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漢眼里的四種少女青春情懷樣式
——亂讀隨鈔之一百零七
馬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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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這種樣式離現在太遠。推算起來也得的發生上上個世紀的末尾或上個世紀的開頭。記錄這個樣式的作者,有可能是我的熟人,他的名字和我以前一個戰友一字不差。雖然軍齡比我稍長,但是幾乎可以說是同齡人。我今年都過了八十,他母親就應該是那個年代的生人吧?請看看她的少女青春情懷是個啥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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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養媳母親
李景榮
《人民日報》(2013/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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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離開家鄉到東平湖西根據地參加八路軍。長到17歲還是第一次離開家,我知道父親闖關東那年也是17歲。臨行的頭天晚上俺娘倆說了大半夜的悄悄話。
娘對我說,她到古臺寺李家也是17歲。一次偶然的機會,爺爺去彭鎮趕集,過了大橋遠遠地看見橋頭上坐著一男一女,是一老一少。男的60歲上下,女兒十幾歲,姑娘個頭不高,略寬的額頭,微尖的下巴,一雙大眼睛向走過來的爺爺望了望。
這時長者從籃子里拿出一棵干草,叫女兒過來難過地說:“孩子!前面不遠就是彭集了。”說著又像害羞一般前后望了幾眼,說:“將這棵干草插在頭發里吧,萬一遇到一個好心人家,也免得跟著爹受罪了,你娘入土也就心安了……”
姑娘順從地蹲在父親的懷前,當那棵標志著賣身的干草插在她的頭上時,姑娘兩眼淚如雨下,哇的一聲哭起來……
我爺爺一直關注這父女倆的舉動,走過去同情地問:“你們是哪個村的?”
“我們是后店村的,老哥你也是趕集去?”
“我家是古臺寺,賣饅頭賺點麥子皮為生,上集買點麥子……”
“咱們村搭村,鄉里鄉親不怕老哥笑話,能幫助俺閨女找個主嗎?”
我爺爺又看了看頭上插著賣身干草的姑娘,孩子長得單薄了些,明顯是生活不濟,營養不良,于是說:“老弟,家里再窮也不能把孩子賣了呀。”
姑娘聽了又哭了起來,只聽她抽抽泣泣地說:“不怪我爹,我是愿意賣身葬母的……”爺爺聽了愈加感動,姑娘雖小,竟有如此孝心,可見心地善良。于是說:“老弟,如不嫌棄,你的姑娘就跟我去,先從我家拉兩石糧食(每石是150斤)用著,孩子長大成人,跟俺三娃子成親,我那老三今年19歲。”
真是窮人向的是窮人,這樁兒女婚事兩個老人一拍即合。
姑娘聽了后,立馬從頭發里拔掉了那根賣身草。拍打拍打手,扯了扯藍布衣襟,臉騰地紅到脖子根,大大方方跪到我爺爺面前,叫了一聲爹,叩了一個頭。爺爺手足無措,趕忙說:“孩子,快起來,快起來!”這個扎著又黑又粗的辮子,頭上插著賣身草的姑娘,后來就成了我的娘,那年她16周歲,來到我家當了童養媳。人生道路可以選擇,但對自己的父母是無法選擇的,我是童養媳的兒子。
接著我娘對我講了她做童養媳的經歷:白天割草,回家做飯,晚上紡線。
割草之所以算做一項正式任務,因為家中養著兩頭小豬,缺少飼料,主要靠豬草;賤年莊稼不收,拿草當燃料。剛來時,她歲數小,個頭矮,割草筐子幾乎和她一樣高,裝滿了幾乎上百斤,每天她都要割回兩大筐草。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她在當閨女時做飯的活就學會了,什么磨、煎、蒸、煮,莊戶人家吃的飯都能拿得起。一升高粱米,頂著星星推、磨、籮,一頓飯的工夫,在娘手里就干完了。攤煎餅是東平農村一項家常活,從橡子面、地瓜干面,到高粱面、米面、白面等,都能做成煎餅,當然我家的煎餅主要是高粱加地瓜干的,榆樹皮磨成面也不少吃。
紡線是娘的第三項任務。春夏秋冬不論是月夜,還是月黑頭加陰天,紡車在她手中咕嚕嚕不停地轉。家中老人、小姑子、小叔子穿的、蓋的都是童養媳的手一圈圈地搖出來的。冬天夜長,一搖就是四更天,有時右手攥著車把、頭歪在土墻上睡著了……為了治紡線打盹,娘學習懸梁刺股的辦法,將辮子拴在門框上,只要一打盹,發辮被扯得頭皮發疼,睡蟲被趕跑了。娘說,此法還真靈驗,怪不得古人有志之士用此法讀書成大器者有之。娘講這個故事是教育我參軍后好好干,早日打敗小鬼子,我一直銘刻在心,不敢忘。
古臺寺和后店兩個村莊,雖然相距只十幾里路,拉郎配之前爹娘兩人并不相識。直到長到20歲時,她正式結束了童養媳的生活,由爺爺送她到吉林,給兩個從未見過面的年輕男女完了婚。
直到家里的老公雞啼叫時,我帶著娘的悄悄話,才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后來,我到了部隊,經歷了革命年代的硝煙與風雨的洗禮。回想自己的人生經歷,是母親給了我許多無形的影響。
我懷念我的童養媳母親。
【2】
這種樣式經歷者,應該是出生于上個世紀初葉,大約是抗日戰爭爆發前后。那是個風雷激蕩、鐵血橫飛的歲月。這里紹介的模特,是中國電視文藝和春節晚會的重要開路人、電視導演鄧在軍,她也是周恩來總理的侄媳。這段文字摘錄自她的自傳體回憶錄。她的少女青春情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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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
《海棠花前·綻放的記憶》
(1)參軍
鄧在軍
《北京晚報》2013/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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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海棠花是我這輩子的最愛。
在我看來,天下最美的花兒莫過于海棠。自古以來,它就雅俗共賞,還有“花中神仙”的美譽。當然,我對海棠花的這份偏愛,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個人原因:它給我留下過許多刻骨銘心、永生難忘的溫馨記憶。
1949年底,解放大軍來到我們榮昌縣,他們是12軍師長李德生帶領的部隊。讓我特別興奮的是,這支部隊有個宣傳隊,隊里有許多小女兵,她們比我大不了幾歲,還都會演戲。宣傳隊演的是《兄妹開荒》和《白毛女》。她們演戲,我就逃學看演出,《白毛女》讓我流了好多次眼淚。我從小喜歡跳,喜歡唱,看到這群會演戲的女兵,我就想當兵了,而且頭腦發熱,打算不驚動父母,偷偷去當兵。我說到做到,家里卻翻了天。媽媽找了我一天一夜,也哭了一天一夜。媽媽哭的時候,我卻高高興興爬上解放軍順路的軍車,離家越來越遠了。
我這么迫不及待地遠離家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服氣。在家族的排行里,我是“在”字輩;至于名字里的“軍”字,是因為我們家族里一直沒男孩,我出生前正好趕上抗日戰爭爆發,家里人想添個男丁。于是,我就“在軍”了。稍稍懂事后,就覺得不服氣,為什么女孩子就不行呢?我非得行,一定要勝過男孩,勝過別人。這樣,我也就名副其實,真的“在軍”了。
我又見到了那些女兵。宣傳隊長和指導員見我太小,不肯收留,我就又唱又跳,拼命自我推銷。我長得不差,從小就喜歡唱歌跳舞,有基礎。我的表演和從軍熱情發揮了作用,他們終于開恩了。就這樣,我不滿13歲,不知天高地厚,為自己選擇了人生的道路,成為一個小女兵,從而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當時部隊正在剿匪,戰爭環境很殘酷。但我并不害怕,反倒覺得新鮮。除了行軍打仗,對我來說,印象最深的有兩件事:“睡通鋪”和“多用臉盆”。
在戰斗部隊,清一色男人,睡覺不是問題。宣傳隊不同,有男有女,用現在的標準衡量,麻煩就大了。幾十年后,為了拍影視片或執導晚會,我曾有幾次帶領演員去外地;每到一地,如果住不上星級賓館,有些“大腕”的臉色就不好看。而在當時,我們整天行軍跟著部隊轉,全都住農村。一下子涌進這么多部隊,哪來那么多床鋪。解決的辦法既實用又簡單:不分性別,全睡通鋪。所謂通鋪,就是一堆稻草上面鋪張大席子,略大于眼下一張雙人床。不過不能只睡兩個人,人要在上面橫著睡。不脫衣服,不分男女,能擠幾個算幾個。我年紀小,什么也不懂,在我眼里,隊長指導員就像父母一樣,睡通鋪只感到新鮮有趣,根本無所謂。但是,那些大哥哥大姐姐,正是青春年華,擠在一個通鋪上,會不會浮想聯翩,難以成眠,我就不清楚了。
部隊成天行軍打仗,不可能帶上許多壇壇罐罐,這樣一來,臉盆的作用就放大了,變成了“多用臉盆”:它可以洗臉,洗腳,同時還是菜盆。洗臉簡單,人擠的時候,有人會在水塘里將毛巾弄濕,臉上一抹就算完事。但是,行軍很累,到駐地后,如果有條件洗個熱水腳,誰都不會輕易放棄。臉盆少,因此都是集體洗腳。洗完腳,再把盆洗干凈,第二天就當菜盆用。
這似乎很不衛生,也不文明。可當時就這條件,只能因“時”制宜。不過坦率講,回想起來,當時很少有因這種“不衛生”而產生的疾病,反正我從沒因此拉過肚子。至于“文明”問題,在我看來,只是不同條件下的不同習慣而已。后來我多次住“五星級”賓館,包括帶有溫泉的賓館,我的感受中,它所帶來的舒暢感,似乎并不比當年集體泡腳時的滋味強多少。
當兵不久,我還有一個重要發現:人能夠邊走邊睡。有一次晚上行軍,這把我的生物鐘搞亂了。我一邊走路,一邊睡覺,睡得還挺香,兩條腿卻能夠保持著節奏往前走。直到現在我也沒悟出其中的道理,我猜想,可能人體里還躲著一個我們沒發現的樂隊指揮。
【3】
這種樣式見之于上個世紀60年代。其中的人物,生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經歷了文化大革命的全過程,其少女青春情懷,就不能不帶著另一種奇異的色調。這是很值得人們仔細加以審視的。請看,這就是她們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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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男女真實戀愛故事·
傳紙條好似地下黨
王愛英
《中老年時報》2011/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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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我們知青點的男生S和女生Z在插隊第二年,就以遞紙條的方式演繹初戀的情感戲了,后來據他們“交代”,遞紙條很費心思,時間地點要反復斟酌,傳遞時要操作嚴謹,哪一個環節都不能疏忽,每次遞紙條既緊張又期待。
插隊時期的男生女生,剛開始的時候是不說話的。男女生之間不說話,這讓現在的孩子們無法想象,同在一個灶上吃飯,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低頭不見抬頭見,又都是少男少女,這正是說話容易不說話才難呢。
男女生不說話的傳統來自中學時代,我們學校男女分班,下鄉時男女生基本不認識,分到一個知青點,張三李四這才對上號。下鄉第一年男女生誰都不搭理誰,即便碰個面對面,一低頭、一仰臉就擦肩而過了,這在我下鄉的那一帶是普遍現象,這種狀態在第二年才有所改變。待三年以后,男女生的交往逐漸正常化,但此時知青開始招工選調,大部分知青點不復存在,想說話已經沒機會了。
記得那年夏天割麥子。我所在的生產小組割得快,收工早,收工時路過另一小組的麥田,見兩個女知青正滿頭大汗地揮鐮割麥,割上一陣還要回身把“麥個子”打起來,看那情景一時半會兒完不了,地頭長著呢。當時很想過去幫她們耍耍鐮刀,但就是不好意思,怕人譏笑我幫女生云云。很多年以后聚會時,我跟兩位女知青提起這事,她們說,根本就沒惦著你們男生來幫忙——這也算是共識吧。
村里分給我們知青兩畝自留地,我是戶長,一得空就去經營自留地,也算是起表率作用。有天晌午我正在自留地干活,忽然看見地那頭知青點的女戶長也來了,正鋤地呢。我倆一個北頭一個南頭,在自留地里都不打招呼,各干各的,干完了各自收工回家。這事被路過的老鄉知道了,就前來質詢我:知識青年咋比莊戶人還封建?
但男女生有些事必須說話才能解決。比如,剛下鄉那陣子隔三差五地要開生活會,但凡女生提出開會,會便在女生屋里開,女生一溜排開坐在炕上居高臨下,男生倚在門口或坐在灶臺蹲在墻角,地形很不利,那樣子像被審判。相反,若男生召開會,那會便在男生屋里開,男女生的位置也就自然而然地顛倒過來了。
男女生不說話嚴重到如此境地,很難想象會有什么情感類的故事發生,但情感類的故事終究還是發生了。插隊時期的男生女生是按一定比例來搭配的,原則上一半對一半,即有幾個男生就搭配幾個女生,像我們知青點就是五男六女。這樣的男女比例很有含義,為以后發生浪漫的事創造了條件,后來的現實也證明屢有浪漫的故事發生,知青們常有結為姻緣者。雖然缺乏權威的統計,但平均而言,每個知青點大致能造就一對夫妻。
我們知青點的男生S和女生Z在插隊第二年,就以遞紙條的方式演繹初戀的情感戲了,后來據他們“交代”,遞紙條很費心思,時間地點要反復斟酌,傳遞時要操作嚴謹,哪一個環節都不能疏忽,每次遞紙條既緊張又期待。有一次我正在炕桌上寫信,恍惚間覺得有個東西從敞開的門口飛進來,看了一眼沒發現什么也就沒在意,而此時靠在窗前看書的S忽然跳下炕就往外跑,他邊跑邊說有一只螞蚱。直到后來S和Z結婚時,我才明白當年那個螞蚱是個紙做的。
S和Z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遞紙條的事竟然一直沒露餡,如果他們不公開這些情節,我們至今誰也不會知曉,結果有情人終成眷屬,遞紙條操作到這種水平、獲得這種結果也確實是很不容易了。
插隊時期的男生女生,用現在的話說,那叫一個青澀。
【4】
這個樣式出現于上個世紀末。那正是一個人們熱衷于說的“轉軌的”年月。“轉軌”一詞,內涵和外延都頗為微妙。意思既明確又模糊,就看您如何領會了,自己去琢磨吧!所以,那時節也是帶有特色光環的片段。生活在那個年代的少女們的青春情懷,也必然異于往常,那是自不待言的了。讓我們也來欣賞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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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兒·
那些年,我追過的時髦
◎那時寫一首詩比現在唱紅一首歌收到的信還多◎
瀟瀟貓
《北京晚報》2013/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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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臺都市之聲頻道為了他們十周年臺慶,大半年來狂放老歌,樂得我只要上車就鎖定此臺聽個過癮。最近這些日子,距離慶典愈來愈近,憶往昔也逐漸加碼,主持人請來很多人講述他們“白衣飄飄”的年輕時代某個好時光,更加劇了我這老青年的愁腸,時不常就陷入追憶之中。
時值辭夏迎秋。每到換季時刻,我最不情愿但又逃離不開的一件事就是收拾衣柜,這兩日我倒騰著夏裝和秋冬裝以及一些早已不穿但舍不得丟棄的老舊衣服,對著柜子里色彩單一但樣式不一的各種“奇裝異服”,突然就憶起那些年我追過的時髦。
我是一個與高跟鞋花裙子蕾絲邊無緣的人。二十多年前,有一天傍晚,我騎著自行車黑衣飄飄迎風招展,坐在我車后座上的發小蔡幫子說:你要是再斜掛一盒子炮,完整就一地道戰里的假武工隊了。當時我正在飛速奔往銀行的路上,打算取出我的全部存款一百二十大元,去買一雙新款耐克鞋。那時的我應該就是如今所說的“女漢子”,外表和內心都不含糊,雖然蔡幫子對我大為不敬,我還是用買鞋剩下的二十塊錢,請她到北大西門外吃了一頓豐盛的俄式西餐。
吃光用盡,是我年輕時代奉行的生活哲學。用剛到手的稿費去高級地兒喝一杯咖啡,或者換一杯酒吧里的金湯力是常事,趕時髦買衣服,更是不計后果。
我追過的時髦,嚴格來講不叫時髦,用我娘話講,是怎么難看怎么穿。確切地說,也不能叫追,因為我喜歡的穿戴,即便是跟時髦沾點邊,也是在小眾人群流行之前就先行嘚瑟過了。比如,我穿牛仔蘿卜褲時,滿大街都還是喇叭褲和直筒褲,我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第一條蘿卜褲,是聽一個香港回來的朋友描述之后,跑到北太平莊的攤兒上找來的,那個攤主說他兩周前進了三條這樣的褲子,我是第一個買主,他驚訝我上來就要綠線匝邊的,超級懂行。
蘿卜褲穿在身上沒型,不顯身材,別說女人,正經的男人都不會穿。我當時在出版社任職,有一次在飯堂被一老編輯悄悄拉住說,為你好我才跟你說,好好一小姑娘別穿這么難看的褲子啦,以后怎么嫁人啊!
我穿破洞牛仔褲的遭遇還要慘烈。記得有一次我在當時最時尚的建外大街友誼商店邊上等人,有一個乞丐過來討錢,拿了錢不走,說家里好幾個娃等飯吃,再多給點吧,我狠狠地指著褲子上的破洞說:看見沒有,我沒錢,褲子比你還破呢!那人怔怔地看著我的褲子無語,他身邊的女乞丐扯著他小聲說,你咋木長眼啊,不會找穿得好噠!
上世紀九十年代我爹我娘去美國探親,我每周過去一次幫他們取報紙信件。有一天我穿著新淘來的褶皺衫走進大院,看著我長大的收發室老太太一邊給我拿報紙找信件,一邊搖著腦袋叨叨:媽不在身邊就是不成啊,瞧這孩子,衣服都成褶了也沒人給熨,嘖嘖嘖!我心里笑,我娘就是在也不會熨衣服,她只會補衣服,除了追著補我褲子上的破洞,有一回還支上縫紉機要把我半宿沒合眼挑出來的毛邊牛仔短褲給匝上。
現在街上流行的大襠褲,早在十幾年前我就穿了。跟我有二十年交情的服裝設計師海燕,當年把她設計的第一條大襠褲拿給我時說,這應該是全北京的第一條,我覺得你能穿出樣來。那個時候,我身體健碩臉如滿月,敢于迎著男人們恐懼的目光留寸頭,著黑衫,穿暗花的肥褲子,背雙肩大包,叼著煙卷,終日懶洋洋忙碌碌地游蕩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一多半是仗著有一干海燕這樣的女人由衷地賞識。
我在混亂的衣柜里找出這條具有歷史意義的褲子,穿在身上,看著鏡子里幾乎掉到腳面的褲襠,回想起當年滿街詫異的眼神,一時間,那個年代的愛恨情愁支離破碎地閃回,跟我的衣櫥一樣雜亂無序。
衣櫥戰役接近尾聲時,我在微信上看到一個八零后小友感慨說:我不想沉浸在那些老歌的回憶中加速變老。我說我截然相反。
我的同齡人高曉松在談他創作《白衣飄飄的年代》時說:我無法描述出那個時代的確切模樣,只記得那些書包里的詩集、校園里的詩社、還有女生們收集的寫滿小詩的書簽。那時候寫一首詩比現在唱紅一首歌收到的信還多,那是個白衣勝雪的年代,四周充滿才思和風情、彪悍和溫暖。
或許這就是我不怕變老的原因吧,即便如今缺少才思,鮮有風情,僅剩下了彪悍。在我心里,從白衣飄飄年代走過來的人,那些年追過的時髦與我們愛過的詩歌一樣,歷久彌新已經化為經典。
更何況,溫暖還在與日俱增。
——馬氏子曰:
上述四種少女青春情懷,各不相同。哪種優哪種劣,哪種順眼哪種惡心,用不著我們旁觀者尤其是早已經邊緣化了的老家伙插嘴,只有當事人才有資格發言啊!鞋子合腳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嘛!因為每一種樣式,都有其產生的社會背景,文化條件,家庭環境,個人因素,這些甚至于連身在其中的本人都難以有選擇的余地,那結果自然也只能是被動地加以接受。合腳不合腳也就只能是那樣了。人不能自己拔著自己的頭發飛出地球。身不由己也。但是,話又說回來,少女青春情懷的不同,也可以看出社會的不同。一滴水也可以反映出太陽的全部光輝的。而那種不同,卻是可以分辨出優與劣,順眼或惡心的。人很容易麻木,很容易漠視,很容易集體無意識,很容易隨大流。分不清黑白是非,分不清子午卯酉,那是很平常的事,很不少見的事。列寧說過,革命是被壓迫者和被剝削者的盛大節日。同理,不同的人群,也有不同的盛大節日。這奇怪嗎?不奇怪!讓我們自己去選擇我們自己的盛大節日吧!自然界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之說。您也學過馬列主義,請問:那對人類社會是否也有一些參考作用?恐怕還有待考吧。。。。。。
正是:少見多怪,倚老賣呆,以偏概全,責無旁貸。該揍!
(2013/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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