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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中國政治改革--你能看懂右派的政治體制改革方案嗎?

井底望天 · 2010-10-22 · 來源:烏有之鄉
政治體制改革 收藏( 評論() 字體: / /

井底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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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中國政治改革之八



 

首先要說的是,中國在最近一段時間內,是右派占主流地位的局面。

因此大部分的情況下,右派,尤其是右派的輿論,是占據了輿論的主導地位,而且操縱著話語權。

而左派,基本上就是處于反應狀態,人家右派一說啥,左派立即就條件反射,大聲鼓噪。

有位朋友把這種現象,比喻成交響樂的主部和副部。你聽到主部的主旋律在那里悠悠揚揚,然后就聽到背景后面的副部主題,在遠遠的遙相呼應。

但是人家右派的理論武器庫比較充裕,雖然在俺看來,很多武器都是銀洋蠟槍頭,而且現在大家已經看到這些武器,連人家武器的主人家,現在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可是對國內不太了解海外情況的大眾來講,如果銷售的技巧比較好,忽悠能力比較強大的話,被這些右派的半通不通的理論,搞得糊里糊涂,不是沒有可能的。

但是不是說左派和右派沒有共同關懷的主題,其實中國現在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官權所受的制約太小,導致了對民權的侵犯程度過大。

這里要說的是,中國近30年的高速經濟發展,是人類社會史上的一大奇跡。至少俺們可以說是空前,是不是絕后,當然難說,但是機率也是大。

在這個經濟和社會奇跡之中,超過6億的中華兒女脫離了貧困生活,步入或者準備步入中產階級。當然這個奇跡,是天時地利人和等等各種內部和外部因素的結合,其最大的因素,一個就是中國人作為一個民族的勤勞和努力,另一個不可否認的,就是中國歷屆政府上上下下管理頗為得當。

當然不能否認,在以政府為經濟發展的主導中間,成績是巨大的,但是其中的問題,也是不少。

大家一致認為的一個大問題,就是政府的權力是否受到一定的約束,從而避免政府官員過于腐敗,導致對民權的過度侵犯。

這種過度侵犯,表現在屁民的角度來講,最主要的領域,就是在大規模城市化的過程中,為了圈地而出現的強拆和強遷行為。這些行為,大部分是地方政府官員,或者是由政府官員支持的地產開發商,有時候是動用政府警力,有時候是用黑社會力量,非法地用暴力對付不滿意拆遷補償條款的人們。

這個問題基本上是一般民眾關注的問題。而對改革得益的大部分有錢人關注的問題,則是如何保證他們的財富,不受到政府官員的惦記。尤其是改革中,從黑色、灰色、半黑半灰領域發了財的富翁們,這個是他們關注的主要課題。

如果你看了中國首富因為違反而判刑,在美國引發的網友熱議,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因為對美國的網友來說,有錢人坐牢,本來就是非常稀罕的事情,而且還是首富這樣的大人物,大概早就買通了各級政府官員和法官。而且人家大佬們要干啥違法的事,活動幾個國會議員,專門通過量身定做的法律就行了,還用得做違法?

所以說對政府的官權的限制,估計是左右派的共識。大家雖然關注的焦點不同,但不排除可以在這個共同的話題上,對政府一起發難。

而且如果你看一下中國的輿論,就是說主要由右派們控制的媒體,反而發現人家對左派才比較上心的問題,比如說屁民被官權侵犯,還是非常上勁的。

所以看一下右派的屁股,人家要求的政治改革方向,是非常明確的。那就是對以前那種利益傾向偏袒于資本家的“舊道路”,是一定要繼續把改革進行到底的。他們會避而不談貧富分化和共同富裕的問題,而是要求資本和地產階層獲取更大的政治權力。要求法律至上,希望靠法律權威來代替政府權威,從而保護自己不受到政府過大的權力的威脅。

在政治體制上,自然這些人肯定會接受并崇尚美國的盎格魯-撒克遜模式,因為在政府和資本的平衡上,是資本控制政府,而不是中國那樣,官權大于資產權。

但是要承認,在這種主張下,既然起主要目的是控制政府權力對民權的侵犯,那么豪民和屁民,還是一樣會受到法律的保護的。但是這些人,大概是比較反感,政府法律在經濟生活中,對屁民的權利保護。

于是你聽到的第一個神奇詞匯,自然是“法律至上”。而第二個神奇詞匯,就是“市場至上”。

其實真正意思就是,法律至上,要約束政府官權,對俺們豪民民權的侵犯(順便也施舍一點給你屁民們)。你政府和俺們有不同想法,那你派政府律師出來,俺們也派個大律師出去,看誰干得過誰。

民主選票制度下,選舉雖然是靠選票,但是選票靠的是廣告和輿論影響,而廣告和輿論,靠的是大把金錢。而在金錢控制選舉結果的情況下,這種政府和富豪有不同想法的局面,出現的可能性其實不大。因為你政府官員,也就是干幾屆而已,你干完了你那一屆,不是還是需要俺們給你安排一個總裁位置?

而屁民可以被法律保護,不受政府侵犯,那就要看你找到的那個律師如何了。

那么在豪民和屁民的關系上,如果屁民的權利受到侵犯,那叫做市場原則。那是要徹底反對政府權力對市場的干預。

其實豪民們是不完全反對政府對市場的干預,主要是看哪一種干預。

比如說經濟危機來了,地產豪民們是會積極要求政府出臺各種援助和支持的政策,來保證房地產價格可以提高。

但是當房地產價格增長太快,人家是反對政府干預的,因為市場才是上帝,市場決定的價格就是合理的。

因此豪門們要的是政府漠視勞工權益、漠視環境污染、壓低電力能源交通價格、給自己的行業財政補貼,諸如此類的政府干預。

而是要反對最低工資制、工人集體薪酬談判制度、環境保護、消費者權益保護等等方面的政府干預。

所以說右派的改革方案,主要是這三條主線:

一個是盡可能地約束政府對豪民的控制。這條主線是法律至上游戲。

另一個是盡可能地加大自己對政府的控制。這條主線是所謂西方式的民主選舉游戲。

最后一個是盡可能地加大自己對屁民的控制。這條主線就是所謂的進一步深化對市場改革,國有資產和農村土地的徹底私有化,建立政府和法律,不要干預神圣的資本主義的為所欲為。

附:


漫談中國政治改革之一

最近有朋友,希望俺對中國的政治改革發表一些見解。

主要是想探討一下,中國現在是否有政治改革的必要性。如果有的話,政治改革要達到的目的應該是什么。當然,最后就是政治改革要采取的是什么路徑。

首先要對政治改革有一個定義。如果你看一下中國政府的舉動,可以看到胡錦濤主席和溫家寶總理在深圳發表的兩個講話,其中提到了沒有政治改革,就不能保證經濟改革的進行。

然后看一下民間的改革意見,在比較左的朋友那里,可以看到烏有等地方的想法,在比較右的朋友那里,也可以看到南方等系列的思路。

在具體的改革實踐上,當然可以看到中偏右的深圳模式,也可以看到中偏左的重慶模式。

然后在海外,也可以看到對國內發展完全不同意見的異議人士的思路。

這說明了什么?其實就是一種民族共識,就是中國的政治體制是應該改一改了。

不過在談這個問題之前,俺先說明一下,就是俺對所有的主義和名詞概念,不是太感興趣。

因為俺們這些平頭百姓,目不識丁,被你一大堆名詞繞來繞去,就繞進死胡同去了,最后就糊里糊涂地擁護你的主張了,然后就忘記了自己是打醬油一族,稀里糊涂就成了你大人的炮灰了。

所以在談政治改革的時候,俺們黎民百姓可以做到的就是兩句:

一句是俺們民族最有腦的人才之一,孔夫子他老人家的話,聽其言,觀其行。不受忽悠。

一句是現在比較流行的話,不看廣告,只看療效。在療效(以及其副作用)沒有通過臨床試驗證明之前,俺們堅持只打醬油。

這個就是俺既支持重慶模式,也支持深圳模式。因為俺們要看臨床試驗。

而且現在是互聯網流行起來了,各種交通工具也發達了。因此想要忽悠屁民,難度也高些了。

對左手邊的朋友來說,你想全盤否定后三十年,然后大力美化一下前三十年,肯定是有一定的難度。為啥?因為俺們這些人,都是經過那個年代的,知道以前的日子是啥樣子。

對坐在位子上吃香喝辣的朋友來說,你想全盤否定前三十年,然后大力美化一下后三十年,難度也是不小。為啥?因為春江水的溫度如何,人家生活在里面的鴨子自然知道。現在社會中出現的買不起房、看不起病、讀不起書,諸如此類,生活在底層的人民自然知道,也是沒辦法美化的。

對右手邊的朋友來說,你想全盤否定前三十年,然后大力丑化后三十年,最后把西方國家,比如說美國的生活,大力吹捧,那在10年前還是行得通的,或者是現在忽悠一下學校里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也還可以混一下。但是現在這個忽悠能力估計是大幅度降低,因為人家有不少人,像俺這樣,在西方國家生活那么多年,西方社會的好處和壞處都比較清楚。你那個西方極樂世界的烏托邦描述,尤其是在現在西方走入深刻制度危機的時候,這種理想大泡沫是非爆不可的。

因為一句話,俺們要只看療效,不看廣告。

如果拋棄從左到右的各個派別的各類理論提法,俺們可以簡單地將把政治體制理解為一個分贓制度。

就是說這個世界上,是一個大分贓制度。在這個分贓制度里面,就是全球的各個民族和國家,把自己的筷子和叉子都插到這個全球大餅里面,把自己有能力扒拉出來的份額給搶回去。

這個全球大餅里面,因為歷史原因,是歐美西方國家占了大頭的。而這近幾十年來,中國的所謂發展,也是在于搶這塊大餅的能力越來越強,搶到的比重也是越來越大。

然后在你從全球大餅拿回來的份額中,如何在自己的各個集團和階層中分配,就是國家的政治經濟制度問題。

如果搞清楚這個關系的話,首先不要被人忽悠的,就是你改變了內部分贓制度,就會增加你外部分贓的能力。

這個前提是不成立的。全球分贓制度是否合理,是在全球政治經濟改革的議題上解決的。

這些議題,就是G20和一系列聯合國會議。比如說要不要制裁哪個國家啊,國際貿易協定啊,全球金融體系改革啊,哥本哈根能源會議啊,諸如此類。

一個向中國這樣的后起國家,本來就在全球分贓系統里面是吃了虧的。因此這樣的后起國家要想分到自己該得到那一份,要么就是要修改現存分贓協議,這個是短期的。要么就是修改分贓協議的決策過程,這個是長期的。比如說,在現存的國際貨幣基金會里面增加中國的權重,要求美國放棄否決權等等,就是更改分贓決策過程。

因此中國自己內部的各派人士,在討論如何改變內部的分贓體系的爭論中,必須明白,無論如何不能損害你在國際上的分贓地位,也不能因為內部爭吵而導致你的爭贓能力的削弱。

這個底線,是一定要守住的,不然受影響的是大家。

這個例子,就是什么“二十一條”之類的賣國協議,就是內部分贓之爭,靠出賣整體利益,減弱自己的國際分贓份額,來滿足內部自己小集團的利益。

當然在一個國家處于弱勢的時候,這種挾洋人而自重,就是拉著強大國家支持的大旗,來謀取內部斗爭的強勢地位,是不可避免的。

今天的世界超強美國,當年在勢力弱小的時候,內部派別有親英派和親法派之爭。今天的日本在尋找最為有利的國家地位的時候,內部勢力有親華派和親美派之爭。而中國在1949年之前,主要競爭力量也是有親美派和親蘇派之爭(當然抗戰勝利之前,還有親日派)。

不過今天的中國,已經擠上了世界數強的地位,其國家力量已經難以被外國勢力所左右。在這種情況下,內部的任何派別,希望依靠外部勢力而自重,顯然不是一條可選擇的出路。

因為你任何的不同的政治主張,還是要向廣大的屁民們去訴求,你一旦走了外部勢力這條路,就把你的民眾基礎給毀壞了。

在這個政治改革道路辯論中的海外異議力量,面臨的最大障礙,就是這個。因為很簡單,你異議朋友們提出來的主張,后面如果靠的是美國在經濟上和政治上的支持,馬上就會面臨一個質問:

俺們屁民怎么知道你的東東是對大家好?俺們怕的是,你這個東東一搞,其實是幫助美國削弱俺們中國在國際分贓體系中討價還價的能力。

如果不是這樣,干嘛老美要支持你?人家是活雷鋒啊?

因此在政治改革中的第一條原則,就是要內斗,不要拉著外人一起斗。

對俺提出的要內斗,不要拉著外人一起斗的原則,有兩個不同意見。

第一個,就是俺說了要看療效,不看廣告,那么是不是如果俺們海外異議人士提出的主張,也是對大伙兒有好處的。那么只要這個效果有效,為啥你要看是不是美國人在后面支持?

說起來,這種提法似乎很有道理。可是問題是,你這個主張要想實行,必須要得到一定程度的民意認可。就是說,你要有足夠的社會各行各業的精英和足夠的廣大的屁民,接受你的說法,才有可能實現。

可是在各種爭論中,你背后的底子被人家一曝光,然后再把你和藏獨、疆獨和臺獨的頭人們一起把酒言歡的照片一公布,或者把你和這些頭人們的案底交易登出來,那你還如何贏得你想得到的支持?

當然你也可以說,或許中國的情況惡化到了一個地步,老百姓已經不在于你后面的推手,到了任何人都好于在位子上的人的絕望狀態。

要是真的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不是靠說理可以解決爭端的問題。這個時候,就要看你可不可裝備N個美械師的程度了。而且就算是有了美械師,你也不一定打得過泥腿子,歷史上已經有過先例。

或者靠你的王師直接送你進北京。可是這個王師到現在,還只愿意在黃海以外巡弋呢。

說來說去,在中國要在政治上有發言之地,還是要靠普通人民的支持。有了人民的支持,你還在乎是不是有洋人在后面幫手?

第二個,倒是有一定道理。就是俺如果不找洋人出頭,就被你給打壓下去了。

這個倒確實是一個問題。因為以前中國的外交韜光養晦戰略,搞得一幫子在位子上的人,對友邦驚詫特別敏感。所以一旦有不同意見的人士,大聲鼓噪,馬上就對人家采取保護措施。

又派保鏢保護人家的安全,又要找一個清凈的地方,給人家在里面修身養性。

而人家如果一下子,得到洋大人的嚴重關切,馬上又要人家出去放風,到西方極樂世界吃香的喝辣的,繼續忽悠去了

這種做法,當然事實上鼓勵你的內部不同勢力,要跑到外面去找組織和找領導。而這種做法,自然就會被人罵為內殘外忍,而有悖于一個大國應有的風范。

那么俺建議的做法,就是正好掉180度。

那就是對內要寬容,對外要強硬。內部的不同意見者,要讓人家說話。對人家說話要有寬容,不要動不動就把人家特殊待遇了。而對外國的干預,要強硬,不能老讓人家一搭上洋鬼子,馬上就區別對待。

這里就牽扯到了俺說的,政治改革的第二個原則。

那就是要文斗,不要武斗。

如果你拋棄各種左的和右的政治偏見,那么無論是在那個政治光譜的人士,都是這個民族的財產。如何把這些財產好好的運用,而不是讓人家互相消耗,其實對增強整個民族和國家的全球討價能力,是大大有益處的。

因此國家內部的各派勢力爭執,要做到的就是文斗,而非武斗。

最不好的例子,當然就是內戰。比如說美國的內戰,和中國當年的國共戰爭。這樣的經歷,都是對自己整體利益的打擊。

然后比這個好一點的,就是那種動不動就把你肉體給和諧了的方法。

這個在1960年代也出現過。有貴為國家主席的人物,因為政治上的爭執,就被人肉體和諧,這種方法也是對整個國家和民族的損害。

現在已經比以前進步很多,已經不再出現,當是中國人的幸事。

當然現在需要的是更進一步的社會寬容,不要因為人家有什么主張,就給請到籠子里面去休息。那怕主張得再聳人聽聞、驚天動地,你還是應該有一套成文的規則去應對。

最后的一步,就應該讓人盡情的說話了。不要動不動,就出現一個敏感詞,把人家的話給消除了。

而在這一點上,則同時必須加強法制上的建設,比如說在互聯網上散布謠言,發布虛假事實等等,都可以靠官司去解決,那么就可以做到大家可以很自由的發言,但同時要對發出的言論,負應該承擔的責任。

這樣的政治環境才利于規則的建立,就是把各種政治勢力的爭論,定義為人民內部的不同矛盾,然后掌握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原則。

要讓斗爭的主要武器是吐沫和口水,要讓斗爭的主要戰場在互聯網、電視和報刊上,甚至在法庭上。

但就不要讓這個戰場在街頭運動上,在發動暴亂和鎮壓暴亂上,最后就是在軍事戰場上。

如果中國未來可以做到這一點,那就真的是這個民族和這個國家的大幸。

在壓制其他人說話方面,俺是有過親身的體驗。

想當年中國在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作為推動改革的改革派人士們,曾經經歷了打破被保守派人士全盤控制輿論媒體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改革派的聲音終于可以發布出來的。

可是當改革派控制了輿論主動之后,馬上就開始打壓保守派的發言空間,搞得人家保守派最后沒有地方可以說話了。

這個不是一個民族發展的好方向。

如何建立一個寬松的輿論環境,如何讓中國任何一方的人士,都有自己的發言空間,是中國未來可不可以成為一個大國的必要條件。

當然如何建設負責任的輿論組織,就是這些輿論的目的,只是在如何實現好的政策這個操作層面的爭論,而不是暗藏禍心,以推翻整個政治社會制度為人家的主要訴求,是一個輿論自由的一體兩面的另一面。

你要有自由,但你也要有社會責任,是一個寬松輿論環境的基本特點。

總之,右和左,是互相矛盾和互相兼容的一體兩面。沒有右的力量的制約,這個國家和民族,就可能走極左路線。沒有左的力量的制約,這個國家和民族,就可能走極右的路線。

這兩種情況都對國家不利,對國家的權力精英不利,更對廣大屁民不利。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對小民們來說,最好這個國家走的是中庸之道。

因此俺們采取的態度,就是支持弱勢。如果右派被打壓得厲害了,俺們醬油派們一定要支持右派。反之,如果左派被打壓得厲害了,俺們醬油派一定要支持左派。

俺們需要的是這樣一個動態的平衡。


有讀者把俺主張的對外強硬,對內寬容,用內圓外方一詞來形容,是非常準確的。

內圓,就要求要對內部的各派政治勢力采取容忍之心。如果不是要分裂國家,把某個某個地區分裂出去,或者是要搞暴力革命,推翻國家主體政權,或者是搞恐怖活動,在街上對不同族裔的群眾殺人放火,諸如此類的敵我矛盾,其他的都應該用人民內部矛盾的方法去解決。

外方,只不過是內園的延伸。如果沒有內園的基礎,自然就沒有外方的結果。因此人家敵對勢力要破壞的,是你的內園。而你自己應對無方,不能把這些挑戰,好好的在內部的協商框架下解決,反而采取過激的手段去處理這些不同意見,就難免會陷入內部的混亂。

這樣的結果,就會導致你在國際事務上的軟弱。因為被人家捏住了軟肋。

那么要把內斗的程序搞好,大家要文斗,不要武斗,就必須明確,你斗爭的目的,是在飯桌子上面,就那個菜應該這么瓜分為主要目的。

如果你的斗爭目的,是把大桌子,給割一塊下來,自己然后搬到另一個角落里面過日子,或者你的斗爭目的,只是想把大桌子給掀了,然后自己重新安裝一個桌子,那么這個飯局,就沒有辦法和平的進行下去了。

有人說,等民主了,俺就殺了你的全家。這種態度,肯定就不會達到文斗的結果,肯定就會走上武斗。

靠掀翻桌子解決問題的國家是沒有前途的。因為這個世界上,一百年搞建設,時間都不夠。要是搞破壞,那么一個星期,就綽綽有余了。

這里就牽涉到俺說的,政治改革的第三條原則:

要反對政策,但不要反對體制。

為啥說不要反對體制?因為所謂體制,就是你這個社會現存的一個生存狀態。你反體制,把這個基礎一抽掉,你的社會就無立身之地了。

在中國歷史上,這個體制曾經是禮樂制度,后來是私有土地制度,那么現在是什么體制?這個體制,基本上就是一個土地公共或者集體所有,國家經濟以國有為主,私有為輔的一個混合結構。這個結構,向左邊偏一點,俺們叫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向右邊偏一點,那么叫做國有資本主義計劃經濟。

其實目的就是有想得到社會主義的好處,又想得到資本主義的好處。當然操作不好的話,可能會得到社會主義的壞處,又得到資本主義的壞處。

不過那不是制度問題,而是具體執行的政策和執行人問題,這些就是應該在政治改革的框架下進行。

其實雖然你名字可以叫得好聽,回頭看一下中國的歷史,真正的變化,在于帝制的取消。

在1911年辛亥革命取消帝制之前,中國的政治體制,并非像很多人說的那樣,是一個專制獨裁的制度,一個暴君怎樣怎樣管理國家,等等。

其實中國的政治制度,在早期的周朝,大概前幾個世紀,是封建諸侯制度,從秦漢開始就是中央郡縣制度。

自從秦朝確立了郡縣制度之后,幾千年來,作為國家最高權力象征的皇帝,大部分時間是虛君制,就是皇帝基本上是一個擺設,而由專業的文官系統掌管政治權力。

當然少部分時間是實君制,就是當皇帝處于要么強勢地位,要么和官僚體系力量均衡。通常這些都發生在舊王朝覆滅,新王朝產生的時候。如果好好看一下的話,作為實君制度,只有秦始皇、漢武帝、明大祖算是對官僚系統有強勢地位。

能和官僚們勢力平衡的,也有漢高祖、唐太宗、武則天、宋太祖、明成祖、清康熙和乾隆等等。

那么看一下今天的英國和日本的制度,其實都是從當年的實君制度,走到虛君制度而已。

主要的變化,還是在于由貴族控制的官僚系統,轉變為由貴族控制的政黨政治。其實看一下日本、英國等等,大部分的政治領導人物,還是來源于當年的貴族傳承。

其他的從英國獨立出來的殖民地國家,美國是一個例外,徹底割裂了與英國的君主傳承。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等等,就仍然敬奉英國女王為虛君。

中國在取消君主制度之后,走的政黨道路是兩黨制,就是一個以城市資本家和農村地主這些有錢階層作為代表的國民黨,和一個以城市工人和平民和農村農民作為代表的共產黨。

當年沒有辦法做到文斗,就以代表窮人的共產黨武斗勝利,消滅了富裕階層,建立了一個階級差別不大的均貧社會。

這個社會的主要階級構成,是工人和農民。當然還有就是來源于工人和農民的國家干部,就是以前的文官系統,和軍人。

當時表現的社會不平等,主要體現在城鄉差別上。其實就是現代工業生產方式,和傳統小農經濟的區別。而由于當時的主要任務是工業化、城市化和現代化,在資源配置、政策傾斜上,都是以城市為主。

這就出現了雖然政治權利在名義上的平等,但是在實際政治生活中,農民的政治地位要低于城市居民。一直到非常后期出現的,農民在人大代表名額分配上的變化,才開始真正改變這個狀況。

而在政治權力集中上面,中國算是繼承了古代中國,行政主導的傳統。在立法和執法上面,仍然是行政部門為主導,和英國、德國等采取內閣制度的國家相似,都是在這兩個權力上集中。而在司法上面,有一定的分離,這個算是和西方國家的政治權力,采取司法完全獨立,有所不同。

那么中國在1979年之后,開始從大家齊步共同富裕的路子,就是說走社會主義道路,改變為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后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在一個發展階段之中,必然出現了一定的社會分化。

就是說一定數量的富裕階層出現了,而這些新勢力的出現,自然就導致了對其階層的政治要求。

本來代表著農民和工人利益的執政黨共產黨,就要面臨著這個新興起的階層—就是說資產黨和地產黨的挑戰。這種調整的結果,就是資本家入黨。在三個代表路線確立之后,執政黨就從以前單一的工人農民黨,擴大到了全民黨,包容了新的資本家階層。

其實這個變化,和中國以前傳統的涵蓋全民的儒生階層沒有什么區別。在以前只有工農階層的時候,只有鐮刀和錘子,是全民黨。那么今天多了支票簿和樓房,也是全民黨。

未來的中國政治走向,隨著城市化的進一步深化和發展,農民這個生產模式身份將消失,從而變成和城市居民身份等同,利用現代農業生產方式的農場主和農場工人。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的社會階層分別,將從職業為代表的稱號,轉換為以財富為代表的有產、中產和無產的階層區別。

因此任何以這些不同階層為代表的利益斗爭,都屬于內斗。


看了大家的一些評論,這里就大致補充一下。

關于虛君制,馬上就有人和今天的中國政府聯系起來,討論胡主席是不是虛君。這是不正確的類別,俺不是說過,辛亥革命后帝制不是取消了嗎?

現在俺們的中央政府,不是君主制,而是文官制度,是人民的政府。因此以前用來制衡文官體制的帝王,就是俺們今天的人民。

所以共產黨要代表廣大的人民,才具有執政的合法性,如果你只代表人民里面的一部分,尤其是一小部分,還是特別有錢的一小部分,那么你這個屁股就坐不長了。

還有人問,現在大家都一股腦把清朝末年的亂象算到了慈禧太后的頭上,問難道慈禧太后不是很實成嗎?

看一看歷史就知道答案。當你作為國家的元首,和外國軍隊開戰的時候,你的大部分東南地區,要和這些你開戰的敵人,搞和平協議的東南自保,你覺得老太婆的權力是實,還是虛?

又有人說,只有獨立的司法體制,才可以保證司法不能被用作政爭的工具。提這種觀點的人,俺希望你好好研究美國高等法院前不久,剛剛通過美國企業可以在投錢選舉之中,不受任何束縛,可以扔多少錢就扔多少錢。

然后在看一看現在美國中期選舉中的資金流向,再等到11月份選舉之后,可以討論一下,是否獨立的司法是不是會被用于政治斗爭工具。

遠的就看一下,前總統克林頓褲子拉鏈的問題,是不是司法工具用來搞政治斗爭。

當然俺不是否定司法獨立于行政部門的好處,只不過一句話,不要太天真,以為生活在火星上面呢。

在體制和政策的爭論上,有位讀者說了一個非常好的比喻。

體制就是你的桌子。政策就是桌上的盤子。盤子里面的菜,就是大家要瓜分的利益。

如果你爭吵盤子里面的菜,應該如何扒拉,那就是文斗。

如果你手持錘子,不是打方方的船兒,而是打人家圓圓的碗兒,把人家飯碗給打爛了,這個就是武斗了。

如果你索性要把桌子給掀了,那就是要推翻制度了。挨打是應份的事,如果你夠狠,去找個井岡山上山,俺們大家也佩服你。

但是你想翻人家桌子,又對人家送給你的籠子不服氣,又沒本事搞個瓦崗寨,那只好投奔王師了。

當共產黨擴大其代表性,包容了新誕生的資產和地產集團之后,其政策在某種程度上是向這些勢力傾斜的。

這個時候,出現的選擇就是在一部分人富起來之后,你要繼續在貧富分化上走下去,還是要走鄧小平提倡的共同富裕道路。

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代表資產和地產的黨內勢力,必然要提議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要在搞它一百年。

要求共同富裕的代表改革中得利較小,處于經濟貧窮地位的黨內勢力,自然要提議改弦易轍,將社會分贓體系向窮人傾斜來減少貧富差距。

這種要求就是共產黨必須保持為大家共同富裕,共同擁有財產的黨,而不是只為資產和地產勢力服務的資產黨和地產黨。

基本上共產黨里面的三大勢力,可以叫做資產派、中產派和無產派,而最理想的目標,就是中產派做大,資產派和無產派變小。最危險的目標,就是無產派變大,中產派變小。

無論如何資產派的人口比例肯定不會大,但是要是資產派的資產比例過大,導致政治影響力過大,也會變成很大的社會亂局。

而現在的局面,恐怕就是高企的房價,導致地產派勢力太大,從而阻止了無產派向中產派的過度。所以搞不定房價,中國的問題就會比較大。

搞定了糧價,只是穩住了無產派的底盤,短期內讓人家安安定定。但是房價不解決,無產向中產過度的道路被堵死,就是在慢慢往革命的道路前進。

這個共識,應該是全體人民都要明了的事實。覆巢之下,沒有完卵。真搞到那么一天,你地產派總不能背著北京的摩天大樓,橫渡太平洋,投奔彼岸吧。

除了這個主要的三產區分,其他的如地域和行業的細分集團,自然也是博弈的主要力量。

中國以前的重南方,輕北方,重沿海,輕內地的政策,已經在大力轉變。隨著環渤海的經濟興起,與長三角和珠三角的分庭抗禮,以地域經濟發展不同,和地域富裕程度不同,而導致政治勢力分化的危險大幅度減低。

而以重慶、武漢領軍的中部崛起,以新疆和關中為代表的西部開發,是為了解決由東西部的地域發展不同帶來的政治分化。

于是可以回顧俺在《花開花落》中提到了三個分化問題:

沿海和內地發展的不平衡,城市和農村的發展不平衡,漢族地區和邊遠少數民族地區發展的不平衡。

這些都處于縮小之中,因此將來中國的內部利益博弈,應該主要集中在三產區別和行業利益問題。

之所以俺提出不反體制,只反政策,換一句說法,在中國歷史上叫做只反貪官,不反皇帝,是因為這個體制總體上來還是處于運作。

就像一輛汽車一樣,你還可以象往常那樣開車,但是聽到里面有嘰嘰喳喳的聲音了,那就是應該拿去維修,換個零件,加點潤滑油什么的,不是馬上開到廢棄場,就給一下壓扁了了事。

因為在可以運行的體制之下的社會,俺們成為治世,或者稱為升平世。至于烏托邦里面的太平世,俺們可以意淫的幻想一下,在口水世界里面噴霧一輪,都不是問題。至于要推翻體制,讓大家回答衰亂世,對不起,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在家里玩吧。

看一下美國的例子,就是一個值得學習的經驗。雖然當年美國的憲法是寫得冠冕堂皇,說是人人平等,但是相當長的一個時間里面,美國還是一個奴隸社會。

即使在今天,在城市一級的美國,女性還是沒有能獲得平等地位,相比于在中國的城市女性(當然邊遠農村另當別論),地位更要不平等。有一個粗率的估計,美國的城市女性大概是男性地位的65%左右(主要是從同工同酬為依據),而中國的城市女性是90%左右。

如果你考慮到一個國家的憲法里面寫的東西,并不是代表你政治實踐的現實,而是代表你的政治理想,那么就容易明白了。

因此你政治改革的方向,不是要推翻這個現存憲法,拿出自己的一套私貨出來。而是應該通過社會各階層在辯論中,在法律體系框架下,對里面的東西,進行修改和重新栓釋,在大局已定的前提下,做細節改革和優化。

這才是真正的治大國如烹小鮮的精神。

而希望大刀闊斧,來一個天翻地覆的大變革,最后的結果就是天不變道亦不變,只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的城頭變換大王旗而已。

想起了俺前一陣的一句詩,百年治亂枉投鞭,指的就是這種狀態。

這樣的例子,在歐洲就是法國,動不動就說推翻舊次序,來一個新憲法。然后法國人的總結,就是“多變即無變”。

Plus ça change, plus c'est la même chose.

有讀者問,如何解決執政黨不去代表廣大人民的問題。說實在的,俺不擔憂這個問題。因為任何執政黨,如果不去代表廣大人民,自然就會有其他勢力去代表廣大人民。

如果這個局面出現,就是你執政黨要是從共產黨變成了資產黨和地產黨,那么你還是早點收拾細軟,準備走路吧。

不過現在看來,中國人民的大多數人,就是以農村為主的大量農民,在這30年來,是受益的。只要看一下中國政府每年的第一號文件,基本上都是和農村問題相關的。而且隨著各種利農政策的不斷出現,可是說對農民的政策會越來越好。

然后看一下人數雖然不是那么大,但是在社會影響力上面,具有很大動量的各界精英人士,從企業、到文化、到體育、到思想,各行各業,這些精英的小日子都過得比較紅火。

這種做法,被海外的異議人士批評為收買各路精英,叫做花錢買政策。就是用給予好的待遇,讓各路精英都變成了制度的利益共享者,從而達到政治和社會穩定的目的。

這種花錢買穩定的做法,就為高速的經濟增長提供的基礎,使得中國的大餅越做越大。

于是海外人士,就罵這些各路知識精英,見利忘義。

可是反過頭來想一下,政府對知識精英不得不做出的讓步,正是因為官員們明白了,如果沒有穩定的發展環境,中國不要說沒有發展,大家沒有繼續富裕,官員們現有的利益,也許就會煙消云散。

因此為了自己的未來,迫使了官員們向各路知識精英讓利。這種做法使得了社會上因為發展而得利的階層擴大,其實是很合乎俺提倡的博弈原則的。這種行為讓俺想起了當年李世民看到各地的知識分子魚貫而入,進京參加科舉的熱鬧場面,而歡欣鼓舞的情景。

道理很簡單,你如果不能把社會上的勢力容納到你的體制之內,人家最后就一定會走到體制之外,來沖擊你這個體制。

因為別看知識分子們貌似弱不禁風,知識界的力量也是無比強大的。20年前人家顯示了一下肌肉,也讓政府雞飛狗跳,進退失據。

依次類推,這幾年在利益傾斜下比較吃虧的族群,比如說農民工等等,也在維護自己的權益上,知道要顯一顯自己的肌肉了。所以俺們才看到此起彼伏的罷工運動。

而這些可能造成社會穩定隱憂,就會迫使執政黨采取主動,趕緊出臺關于工人集體談判薪酬的法規,讓這種人民內部矛盾下的利益博弈,可以走上一條理性、和平和遵循法律,最后令到工人、資方和政府三贏的結果。

大家都知道,一個社會肯定會離不開左中右,而社會的絕大部分,就是大部分打醬油的屁民,其實都是坐在中間的。但是這些中間勢力,在西方叫做沉默的大多數,往往又是被嗓門比較大、意識形態鮮明的兩個極端勢力拖著走。

于是這些糊里糊涂的中間派,就被人忽悠到了一個極端,然后實在受不了,大家就重新向中間回歸,然后又因為撥亂反正,又被忽悠到了另一個極端上去了。

這樣一個進程,就不斷反復,然后到了一天就折騰不下去了,變成的計算機,就要檔機,重新啟動了。

那么這種左右的運作,是如何進行的呢?

最近俺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聽到了一個似乎完全沒有關聯的事情。

在美國的中學里,風情初起,豆蔻花開的少女們經常在一起玩一個游戲。就是每一個少女,要在中學的男同學里面,選擇三個人。

一個是你最煩的,想殺掉了事。這個男孩子老讓你下不了臺,在哪里一出現,就讓你反胃。

一個是你最愛的,想和他那個一下。但是雖然這個男孩子讓你心儀,卻不是太讓人放心那種,是沒法托付終身的。

一個是你也不是那么愛,但是非常有責任感,會對你很負責,是可以嫁給他過日子那種。

后來俺想了一下,這個似乎就是俺們大家對這個社會所擁有的三種選擇。

第一種,就是你的力量,是屬于可以體現你的實力和愛好的選擇。第二種就是理想,是你可以幻想,但是知道不是那么現實的。第三種,就是責任,是屬于你選擇了可以心里比較安穩的。

而在俺們的政治光譜中,其實不是兩股力量的搏殺,好像大家看到的那樣,左右互搏,毫不留情。

在俺們的政治光譜中,其實是三股力量。在中間的那股,代表著大家比較習慣和信任的狀態。如果從心里來講,并不是最佳的選擇,但是確實是最安穩的選擇。

而且因為中間這股力量,是騎在墻上的騎墻派,是可以兩邊搖擺,有時中偏左,有時中偏右,就會讓整個社會的走向,有時偏左,有時偏右。

如果看一下美國的政治歷史,也可以看到這樣的一種變化。

在1992年美國總統選舉的時候,其實就是三股力量。一個是民主黨的克林頓代表的中偏左的勢力,一個是共和黨的老布什代表的中偏右勢力。然后就是佩羅代表的右邊勢力。

但是你看美國的整個大勢的話,就是在小羅斯福時代的向左走,到了里根時代的向右走,然后在老布什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中途站。是繼續沿著里根的改革開放大路走下去,還是大家休息一下,喘口氣,向左邊搖擺回來一些,來鞏固向右走已經取得的成果?

這個時候向右走到動量還是比較大,但是也出現了一些問題。因此向左邊看代表的是一種向往,在中間代表一種安全的責任,向極其右邊,就變成了一種煩人,可以被人砍殺的力量。

所以克林頓上臺了,佩羅給砍掉了。

等到克林頓的中間偏左政策解決了出現的問題,美國的大車輪又往右邊走了。這個時候,出現的就是中左的戈爾,中右的小布什,加上極其左邊的拉達。

這次就是中右的小布什上了臺,極左的拉達被砍了。然后再走八年的右邊,就把美國走入了另一個困境。

那么看一下中國的政治演變歷史,大概就知道下一步會出現什么情形,這之后會出現什么走向。

看中國的政治演變歷史,大家都知道1949年是一個轉折點。

但是在1949年,到1955年,是一個非常值得大家關注的時間段。在這個時間段里面,中國在同時進行抗美援朝戰爭的時候,在國內進行了大量的經濟恢復的工作。

這一段時間的政治經濟制度,是建立在《共同綱領》上的。如何好好研究這一段時間的政治經濟遺產,俺曾經試圖寫了一個《也論毛澤東時代經濟》的未完成系列,嘗試了解那一段時間的一些特色。

可惜的是,限于材料的不完整,還有就是某些歷史史實的敏感性,這個系列暫時沒有完成。

記得甘陽兄有個著名的提法,就是運用《公羊春秋》的方法論,將中國在1949年以前的傳統,成為儒統(孔統),然后把1949年到1978年稱為毛統,當然那之后的就稱為鄧統,然后希望俺們可以通三統。

其實俺認為在1949年到1955年之間,中國政治經濟的模式,已經有所謂三統的雛形在那里。

就是說孔統遇到的挑戰,在1911年已經算是坍塌了。這之后出現的聯省自治,或者說獨立運動,然后包括外蒙和西藏出現的地方勢力自治,全國各地的軍閥割據,都是沖著中國的郡縣制這個基礎去的。

當然今天的提法,是有所不同的。叫做中華聯邦共和國,希望重新界定中央和地方關系,基本上要徹底摧毀這個孔統的基礎。

在這里還是要把儒家傳統稍微區分一下。那就是春秋的儒家,和戰國的儒家,和漢朝的儒家,是有很大區別的。在早期的儒家傳統,面臨的是獨立的各個小邦國的國內治理問題,和各邦國之間的外交關系處理問題。

雖然當時是有天下的概念,和孔子對周禮的推崇,但是現實操作的恢復天下次序的方法論,是沒有實現的可能的。最終實現天下一體,是提出新方法論(就是郡縣制的實踐)的法家學派。

在漢朝的時候,董仲舒對儒家的整合,算是將儒家吸收了法家、道家和陰陽家為一體,而奠定了儒家一統的局面。這個時候,體制上的爭論,基本上偃旗息鼓了。而真正的爭論是在政策上,也就是具體的實踐上如何運用的策論。

所以蔣介石的國民政府沒有實際上達到恢復中國郡縣制,這個完成是在共產黨手里實現的。

當時的思想和實踐,其實就是在孔統坍塌之后,如何引進西方思想和實踐,引進多少,是全盤西化還是中體西用,是西方理論和中國實踐相結合,還是徹底拋棄中國傳統,等等。

在這個中西之爭的磨合狀態中,是不能用共產黨和國民黨這個政治分野來劃分的。

比如說全盤西化和徹底反傳統的三個旗手,一個是陳獨秀,是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之一。一個是胡適,是中國國民黨里面的大人物。一個是魯迅,算是獨立的知識分子。

即使是中國共產黨中間,有的是歐美、日本、蘇聯回來的留學生,因此所謂西洋、東洋和北洋的區分也不小。當然最后的主流,還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接受了部分西方思想的本土派,就是重視中國實踐的派別。

看1949年的制度,可以大致認為,算是維持了中國傳統郡縣制,又進行了西方式的現代政府行政改革。在1949年之前的民國政府,行政改革比較注重在城市,而1949年后,則是在農村進行了現代制度改革。

這兩個改革,都是中國歷史上開創性的。但是考慮到中國當時主要是農業經濟國家,雖然城市的嗓門比較大,造成的影響比較明顯,可是農村進行的改革對中國的發展,影響是比較長遠和深刻。

看一下中國的郡縣制,和歐洲的各小國林立,和蘇聯的共和國聯邦制,和美國的各州聯邦制,都有所不同。因此要是有人,在政治改革中,要推翻郡縣制,實行聯邦制,這個可是一個自從秦漢以后的大變局。

可以說分裂中國,這個算是一個基礎。

那么在1949年之后,出現的另一個爭論,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還是走社會主義道路的問題。

其實把這個名詞和概念去掉,就是俺們祖宗在漢朝時候,開鹽鐵會議,討論的國進還是民進的問題。

當時的賢良和文學,當然支持的是豪民權勢,就是今天要走資本主義道路。而當時的大夫,支持的是國進的官山海,就是今天要走的社會主義道路。

但是當時發生的爭論,出現兩個問題。一個就是在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中間,有一條修正的中間道路,叫做國家資本主義,或者叫做市場社會主義。

國家資本主義,當時的名聲有點差。就像是漢朝初期的法家,被秦朝暴政給拖下水了。當時的國家資本主義,被蔣家王朝的官僚資本主義給拖下水了。

國家資本主義,其實說的是國家作為一個主體,對資本進行某種程度的控制和掌握,使得資本的運用,可以對一個國家的發展有利。

比如說任何國家都有某種壟斷性的企業存在,比如說中國的國有銀行,如中國銀行、共識銀行等等,比如說美國的私有銀行,如高盛、摩根士丹利等等。所謂國家資本主義,就是這些國有銀行里面的股權,比如說中國財政部有30%的股權,是國家所有。

你可以把這些壟斷收益,用于國家財政支出,也可以拿來搞全民福利。

而私有資本主義的這些錢,就是裝到了私人的大富豪的兜里去了。

但是國家資本主義這個主體,要是被不良的官僚所侵占,那么這部分的好處,就不是用于國家的分配,而是變成了官僚的個人和集團利益,那么就變成了官僚資本主義了。

所以俺們后來的名稱,就選用了市場社會主義,或稱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可是如果不能避免國家的公器被私用,而產生了腐敗和自私的官僚,那么這個市場社會主義的社會就變質,而成立市場官僚主義了。

這個是路線之爭,說到底還是俺說的分配之爭(有讀者對分贓有過敏)。那就是分配是要有豪民來主導,還是要有國家來主導。

由豪民來主導,結果就是東漢末年,財閥興起,國家衰弱,土地兼并,流民大增,黃巾四起。對老百姓非福,對豪民也未嘗是好事。

由國家來主導,就要考慮如何監督官僚的行為,而保證國家主導的分配,能夠造福于窮民,而不是只是造福官僚。


而這才是中國下一步政治改革的關鍵所在,就是如何讓官僚系統產生活力,加強內部競爭機制。要求政府政務更加公開,并階段性的采取公開質詢和問責制度。如果無能和無德的官員,就可以采取任期中途罷免的機制。

這種機制可以慢慢開始,先從廳局級開始,然后在部分地區和中央政府部門,實行省部級官員的競爭上位機制,最終一直到總理級和政治局常委級,都實現這種機制。

伴隨著政府政務公開的同時,當然就是官員財產的公開申報制度。在官員的報酬上,不妨給人家一個比較舒適的基本工資,然后根據績效,干得好的,給一筆大獎勵,或者中央政府頒獎,發一塊“人民公仆”的匾額,或者當地百姓送一塊簽名獎狀,就是萬民傘那樣的。

總之要在經濟上和社會名望上,鼓勵管理有成績的官員。當然就必須對無能和貪腐的官員,進行相反方向的操作。

也許有人會覺得這種方法是空談,但是大家要明白,這幾十年見到錢,就恨不得把老娘也給賣了的社會逐利心態,畢竟是歷史發展時期的短暫時代。正如當年的美國經歷過大亨時代,人人為錢而出賣靈魂,后來也進入進步時代,而導致關心他人、關心社會的道德回潮。

因此俺有理由相信,當一個國家的大部分精英人士,不是幾十年窮瘋了,為了錢什么事都干得出來。或者就像今天的新一代農民工,不是為了一份工資,就愿意忍耐做奴工,而是對人生有更高的追求,那么這個國家和民族開始走出瘋狂狀態,有更高的人生追求,這樣的結果將來肯定會出現的。

第二個問題,就是當初的路線斗爭,是被界定為你死我活的階級斗爭,是敵我矛盾。而不是內部左右勢力要求平衡,達到內部調節的動態修正,是人民內部矛盾。

結果就是斗爭劇烈,導致的后果,是失去平衡,從而引發了趨于極端的局面。

因此中國政治歷史發展,從1955年到1978年,其實是從中左向極左發展的歷史。

中國有句古話,不審時度勢,寬嚴皆誤。

所以俺對左派和右派的觀點和看法,沒有絕對的判斷。其實雙方的理論,都有道理,都有誤區,都可以自圓其說。

但是不審時度勢,你用任何一種理論,都會出現問題。

所以雖然說俺自己目前的觀點,是處于中偏左的位置,但是俺還是避免讓別人把這里變成一面左的旗幟,而對右派們進行口誅筆伐。

一句話,今天的中國需要向左轉,但很可能意味著20-30年后,又得想右轉。

中國政治在前30年中的一個拐點,是廬山會議。

其實就是左的路線,在大躍進之后造成了很大的損害。大家一致同意,要回到中線上來。

本來一個國家跑得太左,自然是因為中間力量也跑了那個方向。因此不論是右派和是中間偏左派,要批斗的對象是極左派。

可是廬山會議中跳出來的一派,是右派中的翻臺派,就要把中間左派全部給掀了。結果就變成了會議的目的,是要反左,結果就開成了反右的結果。

于是俺們繼續向左走,出現了文革。

第二個拐點是1976-1978年。大伙兒在文革下面已經有左傾疲勞感了,結果有極左派要來一個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大家已經革不動命了,你老哥還要繼續。

于是代表極左路線的麻將幫,被中左的華派和中右的鄧派給聯手和諧了。整個社會開始向中右轉變。

這個中右的方向走了大概10來年,馬上就看到極右派的勢力發難了。而這次針對的對象,是他們認為還不夠右的中右力量。和廬山會議的情景一樣,本來當時中國的任務是剛剛走上中右道路,還要把主要的精力拿來防止左傾回潮,結果因為極右派要翻桌子,結果就變成了反右成為選擇了。

從這里看得出來,你整個龐大的國家,就像一只軍隊。里面有跑得快的,有跑得慢的。你要是想讓一個國家向某一個方向跑,你那個方向跑得最快的人,必須在跑得最慢的人后面跑,才可以趕著大家一起走。

這個就要求你激進派必須跑得慢一點。不然的話,你一加速,就把人家跑得慢的拉下好幾圈了。整個系統就會處于崩潰的狀態。那么這個時候,大伙兒的選擇,就是你要接受整個系統崩潰,還是要大伙兒一致,把極端派給砍了。

結果1989年那次的極右派盲動,就和1976年那次極左派盲動一樣,就被顧全大局的中間派們給和諧掉了。

當然這之后中國向左回擺了一下之后,在1992年鄧老爺子南巡之后,又回到右邊的路上。但是這個右邊的路走到了1995年的大幅度國企私有化改革之后,最后以三個代表達到頂峰之后,右邊道路的優點明顯,但是缺陷也出現。這個之后,要求向左邊擺動,而回到中間,甚至中間偏左的狀態。

這個就是科學發展觀出臺的背景。

那么中國在下一步該往何處走?俺個人的建議,應該向左走,主要著重點,是在繼續城市化和工業化的框架下,解決收入分配的不合理現象。這個著力點要解決的是,中國經濟發展的紅利,尤其是工資收入表現出來的國民收入分配,必須向中下層民眾傾斜。

這個包括勞動者工資收入,和企業收入的比例要向勞動者方向傾斜,也包括不斷調整最低工資制度,還包括運用國有企業的國家股份分紅,向低收入家庭實行各種住房等等補貼。

那么中國會不會向左走,或者出現大家希望向左走,但結果卻出現向右走?就好象廬山會議之后的不合理的結局?

關鍵之處,在于極左派和極右派在這個路線之爭中,采取對現有體制的態度。

也就是說,那個派別要翻臺子,那么那個派別就會先被和諧。

如果右派要對現有體制開戰,要把目前的政府推翻,那么就會把政府里面的中右派趕到中左派的陣營里面去。

如果左派要對現有體制開戰,要把目前的政府推翻,那么就會把政府里面的中左派趕到中右派的陣營里面去。

那么俺們就看一下右派和左派在政改上面的主要訴求,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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