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拓案“變量”

8月11日，上海市檢察機關已經以涉嫌侵犯商業秘密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對澳大利亞力拓公司(ASX∶RIO，LON∶RIO)上海辦事處負責人胡士泰，員工劉才魁、葛民強、王勇四人作出批準逮捕決定。

“(胡士泰)案情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我們)可能會將此案移交給公安機關。”8月12日11時，上海國家安全局相關人士向本報記者確認兩個事實——第一，胡士泰等4人的罪名已經有所變化；第二，辦案主體將會變更。

現階段，力拓案件的偵查部門已經轉至上海市公安局經偵處，批捕機關為上海市一分檢。記者了解到，胡士泰等四人的家屬也于日前接到批準逮捕決定。

8月12日，正是胡士泰等四人被上海國家安全機構羈押的第37天。按照相關法律的規定，無指控的羈押時限即為37天。

“我們正準備與辦案機關取得聯系，有望在一周時間內見到胡等人。”已經與四人家屬有過接觸的律師對本報記者說。在此前的羈押時間內，四人并不被允許會見律師，只有澳洲駐上海領事曾兩次探望胡士泰。

各方認為，案件進入審判程序的可能性加大。

關注此案的律師則認為，“由涉嫌竊取國家機密罪轉為涉嫌侵犯商業秘密罪，意味著力拓案此前濃厚的政治色彩會淡化，整個案件的后續處理會回到市場和法治的軌道上。”

變更

辦案主體的變更與胡士泰案的罪名變更有直接關系。

根據記者了解，批捕決定中稱：胡士泰等4人涉嫌以不正當手段獲取我國鋼鐵企業商業秘密觸犯我國刑法第219條規定的侵犯商業秘密罪，同時，胡士泰等4人還涉嫌商業賄賂犯罪。

有資深刑事律師介紹，在偵查階段，偵查機關如果發現新的事實和情況，就有可能改變拘捕時所涉嫌的罪名，轉而以新的罪名提請批捕。

但上述相關部門均以涉嫌“保密”為由，拒絕透露胡士泰等四人罪名變更的原因。

“國家機密罪的定密主體必須是國家各級機關單位，即使是鋼鐵企業的數據文件，國家機關也可將其定為國家機密，但是商業秘密定密的主體只需要是鋼鐵企業即可，只要鋼鐵企業認為不想為工作所知曉的情況，都可以認為為商業機密。”該律師表示。

對這兩個罪名來說，其權利主體 也不同，國際機密的權利人是國家，而商業秘密的權利人則是各大鋼企。

在轉入涉嫌商業賄賂罪之后，胡士泰等四人的律師委托手續已經辦好，12日下午，已有律師向相關部門提出會見當事人的申請。

“從量刑上看，這個案子確實在往輕的方向走。”一個不愿具名的中國刑法律師說。根據刑法第111條，為境外的機構、組織、人員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或者情報的，最高量刑為無期徒刑。而侵犯商業秘密罪和商業賄賂，最高量刑則為7年。

商業化

8月12日，商務部副部長傅自應在國新辦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中國司法機關將對力拓案做出公正判決，對這一點沒有任何疑問。同時，力拓案不會傷害中國的投資環境，這只是一個司法個案。

同日，鐵礦石首席執行官Sam Walsh倒是作出了一番頗為強勢的表態：“力拓集團將大力支持其雇員對這些指控進行辯護。從所有提供給我們的資料來看，我們仍然認為，我們的員工在中國的業務往來上，其行為是恰當和合乎倫理道德的。”

當天，力拓的高級管理人員與力拓四員工家屬進行了接觸，并表示將繼續提供支持，以確保他們的福利。

此外，力拓還表示，集團正努力解決這個問題的同時，還強調將繼續其在中國的業務，包括維持從澳大利亞出售的高水平鐵礦石業務。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澳中礦業投資界人士則指出，在過去這37天內，澳中雙方在層面的溝通肯定存在。如果中方定罪國家機密的話，反而雙方都沒有退路——畢竟力拓主營鐵礦石，且70%的業務都在中國。而定位商業問題，對雙方日后交往留下了退路。

“這個事件并不是獨立的，此前在其它行業領域，也曾出現過類似侵犯商業或國家機密的事件，只不過都低調處理。這一次如此高調，某種程度上也是中國經濟發展至一定階段、謀求主動話語權的一個反映。”該人士說。

同日，本報記者還從權威知情人士處獲悉，首鋼國際總經理助理、礦業進出口公司總經理譚以新，由于涉嫌向胡士泰等人提供商業機密、國家工作人員賄賂罪，已于一周前被檢察機關正式批捕。

一位知情人士告訴記者，譚以新除了向胡士泰提供商業秘密，還“從倒賣長協礦中獲取巨額回扣”。曾與譚以新有過業務往來的人士透露，譚“通過倒賣長協礦，平均每噸礦可獲取2美元回扣，一船下來可獲200萬元私利”。

一位央企鐵礦石進口業務負責人表示，在2008年上半年礦價高漲時，每噸礦2美元的回扣“算比較低的”，“鐵礦石緊俏時，可從中獲取10美元/噸的傭金”。

“如果譚以新拿的回扣額度很大，很可能通過自己的公司來進賬，不過，在業內，很少在職人員以自己的名義開公司，而是以其親屬的名義注冊公司，然后通過相關渠道把錢轉進去。”上述央企鐵礦石進口業務負責人表示。

因素

根據中國海關和國家統計局昨日發布數據，7月我國進口鐵礦石5808萬噸，再創歷史新高。英國巴克萊銀行駐北京的一位鋼鐵業分析師對此表示吃驚，中國7月份的鐵礦石進口量已“大大出乎意料，原本預計頂多與6月持平”。

這也印證了傅自應的看法：“中國鋼材總產量是過剩的，需求量是有限的，所以這么龐大的進口量，我認為有不理性的因素在里面。”

有一組數據或能說明天量的進口鐵礦石究竟流向哪里。統計局8月11日公布，7月份我國粗鋼產量5068萬噸，同比增長12.6％。鋼材產量6091萬噸，同比增長19.4％。

由此，鐵礦石現貨價格依然漲勢兇猛。據聯合金屬網提供的最新信息，品位63.5%的印度粉礦到岸報價為110美元/噸至112美元/噸，繼7月底突破100美元關口后再度攀升至110美元以上，比日韓鋼企所簽訂的長協價高出近40%。

這也意味著，現貨價居高不下，中國要達成40%降幅的難度越來越大。天津某鋼廠一位負責人12日告訴記者，目前鐵礦石談判已基本停滯，各鋼廠已按日韓鋼企達成的價格進貨，并與淡水河谷、力拓、必和必拓簽訂了“一對一”協議。

“預計鋼材價格不會有大幅下跌，行業形勢漸漸火起來，估計現貨價格在短期內很難再降了。”上述天津人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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