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搖籃》隨感
馬也
一
獲準中央一臺黃金時間播放，填補革命歷史題材電視劇一段空白，值得慶幸。
這段空白，為《長征》、《延安頌》、《解放》無法替代。所謂空白，系指第一次到第五次反“圍剿”時期，黨內路線分歧的真實情況。長期空白的原因，或許在作品如何處理當時一些中央領導人的錯誤——這些領導人，都曾經為中國革命做出貢獻。現在說到建國以后，只有毛澤東一人錯誤，只有他天天整人，胡作非為。這種歷史判斷，出自一種政治偏見和政治需要。在《紅色搖籃》的時期，倒是只有毛澤東一人正確，別的同志整他了；其他同志的正確，只是因為擁護毛澤東。
二
共產國際代表米夫，令其弟子王明、博古諸人進入中共中央領導層。這些剛從蘇聯回來的青年海龜，大抵為干事、秘書一類，因為讀過馬列本本自命不凡。一俟上臺，遂成王明路線。
立三路線主張進攻大城市。打武漢，朱毛不贊成。彭德懷半贊成，轉攻長沙，深陷重圍，由朱毛救出。現在王明中央復令攻贛州，蘇區中央局成員任弼時、王稼祥、顧作霖堅決執行，毛保留意見，最高領導人周恩來勸毛“休息”。所謂休息，就是調離軍隊。彭德懷三軍團歷時33天，城未攻克，損兵3000，腹背守敵。項英代表中央局請毛出山。毛力主攻漳州而解贛州之圍。待漳州攻下，軍民歡騰，中央仍指示，“主要危險”是毛的機會主義，要大批特批直到組織處理。以至項英為難：贛州失敗叫正確路線，漳州勝利叫錯誤路線，怎么批判呢？
來自上海洋房的瞎指揮，使前線將帥無所措手足。所以能夠瞎指揮，靠“共產國際”的洋教條。
主席《反對本本主義》說，中國革命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靠群眾斗爭和實際經驗，不是少數人坐在房子里能夠產生的。他還說：“教條主義真害死人！他們不做實際工作，不接觸工人、農民。卻要指手劃腳，到處發號施令。”
教條主義者指責毛“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為“狹隘經驗論”。教條主義也各種各樣。馬克思列寧主義普遍原理和中國實際相結合，缺一不可。從把馬列教條化，到拋棄馬列而改信其他教條，共同點都是“少數人坐在房子里”，“不做實際工作，不接觸工人、農民”。如此行事，在戰爭年代，是一錯而致成千上萬將士徒然犧牲，勝敗一目了然，比較容易認識和糾正；在和平時期，其錯誤的暴露和被普遍認識，則須較長甚至相當長的時間，糾正起來困難得多。
毛強調路線重要。此說得之實踐，得之先輩的艱難奮斗。
但愿不要再有項英之嘆：失敗叫正確路線，勝利叫錯誤路線。
三
建國后的政治運動，屢屢發生整錯人、整過頭的事情。但是即便不去論及那些別有所圖的夸大和造謠，似乎也不能如此總括這些政治運動。俘虜改造為人民軍隊成員，戰犯改造為社會主義建設者，知識分子在同工農結合中思想改造而做出卓越成就，妓女、小偷改造為合格勞動者，以致社會改造得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是連國外不贊成中國社會主義的政治家和學者，也承認的。
以自己的肚臍眼為中心看世界，以一己私利衡量是非，和站在人民創造歷史的立場，結論完全兩樣。
挨整，整錯了，整過了，有委屈。毛在蘇區挨整，作為黨的締造者被開除黨籍，作為紅軍的締造者被剝奪軍事指揮權，打了勝仗成為錯誤路線，作為根據地的締造者被趕到山上“休息”，享用他的成果，又整他，他沒有委屈？他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主席身份為伍豪叛徒事寫文辯誣，王明一派只想發點小廣告了事，反指毛“沒有資格”，他沒有委屈？三個兒子遠在國民黨盤踞的上海，賀子珍生一女，沒有見面即丟失，人性文藝家該鬧出幾部電視劇，眼淚鼻涕天昏地暗的，他沒有委屈？
喜歡在毛澤東身上挑毛病的人，稱他領導的革命是“農民造反”，他是“封建帝王”、“民粹主義”、“獨裁專制”云云。但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無故加罪、以功為過，如果不是徹底而忠誠的共產黨人，則可能（一）不革命了，甚至鬧到誰給錢多、給官大，就跟著誰干，百姓死活一概不問，賣黨賣國在所不惜；（二）不跟著當時的中央干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地，走人，換個地方革命，再立一個共產黨；（三）造反了，以毛在軍中威望，收拾幾個忝居中央高位、在頭上撒尿的娃娃，不過舉手之勞。
但是毛沒有。他在黨的會議上公開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見，一方面又服從中央的、多數通過的錯誤決議。他在被迫“休息”的日子里，既不從此逍遙、頤養天年，勝敗與我無關，更不牢騷滿腹、怨天尤人，靠指責別人的錯誤度日，而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繼續為黨工作，一俟復出，立即投入戰斗。
延安整風，毛領導清算王明路線，算的是黨的勝敗進退和民族興亡的大賬，不算個人的小賬。對犯錯誤的同志，也要求不過分追究個人責任，而著重分析歷史環境。新近有材料披露，王明在延安生病，主席要求全力治療并請來蘇聯醫生，王的回憶卻造謠說中央和主席暗害他。這就涉及政治品質了。
在黨的歷史上，功勞之大，委屈之大，遵守紀律，顧全大局，毛澤東是第一人。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上，毛也是第一人。
蘇軾《留侯論》稱，豪杰之士必有過人之節。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毛澤東的大勇大志，就是全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就是共產主義信仰和目標。
2010年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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