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民黨士兵走過刷過標語的房子，1947年，（美）考夫曼 攝
“你說你是黨員，就是黨員嗎？”
承德撤退后，以錦（州）承（德）鐵路為界，承德縣被分為南北兩縣，承北縣委書記王勇進，原來是承德縣長。
國民黨軍侵占承德及鐵路、公路干線后，承德縣被分割為南北兩部分，原先堅持在鐵路北活動的我們的一個連被敵人打散，只剩下四位同志撤回來。有的區小隊叛變了，帶著還鄉團和土匪，圍攻區政府。縣委組織部長梁健在敵占區開展工作時，也壯烈犧牲。回憶當時，王勇進同志說：
“當時斗爭異常艱苦，國民黨反動派和日偽殘渣余孽相互勾結。群眾受反動宣傳的蠱惑，有些人認為共產黨、八路軍成不了氣候，甚至有些立場不堅定的干部脫離了革命隊伍，少數投靠了敵人。”
反動地主武裝“還鄉團”，1947年，（美）考夫曼 攝
這并非個別現象，《熱河黨的狀況與今后建黨任務（草案）》中提到：
“當時情況下，提出大量發展而沒有特別指出應該慎重的方針是有缺陷的，因而就發生嚴重的拉伕湊數的現象，并伴隨著當時群運的缺點（即滿足于轟轟烈烈，缺乏細致而踏實的工作），頗大量的地痞流氓、地主狗腿，甚至警察、特務混進黨內來，而一部分正派農民的積極分子，也因為只發展而缺乏領導與教育，就冷下去，以至于蛻化。”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有人蛻變，有人消極，也有人迎難而上，不忘對信仰，對組織，對人民的承諾。但是問題來了，由于地方黨組織幾經破壞，黨員的組織關系斷掉了，你說你是黨員，發展你的同志聯系不上，又沒什么憑證，怎么辦？
縣委研究決定，重在政治表現，看現在是否夠黨員條件，合格則承認是黨員，不合格則清退，誰真誰假事上見。
不明身份的被捕者，1947年，（美）考夫曼 攝
此時的毛粒民，正在面臨貧病交加的考驗。
先是他得了傷寒病，還沒剛好一些，妻子又被傳染了，用今天話說就是病毒性感冒。沒錢看病，只能硬扛，好在都年輕，不久就痊愈了?？偟蒙畎桑棵Ｃ窬驮诤岛友財[攤做小買賣，倒騰點破爛。一來能糊口，二來也算個正當職業，不至于“扎眼”。
晚上沒事，就在家拉拉胡琴，擱今天說，這位藝術天賦極高，二胡、京胡信手拈來，彈個月琴、弦子也不在話下。以樂會友，逐漸來毛粒民家玩的朋友，越聚越多。大家一起玩樂器，興之所至，唱上兩段，順便聊閑天。一來二去，新朋舊友，形形色色，票房的生態逐漸形成。
其中有位叫楊文熹的，拉得一手好京胡，在承德小有名氣。承德第一次解放后，楊文熹參加工作，在省政府工作，也是文藝積極分子。京劇《甲申三百祭》演出，財政廳長王奐如同志是著名的言派票友，專門請楊文熹出山。毛粒民跟楊文熹過去有來往，這次算是續上了，倆人都沒跟共產黨走，說起來都是家庭負擔重，所以共同語言很多。
著名的上海律和票房，張嘯林、杜月笙分任正副會長
楊文熹告訴毛粒民，國民黨熱河省黨部也想搞個演出團體，叫“建國劇團”，跟共產黨“別苗頭”。組織些能演話劇，唱京劇，表演魔術、曲藝的，專業業余的都行，到處巡演，慰問“國軍”，同時在社會上宣傳“戡亂建國”思想，爭取人心。
目前負責此事的是省黨部宣傳科長王興華，他兼任劇團團長，副團長是承德著名的京劇花臉演員王恩波，原先也在我黨組織的劇社工作過。此外還有幾個票友加盟，青衣、老生、花臉等幾個行當，基本湊合，但“場面”上嚴重不足。楊文熹已經參加了，想請毛粒民過來幫忙，說你會的樂器多，各種演出都能幫襯，絕對的“大拿”??！
這套吹捧，毛粒民并不放在心上，他想的是怎么利用這個省黨部的劇團，打入國民黨內部，特別是接近那些愛好京劇的要員，好套取情報。
等加入進來，毛粒民發現，國民黨的宣傳工作實在是草臺班子，根本談不到上級重視，更別說計劃性和執行力了。宣傳科長根本不管事，劇團全體演職員沒有工資，更別說補貼，收入咋辦？全憑一場場的演出費，各種演出用的家伙也得自備，大家還得掏錢入股，經費都沒有一毛錢，演出費的分配既按人又按股。
1945年5月，南京解放后，我軍進駐“中央黨部” 鄒健東 攝
演出時間完全不固定，有一搭沒一搭，此前說好宣傳國民黨的“思想”和“主義”，也沒人管了，編演新節目，更沒人負責，內容完全是舊式的。什么黃色，哪叫封建，清末到奉系，再到日偽，演到現在，毫無改良，內容庸俗不堪，拖沓無趣。結果可想而知，觀眾越來越少，當初熱情加盟的，也紛紛打退堂鼓……
1947年春節臨近，“建國劇團”為了給大家掙飯轍，準備到周邊幾個縣，碰碰運氣，搞個巡回演出。毛粒民卻請了假，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他想把老婆送回老家遼寧黑山，減輕負擔，也減少后顧之憂。
今天很多影視劇，一演地下斗爭，都是錦衣玉食，男女主人公高檔服裝一套套的，男的必須西裝三件套，女的旗袍一天一換，實際上呢？別忘了我們是個窮黨，革命靠自覺自愿，不靠物質刺激，我們也沒有那么多錢來供這種檔次的消費。很多時候，地下黨的同志，特別是單打獨斗在基層的同志，需要自己掙飯轍不說，還要貼補黨的工作，等于倒找錢給黨！
這樣的好處是你的收入和你的生活標準完全一致，不容易被看出破綻，但堅守清貧也是你的職責和信仰。
學校業余劇團演出，北京，1925年，（美）甘博 攝
窮得幾乎揭不開鍋的毛粒民，只能把老婆送回家“啃老”，因為他是家里的獨子，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到了黑山，老母親就不讓他走了。說現在兵荒馬亂，你走我不放心，就在老家一忍，老婆孩子熱炕頭，吃喝不用愁，別在外面瞎折騰了。
革命工作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毛粒民雖然不舍老母親和妻子，但此時此刻，他想到的卻是自己是一個共產黨員，肩上有黨組織交給的任務，我當了逃兵，這個坑誰來填？大家都當逃兵，人民解放要到猴年馬月？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有些事總要有人干，大家都不去干是不行的！
當然，這話不能跟母親說，毛粒民只是告訴母親，在承德還有東西，回去收拾好了，我就回來。
過完元宵節，辭別親人，毛粒民從黑山回到承德。再去找劇團，已經散攤了，他入的一股五千法幣，血本無歸。即便找回來，當初能買一袋洋白面，如今能買個饅頭就不錯了。有道是投資須謹慎，入股有風險！
壹仟圓法幣，民國三十四年（1945）美商保安鈔票公司印制
東邊不亮西邊亮，就在吃了上頓沒下頓，窮得都要“蕩氣回腸”的時候，毛粒民又遇到了熟人介紹工作，這次聽起來比較靠譜。
老同學周啟哲的姑父，在流水溝開了一家醫院，前者想介紹毛粒民過去幫忙，到醫院面試的時候，又碰到來看病的老同事王效謙。后者是朝陽人，跟毛粒民是遼寧老鄉，原先都在偽滿承德稅捐局做事，私人關系不錯，算是知根知底。當然王效謙并不知道，毛粒民已經是共產黨員，正千方百計要打入國民黨內部。
王效謙此時春風得意，省黨部主任委員王致云是朝陽人，南邊來的接收大員。為了攀關系，王效謙改名王致恭，成功抱大腿，認了王主任當叔伯哥哥，當上總務科長。王致云背景深厚，跟“二陳”關系深刻，曾在國民黨中央宣傳部擔任要職，抗戰時期又調到隴東，擔任慶陽縣長，專門對我們搞摩擦，此時除擔任省黨部主委外，還是參議會議長。
看到昔日的小老弟淪落如斯，王致恭動了惻隱之心，說我開了個文化服務社，掛了個熱河省黨部服務社的牌子，省黨部宣傳科王科長也入了股。由于咱有根子，服務社的買賣十分興隆。我那里還缺個會計，如果你愿意，就請你屈尊到服務社當會計吧？
1947年，南京，蔣介石簽署偽“憲法”后開心地笑了 （美）考夫曼 攝
說白了，這就是個給王致云搞黑錢，洗公款的小金庫。當時國民黨搞“行憲國大”，為了到南京運動，上下打點，到處用錢。王致云安排王致恭負責，王致謙也需要個自己人對他負責。
有人好辦事，毛粒民第二天就報到上班了。這個服務社，工作繁忙，收入又高，按道理是個不錯的崗位，可接觸不到情報，不是瞎忙活嗎？
說到這里，多說一段：國民黨熱河省黨部可是出過通天的“匪諜”大案，兩任電臺臺長，李政宣和顧心田都是地下黨，直屬中共中央社會部。不過此時已經被破壞，李政宣叛變后，不但中社部在熱河的交通站被破壞，顧心田被捕，而且直接造成我黨北方情報系統的嚴重損失。
當然關于這些，毛粒民不知道，他正在考慮，怎么跟王致恭解釋，放棄高薪崗位，另謀窮路。在服務社工作一段時間，毛粒民又遇到熟人了，這次這位叫羅繼和，曾在星海合唱團唱過男高音，跟毛粒民關系不錯，以前經常在舞臺上合作。更有意思的是，羅繼和還有位好友叫盧敏政，就是承德本地第一位地下黨員，盧敏政又是毛粒民的革命領路人。
謝士炎烈士的入黨志愿書，“北平五烈士”就是李政宣出賣的
在服務社，遇到毛粒民，羅繼和非常高興，說自己現在國民黨熱河團管區，負責組織一個兵役宣傳隊。
國民黨時代，名義上施行“義務兵役制”，實際執行層面則是“抓壯丁”。全國劃分為96個師管區，每師管區轄若干個團管區，每個團管區各轄若干縣份，每個縣政府內設立兵役科和國民兵團，負責新兵的征募和訓練工作。
簡單說，團管區就是蔣軍最基層負責抓壯丁的單位。
由于實在臭名昭著，國民黨的“役政”被群眾稱之為“疫癥”，半年就抓丁兩三次，搞得雞飛狗跳，倒霉的都是老百姓。古人都知道良家子從軍才有戰斗力，國民黨也知道，已經反動腐朽透頂，“良家子”怎么可能老老實實去當“國軍”？
北平和平解放前夕，最后一批征募新兵一萬人，1948年，（法）布列松 攝
于是有人出主意，共產黨講政治工作，我們也不能丟掉老傳統，我們也要講政治工作。兵役宣傳隊的前身叫政工隊，就是發動青年應征入伍的宣傳隊。抗戰時期你這么搞，講講保家衛國、共赴國難，講講話、唱唱歌，演演接頭活報劇，貼貼標語，還有人看。到了解放戰爭，蔣介石挑起全面內戰，鬼才信你那套“戡亂建國”，國民黨內都忽悠不住，何況直接利益受損的老百姓？
但有個機構，就有份收入，干不干活，干活效果如何，并沒人在意，養著這批人，很重要。
羅繼和也不知道毛粒民的實際身份，只是覺得這是老熟人，關鍵是音樂方面比我強，我把他劃拉過來，就是業務骨干，更是我的人，我在一畝三分地更有權威，上下都難撼動我的地位了。
這個宣傳隊，隸屬熱河團管區，屬營級建制，隊長由團管區宣傳科科長饒恕兼任，羅繼和是音樂組的組長。
老父親找兒子，北平，1948年，（法）布列松 攝
聽完介紹，毛粒民覺得這是條打入國民黨軍隊的捷徑，而且有了軍人身份，地下工作等于披上了“虎皮”。羅繼和提出，請毛粒民過來，參加到宣傳隊，到音樂組，給自己幫忙。
這里還要簡單介紹下，當時國民黨的反動體系里，軍隊大于一切，等于是“軍＞政＞黨”的架構，黨的地位最低。當然“國軍”的政工干部，地位又遠低于軍事干部。
正愁要睡，羅繼和遞枕頭，毛粒民就以熱愛音樂，想專業對口為由，當即答應。跟王致恭那邊也好交代，畢竟朋友不擋運勢。
不久，團管區的命令就下來了，任命毛粒民為兵役宣傳準尉隊員，準戴少尉軍銜。
看到這里，有些朋友估計挺納悶，怎么毛粒民同志一直在“碰運氣”，怎么他熟人朋友這么多，不斷跳槽為什么？
浙西師管區三十六年度臨時征兵會議全體合影，1947年
這就要說到隱蔽戰線的“十六字方針”和“三勤三化”政策。
抗戰期間，毛澤東、周恩來先后提出了“蔭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的方針和“勤學、勤業、勤交友，社會化、職業化、合法化”政策，作為地下工作的克敵法寶。
說到底，不管是隱蔽，還是公開，不管是戰爭年代，還是建設時期，黨的工作必須打入社會，只有打入社會才能鞏固黨的生命線。簡單說就是要說人話，辦人事，扎人堆。
進到兵役宣傳隊后，毛粒民的地下工作，才正式開始。
發展的第一個工作關系就是羅繼和，羅繼和是毛粒民的引路人，又是頂頭上司，先當音樂組準戴中尉銜的少尉組長，接著升任宣傳隊副隊長，授銜中尉，準戴上尉銜，但薪資標準，還是少尉，等于升官不升薪。
“國軍”的政工干部，1948年，沈陽，（美）伯恩斯 攝
這就讓羅繼和心里相當不爽，宣傳科長饒恕不是個好東西。原先是個失學的大學生，抱著“抗日救國”的理想，投身軍旅，一直做政工干部，被視為“賣狗皮膏藥的”，轉任帶兵官毫無希望，工作不受重視，收入又低，來錢門路少，還被各種擠兌欺負，于是不可救藥地黑化了。
饒恕并非國民黨軍隊政工人員的個案，“國防部政工局”的《政工導報》上，無數的“饒恕”在“愴惻欲涕，抱慚無顏”慨嘆：“凡做此項工作者，全是處在貧苦艱難中生活，還得忍辱受氣，克服艱難。”
沒前途，沒地位，又收入低，無所作為，職權有限，導致很多潔身自好、工作努力的政工人員工作情緒低落，不能積極開展有效的政治工作。政工人員的領導示范作用更無從談起，即使對士兵進行政治教育也不能見效。
怎么辦？
“國軍”的政工干部，1948年，沈陽，（美）伯恩斯 攝
一些意志不堅定的政工人員，自身要求不嚴，干脆與部隊長官同流合污，也有樣學樣吃空餉，當密探，甚至利用職權，玩弄女宣傳員，把她們獻給長官，取悅上司，換取好處。
所以，羅繼和頂看不起饒恕，也對國民黨沒有任何好感。反而私底下，跟毛粒民說到老朋友盧敏政，然后就說到共產黨、八路軍，有對比就有傷害，一對比誰好誰壞，那還不一清二楚？
一回兩回，說得多了，毛粒民就發現，羅繼和是真的有“想法”。
有次，倆人喝酒閑聊天，飯館老板也是熟人，卻看他們都是“國軍”，依然恭恭敬敬，陪著小心。這就讓人很不舒服了，一問才知，經常有“國軍”吃飯不給錢，動輒掏槍掏手榴彈壓柜抵賬，臨走還要訛點零花，如今看到“國軍”，老板就犯怵！
“國軍”的政工干部，1948年，沈陽，（美）伯恩斯 攝
“咱穿這身虎皮，老百姓都不拿正眼看咱。人家老盧多好，跟八路軍走了。我什么時候，能像盧敏政那樣，到解放區去就好了！”
接過羅繼和的話茬，毛粒民半開玩笑地追了句：“如果有機會，你愿意去嗎？咱別逗了，搞不好要掉腦袋的，小心饒恕饒不了你！”
說到饒恕，想起盧敏政，羅繼和更激動了，最后撂下一句話：“當了八路軍，就是掉了腦袋也值得，總比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強。”
發展羅繼和的條件成熟了，毛粒民這才交了底，說：“我就是共產黨的地下工作人員，你如果真想為八路軍做些事，那咱們就一起干。”
雪地中訓練的“國軍”，1948年，沈陽，（美）伯恩斯 攝
這話讓羅繼和既驚奇又高興，沒想到身邊就有共產黨，共產黨有能人啊！他拉著毛粒民的手，緊緊不松開，表示：“只要是給共產黨、八路軍辦事，我聽你的，你咋說我就咋干。”
順著星海合唱團這根線，經羅繼和介紹，毛粒民又發展了南營子小學的蘇家忠老師。蘇老師流著眼淚，跟毛粒民念了當時東北流行的兩句順口溜：
“罵八路，打八路，八路走了想八路；想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
為啥小學教員對國共看法如此懸殊呢？
沈陽外圍的“國軍”檢查站，1948年 （美）伯恩斯 攝
同在東北，遼寧省蓋平縣（今蓋州）熊岳聯合中學，18歲的中學生馬靜波，1955年在自傳中這樣寫道：
“開始我們都對國民黨很好，兵都穿著整齊的美式服裝，帶勁。可是幾個月過去了，抓兵、要人、要捐，念書要錢，慢慢地覺得國民黨不如共產黨好。”
不管什么年月，不管是誰說得好聽，穿得“洋氣”，可你不考慮群眾利益，不是給群眾辦實事，而是使勁坑害群眾，往自己腰包里塞錢，群眾怎么看你？東北群眾對國共觀瞻的變化，就很說明問題了。他們“正統”觀念強，發自心底擁護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們的利益，忽視他們的訴求。后面他們到底要跟誰走，支持誰、反對誰，他們是會做出正確選擇的。群眾并不傻，誰欺騙群眾，還希望關鍵時刻，群眾能為他們站臺，那才是真的傻！
沈陽城內的“國軍”檢查站，1948年 （美）伯恩斯 攝
發展蘇老師，毛粒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希望他能在小學教員和學生中多做些工作。既掌握民情，更掌握群眾，了解群眾工作，黨的工作才能更有針對性。當然，情報工作是重點，特別是軍事情報工作，但目前還沒有更合適的打入渠道和抓手。
對于宣傳隊這個點，其實毛粒民并不太滿意，但有總比沒有強。
很快，他又有了新的發展目標。
就在毛粒民來到宣傳隊沒多久，又有人介紹來了兩位新同事，這是兄妹倆。哥哥叫張志林，妹妹叫張桂枝。張志林比較有“意思”，一來就找毛粒民套近乎，有事沒事，總愛找過來閑聊天。還常常向別人打聽毛粒民的情況，羅繼和發現這個問題后，趕緊找毛粒民反映，說會不會是國民黨特務，嗅到啥味兒？
面對群眾風起云涌的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斗爭，警察無奈了，1948年 ，上海 （美）伯恩斯 攝
毛粒民不動聲色，以免引起張志林的懷疑，同時讓羅繼和、蘇家忠去了解張志林的來歷，特別是羅繼和，還要注意張志林的言行，防范未然。
調查結果相當驚人，這個張志林來宣傳隊前，竟然是國民黨熱河省會警察局的偵緝隊員，加入了國民黨，同時畢業于國民黨熱河省黨部訓練團的第四期黨政干部訓練班，在承德警特機構，相當吃得開。
這就有意思了，張志林突然參加宣傳隊，到團管區來干啥，莫不是已經盯上了毛粒民？
沈陽城外的鐵絲網和“國軍”哨兵，1948年 （美）伯恩斯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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