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孔子“克己”文化的流變:
孔子“克己”思想后來主要被統治者積極宣傳和形式主義的采用,因為孔子的“克己”,有積極進取有為的一面,統治者的政治作為需要這種進取心,統治者的社會地位也具備積極有為的條件。
而老子明哲保身的“克己”,安于現狀,后來更是不分階層,成為中國人普遍歡迎的,一種自我生存發展保護和自利性的大眾文化,并且發展成中國文化標志性的民族精神。
中國人讀書教育的物質功利性,中國人待人接物的世故性,中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胸無大志,中國人得過且過的行尸走肉,中國人出爾反爾的無原則性,中國人指鹿為馬的逐利性,中國人“聰明難,糊涂尤難,由聰明而轉入糊涂更難”的為人不仁的麻木性,中國人“掛羊頭,賣狗肉”見怪不怪的虛偽性,等等,等等,太多,太多。
以上沒有絕對精神寄托的中國文化,和老子道法自然、天地不仁的文化物質性,和聽天由命的世界觀,是邏輯連貫的。
逃跑主義一走了之的文化,是種不負責任的文化,以自我的一己自私為永恒不變,而應對外部各式世界的無窮萬變,因此表現形式五花八門,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這個“宗”就是以個人的利害關系為不變的核心。
和自己物質利益無關的——冷若冰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和自己物質利益有關的——好漢不吃眼前虧,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隨心所欲,老謀深算,不擇手段,錙銖必較,“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現代很流行的“拎得清”一詞,大意也是如此,是鄭板橋“難得糊涂”性聰明的現代文字版。
存在主義哲學是來自西方文化的時髦舶來品,其實中國老子哲學是存在哲學的祖師爺。
中國文化正因為深諳生存之“道”,所以才數千年延綿不絕。
中國老子哲學的生存之道,久經艱難曲折的歷史考驗,是真正名符其實的存在主義。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老子得過且過、自鳴得意的存在主義思想,深入中國政治文化的肌膚,默化每個中國人的物質神經,它的養尊處優和麻木影響,是解讀和認識中國歷史政治文化的一面生動的鏡子。
八百多年前,朱熹揭露中國政治官場積重難返的致命弊端,是喪失良知,不關痛癢,今天讀來沒有隔世之感,而是恍若發生在現代中國人的身邊。
《朱文公政訓》:
“今世士大夫,惟以茍且逐旋挨去為事,挨得時進且過,上下相咻以勿生事,不要十分理會事,且憑鶻突;才理會得分明,便做官不得。有人少負能聲,及少經挫抑,卻悔其太惺惺了了,一切刓方為圓,隨俗茍且,自道是年高見識長進。當官者,大小上下以不見吏民、不治事為得策。曲直在前,只不理會,庶幾民自不來,以此為止訟之道。民有冤抑,無處伸訴,只得忍遏;便有訟者,半年周歲不見消息,不得予決,民亦只得休和,居官者遂以為無訟之可聽。風俗如此,可
畏可畏!”
孔子文化,其實已是跟現實很妥協了,但是跟老子哲學一比,孔子的思想就相對不現實了,迂闊了,甚至常常無端的被指責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老子哲學是徹徹底底的現實主義,現實到把人視作“芻狗”。人的精神尊嚴,在現實主義看來永遠不是首要意義的。
“芻狗”的尊嚴是虛假的,因為真正的尊嚴不是華麗的物質外表,而是內在精神的一種外部表現形式,說到底,老子哲學否定人的獨立精神,因此無所謂真正的尊嚴。
中國文化最大的消極面是看不起精神的尊嚴。
精神追求的表現視同為偽君子,成為大眾性的淺薄認知。而對寡廉鮮恥嘲笑精神價值的小人文化,卻興奮的視同己出,如魚得水,毫不掩飾自己存在價值的酒肉之本性。
同樣是“克己”的“思想”,孔子的“克己”要求人的主觀仁愛奉獻精神,如此崇高的違背人的自私本性,需要“敢為天下先”的自我犧牲,需要“眾人皆醉我獨醒”精神的獨自追求,因此孔子的“克己”思想是中國文化中的陽春白雪。
老子的“克己”,立足于深思熟慮(“老奸巨滑”)的自我保護,符合人的物質本能,因此馬上能夠心靈感應,一呼百應,所向披靡。
中國文化被下里巴人的老子哲學全面征服,而孔子思想寡不敵眾。
今天孔子文化坎坷的遭遇,不是明明白白的表現了中國人精神良不壓莠嗎?
今天世界文化幾近被物質精神一網打盡,而老子思想是具有世界意義的最古老的物質崇拜文化,因此毫不奇怪,時下老子思想會讓國人倍感親切,視同知己。
那么今天如何看待老子思想的歷史價值?
有一點特別請注意,老子思想物質性和現代泛濫的物質文化有一個根本區別:
老子物質文化是一種辯證思想,老子敬畏自然,尊重物質,老子視人如同“芻狗”,等于說人就是物質,物質和人是平等的。
而現代人類無限貪婪的企圖征服物質,占有物質,最后事與愿違,占有者變成被占有者,奴役者變成被奴役者。
這個重大區別,是老子物質主義數千年不敗,而現代西方物質主義區區幾百年就很快陷入絕境的奧秘所在。
據此分析,老子辯證法的物質觀,應該是現代物質主義的一個救命希望。
這是老子思想對全人類的卓越建樹。
老子思想的物質性,帶給中國文化的影響是非常復雜的,它和西方物質功利文化發展的一日千里完全不同,老子物質文化帶給中國的是物質發展的停滯不前,因為老子根本否定精神的獨立性(對比西方物質文化有人權的獨立精神),而物質認識的發展是離不開獨立的精神。
老子教育中國人知足常樂的享受物質,“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
但是“虛其心”、“弱其志”,必然一方面是人類朝向沒有精神追求的動物世界發展,即墮落到動物欲望的物質糜爛中;
另一方面是失去了獨立的精神,人類物質科學發展必然是無從談起,于是社會生產力發展停滯不前。
老子思想就是如此矛盾,既肯定物質又否定物質:
教導中國文化如何享受物質,卻又同時關閉了中國物質生產力發展的精神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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