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評袁騰飛的《兩宋風云》幾點錯誤
作者:風聲
1.神宗遺詔
講到童貫是王爵,廣陽郡王。于是自然會說這位宋朝唯一的異姓封王是如何封的。
宋史童貫傳里講了,”詔用神宗遺訓,能復全燕之境者胙本邦,疏王爵。“于是童貫被封為廣陽郡王,盡管童貫并沒有能夠復全燕(十六州)。
但這是神宗遺訓,不是神宗遺詔,這個雖然一字只差,但實際差別卻是很大的。
宋史里沒有收錄北宋的詔制,只有在《宋大詔令集》中才有收錄。而《宋大詔令集》里邊,神宗遺詔的全文中并沒有復燕云者王這類的話。
袁老師或許是只看了宋史(很多書里講到童貫時都說了這事,比如國史大綱等),但估計沒看《宋大詔令集》,所以把神宗遺訓和神宗遺詔給搞混淆了。
2.西軍精銳之處
袁老師講到西軍是宋朝最精銳的部隊。原因只說了2個字,有碼(……這輸入法不怪某吧 )
某當時等著他繼續說,結果沒了……某立馬233.開疆拓土的時候你可以說沒騎兵不行,影響頗大,但是金兵南下之時,你丫守城部隊的干騎兵鳥事啊……
陜西路雖然有馬監產馬,但馬匹產量低到令人發指,而河套地區還在西夏手中,馬匹數量嚴重不足。
西軍精銳是因為自仁宗朝起一直跟西夏交戰,經年不斷,而河朔軍自澶淵之盟后,百年無戰事,到徽宗朝,自然全是沒開過苞的新兵蛋子,加上河北地區多高官外戚勢力,腐敗更甚,自然戰力不可與西軍同日而語。
3.募兵制
袁老師噴及北宋軍隊為何戰斗力低下之時,提到了太祖的募兵制,說因為太祖的募兵制收攏的是流民,自然戰斗力低下。
看及此處,某不得不對袁老師治宋史的水平提出質疑了。難道袁老師不知道還有教閱廂兵和不教閱廂兵幺?
當然,教閱廂兵是仁宗朝才設置的,但是廂兵卻是一直都有的。招收的流民,符合禁軍要求者(身高,能力等),入禁軍,不符合者入廂兵。
廂兵的軍俸大約只有禁軍的一半,干的活基本也都屬于“役兵”類,諸如運輸,修建,郵遞系統等等。而禁軍武技不合格或者犯法,也要降入廂兵。
所以,以軍隊戰斗力不行嫁禍到募兵制上,這點實在說不過去。募兵制給北宋帶來的負擔集中體現的是冗兵的花費太高,而于禁軍戰斗力無關。
4.童貫
袁老師說話比較隨意倒是真,隨口就說了沒胡子的宦官……
宋史童貫傳里是這幺說的,“貫狀魁梧,偉觀視,頤下生須十數,皮骨勁如鐵,不類閹人。”
前兩日有人發帖說童貫帶兵水平,某在這也順便說說。說到宦官帶兵,自然不得不說李憲。宋史童貫傳第一句就是“少出李憲之門”。
李憲一身監軍西北多年,不論拓邊還是守城,戰功頗多,要一一說起來就太麻煩了。
當年王韶復熙河,監軍者正是李憲。無獨有偶,多年之后,王厚(王韶次子,有乃父風)合軍十萬破羌族取青唐(也就是袁騰飛提到的那次勝績),監軍的是正是童貫。
單以這兩場勝績而言,意義上,難度上后者遠不及前者多矣。
戰略意義上,復熙河是北宋多年來第一次成功開邊;政治意義上,及時的給予舉薦王韶《平戎策》的王安石巨大的政治聲望,并以此成功壓制了舊黨的聲音。
難度上,王韶與李憲是孤軍深入千里,失去聯系數天,最終成功使青唐羌族首領俞龍珂率所屬12萬人歸附。
到了元豐四年神宗發動三十萬大軍五路伐夏之時,更是以李憲為元帥。注意,這可不是監軍。
當時雖然沒有王韶了,但領軍將領有種諤,王中正,劉昌祚、高遵裕、姚麟等,也許大家不熟悉這些名字,在當時,這陣容也勉強能算得上是銀河戰艦級別了,畢竟,這可算得上是神宗的全力一擊。
李憲能成為這樣一支遠征軍的元帥,可見他的帶兵能力和指揮實力如何。李憲成功的取得了初期階段的勝利,雖然很遺憾最后五路罰夏失敗了。在宋史中那段段否定李憲的文字中,拓地降敵無疑是對他軍事才能的肯定。
而童貫的勝績,主要就集中在合軍十萬破羌族取青唐上邊了(十五萬正規軍平方臘流民這種差距明顯的一邊倒戰斗就沒啥說頭了)。
這場戰役,實際上是王厚指揮的,王厚軍事才能如何?“厚之降隴拶、瞎征,取湟、鄯、廓州,功足繼韶”,總之一句話,實力相當強悍。
真正領軍的人夠威武,手下兵又多,戰機已然成熟,到了攻必克的程度。當然,抗旨還是需要有勇氣的,如果沒有童貫,王厚鐵定是不敢進兵的(王韶就被神宗怎么喊停過),但也并非如袁老師說的那般夸張。
適禁中火,帝下手札, 驛止貫毋西兵。貫發視,遽納鞾中。厚問故,貫曰:“上趣成功耳。”師竟出, 復四州。也就是說,最起碼,王厚是知道的。
童貫其實是托了王厚的福,他知道王厚一定能贏,又對徽宗的脾氣知之甚詳,于是才選擇賭了一把。實際上他的軍事眼光和水準并不高明,不然也不會有燕云之敗了。
而就是在西北,他也還證明過他并沒有什麼真正的軍事才能。比如在蕭關的古骨龍,當劉法表示并非合適的出擊時間時后,依舊逼其出塞,最終導致劉法遇伏身亡,兵事失敗。
不過童貫手段威武,將其隱瞞,傳了捷報。百官切齒,然莫不敢言,被迫入賀。童太師威武啊,之后童太師指揮的那些個戰役就不用某再詳細說明了。
二、第四節太八卦。
當然,第四節的標題本身就預示這內容很八卦,風流天子。盡管某知道,更多電視機前的觀眾,其實對這些八卦更感興趣。
于是袁老師不厭其煩的說這個道士和徽宗有什麼故事,那個道士和徽宗有什麼故事。拜托,百家講壇唉,又不是娛樂無極限。
說書法字畫的時候還能聽,畢竟徽宗的作品到現在可是無價之寶。說完煉丹(八卦),說石頭、最后自然不會忘記把風流拿出來說,這個估計也是觀眾們最關注的內容,沒辦法,李師師要登場了。
《貴耳集》中記載的那篇耳熟能詳的關于徽宗,李師師,周邦彥的軼事(關鍵詞:躲床底下)又拿出來說一邊……
注:軼事,也寫作“逸事”,一般是指人們不太知道的事情。大多在歷史書上沒有記載過,是零零星星沒有經過匯集的事跡,不少軼事在流傳過程中,經過人們的豐富、加工,有一定的文學色彩。
當然還少不了《少年游》那首詞: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錦幄初溫,獸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婉約派到底還是太婉約了,某在此給大家分享一首更開放的詞,作者是誰?廢話,舍徽宗其誰?這首才是勉強符合本區不上黃網系列要求的詞。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含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
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味忒顛犯。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
三、第五節某對是否該用兵燕云持不同看法
當時很多大臣認為用兵燕云是背棄盟約,有悖倫理道德,不是人干的事兒。袁老師也沿用了這些理論。但是不難發現,歷來反對用兵燕云者(不包司馬光這類),大多河北山西籍,或者在此處有大量產業。
真宗之后,各代皇帝對復燕云之念頭,從未斷絕,最甚者如神宗,宮中著戎裝,還嚇到了曹太后;留下的遺訓也是復燕云者王。以柴世宗為起點,經歷太祖太宗都以復燕云為幾任,可見帝王負燕云之志有多強烈。
澶淵之盟不過是城下之盟,澶淵之盟后,雙方在邊界的小摩擦也從未中斷管,而宋與西夏交兵之時,遼也多次屯兵邊境,威脅北宋,所以并不具備多高的道德倫理約束力。
金既滅遼,攻打宋朝是遲早之事,并不僅僅是因為你戰斗力弱才打你(宗弼被岳飛打得血本無歸,照樣繼續不斷南侵),而若得燕云,則有險要可守。
袁老師大部分理論根據出自打不過金,反而吃了大虧這種以即成結論反過來倒推的方式,這本身就是馬后炮。至于“不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只能說政治上沒有頭腦和遠見”
童貫出使遼國,遇到馬值獻計之時,是政和元年;金太祖起兵是政和三年九月,正是建立金國,對遼用兵是政和四年正月,這時候,他集中了各部共2500人……
各位試想一下,換成你,不穿越的話,你會相信這2500人(政和元年時還不知道有幾個人),能連北宋都給滅了幺?
而到了需要北宋出兵燕云之時,天祚帝已逃,草原各部已判,剩下個燕京,幫不幫都是被金滅的命。
回過頭來說北宋為何冗兵?就是因為四面環敵,無險可守,所以才要如此多的軍備來防守。冗兵之患,根源在燕云。要根除此害,則必復燕云。
至于北宋軍隊戰斗力太低下,這個誰能預料得到退化如此之大?尤其是守城的能力。
從后來的汴京保衛戰來看,若以西軍守城(當然不能讓童貫統軍,折家將,種家將,宗澤等等誰都行),金人是打不下來的。
恩,差不多某的看法目前就這些,下節開始講趙構了,但感覺基本沒啥看透。
2009-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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