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干下的農民難以沖破農業投機商的圍剿
——湘南縣鎮圩場的功用特征調研錄
一、背景及動機
上世紀90年代起,中國農民工的隊伍出現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持續壯大。究其原因,主要是當時政府為推動消費工業和服務業的發展,采取了政策上限制弄工農產品價格上漲的所謂“工農產品剪刀差”政策。
事實證明,這是一項重大的政策性錯誤。最近二十年來我國糧食對外依存度的不斷增高、自然環境的日趨惡化、惡性勞工事件頻率的不斷增高和產業主動權的逐步喪失,以及近兩年經濟危機爆發后社會群體事件愈多便是最好的說明。
2006年12月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滿五年后,中國按照過往應承條款實施了“全產業、所有市場無條件開放”,那個“工農產品剪刀差”政策也就自然地“無條件地消失了”。
然而,根據我最近兩年來的農村調研情況來看,“工農產品剪刀差”政策的消失并沒有能夠使農業出現轉機走向振興,反倒是對農藥、化肥和飼料近乎完全控制的外資對農村的影響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壞。農村人口的外流比例依然高得出奇,農業的從業人員依舊沒有顯著的增加。
市場經濟社會里,人的去留和行業選擇大多是因為收入。所以,在剛剛過去不久的春節前,我以“賣姜”為切入對湘南的縣鎮圩場做了下調查和研究。鑒于可能對從事三農工作的朋友們有所啟示,特略錄于此。
二、過程:
(1)農歷臘月17一大早,我挑了兩大袋姜去圩場。二十來里山路大約要走一個半小時,到了圩場已快九點。路上碰到也是去賣姜的老農,他告誡我以后每次要少挑些來最好不要超過20斤以免被動,并告訴了我大致的價格“批發每斤2.5元左右,零售每斤3.5元左右”。
一到圩場后我發現,人流量較好的檔位已全被占據。我姜還沒放下,便有幾個人圍上來說要批發。好說歹說,最后有些被“強買”似地以“2.45元”的價格被一中年婦女批走。實重76斤,對方說要扣1斤袋子,最后零頭又被軟磨硬泡地扣了2元多,實收181元。我感覺對方在秤上是做了手腳的,經驗告訴我可能差量有5斤左右,但由于我事前沒有稱也就沒有辦法核查了。
(2)農歷臘月21左右我挑了20斤左右去圩場,到了圩場不足九點,由于輕裝貨少我很快找到了一個較好的檔位,鄰近的同行零售3元我也只好附和。我的姜質量相對更好些,所以顧客絡繹不絕,不到10分鐘便賣出去了5斤。這時一中年男子跑到我檔位前用土話對我的一個顧客說“你不要買了,這些我全部買了”。我質問其商業道德,對方稱“你旁邊同行是我親戚,我幫親戚拉個生意是常理,你這個姜我也確實要全買下”。最后議價以“2.7元”的價格把剩下的批發給他,他拎著姜袋往蔬菜行走,到了后才知道他也是做生意的,辣椒粉、姜、干辣椒都賣。到了他的檔位后,他先是把姜往地上倒出,把一些大塊的姜放入袋子,一些小塊姜便扒拉到了一個角落,最后那些小塊姜便沒有過秤成了他所謂的“壞姜”了。估算了下,最后差量不小于2斤。
(3)農歷臘月24在“姜價愈高”的經驗啟示下,我挑去了50斤姜。一到那,上次以 “2.7元”批走我11斤姜的中年男子便上來抓住袋子要全批走。我沒答應,堅持要零售。最后其軟磨硬泡以“2.8元”的價格批走一袋,我堅持稱好付了錢再讓其拿走,25斤基本夠量。另一袋則被第一次批走75斤的中年婦女軟磨硬泡地同樣以“2.8元”的價格批走,24斤也基本夠量。
(4)農歷臘月27日一早我挑去了40斤姜去圩場,途中聽說有外縣商人在圩場外面的國道邊以“3.2元”的價格收姜,我先去找到了那個地方,等了半小時沒碰到人,最后轉到另一伙欲收姜的外縣商人處,對方只出價“2.5元”。不得已只好再挑去圩場賣。
一進圩場,兩次批走過我姜的中年男子說要以“2.8元”的價格全部批走,我沒同意,堅持零售或不低于“3.0元”的批發價。最后至上午11點半散圩時分以“3.2元”的均價零售出15斤左右。將近收檔時包括以前批發過我姜的兩人在內,共有4人提出“2.5元”的批發價全部買完,我拒絕了。
(5)農歷臘月29早上我將上圩賣剩的姜拿去圩場零售,由于覺得有必要早點賣完以做些必要的過年準備,我以“3.0元”的價格不到2小時便將剩下的25斤姜賣完了。整個過程中,兩次批走過我姜的中年男子多次提出“2.5元”批走,他的檔位在我斜對面,自己的產品非常有限,被拒絕后始終冷嘲熱諷地刺激我——賣完后打算離去時,一老人弄來十多斤上等姜,剛放下一會就被他以“2.7元”的價格批走了。
三、結論:
(1)零售檔位優勢“城關傾向”明顯。上述幾次賣姜,我到達的時間都不算晚,但每次去好的檔位都被占了。經了解,那些占到好檔位的多是縣城、鎮上及近郊的“本地人”,它們的位置是靠“地利”壟斷了的。由此,我們就不難明白為什么充當封建制度主要掘墓人的是“早期的城關農奴”了。
(2)投機商無處不在。與好檔位無緣,一般農民一進入圩場便會自然地成為投機商們的“獵物”。投機商們不從事任何農業生產勞動,經常在各圩場倒買倒賣,對在秤上做手腳、在價格上反復無常、矢口否認允諾、干擾你的營業狀態影響你的意志和克扣零頭,以及“如何讓你的農作物出現次品,再強行要求議價”等方面狡猾得象狐貍,外表又不失狼的兇惡。可以說,投機商相當惡劣。
(3)資本面前沒有公道,只有欺騙。在縣鎮圩場、城關國道邊進行大宗收購的多是城鄉壟斷資本家。其中有的是有政府關系的“機關福利采購”,有的是大資本家與城關有經驗的投機商合作進行的“項目”,有的是同時有地產、鋪位類市場條件和資金優勢的轉型資本家。他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會按照你的產品質量給你定價,而是會根據你的“焦急程度”和“不安狀態”趁火打劫。
綜上經歷和分析,單干下的農民,一般幾乎無法沖破農業投機商的圍剿,結果只能是辛辛苦苦一場,大部分果實還是要被投機商掠奪去。目前處處流動著“自由資本主義”思想和“城關投機商”身影的縣鎮圩場,實際上已經成為城鄉壟斷資本肆虐之地,以及小資本投機商成長的溫床——以致現在農民即便是豐收,也很難讓人喜悅。
獨立經濟及人文分析員
“湘南理療基地”、“湘南集體農場”、“三農服務營”倡立者
無產者“倒帝自救”聯合會、“拉風先遣隊” 發起人:彭忠義
2010年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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