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農村土地信托投資流轉的思考

關于農村土地信托投資流轉的思考

                   湖南省沅江市委農村工作部   夏 震 

(2010.06)

    近年來，為破解“三農”難題而展開的農村土地流轉在全國各地以各種模式展現。這些模式在解決農村土地拋荒、解放農村勞力和提高土地利用率等方面，卓有成效。但是，因為思想的淺層和眼光的局限，注定它們不可能真正推動農村的深層變革，最重要的是，那些模式根本不能實現農民長效、持續地增收和土地效能的最大化。因此，益陽市正在推行的農村土地信托投資流轉模式，必將以其思想的深邃和觀念的突前，而對全國農村產生深遠的和根本性的影響——如果我們的操作也能符合信托投資的初衷的話。因此，筆者在這里勾勒一下土地信托投資的遠景。

    一、目前土地信托投資試點的缺陷和存在的隱患

    益陽之所以選擇草尾鎮進行土地信托投資試點，是因為草尾在長達十余年的土地流轉實踐中，形成了一個良好的土地流轉環境。這個環境包括：農民的土地流轉意識相對置前，大戶經營初具規模， 鎮村干部有比較豐富的土地流轉工作經驗，等等。但是，從一分為二的觀點來看，這個優勢同時也隱含著劣勢。具體地說，有以下方面。

    1、成形的土地流轉模式不利于新型模式的注入。土地信托投資是一個全新的模式，它的實施，需要有體制上、觀念上和操作層面上的根本改變。然而，當兩種模式融合在一起時，缺陷凸顯。比如，信托投資強調長效持久，但草尾已經簽約的流轉怎么調整時效？在沒有整體思路的情況下貿然進行項目投入，增值后的土地農民還會流轉嗎？如何解決很大部分農民的戀土情結而讓土地連片？如果村組干部和農民只是受項目投資的誘惑而產生土地流轉的沖動，那么國家投資項目能否永續？這些問題都在考量兩種模式融合的合理性。

    2、沒有理解和實踐信托投資的真諦。目前的試點操作，依然是農民把土地承包經營權流出來，然后按照固定的價格（500元/畝）轉給大戶，公司在其間純粹是中介人，沒有利，也沒有權，有的，只是無休止的服務、無法預料的責任和無法掌控的風險。根本上說，目前的試點還沒有脫離原來土地流轉(10年以前)的運行框架，信托與投資在這里尚未顯示其強大的先進性和超前性，甚至還只是擺設。

    3、缺乏戰略運籌，很多矛盾將相互沖突，制約信托投資的整體推進。試點工作行進匆忙，政策制定、制度建設等尚不成熟，對可能出現的矛盾和隱患缺乏有效的規避性思索。比如，信托期限與市場變化的矛盾、土地界埂與機械化耕作的矛盾、信托價格與市場異動的矛盾、信托土地用工與企業自主的矛盾、土地質量與價格度量的矛盾、民間投資與信托期限的矛盾、戀土情結與信托連片的矛盾、項目增值與信托地價的矛盾、勞務服務與勞務依賴的矛盾、企業自主與宏觀產業政策的矛盾、農產品價格壟斷與市場物價的矛盾、隊為基礎的組織結構與物權分離的矛盾、土地信托與公益用工的矛盾，等等。上述矛盾里，只要有一類存在，都將給土地信托投資流轉帶來強大的沖擊。

   4、政府的包攬給流轉雙方留存了不確定的空間。不可否認，國有企業因其強大的政府資源和政策支撐，越來越顯示強勁的生命力，但是，國有企業盡管國有，但內核還是企業。然而，草尾的試點幾乎沒有企業的影子，只有政府在負責、在擔責。值得警惕的是，公眾對政府強大承受力的追逐，也許會成為亂象之源。

   由于上述缺陷的存在，目前的試點工作將不可避免地存在很多隱患，而最大的隱患在于：當農產品價格上漲時，農民將一窩蜂地占領自己的承包地，法不責眾，一紙合約根本阻止不了他們在中央扶農大政策保護下的維權行為；而當農產品價格下跌時，經營大戶將銷聲匿跡，誰也不會在虧本的前提下因為區區100元的風險抵押金而去賠付500元的租金。這個時候，無論出現哪種情況，甚至哪怕僅僅幾戶人家反悔，都將宣告現行的土地信托投資流轉的失敗。

    二、用真正的土地信托投資來引領農村改革的方向

    真正的土地信托投資必須深刻理解信托和投資的真諦。在這里，信托是基礎，投資是核心，利益是保障。農民憑什么把土地托付給公司？我們知道，決不會是被宣傳打動，也不會是行政壓力下的屈服和無奈，唯一的，他們是被利益所吸引。公司憑什么讓農民的托付生成利益？惟有投資。只有把投資用活用透，才能讓土地增值，才能讓農民增收，才能迎來農村土地的深層變革。

    在這個構思下，我們應該設想成立這樣一個公司：

    首先，這個公司必須有自己的核心價值。這個核心價值化為公司的理念，就是一句話：讓農民的土地與公司一起成長！就是說，決不能讓農民生存之本的土地，其價值永遠停留在相對固定的500元左右，而要讓它隨著公司的壯大而壯大，這是公司的核心價值觀。任何摒棄農民利益的作為，都將遭遇不可避免的挫折，這是我們必須樹立的大局觀。因此，當農民的土地托付給公司后，公司不能用單純的簽約來確立流轉關系，而應該給其類似于股票的有價證券（可以命名為地票）。這個證券應該具備三個功能。一是保值功能。每畝（股）保底價值500元，除了毀滅性的自然災害，這個保值永不改變。二是流通功能。相應期限內，證券可以交易、兌換、買賣。三是增值功能。證券最大的價值在于，除了擁有保底價值外，可以持續地享有公司的利潤分紅，農民的土地和公司一起成長、一起分享現代農業、現代科技和現代管理的成果。

    其次，這個公司必須有自己的利潤空間。這個利潤空間承載三個使命，第一，能確保農民的地票不斷地增值；第二，能確保公司不斷地發展壯大；第三，能確保農村土地不斷地增加投入。這個利潤空間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1、項目規劃、包裝、招拍后的流轉土地增值部分；2、公司投入后的經營收入或股份分成；3、公司其他經營收入等。它的分配方式應該是：20%（或30%）為地票的紅利，70%（或60%）為公司的發展基金（公積金），并且這個發展基金為區域內擁有地票的農民的共同、永久的財產，10%為公司的風險抵御基金。

    第三，這個公司必須有自己的投入系統。這個系統包括四個方面。一、國家對“三農”扶助的投資。每年國家三農投入高達數千億元，益陽有數十億，沅江市有數億，整合到具體鄉鎮、村組，讓其價值不斷擴張，再通過公司的分配來讓全民分享國家投資的成果，這在法理和政策層面應該沒有異議；二、政府支持或擔保下的銀行貸款。銀行貸款的利率，遠低于通過科學籌劃后的土地增值，這是之所以存在利潤和降低風險的原因；三、精心設計包裝后的項目增值部分；四、公司利潤不斷滾動后的自有資金。

    第四，這個公司必須有嚴謹的運行機制。在組織結構上，公司的董事會和監事會成員除遵循國有獨資公司的規定外，必須有村組干部和村民代表的加入；在投入結構上，為了確保農民的分紅存在，每個項目的招商中，公司不能低于30%的股份；在產業結構上，公司目前應該優先考慮蔬菜產業的巨大價值（每畝純利潤高達萬元），但為了配合國家的宏觀產業政策，在低效的糧食生產中，我們更要注重加工增值、有機稻增值和立體種養的增值，從而避免公司蹈入低效平庸之路；在人才結構上，公司的經營班子應該是立體層次的，宏觀管理人才、項目策劃人才、農業科技人才、工程技術人才、市場開拓人才和財務管理人才，必須選納社會的精英，這個精英既包括富有豐富農村工作經驗的基層干部，更要吸納全市范圍內的專業人才；在土地結構上，我們應該注重土地的分類，可以設計為每個標準畝為1股，但國家已進行土地綜合開發并同時有集體和個人投入的土地，每畝可換算成1.2個標準畝，而因地勢、地力等原因打折的土地，按原打折比例折算成標準土地，這樣可以驅除農民的不平衡心理。另外，我們必須考慮到30年延包期限因素、因舉家搬遷或死亡而帶來的土地重新發包因素，各村組土地丘形圖和各類合同的管理也十分重要；在發展遠景上，公司是否上市、是否能上市是關鍵問題，如能，從開始就要按照上市的標準來運作，以免走彎路。

    三、全國農村發展的終極目標

    農村發展的終極目標無非三個，第一，讓有限的土地資源無限地增值，從而增加國家的財富總量；第二，讓弱勢的農民強勢地崛起，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不斷地提高；第三，改變落后的農村面貌。

    在以往任何一個土地流轉模式下，都只能陷入這樣一種三難境地：把土地承包經營權轉讓給大戶，固然會因為資金、技術、市場的改變而讓土地增值，但富裕的只是大戶個體，而并非農民群體。盡管部分農民因為脫離土地而贏得打工收入，并且有固定的土地出租收入，但其收入與土地價值的漲幅不是成正比的，因而這個流轉必定是不穩定的；最重要的是，還有部分農民，他們世代耕作，盡管不懂技術、沒有資金、缺乏市場、收益低微，但他們更沒有外去打工的本領和信心，只能長期囿于田園，他們的存在，是對土地資源極大的浪費；無論是大戶經營還是農戶經營，個體的局限性注定了他們都不能把改變農村的面貌作為己任。國家年復一年的投資，享受的不是整個農村，而是部分農民，甚至是部分市民。因此，政府主導下的土地信托投資公司的建立，勢在必行，并能將農村的發展強勁地推進。

    1、農民增收的必然選擇。如果按照目前的蔬菜種植論（筆者的課題小組已儲備多個蔬菜立體種植項目），每畝蔬菜的純利潤達10000元，公司至少控股30%，意味著每畝公司可收益3000元以上，農民占30%的紅利，每畝就有1000元的紅利收益，這個數字誰會不怦然心動？這個時候，將根本不需要政府去宣傳發動組織受地，農民會主動與政府簽約而領取地票；糧食種植上，筆者還沒有具體考證，但是，如果我們破除傳統的種植方式，而通過有機稻開發（每市斤價格5元以上）、稻草養牛（牛糞培育有機稻）、稻田養魚、養蛙、養鰍等等方式，每畝收益數千元也并非難事。何況，隨著公司的積累，農民的地票也不斷地增值，這將從根本上解決農民增收的難題。

    2、土地增效的強力支撐。首先，公司有一套掌握著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的經營班子，這個班子是大戶和農戶所無法擁有的，他們將為區域內整個農村、農業的發展精心謀劃，引領產業發展方向。其次，各種先進生產模式可以盡情地展開。過來，無論是立體農業、生態農業、循環農業、有機農業等等，因為農戶的獨自分散經營而止步不前，而公司的經營可以進行全方位的探索和運作，特別是可以放手引進日本、臺灣、韓國等地先進的生產模式和科研成果。第三，通過公司的精心打造，項目的吸引力會令各種社會資本向農村涌流，能很好地解決農村土地融資的難題，推動土地效能的進一步發揮。

    3、城鄉統籌的最佳途徑。公司化以后，廣大農民將有三種生活工作形態。第一，外去打工創業，第二，加入本地的農產品加工業生產行列，第三，為公司和大戶打工。無論是哪種形態，都將出現農民在土地上有權無物的狀況，這個狀況將極大地推進農村的集居性村莊建設，臟亂無序的農村環境將得到根本改善。還有就是，公司作為經濟實體，能極大限度地承載新農村建設的任務；經過幾年的發展，公司還將把土地升值延伸到人頭升值，讓有戶籍無土地的農民同時享受公司利益，并逐步完善醫療、教育、保險、社會救助等各項保障體系，從而把城鄉統籌落在實處。

    4、政治層面的深層考量。讓農民來收租，讓農民來感受作為土地主人的優越感和自豪感，這不能不說是歷史的巨大進步。更何況，通過建立在“讓農民的土地與公司一起成長”理念下的公司運作，廣大農民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黨和政府才是他們實實在在的貼心人、引路人，因此而帶來的民心歸依，將是不可估量的。

    四、實施步驟

    公司的基本運行軌跡是：借助農民的土地承包經營權起步，依托國家的投資和政府的支持，充分發揮專業人才的作用，吸納社會各界資本，讓土地效能得到極大發掘，使公司和農民都因為土地而不斷發展壯大。具體實施的設想是：

    還是以一個鄉鎮（包括草尾）為單元進行試點，可考慮發行10萬至20萬股地票，但必須分年度執行。

    ——2011年，請求批準搞好2個村的試點，受地5000畝左右，發行地票5000股?？偼顿Y5000萬元（含水泥棚架建設每畝5000元，可使用8至10年），其中整合國家項目投資2000萬元，申請銀行貸款1000萬元，吸納社會資本投資2000萬元。公司占有項目股份60%，可享受年底股金分成3000萬元，農民的年終分紅可達每股（畝）1300元（不包括保底的500元租金）；公司的自有發展資金積累將達2000萬元；

    ——在這個趨勢下，2012年，全鎮必將有半數以上的村加入公司，并因此而沖擊過來存在缺陷的流轉合約，使公司進入有序運行。

    ——2013年，絕大部分農戶都將加入公司，公司這時將擁有2億以上的自有資產，并因此完成大農業和大產業深度開發之前的資本原始積累。此后，公司將依托數十萬畝土地，組建強大的集團，這個集團不僅擁有農業生產、開發的能力，更會向農產品的深度加工和國際國內的廣泛貿易進軍。

    五、保障措施

    1、組織保障。所選定的鄉鎮，其黨委政府班子必須有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思想統領，有獻身事業犧牲一切的崇高責任感和使命感，有超前的思維和敏銳的眼光，能牢牢把握土地信托投資的內涵和方向，能正確區分政府和公司分別承擔的責任，能正確決策、敢于擔責、善于駕馭全局。

    2、體制保障。因為是前無古人的事業，無章可循，某些地方可能還會與現行政策出現抵觸，需要在科學論證的基礎上，予以特別的政策保護。這個保護包括整體模式、地票規范、投入方案、激勵機制和風險承擔等諸多方面。

    3、人才保障。建議在全市范圍內組建一支專業技術隊伍，在項目設計、工程打造、農業科技、市場運營和財務管理等方面有強力的人才支撐。宏觀、戰略決策的人才，甚至可以在國內聘請。當然，我們也決不能放棄一批富有農村工作經驗、有思想有魄力的鄉鎮基層干部的使用，大學生村官是這里的優勢人選，同時，對擬提拔重用的干部，這里可以設計為他們的試驗場。

    4、資金保障。啟動初期，每畝需資金約5000元（含國家項目投資、招商后的大戶投資等），數據總量，需分階段進一步核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