么一回事,沒有什么東西是有意義的。他的意思頗似梭羅門所說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這樣一來,便只剩下主觀的虛幻了。”
“大凡心靈懶惰的人每易于這樣說:不要那樣想,以為我們對于哲學研究是很認真的。我們自然也樂意學一學邏輯,但是學了邏輯之后,我們還不是那樣。他們以為當思維超出了日常表象的范圍,便會走上魔窟;那就好象任他們自身漂浮在思想的海洋上,為思想自身的波浪所拋來拋去,末了又復回到這無常世界的沙岸,與最初離開此沙岸時一樣地毫無所謂,毫無所得。”
“一般科學教育的理智導至一種重要的消極結果,即認為采取有限概念的道路就沒有中介可能達到真理。但這結果常會引起另一正相反對的后果,即誤以為真理是包含于直接的情感或信仰里……誤解有限范疇不足以達到真理,就會否認客觀知識的可能性。”
“結果當然是依據情感和主觀意見來作肯定或否定。而且在本來應該加以科學證明的地方,便提出一些主觀的論斷和事實的敘述來代替。而這些事實,在意識前面越是未經過批判,便越是被認作純粹的事實。對于一個這樣空泛的范疇,如直接性,不加以進一步的研究與發展,就想在它上面寄托精神上的最高需要,并且通過直接性來決定這種最高需要。特別在討論宗教對象時,我們可以看見許多人很明顯地將哲學擱在一邊,好象這樣一來,便祛除了一切的邪惡,獲得了抵制錯誤和欺騙的保證似的。于是真理的探討便可從任何一個假定的前提開始,并用支離抽象的理論予以證明。”
[風之谷:他們認為上帝死了。什么都可以做。一切都是主觀的產物。他們把歷史解釋為一個個單獨和偶然的事件。最后連自己都搞糊涂了。
老實說,當徐友漁之流喊出“啟蒙萬歲”的口號,并且痛心疾首于“革命壓倒啟蒙”的時候,我就起了疑心。啟蒙來了,上帝死了,這當然是人的進步。但是誰來取代上帝呢?思想領域中的無政府主義并不比專制更好些,因為無政府主義向來就是專制的溫床。顯然,在黑格爾看來,啟蒙哲學到了十八世紀未,就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并且走向了反面。可是,今天的中國思想家們,居然還認為這就是當代中國的任務!這些學者并沒有超出兩千年前的彼拉特的水平]
黑格爾《小邏輯》筆記之七【康德的批判哲學】
“康德的批判哲學的主要觀點,即在于教人在進行探究上帝以及事物的本質等問題之前,先對于認識能力本身,作一番考察工夫;看人是否有達到此種知識的能力。他指出,人們在進行工作以前,必須對于用來工作的工具,先行認識,假如工具不完善,則一切工作,將歸徒勞。——康德這種思想看來異常可取,曾經引起很大的驚佩和贊同。但結果使得認識活動將探討對象,把握對象的興趣,轉向其自身,轉向著認識的形式方面。如果不為文字所騙的話,那我們就不難看出,對于別的工作的工具,我們誠然能夠在別種方式下加以考察,加以批判,不必一定限于那個工具所適用的特殊工作內。但要想執行考察認識的工作,卻只有在認識的活動過程中才可進行。考察所謂認識的工具,與對認識加以認識,乃是一回事。但是想要認識于人們進行認識之前,其可笑實無異于某學究的聰明辦法,在沒有學會游泳以前,切勿冒險下水。
對于思辯意義的概念與通常所謂概念必須加以區別。認為概念永不能把握無限的說法之所以被人們重述了千百遍,直至成為一個深入人心的成見,就是由于人們只知道狹義的概念,而不知道思辯意義的概念。
[風之谷:想要認識于人們進行認識之前,也就是等于抓住自己頭發想把自己提起來。可是康德并非毫無道理的。這是一個悖論。問題在于認識本身并不是靜止的。理性固然無法證明自身,但是,它不是可以在實踐——動態的實踐——中得到檢驗嗎?認識是一個實踐的過程。認識一旦離開實踐,就難免使自己陷入泥潭中。思辯意義的概念,也就是概念的發展,歷史概念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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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論康德哲學和經驗主義】
關于因果性的虛擬性問題,即對于因果關系是否具有客觀真理的意義這個問題,最早是休謨(DHume,1771-1776)提出的。休謨說:"因果之被人發現不是憑借于理性,乃是憑借于經驗。"(休謨《人類理解研究》,第30頁,商務印書館1974年。)休謨提出這一問題的目的,是要求認識論對因果規律性的普遍、必然性提供一種邏輯基礎。"我們要問,由經驗得出的一切結論其基礎何在?"(休謨《人類理解研究》,第32頁,商務印書館1974年。)休謨認為,其中的因果關系是最難理解的,因為"每個結果都是和它的原因不一樣的事情。因此結果不能在原因中發現出來。因此,人們所想象的結果一定是完全任意的。"(休謨《人類理解研究》,第30頁。)
據此羅素認為:歸納法無法證明因果律的必然性。他援用一個極庸俗的例子對此加以說明。他說:圈養的鵝每天看到飼養員來,都是對它喂食。因此它們可以用歸納法得出以下的因果論:凡飼養員來/鵝即得食。但這兩個事件是沒有必然性的。因為有一天,飼養員帶來的可能不是飼料,而是殺鵝的刀。
對于因果律的這種理解是極其膚淺的。羅素講的這兩個事件的關系,并不是真正的因果聯系。人類對于因果性的確知,既不是建立在經驗的歸納法上,也不是建立在對于所謂"B事件緊跟A事件"這一先后關系的觀察上,而是建立在實踐上的。
從洛克、休謨到羅素的英國經驗主義者,他們都喜歡侈談"經驗"這個概念。但他們所理解的"經驗",僅僅局限在感性知覺的經驗上,他們似乎沒有意識到實踐也是經驗的一個重要基礎。實際上,因果關系并不是來自心理印象和觀念的主觀聯結(休謨的說法),而是來自人類的實踐。 真正的因果性并非分裂的兩個孤立現象或事件。真正的因果性是一個連續的過程。比如,人們說雞蛋是產生雛雞的原因。看起來蛋與雞似乎是兩個事件,但實際上,蛋孵化為雞,乃是同一個完整的過程,是一個事件。
農民春天種下西瓜種子,他深信這個"原因"在夏天將結出西瓜的果實。這一信念既是基于他對"種瓜得瓜"這一因果關系的確知,也是由于這一因果關系的可操作性--這種因果性可以在實踐中得到現實的、直接的驗證,因為種瓜真的得瓜,而不是得豆。這就是實踐的因果性。 所以,西瓜籽是新的西瓜的原因這一因果性,并不是"佯謬",而是客觀真理。以康德的理論形式來表述這個命題,我們可以說"西瓜"這一結果已作為"先驗綜合命題"而存在于"西瓜種籽"這個概念之中了。 這個過程可以不斷地、無限地重復,這就是這一因果關系的普遍性。而導致這個過程發生的機制,則是由于西瓜種子細胞質內涵有西瓜的遺傳基因。這種內在的基因密碼,就是發生這一因果關系的必然性。 所以,"普遍性"與"必然性"也并不是人類理性的虛構(休謨的說法),而是確定的,并且可以實踐地把握的真實(真理)。 羅素搞不懂這一點。他承繼著休謨所提出的因果關系的歸納佯謬,連篇累牘地寫了許多關于其如何不可證明的廢話,充分表現出其哲學的淺薄。
在基礎邏輯問題上,在認識論問題上,現代邏輯學與康德、黑格爾時代相比,非但沒有取得進步,反而是大大地后退了。 后來維也納學派的所謂分析哲學(維特根斯坦、卡爾納普),試圖以語言分析消解本體論和認識論的分析,使古典哲學的分析失去意義。但這正是現代哲學的淺薄所在。這些問題都照樣存在,它們是消解不了的。
邏輯實證主義在本質上也是一種不可知論。這種學說認為,人們只能知道可以觀察到的事實,除此之外一無所知。所以對傳統哲學所作的抽象討論乃是毫無意義的。 羅素說:"當我說看見一只貓時,很可能有一只貓。但我們在邏輯上不能超越'很可能',因為我們知道有時說人們看見貓時,貓卻不在那里,比如在夢中。"(羅素,《對意義和真理的探索》。)羅素書中充滿這種自以為聰明的廢話。 由此出發,邏輯實證論徹底否定全部哲學存在的意義。羅素說: "我不得不痛苦地認為,被稱作是哲學的那些東西,其十分之九乃是欺人之談。唯一確實的部分就是邏輯學。但由于它是邏輯學,所以也就不是哲學。" 實際上,羅素從來沒有透徹理解一些哲學基本問題發生的根源。他是一個典型的驕矜自得而見解卻十分淺薄的英國爵士。 我讀過西方人寫作的許多種《西方哲學史》,我認為內容最淺薄而庸俗的就是羅素寫的那本。
在認識論和本體論的意義上,羅素所謂"反形而上學"的不可知論,也不過是重步康德"人類理性批判"的后塵。只是與康德相比,羅素貧乏的哲學要淺薄得多。康德所提出和試圖回答的問題是:人類對世界進行認知何以是可能的?并且在何等限度下是不可能的?康德認為,人類理性的工具和方法是邏輯。但是在先驗的邏輯形式中,蘊涵著發生邏輯矛盾從而導致無意義、無結果思辯和爭辯(即辯證矛盾)的必然性。 我們之所以說康德的這一結論是深刻的,是因為這一結論在20世紀,實際上以哥德爾"不完備性定理"的形式,在數理哲學基礎中被現代數理邏輯所重新確認。
康德認為,除了依靠被直觀世界(感性知覺)所決定的經驗方法外,人類無法依靠理性的工具認知世界。特別是人類無法面對和洞察不可見的世界--例如未來世界,三維以外的多維世界。康德所謂先驗時空形式,指的是一種心理的存在,主體意識的存在,而不是客觀的存在。在康德看來,人類對外界的感知,是通過內在于人性的時空抽象而實現的。 康德說:我的工作是檢測人類的認識工具。他認為,這種工具在結構上存在問題。就是一離開感性的手段,以純理性作演繹推論,就會生成出自相矛盾的理論。這就是康德哲學著名的"人類理性佯謬"。 康德認為,對于這些相互矛盾的理論,理性既無法證明它的真,也無法證明它的偽。因此,謹慎的辦法是,都不要相信它們。 所以康德說:我們應當牢牢守住感性知覺的經驗范圍,不要讓思維和理性越出這個可以被檢測的范圍。否則,我們會陷入無邊無際的矛盾和爭論,永遠找不到真理。這就是康德"不可知論"的真實涵義。 20世紀的數學哲學和科學哲學,以及所謂"邏輯實證法",在這一點上并沒有比康德知道得更多。
[風之谷:學佛之后又怎么樣——我已經不止一次聽過人們這么說了。有限范疇不足以達到真理嗎?工具理性——不可知論,最后發展到語言哲學。工具理性不正是資本主義的哲學嗎?從不可知論必然會走到存在主義。結果什么都信不過了,只能訴諸感覺。這也就是存在主義(生存主義)的本質。然而感覺又怎能靠得住呢?這樣工具理性也就走到未路了。]
【何新論存在主義】
存在哲學認為人生是惡心的(薩特的名著《嘔吐》La Nauseè),認為文明是垃圾,社會是廁所,認為人的本質類同蒼蠅。存在主義是否徹底否認人生的意義呢?存在主義的特點,就在于它注重的是個人內在極端的主觀性,自我的情緒,自我的感覺,全然不顧現實,不顧世界,不顧他人以及他人的感受(所以他們認為他人是地獄)。存在主義不承認客觀真理存在,不承認任何客觀價值存在,因此也不承認上帝存在(上帝已死)。尼采說,一旦對上帝的信仰沒有了,對基督教道德規范的信仰也就消失了。因為沒有上帝,所以一切都可以做。 在一個沒有上帝的世界里,人只能通過自我選擇價值。因此價值在存在主義中成為純粹的主觀性。人僅僅是個別的、隨機的,這就是存在主義所謂"自由",絕對不承擔任何義務和責任的唯自我"存在"(Existenz)。
在存在主義看來, 所謂追求個性解放和自由,那只是古典哲學的迂腐,是無意義的。 而在西方古典哲學中,對自由及其限制面(即必然)在歷史上有過很多討論。其結論是:自由是與限制(必然)同在。所以盧梭說:"人類生而自由,但卻無往不在網羅之中。" 關于自由與必然的關系,在康德的《理性批判》中被列作理性的四大"二律背反"之一。但是康德的悖論仍是理性主義的。而存在主義的荒謬感則是徹底非理性的。 存在哲學從根本上否認一切人生價值。比如說,你不喜歡紅色,你可能會選擇另一種顏色,白色或藍色。那么你就不是存在主義者。 存在主義意味著,不僅否定紅色,也否定白色、藍色,以至否定一切對顏色的感知。只有黑暗,只有黑暗所激發的焦慮、憤恨,以至焦躁,直到瘋狂。抒發和渲泄它們,這才是真的存在主義。 存在主義就是那種"搖頭丸"。服用它之后,人就拼命地搖頭,對一切都搖頭,瘋狂地搖頭,搖頭就是對"自我"的瘋狂肯定。--這就是存在主義!存在主義否認限制。它認為人可以自由選擇一切。選擇就是命運。 薩特說人生下來什么也不是,人是什么靠自我的創造,自我的選擇,自我的決定。沒有先在的意義,人性只是一個括弧。內容是個人通過生活和選擇加進去的。 存在主義認為,你把自己創造成什么,你才是什么,你是什么以后,才能對你下定義。這就是"存在先于本質"。薩特說人不能下定義,因為事前沒有一個Idea擺在那里。
200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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