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強奸案”,最有警示的意義的是,婚戀資本主義已經丟棄了“禮俗”這一封建主義遮羞布,將親密關系赤裸裸地展示金錢面前。從此以后,人們不再相信禮俗,當然也更不相信所謂的浪漫和愛情,婚姻和戀愛就是一場交易。
今日的婚戀過程,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都已經被資本主義給殖民了。只不過,人們還是保留了一點體面,希望婚戀關系還有一點遮羞布。在城市,浪漫主義和愛的話語流行甚廣,婚戀資本主義是被一整套的浪漫主義邏輯所掩蓋的。一個男孩對一個女孩愛不愛,在于他會不會制造浪漫,而浪漫的唯一衡量標準就是資源投入:精力和金錢。所謂的禮物,都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比如,磚石有幾克拉,奢侈品有多稀缺。
在鄉村,城市浪漫主義話語已經侵蝕到了婚戀過程中,男女青年也習得了資本主義的婚戀邏輯。他們一樣要過各種節日,一樣要相互表達愛意。只不過,他們的浪漫,是建立在父母的“體面”基礎上的。如果沒有父母的鼎力支持,男女青年根本就沒辦法踐行那套浪漫主義邏輯。如此,鄉村的婚戀資本主義,還裹著上一代人所堅持的禮俗這一遮羞布。所謂“三金”,你可以說是浪漫的表達,也可以說的禮節,但本質上是定金。
我們在一些農村地區調查發現,訂婚和其他婚戀環節,都是以類似“夸富宴”的形式呈現的。男方家要將巨額的彩禮扎成花樣,將各種禮品堆滿車子,浩浩蕩蕩開到女方家去。父母要了“面子”,年輕人要了“里子”。為子女結婚盡力,是不少農村父母的人生任務。他們為此傾家蕩產,這個判斷一點都不為過。
“彩禮”這個具有豐富內涵的民俗語言,現如今早就被撕破了文化遮羞布。在很多鄉村地區,彩禮就是男女雙方討價還價的載體。男女雙方根據對方的條件,年齡、學歷、外貌、婚史、收入,最關鍵是家庭條件(父母職業、家產、兄弟姐妹數量),再根據一定的計算公式,得出彩禮數量。比如,男方如果是獨生子,彩禮可以降一點;如果男方父母有養老金,彩禮也可以下降。
在婚戀過程中,雙方家庭要關注如此多的變量,真是要耗費心機。人們首先得甄別信息真假,最怕對方隱瞞個人信息,進而影響自己的定價準確性。而最有效的甄別方式是,女方一開始就喊高價,如果對方好不猶疑,大概率條件不差;男方可以一開始就高調亮出自己的家底(如城里的房產),在婚配市場上可以搶得先機。
麻煩的是,大多數人在婚配市場中,并沒有絕對優勢。今日的鄉村相親行為,已經完全市場化了,“媒人”本質上就是經紀人,他們抽取傭金,保障雙方的合法權益。但是,他們往往也制造資本主義規則,灌輸一套算計的邏輯。人們得在交易過程中不斷調整策略,防止自己吃虧,盡量占據對方好處。并且,是交易就有就有風險。為了避免避險,男女雙方一開始就要相互計算對方的底牌,婚戀過程中的每個環節,雙方都要“結算”一次投入產出,只要“虧”了,就得想辦法談條件。而只要認準了對方失去了籌碼,就不惜算計對方,在下一步關系發展中占據優勢。
這個案例里,幾份“白條”之赤裸裸,契約所彰顯的資本主義邏輯,讓人吃驚。訂婚日所簽訂的婚約,明確約定了18.8萬的彩禮以及一年后房產加女方名字的要價,并確定根據婚戀進展進行分期兌現,以及明確了違約責任。案件發生后,雙方也是依據這一契約的兌現進行博弈的,如男方曾在對方報警的時候,同意提前在房本上加上女方名字。
我們在這個案件中可以發現的是,盡管雙方家庭都按習俗進行,卻只是把習俗當作載體而已,雙方內心里面只是把對方當作交易對象,甚至是博弈對手,根本就沒有把對方當作親密愛人和親家。這也就容易解釋,一旦雙方有意見,都在尋找最有利于自己的談判砝碼。以至于,“生米煮成熟飯”的軟武器、法律的硬武器,都被雙方拿來當作博弈策略。
在筆者看來,婚戀資本主義作為一個社會事實,其實是可以接受的。正如都市里常見的婚戀故事,無論多么狗血,但它只是故事主人公之間的私事,并不影響社會利益。無非是說,當男男女女在這場游戲里都練就了一身本領,相互之間甚至都可以高手過招時,婚戀的性質發生了改變。婚姻家庭可能不是港灣,的確是一場歷險,但這場歷險,只是個人體驗式的,大家對結局是有預期的。
但戴上了封建主義“禮俗”遮羞布的婚戀資本主義,則是不可接受的。因為,這些在表演浪漫的男男女女們,是以算計男方父母的財產作為主要目的的。所謂的彩禮和嫁妝,無非是接著婚戀提前轉移上一代人的財產,如此而已。盡管,從傳統角度看,為人父母有責任為子女結婚成家作準備。但年輕人認可的卻是遮羞布下的資本主義算計邏輯,這無論如何都不道德了。
法律上以維護權益名義做出裁決,無非是給婚戀資本主義的邏輯蓋上合法性的印章而已。它可能比禮俗好聽一點,但掩蓋不了銅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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