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在加沙“鑄鉛行動”的戰爭罪罪狀
劉伯松
以色列長期違反國際法和安理會決議，同時也不顧國際社會和輿論壓力，但它的“豁免權”恐怕快要結束了。
前南非法官、前南斯拉夫與盧旺達戰爭罪法庭主檢察官戈爾斯通（Richard Goldstone）主持的聯合國四人調查委員會于9月15日宣布，有力證據顯示，以色列軍隊去年底在巴勒斯坦加沙地帶發動的“鑄鉛行動”（Operation Cast Lead）中犯有戰爭罪，并可能也犯有反人類罪，而哈馬斯武裝人員用火箭彈襲擊以境內非軍事目標的行為也構成戰爭罪。
但他們對以色列的判斷是相當嚴厲的：它去年的攻擊是“針對加沙所有人民”，而不是如以色列所說僅僅對哈馬斯武裝人員的。因此，“調查團斷定，以色列國防軍實施的行為構成戰爭罪，且在某些方面可能構成反人類罪。”
由于深感問題的政治性和敏感性，戈爾斯通表示他開始不太愿意接受這個任務的，后來發現委員會成員都是專業人士（其中包括一名倫敦經濟學院著名的國際法學者），可以承擔“客觀和基于事實的調查”，同時，他說：他接受，“主要是我深信法治和戰爭法則。”他還說；“作為一個長期與以色列有聯系的猶太人，以色列的行為正如報告所說的那樣，溫和一點說，很顯然地令我極大失望。”
以色列去年12月27日至今年1月18日以阻止加沙武裝人員向以境內實施火箭彈襲擊為由，實施代號“鑄鉛行動”的大規模空中和地面軍事進攻，造成1417多名巴勒斯坦人喪生（包括300名兒童）、5500多人受傷，以色列有4名平民被火箭擊斃、9名士兵死亡，其中4名友軍死于友軍槍火。
戈爾斯通率領的調查團總共進行188次訪談，收集超過300個報告、1萬頁資料、30個錄像和1200多張照片，才完成575頁的報告。他們將于本月底把報告提交聯合國人權理事會。
根據戈爾斯通報告，以色列“鑄鉛行動”的罪狀如下：“蓄意攻擊平民和平民目標，違反國際人道主義法關于區別非軍事目標的基本準則，導致平民嚴重傷亡”；“嚴重違反”關于戰時保護平民的《第四日內瓦公約》，包括“肆意殺害、虐待或不人道對待”加沙平民，逼迫他們充當“人體盾牌”、“非法拘禁”和“大量摧毀平民財產”，等等。其實，這些罪狀毫無新意，“大赦國際”（Amnesty International）、“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以色列人權組織等都有詳細的報道。
戈爾斯通建議聯合國安理會要求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當局在6個月內進行透明的調查，不然的話，安理會應該把它交給國際刑事法庭（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檢察官。
以色列在加沙地帶犯了戰爭罪了，戈爾斯通報告已列出罪狀；問題是，以以色列政府過去在這方面的歷史，它能不能認真地、透明地、真誠地調查加沙軍事行動？
從開始，以色列就杯葛調查委員會活動，并禁止他們進入以色列調查。調查員是通過埃及進入加沙調查和巡查的。
戈爾斯通報告一出，以色列政府、以色列說客和親以色列專家學者通過各種渠道全面猛烈抨擊。這是可以預測的。以色列外交部發言人Levy說，把“一個民主國家和一個恐怖組織連在一起”是不公平的。他甚至還說：“我們沒有什么值得羞愧的，也不需要委員會敘利亞、巴基斯坦、孟加拉和馬來西亞等成員的道德教訓。”他似乎在說，南半球有色人種沒有民主或道德能力，這些特征只有以色列和它的盟友才有的。這不是近乎種族主義的說法嗎？
為什么以色列這么關注這個報告呢?
是否因為戈爾斯通要求192個國家的聯合國大會建立一個以色列的基金，以補償加沙地帶巴勒斯坦人？但以色列怎會那么輕易交出這筆來自美援的款項？
是否因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將在9月29日討論這個報告，可能進一步把它移交安理會，甚至國際刑事法庭？
是否因為這個報告可能加強進行中的杯葛以色列運動？
是否因為戈爾斯通本人不易被抹黑或丑化為反猶太的猶太人？
是否因為以色列首次感到“豁免權”真的快要結束了？
我們不知道這些答案。但以色列著名和平積極分子和評論員Uri Avnery在評論戈爾斯通報告時的一席話，可以說是一針見血的。他說：“那么為什么以色列政府杯葛調查委員會？真的答案是相當簡單的：他們很清楚，這個委員會，任何一個委員會，都會得到同樣結果的。”（9月19日）
其實，以色列對戈爾斯通報告那么緊張那么擔憂是有道理的。根據美國著名國際法教授Richard Falkland的說法，首先，調查委員主席戈爾斯通的國際地位、專業精神及其人格都沒什么可“彈“的，他的報告是公平和客觀的。其次，它的建議是超越以往的，如限制6月自行國際水準的調查，然后安理會考慮是否提交海牙的國際刑事法庭，也許美國再次顯示它的外交勢力，但部分歐洲國家可能會有所行動的。其三，報告一旦進入聯合國系統包括人權理事會，它肯定會影響世界民意和輿論的，極大鼓舞當前進行的杯葛和取消投資運動。其四，世界各國法庭可以根據這個報告，以“全球司法權”（universal jurisdiction ）理由抓拿到他們國家的以色列嫌疑，如歐洲各國曾經企圖抓拿智利皮諾切（Pinochet）一樣。
總而言之，戈爾斯通報告的確是一份十分具有歷史性的報告。不管怎樣，以色列未來的軍事行動，它不僅要考慮對方死傷人數，也要注意它帶來的政治代價和負擔。但在那場戰爭出現之前，加沙地帶巴勒斯坦人將會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
戈爾斯通報告譴責以色列，但哈珀政府和自由黨卻沉默無聲；主流媒體不是只字不提，就是只登負面反應，沒有刊登它的內容。但人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以色列它能否認多久?它能逃避國際制裁多久？
巴勒斯坦人民數十年來，一直都在渴望著國際正義帶來一絲希望。可惜他們今天還在等待著。（2009-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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