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廢除退休金雙軌制的呼吁,已經吶喊了好多年了。近幾年隨著二者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那些從企業退休下來的職工,特別是從企業退下來的高工更是難以接受這種差距的存在。一些企退老同志也顧不得年邁眼花,在人民網上經常見到他們發出這樣的帖子:是誰定的退休雙軌制?是哪個國家領導人?要是我能當面見到他,一定要他說出個子丑寅卯,憑什么作出這樣的規定?憑什么!
退休金雙軌制憑的是什么,沒有一個政府官員給出明確的答復,因為他們也給不出一個理由充分的答復。既然退休金是養老保障的最主要的一道保障,是保障退休人員生活水平的依靠所在,那么同在體制內的昔日齊步走,今日三六九,公務人員與企退人員退休金差距都拉到了三倍以上,出現如此的不平等,也不由得全國五千萬企退人員憤憤不平了。然而,若以全體國民養老保障的角度來衡量,中國的養老保障制度不平衡僅僅是退休金雙軌制問題嗎?我看遠不止如此。退休金雙軌制還只是我國養老保障極端不平衡中的一個環節。如果說中國需要贍養的老人是一個集合的話,那么享有退休金的中國老人還只是其中的一個子集,無法享有退休金的那部分老人是這個大集合的另外一個子集。同樣是勞動能力減退的老人,同樣需要養老金來贍養,我國目前的養老保障既有體制內能夠享有退休金和體制外不能夠享有退休金的二元制度,又有體制內的機關和事業單位退休人員與企業退休人員因發放方式不同,前者的退休金是后者的退休金二至三倍的雙軌制度。所以中國的養老保障實質上是極端不平衡的一個多元制養老保障體系。
不平衡的養老體系后面一定有不公平的生存狀態。若以六十歲就該退休養老的人口來統計,我國目前將近有一億六七千萬的老人,其中約有百分之六十屬于農民身份。當然,由于以前城鄉分割的二元戶籍制度,農民一直沒有國家層面的社會保障,也不可能有退休及享有退休金這種這種說法。現如今農民的子女大都進城去謀生,面臨購房定居,子女上學等諸多經濟壓力。所以,在農村里六七十歲的老農還在躬耕田野比比皆是,因為他們不愿給生存狀況并不好的子女增添負擔,他們必須靠自己的勞動來養活自己,直到真的干不動時,他們已經離埋入黃土的日子不遠了。這就是該退休而無法退休的中國農村老人生存狀態。那些從企業退休的職工固然能有退休金保障基本的生活,雖然退休金也經歷了所謂的“七連漲”,然而面對飛跑的物價和對保障預期的堪憂,他們的養老生活水平大多還徘徊在溫飽有余而無法達到真正的小康水平。只有那些機關和事業單位退休的工作人員特別是公務員,不僅享受工作時不繳納社會統籌,就算論退休后生活保障水平,他們在小康奔大康的道路上,早已是一騎絕塵了。
我們的國家領導人一直高調談改善民生,強調公平正義比太陽的光輝還重要,強調要致力完善社會主義的公平正義。那么,我不禁要問,我們無論談民生,還是談公平,總起碼得有一個底限標準吧。就養老保障來說吧,國家財政既然能保證公務員退休后實現生活水平的大康,難道就不能保障農村老人實現低水平的溫飽?在這里,有的人會強調說,農民沒有社保是歷史原因造成的,并且現今人保部已經制訂了全民社保的宏偉藍圖,全國也有一半的地方給年齡六十以上的農村老人每月發放五十五元的養老金,農民已經有了養老保障。還有的人會強調說,統籌社保賬戶年年虧空,維持企業退休職工尚且困難,增加農民社保水準,將會出現災難性的后果。試想,即使在偏遠的農村,一個月55元養老保障金也是萬萬不能保障解決農民溫飽問題。不信,每月給55元讓那些強調農民已經有養老保障的人去農村體驗一下,看他們是否還說農民有了國家養老保障。可以這樣大致算一下,在農村如果僅靠養老金來維持最低溫飽生活水準(只能說是不挨餓,不挨凍),一個人每月最低也必須要150~200元來保障。如果要維持全國近億的農民老人的最底線溫飽生活保障,一年的財政開支大約需要2000億左右。我們對比一下,相對于政府去年已經達到十幾億的財政收入,這點財政預算也能引起某些人強調的災難性的后果的話,那么全國每年過億的三公消費足以將地球毀滅N次了。
對退休金雙軌制的質疑和官方答復僅限于網上的發帖和領導人含糊其辭的回答,全國兩會代表們基本上是噤若寒蟬。該不該給超過退休年齡的農村老人以最底限的養老保障,在這次兩會上更是從未見人提起。或許,在這個標榜我們是最優越的社會制度的國家,公平正義永遠是要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仰望星空,是要求分配差別達到幾十倍時還要我們承認諸如《理性看待當前的社會公正問題》的社論的正確性。然而,無論是從退休金雙軌制還是養老保障多元制,我們至少看到了中國社會不同階層所處社會地位高低的一個側影,看到了不同社會階層在政治話語權領域的極端不對等。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大聲呼吁,應該確立全民最低標準的社保!應該立即廢除沒有合理依據的養老保障制度!應該立即給農民以最底限的養老保障,使他們也能享受到一點公共財政的陽光。在這個問題上,政府態度的能與不能,為與不為,乃是考察領導人是否真的想致力完善社會的公平正義真實所在,也是判斷我們這個社會有無最底線公平的一個客觀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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