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無言:“吃毛主席的老本”
云淡水暖
“吃毛主席的老本”——這句話來自于《羊城晚報》的西南抗旱報道。
2010年春季,罕見的大旱襲擊中國的西南地區,不知道為什么,仿佛又聽到一句文縐縐的吟哦“多難興邦”,應了那句俗話:“說福不靈說禍靈。”
大災當前,媒體當然有披露災情,直擊旱象,喚起關注的責任,開專欄,寫專題,在諸多報道中,一個關鍵詞在反復出現——水利。
照理,西南地區比起中國北方地區來,降水是相對豐沛得多的,云南、貴州的年平均降水量都在1100~1300毫米之間,作為參照,北京的年平均降水量只有500~600毫米。但氣候的特征決定了地球上所有地方的降水在時間上絕非平均分布的,水利設施在這些地區尤為重要,在大旱的季節作用尤為突出。
然而,諸多媒體在報道旱災的時候,伴隨關鍵詞“水利”出現的,還有幾個派生關鍵詞——“老化”、“隱憂”、“建設滯后”等等。所謂“老化”就說明曾經“降生”、曾經“年輕”過,而在諸多報道中,那個“降生”、“年輕”的標志性年代是:上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
《東方早報》發表旅美華人徐開彬的文章“從大旱災反思農業水利建設的欠賬”,文中表述:上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我國先后建成了8萬多座大、中、小型水庫,…不僅洪水泛濫的歷史基本結束,而且變水害為水利,基本消滅了大面積的干旱現象,扭轉了幾千年來農業靠天吃飯的歷史。
中國之聲《新聞和報紙摘要》報道:云南省普洱市龍潭鄉黃草壩村…在當地一座小型水庫,“你看這個壩體已經塌陷了。他們已經做過處理,用木樁固定住,但還是往下陷。58年修的這座土壩。像這樣的水庫是從來不敢蓄滿水的。”…在整個普洱市,213座小二型水庫,有177座是病險水庫,比例超過八成。往年雖然水庫不能蓄滿,也能基本保證度過旱季,但今年情況特殊,干旱持續的時間長,水利設施建設嚴重滯后的問題就明顯暴露出來。
新華網報道:遵義市是貴州省水利化程度較高的地區,…水利設施缺乏、老化和損壞嚴重的矛盾不斷積累,造成嚴重工程性缺水難題。…遵義市水利局副局長李書江說,數萬座上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修建的小山塘、小水庫年久失修,在干旱面前無法發揮作用。…中國的農田水利工程多數修建于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設施老化、功能衰退。
《羊城晚報》報道說:廣大農村的水利工程多修建于20世紀70年代前,“吃毛主席的老本”;…
好一句:“吃毛主席的老本”,把一部當代中國農田水利的興衰史概括無余。草民聽水利部防洪抗旱減災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員徐海亮先生說過,毛澤東時代的水利建設的規模與成就,是“中國幾千年水利史上最輝煌的時期”。
雖然歷經滄桑之變,雖然被冷落備至,但是,不得不承認,正是這些已經50歲、40歲“高齡”的,已經被列為“病險”之軀的水利建設成就,繼續勉強地、艱難地支持了30多年來中國農業、農村乃至于城市的用水需求。比如上述云南普洱市的213座小二型水庫,雖然已經病到“不敢蓄滿水”的地步,但還是年復一年地支持著當地民眾的生產生活用水。30年來,人們常常會聽到“我國連續N年大豐收”、“夏糧大豐收”、“秋糧大豐收”的喜訊,但是,從今天關于旱區水利現狀的報道,人們窺見了在這些“大豐收”背后的那個“水”字和那個“水”字所代表的時代內涵。
所謂“吃老本”,就是指沒有新的作為,沒有新的投入,卻只有不斷地索取的狀態,而這個狀態的萌生,在新中國的水利史上是有一個節點的,就是“中國幾千年水利史上最輝煌的時期”的終結和“吃老本”的開始。用媒體的說法:自上世紀80年代初期以來,水利建設被忽視,一部分建好的水庫和灌溉系統由于缺乏管理與資金投入而荒廢;再加上市場化改革后,水利設施承包者短期逐利行為嚴重,…導致1990年代以來有效灌溉面積不斷減少、成災率不斷上升、抗旱和抗洪能力不斷下降,全國大面積的耕地重新回到靠天吃飯的歷史(《東方早報》)
農村如此,農田水利如此,城市供水又何嘗不是如此。
以重災區貴州省的省會貴陽為例,至今市區的供水尚未見到嚴重受影響的報道,有一篇報道說,嚴重干旱的貴州畢節市市民“因干旱缺水到貴陽洗澡”(東方衛視報道)。那么,至今支撐著貴陽市區生產生活用水的水源是什么呢?,用當地人的話說是“兩湖一庫”,也即是兩座人工湖,一座水庫,百花湖、紅楓湖、阿哈水庫,至少在目前,“兩湖一庫”是貴陽的水資源之本。
查資料得:
紅楓湖:1958年修建貓跳河梯級電站第一級紅楓電站形成的人工湖,水域面積57.2平方公里,是貴州高原第一大人工湖。1988年,紅楓湖被國務院批準為國家級風景區。(經濟觀察報)1958年12月15日,一級紅楓水電站開工建設,1960年2月,朱德總司令到工地視察,1960年5月29日,紅楓電站竣工,此后,紅楓湖逐漸演變成貴陽的主水源地之一。
百花湖:1960年修建貓跳河梯級電站第二級百花電站形成的人工湖,1966年6月30日,百花電站竣工發電(在此時間段,1961年修建的第三級修文電站先竣工發電),湖面積13.5平方公里,蓄水1.3億立方米。此后成為貴陽的主水源地之一。
阿哈水庫:1958年4月設計,同年8月動工修建,1960年6月第一期工程竣工。是以城市供水和防洪為主的中型水庫是貴陽市城市供水的主要水源地之一。
記住幾個時間點:1958年、1960年、1966年,可以與之相連的有幾個關鍵詞:大躍進、三年困難時期、文革。由此又派生出來有些人說了30年的熱詞:全局性錯誤、三千萬、浩劫。
流水無言,人卻有情。
也許,毛澤東時代的億萬勞動人民,就是必須擔負起為27年后的農業大豐收,為27年后的城市大發展提供須臾不可或缺的生命之源——水的歷史使命。或許也正是為這一歷史使命,在中國共產黨和毛主席的領導下,自力更生、艱苦奮斗,所謂“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創造了在一個沒有完整的工業體系的一窮二白的國家,建設起千千萬萬個大小水利工程的人間壯舉。別的不說,光貴州遵義市一地,就有數萬座山塘水庫,雖然它們老了,雖然它們病了,雖然它們干涸了,但它們是無可變更的歷史見證。
有媒體說在旱災面前“痛定思痛”,但草民以為,首先要“飲水思源”,至今仍然在大旱中支撐著一座數百萬人口的大城市的“百花”和“紅楓”,以它們美麗的名字和竭力的奉獻,為一個偉大的時代訴說著什么?
流水無言,人卻有情。
一邊喝著“百花”、“紅楓”們流出的乳汁,一邊把中國的近現代歷史,分為100年前的黑暗和30年前的“貧窮僵化”,這樣的話,咱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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