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津院士:剖析林敏先生對“八問主糧轉基因化”的回答

　　最近，中國科學報 8月26日刊出了黃大昉先生的一篇文章“‘反轉基因思潮’辨析”，文中一個小標題是“轉基因之爭與反科學思潮”【見附錄】；8月28日又以“魔鬼還是天使”為題，刊出了一篇林敏先生回答“八問主糧轉基因化”一文作者的文章【見附錄】，文章都很精彩，值得大家好好學習。這兩篇文章使我們了解到搞轉基因食品專家們與“八問”（發表在近日的環球時報）所代表的群眾層面的問與答所反映的問題，看一看生物技術界思想混亂到了何種地步！我作為對生物技術無知的科學人，鑒于這一問題的重要性，經過學習后，感到有許多問題需要進一步澄清，希望有關專家們不吝賜教！

　　剖析林敏先生對“八問主糧轉基因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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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工程院院士《趙文津的個人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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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中國科學報8月26日刊出了黃大昉先生的一篇文章“‘反轉基因思潮’辨析”，文中一個小標題是“轉基因之爭與反科學思潮”；8月28日又以“魔鬼還是天使”為題，刊出了一篇林敏先生回答“八問主糧轉基因化”一文作者的文章，文章都很精彩，值得大家好好學習。這兩篇文章使我們了解到搞轉基因食品專家們與“八問”（發表在近日的環球時報）所代表的群眾層面的問與答所反映的問題，看一看生物技術界思想混亂到了何種地步！我作為對生物技術無知的科學人，鑒于這一問題的重要性，經過學習后，感到有許多問題需要進一步澄清，希望有關專家們不吝賜教！

　　林敏先生（以下簡稱林）在文章開頭提出，“我們認為轉基因安全問題本質上還是一個科學問題，轉基因爭論只能本著科學的態度，以事實為依據，才能正本清源，遠離謬誤。”這些話說得很對，十分贊成。現在就讓我們看一看文章是如何以事實為依據來論述問題的，從中我們可以得出什么新認識。

　　1，對第一問：“由于轉基因打破千萬年來形成的物種縱向遺傳，強行實行基因跨物種橫向轉移，這里既可能蘊含新的機遇，也可能潛藏巨大風險，你是怎么看待這種說法？”

　　林說，因為地球上所有物種起源于同一個祖先，其遺傳物質是DNA，在遺傳上具有實質等同性。轉基因技術是一種中性技術，安全不安全關鍵在于轉什么基因。轉基因技術培育的玉米、水稻、棉花還是玉米、水稻、棉花，只不過多了一個或幾個基因而已。

　　我們關心的，正如林所說“安全不安全關鍵在于轉什么基因”，那么轉基因大豆、玉米、水稻到底轉了什么基因，在加工過程中轉入的基因又是如何流動的，最終產品安全不安全，通篇文章都沒有對此做出說明，為什么對多了的一個或幾個基因這樣諱莫如深？這又如何是用事實說話呢！再說轉基因產品又如何表示“它比常規育種出來的新品種風險更小”呢？

　　2，對第二問：“近年來，有許多科學家經過實驗，證實轉基因食品與腫瘤、不孕不育等數十種疾有高度相關性，是否屬實？”

　　林的回答：一，這是一種妖魔化轉基因的老調重彈；二，2011年，全球有75%人口居住在已經批準種植或進口轉基因作物的59個國家之中，說明目前批準上市的轉基因食品有充分的安全保證；三，這些“所謂事件或虛假報道”由于缺乏科學依據，最終被科學界和有關國家生物安全管理機構一一否定。

　　林的第一答是封鎖群眾的嘴，說明不了什么問題；第二答只是說明作者肯定“權威部門批準，大家吃”的方法是一種證明轉基因食品安全方法；第三答是多個科學家小組做的“特定轉基因食品，對特定的生物群體的安全性試驗”，或是“虛假報道”，或是缺乏科學依據，即科學家的所用的試驗方法都不能成立。這樣大的問題就這樣幾句話回答了，你們不覺得大簡單草率了嗎？！生物技術專家們又該用什么方法進行轉基因作物安全性試驗呢？

　　再說上述兩點都是外國做的試驗，外國得出的結論。中國人有13億占世界人口的1/4，中國人自己又采取了什么方法做試驗，做了沒有？結果如何？以事實為依據，那就拿出事實吧！為什么報紙上就不登大家關注的這些事實呢？扣大帽子能嚇倒老百姓嗎！在今天中央大張旗鼓地進行群眾路線教育之際，難道你們就一點沒聽進去？

　　3，文章提的第三問：“在利益驅動下，全國農業科研部門對轉基因項目趨之若騖，同時還質疑‘中國轉基因的推動者大都有美國資金和機構培養的背景，不少基因專家在銷售轉基因種子的公司有兼職。這里是否存在一條隱形的利益鏈’。”

　　林的回答僅僅是：“如果說研究轉基因有利益的話，首先就是國家利益。”接著就是一套大道理。

　　發展生物技術是國家政策，重要性也是清楚的，我想中國人民大家都是贊成的，正是因為它關系中國人長遠發展才引起大家的特別關注。問題是對“中國轉基因的推動者大都有美國資金和機構培養的背景，不少基因專家在銷售轉基因種子的公司有兼職。這里是否存在一條隱形的利益鏈”這件事究竟存不存在，作者沒有回答。不回答，可以。但是這樣強調國家利益，不等于中國轉基因的推動者頭腦里全是中國國家利益，也不等于都與美國資金和機構，以及美國銷售轉基因種子的公司沒有利益關系，完全不存在一條隱形的利益鏈。就這點講，林講話氣勢洶洶，但文不對題！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做？以國家利益為名，實行個人利益至上的事例，在中國現實還少嗎！官場上的大小貪官，動則貪掉幾千萬，幾億，甚至幾百億，太可怕了，這些人那個不是假公濟私？科學界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敗類啊！外國轉基因種子公司欲實施“拿下中國轉基因最終戰略目標“，難道中國轉基因專家不是他們最好的工作對象嗎？希望轉基因專家都很清白，這是國家之幸，人民之幸！

　　看一看下文的回答，什么進口轉基因農產品是中國“國情所迫”、“別無選擇”，中國人無任何出路只能吃外國的轉基因農產品了，你們在制造什么氣氛啊？中國人還要有什么獨立自主奮發圖強精神？對此，我們還能作什么其它設想嗎？

　　4，對第四問：“西方轉基因大國一方面堅守絕不對自己主糧搞轉基因的底線，另一方面卻把拿下中國主糧轉基因作為他們的最終戰略目標。在大豆、大米、玉米等主糧上，他們短短幾年便已得手。請問我國為什么要大量進口轉基因大豆等作物？不進口行嗎？”

　　林的回答是八個字：“國情所迫”、“別無選擇”。林進一步解釋：

　　中國國情是“是在現有耕地、水資源供給條件下，所有農產品都靠國內生產實現自給是不可能的。我國糧食的自給率總體水平不足90%，食用油自給率不足50%，棉花自給率在60%左右。…2011年進口玉米、小麥和大米（？）等主要糧食作物就超過了1250億斤，還進口了5240多萬噸大豆（折合1048億斤）”。也就是說中國只能進口美國、阿根廷和巴西的轉基因農產品外“別無選擇”，因為國際市場上只有這些產品。看一看，中國的活路似乎只此一條！到底中國還有無其它生路？

　　這里，中國政府提出的“糧食自給”或“基本自給”的方針還有無可能實現嗎？難道又是空話嗎？讓我們再看一看農業部門主管是怎么宣布的吧！我從網上查到，說，2012年糧食總產量為11791億斤（合58957萬噸），而且是連續9年增產，人均430斤。另陳萌山發言人說我國糧食完全自給。又有人提出我國年需9000億斤糧食就可滿足需要。這與林先生的提法不一樣，農業部門究競是怎樣認識的中國糧食的自給程度，中國能否解決糧食自給？難道13億人民必須靠美國、阿根廷、巴西養活嗎！。如果再考慮減少糧食作物生產作業中與餐桌上的浪費，中國的糧食供應情況如何，還有沒有增產的潛力？請有關部門與專家給中國老百姓一個底吧！

　　第二點，中國發展糧食作物還有無潛力與前景？我認為在中國國土上發展農業解決自己的糧食問題仍有很大潛力。與以色列這個國家比，我們中國的國土條件還是很好的。今后，對農村農業少一些折騰多一些穩定，多一些支持與幫助，引進先進的技術與管理理念，還是會大有可為的。令人最擔心的是，各地政府進一步大力抓GDP，推進城鎮化，大量侵占好的耕地，大肆倒賣土地而不開發，再把農村的勞動力調到城市，使農村留下老弱病殘等等，那可是對中國農業、對中國人口糧供應的大破壞！真是要把中國人推到只能靠依靠美國生活的地步了！那時，美國人對中國人將會是怎樣呢？我們還能獨立自主嗎？鼓吹中國養不活自己，使中國人喪失前進的信心與勇氣，這符合誰的利益啊！

　　第三點，林還提出“轉基因主糧問題”，說這是個偽命題。說什么是“主糧”，概念本身就界定模糊。“主糧”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網上一查也可以了解到，中國的主糧現在就是小麥、稻米和玉米，其他如大豆油肉類等則是副食。“主糧”概念本身怎么界定模糊請說個明白？“轉基因主糧問題”怎么說是個“偽命題”？請您們這些農業專家給老百姓解說解說。

　　“說主糧不搞轉基因是底線，難道是非主糧就可以接受嗎？”林說。顯然，林問的這個問題是另一個問題-非主糧轉基因化問題，本問談的是主糧轉基因化問題。

　　5，八問中提出“轉基因作物可能成為殺人不見血的生物武器，且帶來的后果將遠超鴉片戰爭。你如何看待這樣的問題？”

　　林的回答是，“當今世界，和平與發展是主旋律。中國與世界各國有合作也有競爭。網上盛傳‘轉基因作物是美國設計的危害中華民族的陰謀’，毫無事實根據。”

　　林這樣回答的根據是“到美國市場上看一看，這種陰謀論就不攻自破。美國是世界上轉基因作物的最大生產國，美國種植的86%的玉米、93%的大豆和95以上的甜菜都是轉基因作物。”

　　到美國市場上看一看，怎么就使這種陰謀論不攻自破？這是不是說美國市場上都是轉基因食品，美國自己就吃轉基因食品，所以就不存在陰謀論了。但是，美國市場上都是轉基因食品，美國人都吃轉基因食品。這兩個結論正是中國老百姓關心的熱點與爭論的焦點之一。你們并沒有說清楚。

　　本人在博文中引用的王大元文章中所列出的數字，

　　按照美國2011年公布的玉米總產量為3.1億噸，其中非轉基因玉米占10%（約3100萬噸）；

　　美國食品用玉米占15.7%，其中食用油占13.2%（4092萬噸），甜玉米、玉米面等占2.5%（775萬噸）；

　　食用玉米油中的轉基因成分，有兩種說法，一是有，一是沒有（見陳君石文章）；

　　用3100萬噸的非轉基因玉米保證775萬噸的甜玉米、玉米面等需要是夠用的。用于軋玉米油則缺口為5.7%，即約1767萬噸。

　　王大元文章中計算了3.2%的轉基因玉米，即992萬噸為美國人吃了，平均每個人每天吃992萬噸/2.5億人=108克/人，日，轉基因玉米粒中Bt蛋白（為微生物殺蟲劑）為15mg/kg（玉米粒），這樣每人每天要吃進1.62mg的Bt蛋白。由于美國非轉基因玉米一部分要出口，所以美國人吃多少轉基因玉米，到市場上看一看是看不出來的。但是既使食用的甜玉米、玉米面等所用的2.5%玉米都為轉基因玉米，每人每天吃進去的Bt蛋白也是不多的。

　　關于大豆，2008/2009年度美國總供應量為8663萬噸，其中非轉基因的僅占9%，即860萬噸；

　　美國國內食用的大豆油及其制品總量為645萬噸，國內用的豆餅為3075萬噸；出口大豆3479萬噸，出口大豆油100萬噸，出口大豆餅為850萬噸。即國內消費3720萬噸，出口為4429萬噸，其余作它用。

　　設轉基因成分不在豆油中，都進入豆餅內。這樣美國人吃的豆油可以沒有轉基因成分。但是豆餅主要做飼料，家禽家畜飼養期短，未能完成長期安全性的試驗。

　　所以，完全不是林所說的美國國內消費了68%的玉米，72%的大豆。

　　如此看來，用在美國市場上看一看就否定“生物戰陰謀論”未免過于草率簡單了，也顯得很荒唐。

　　關于當今世界，和平與發展是主旋律問題。林僅僅提出“中國與世界各國有合作也有競爭”。難道就沒有誰戰勝誰的問題嗎？美國對中國發動沒發動生物戰，這一問題不是你們轉基因技術專家可判斷的問題，只能是國家最高層思考和判斷的事。

　　現實是，戰爭與和平經常論換，沒有永久的和平，也沒有永久的戰爭。看一看中東的過去與現在，看一看中國的東邊的日本、菲律賓與美國動作不斷，聽一聽斯諾登的新揭發，就知道國與國之間不可能僅僅是“有合作也有競爭”，而是明里暗里殺氣很重，都在籌劃著要消滅對方。中國急需強軍，建立自己的航母隊伍和信息戰大軍。

　　你強調我們需要的是“改革開放的心態，全球視野的胸懷，科學求真的精神，而不能以立場代替事實，以謠言混淆是非，以謬誤掩蓋真理。”可是你的發言又有多少事實與真理！你能忘掉別人想方設法整中國，但是中國人民是不會忘掉過去的一切！你的這段政治思想術語完全用錯了地點與對象！

　　歡迎大家批評討論。

《科學網》上對趙文津院士文章發表的精彩評論：

　　附錄1：魔鬼還是天使？林敏回應“八問主糧轉基因化”

　　http://paper.sciencenet.cn/htmlnews/2013/8/281691.shtm?id=281691

　　2013-08-28 10:10來源：人民網

　　先進的育種技術如轉基因技術，取代和補充傳統雜交育種技術，培育出風險更小、更經濟、更環保的作物新品種，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

　　圖片來源：zy.zhulong.com

　　近日，《環球時報》發表某戰略問題專家“八問主糧轉基因化”(以下簡稱“八問”)文章，對轉基因技術安全性提出強烈質疑。那么，轉基因技術到底是魔鬼還是天使?不僅各家媒體眾說不一，科技界內也沒有達成共識。

　　針對轉基因技術風險、轉基因食品安全、轉基因發展戰略以及轉基因作物進口等公眾普遍關心的熱點問題，本報記者專訪了中國農業生物技術學會常務副理事長林敏。

　　轉基因與傳統雜交育種一脈相承

　　記者：針對此次《環球時報》發表的某戰略問題專家“八問”文章，你有何評價?

　　林敏：“八問主糧轉基因化”文章，盡管其質疑轉基因的論點與以往相比沒有任何新意，缺乏理性分析，但言辭激烈，矛頭直指轉基因技術、轉基因科技人員和相關主管部門。我們認為，轉基因安全問題本質上還是一個科學問題，轉基因爭論只能本著科學的態度，以事實為依據，才能正本清源，遠離謬誤。

　　記者：“八問”文章提出，由于轉基因打破千萬年來形成的物種縱向遺傳，強行實行基因跨物種橫向轉移，這里既可能蘊含新的機遇，也很可能潛藏巨大風險，你怎么看待這種說法?

　　林敏：與傳統育種技術比較，轉基因技術是否存在巨大風險需要從以下三個層面來分析。

　　首先，從科學層面而言，實際上，轉基因技術與傳統雜交育種技術一脈相承，本質上都是通過基因轉移和人工選擇的方式獲得優良性狀。為什么這樣講?因為地球上所有物種起源于同一個祖先，其遺傳物質是DNA，在遺傳上具有實質等同性，這是轉基因的遺傳基礎，也是生物雜交的遺傳基礎。同時也解釋了為什么基因跨物種轉移，甚至從低等生物向高等生物轉移，也能穩定遺傳和表達，因為生命來自于同一個祖先。

　　其次，從技術層面而言，傳統雜交育種技術也是一種廣義上的轉基因技術，安全不安全關鍵在于選擇什么性狀。轉基因技術是一種中性技術，安全不安全關鍵在于轉什么基因。

　　培育“不自然品種”，不是始于轉基因技術，而是始于我們目前已廣泛應用的傳統育種技術。譬如馬和驢雜交產出不能生育的雜交后代騾子，其既不同于馬，也不同于驢，遺傳基因發生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變化;而轉基因技術培育的玉米還是玉米，棉花還是棉花，水稻還是水稻，只不過多了一個或幾個基因而已。

　　最后，轉基因技術及其產業化的發展歷程表明：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就是先進生產方式取代落后生產方式，即農耕文明被工業文明取代、工業文明被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現代文明取代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先進的育種技術如轉基因技術取代和補充傳統雜交育種技術，培育出風險更小、更經濟、更環保的作物新品種，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

　　2012年，全球28個國家的1730萬農民種植了1.703億公頃的轉基因作物。從1996年至今，轉基因作物植面積增長了100倍。轉基因技術是人類改良農作物的一種最為有效的技術途徑，被譽為現代農業史上應用最為迅速的作物技術。(賀春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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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錄2：黃大昉：“反轉基因思潮”辨析

　　http://paper.sciencenet.cn/htmlnews/2013/8/281691.shtm?id=281691

　　（作者系中國農業科學院生物技術研究所研究員）

　　即便有少數專家不贊同轉基因技術，也屬于正常現象，只要是積極、理性的學術爭論，都會有利于生物技術的進步和完善。生物學家、環保學家、科學哲學家、經濟社會學家應該積極交流，使科學技術永不脫離健康發展的軌道。

　　■黃大昉

　　古往今來，一切科學技術的發展道路都不平坦，除了無盡的求索、艱辛的實踐、理性的學術爭論和廣泛的科學傳播之外，也不乏對科學理念的堅守及對反科學思潮的批判。

　　從科學大戰說起

　　20世紀中葉開始的新技術革命對于人類文明、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發揮了巨大的推動作用，然而，對科學技術的謬用、誤用以及經濟無節制的發展也對社會產生了諸多負面影響。

　　西方科技與經濟發展較早，對科學與社會關系問題的關注尤為強烈，由此促進了科學哲學領域的開拓和交叉學科——科學技術社會學(STS)的興起。之后，歐美國家曾有一批學者認為現代社會中的許多問題，如戰爭動亂、精神危機、自然災害、環境污染等，都是科學惹的禍;科學已淪為“與政治共謀的權利、依靠金錢運轉的游戲、聽命于財團的工具和破壞自然的元兇”。

　　針對這類反科學思潮，許多自然科學家，包括后來不少科學哲學學者都予以有力反擊，從而在20世紀90年代觸發了一場反對科學和捍衛科學的“科學大戰”。捍衛科學的學者認為科學知識的基本特點不容詆毀，即客觀性、普遍性和構造性。客觀性，就是可檢驗性、可重復性;普遍性，就是非地方性、無國界性;構造性，指的是科學知識具有邏輯性、精確性。他們認為科學技術是中性的，本身無所謂好與壞，關鍵在于是否正確加以利用。他們支持研究科學與社會的相互作用，但強調在摒棄技術萬能的“唯科學主義”、克服科學發展過程中某些弊端的同時，決不能否定科學發展的必要性，如果任憑反科學思潮自由泛濫則將給人類社會發展與進步帶來災難性后果。

　　環顧世界，重視和推進科學發展仍是當今許多國家思想觀念的主流與政策制定的依據。然而，“科學大戰”的硝煙并未散盡，出人意料的是西方反科學思潮十余年后竟在東方死灰復燃，近年我國社會上圍繞轉基因技術問題出現的種種亂象便是其中一個典型事例。

　　轉基因之爭與反科學思潮

　　轉基因作物問世已近30年，實現規模化生產應用也已長達17年。由于實施了規范的管理和科學的評價，全球轉基因作物種類、種植面積仍在迅速擴大;每年億萬公頃土地種植轉基因作物，數億噸轉基因產品在國際市場上流通，數十億人群食用轉基因食品，迄今并未發生確有科學證據的食用安全和環境安全事件。

　　實踐證明：轉基因安全風險完全可以預防和控制;經過科學評估、依法審批的轉基因作物與非轉基因作物一樣安全;轉基因生物育種促進農業增產增收、改善生態環境等效益已充分顯現，其廣泛應用已是科學發展的必然。但是，對此科學文明的重大成果，近年卻在糧食安全形勢依然嚴峻、急需創新驅動的中國備受非議和攻擊。

　　應當指出，目前從事生物科學研究的專業人士因對相關知識和技術比較熟悉或了解，絕大多數都擁贊轉基因技術發展。其他學科，如環境科學、社會科學界一些專家對轉基因安全風險存有疑慮，但其中很多人也聲明并非反對技術進步，只是希望加強評價和監管。即便有少數專家不贊同轉基因技術，也屬于正常現象，只要是積極、理性的學術爭論也會有利于生物技術的進步和完善。

　　然而，值得重視的是，時至今日，國內仍見少數人罔顧事實，不斷炒作那些早已被國外權威學術機構否定、毫無科學依據的所謂“轉基因安全事件”，以誤導社會輿論和攪亂公眾思想;曾作為西方反科學思潮根基的“技術恐怖論”、“陰謀論”、“利益驅動論”等至今仍四處翻版，謬種流傳。特別需要高度警惕的是：社會上極少數人對生物科學一無所知卻以反對轉基因為借口，肆意制造和散布妖魔化轉基因的各種離奇荒誕的謠言，竭力煽動公眾的不滿情緒，唯恐社會不亂。因此，目前在轉基因問題上人們所見種種亂象從本質上講已非不同學術觀點之爭，而是反科學思潮的真實反映;發生在我國經濟和社會轉型時期的這股反科學思潮具有更大的危害性。

　　將轉基因技術作為核心競爭力

　　今日世界正處在新一輪科技革命的前夜，圍繞高新技術的競爭愈發激烈。在生物技術領域，一些發達國家一直倚仗其技術和經濟優勢在全球擴展市場和謀取霸權。面對嚴峻挑戰，我們要做的不是放棄或抵制轉基因技術的發展，而只能加強研發，加快推進，搶占科技制高點，爭取發展主動權。

　　我國現代科學的發展歷史較短，不像西方發達國家那樣經歷過科學的啟蒙和科學革命的洗禮。在轉基因問題上反科學思潮所以能在當今中國得逞一時，重要原因之一也在于科學普及與宣傳工作未及時跟上，公眾對現代科技缺乏了解。因此，加強科學傳播，提高全民族科學文化素質，就顯得尤為重要。

　　現代科學的發展離不開科學與社會關系的研究，離不開不同學科之間的合作。為了推動包括轉基因在內的各類高新技術的發展，生物學家、環保學家、科學哲學家、經濟社會學家應該積極交流，深入探討如何結合我國國情實現科學與社會的良性互動，使科學技術永不脫離健康發展的軌道。

　　《中國科學報》 (2013-08-26 第7版 觀點)

《科學網》上對黃大昉文章發表的精彩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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