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封建社會好啊!
孔慶東
過完小年奔除夕,傳統文化誰能敵?姓資姓社都胡扯,封建社會最安逸。
1月30日晚,與金龍和徐安琪等人吃飯。金龍送我一本《馬恩列斯論共產主義社會》,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總政宣傳部翻印。此書我少兒時代看過,今天當然還可以再看。金龍另送我一本《贏在華西》,中信出版社08年2月版,厲以寧、楊偉光、艾豐聯袂作序。華西村堅持走社會主義集體經濟道路,成為中國第一村,成為資本主義狂風惡浪中巍然屹立的紅色燈塔,戶戶住別墅,家家發汽車,人人講奉獻,事事不要錢。厲以寧這樣的著名經濟學家對之贊不絕口,胡錦濤稱贊吳仁寶為社會主義新農村做出了貢獻,孔和尚很想為華西村寫一部電視劇,有興趣的編劇可以跟我聯系。
1月31號晚上,想起許久沒見47樓老友毛嘉那廝了,發個短信問他干啥呢?那廝回復曰:“用我的美國花紙兒抄底美國哪。”毛嘉是塔列班主要成員,現任黑寡婦突擊隊大阿訇,真主保佑他吧!
2月1號給學生最后補定考試成績。下午去了北大,夜里寫了博客《老虎出林啦!》
2月2號下午游泳 1000米,踢人兩次。晚上讀點雜志。
《愛你》2008年11期刊載孔慶東《這個世界誰欠誰》,登得晚了。要是早點登,或許能夠拯救更多的中國股民。《特別文摘》2010年第2期刊登孔慶東《笑侃開國英雄事》,摘自《膾炙英雄》。
《文史參考》2010年1月下的孔慶東專欄發表《話說平江不肖生》,有點意思。但旁邊丁東先生寫的《陳伯達的“電子中心論”破產記》更有意思。陳伯達60年代經過廣泛調查后,提出“以發展電子技術為中心,開展新的工業革命”,得到錢學森等科學家的支持。陳伯達起草了有關文件,引起了毛澤東的興趣,毛還請陳伯達吃了飯。但1965年政治局討論時,鄧小平說:“這個文件沒有提以鋼為綱的方針,搞電子等新技術,大家都沒有經驗,中國人口多,底子薄,搞太多新技術恐怕不合適,還是一切照舊,穩當一點好。”毛劉周等聽了就沒有發言,結果陳伯達的建議被忽略。到70年代,電子技術在美國日本等國家飛速發展,80年代中國才發現自己落后了一大截。就這個具體事件來看,陳伯達是注重發展工業技術的,是“右派”,鄧小平是注重社會政治穩定的,是“左派”。左右總是相對的,很難說誰是永遠正確的。
2月3號,賀鵬飛先生送來《孔慶東文集》精裝本和稿費。該日北大清華自主招生面試,本人在家避嫌,手機調整為“不在服務區”狀態。新東方集團要在內刊轉載我的文章,婉言謝絕。光華管理學院EMBA進行對聯競賽,我應邀當了一回評委,要鼓勵企業家多多從事文化活動也。
晚上給讀者回信,其中一封來信的郵票沒有蓋郵戳,我就揭下來貼到回信上,不知道這樣做犯不犯法。北京科技大學的張天宇同學,我就在博客里答復你幾句吧。謝謝你喜歡我的書并為我發展粉絲。你說自己經常會出現“左右互搏”的情況,這不用擔憂,這正是你具有理性的表現。人必須經常進行自我“思想斗爭”,永遠不要以為當下的思想是絕對真理。寶刀不怕砍石頭,斬斷石頭的刀才是好刀。關于谷歌問題,世上沒有絕對的“信息自由”,美國是控制信息最霸道的國家,美國國會不久前以395票贊成、3票反對的結果通過一項決議,要求對“煽動仇視美國”的中東地區衛星頻道進行制裁。有一個人天天坐在你家向你透露你父母兄弟的各種“丑聞”,這不是什么信息自由,而是搞垮你家的手段之一也。言論自由從來就是對一個利益共同體內部講的,中國固然言論不那么自由,連新浪這么好的網站也組建了專業的刪帖隊伍,但美國就自由嗎?他們不過是被訓練習慣了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而已。自由不是懇求來了,有多大實力,就有多大自由。美國可以隨便抓別人的總統,中國只能釣魚自己的百姓,這不僅僅是道德問題也。還有你要聽我的課,我下學期開的是研究生的討論課,等有了本科生的課程你再來聽吧。
2月4日與高三七班老同學聚會于杏石口,乃清一家前來接我,單明、劉智利夫婦殷勤款待。單明這廝不是我們班的,比我們高兩級。但第一他們班跟我們班挨著,第二他妹妹單二員外是我們班的學習冠軍,第三他娶了我們班的生活委員劉智利大美女,所以跟我們班結下了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有管他叫大哥的,也有管他叫姐夫或者妹夫的。他們班畢業的那年,單明整了副口氣蠻大的對聯貼在門框上,洋洋得意。我馬上炮制了一副針鋒相對的對聯,唆使白泉同學貼到他們班門口,壓制其反革命囂張氣焰。單二員外得知,跑來訓斥我和白泉道:“你倆干啥呀!那是我哥他們班!”我跟白泉裝傻充愣:“哦,你哥他們班哪?我們不知道哇。寫得高,高!高家莊,馬家河子,實在是高!”畢業后我這是第一次見單明,長得有點像劉智利了。仔細一琢磨,挺合情理,鄭東、邊明夫婦也越長越像了。邊明局長現在擅長減肥,說誰家孩子超重,只要把孩子交給她,管吃管住,保證一個月就從楊貴妃減成林黛玉。蔣大龍說,那意思就是我們得“豁出去了”。我說哎呀媽呀,那還不如直接給孩子找個后媽呢!本人決定還是采用傳統減肥法,去游泳1000米,回來吃了7只螃蟹,最后好像是橫著出去的。剩下3盤子大蝦吃不完,邊明號召大家“趕緊扒蝦”,不然就白瞎了。吃完一稱體重,居然增加了2斤。告訴蔣大龍程萍夫婦,貧僧已將他倆“封山育林”的先進事跡廣為傳播,目前該成語已在中關村地區廣為流行。大龍送給每家一箱柑橙,后半夜還是坐乃清的車回來,一路清爽。
2月5號下午匆匆貼了博客《人生在世,加減二字》,就去宣武區欣燕都賓館,看望堂叔孔憲梓和堂弟孔冠慶。憲梓叔身體很好,就是頸動脈有點淤塞,我勸他注意飲食和休息。
晚上到理工大學,與李昌平、蘇鐵山、楊帆、戴旭、張文木、宋曉軍等十幾位思想界朋友聚會,討論今年中國人民的命運。大家從經濟說到軍事,從緬甸說到東突,有的樂觀有的悲觀。最樂觀的是自稱右派的楊帆教授,喜笑怒罵,妙語連珠,我聽了頗感振奮。他說你們左派把中國說得那么慘,我丫才不信呢,我不聽你們丫的胡言亂語,不聽不聽狗不理!我堅信中國就是要他媽的堅挺,美國丫的就是要玩完!解放軍再他媽腐敗,打丫日本鬼子還打不過么?再腐敗的解放軍,也干死他丫的小日本兒!干死丫的咱們一塊兒到日本腐敗去!我們都給楊帆鼓掌,我想中國的右派要是都能像楊帆這樣,大小漢奸哪里還有藏身之地啊?
晚上《45歲風滿樓》的樣書送到,裝幀質量很不錯,可惜錯過了送給許多朋友的機會。
2月6號上午讀雜志。《文藝爭鳴》2010年1月上半期黃勇的《“右派”記憶及其方式》指出,右派們“在建構創傷記憶的過程當中”,“普遍存在程度不一的修辭、剪裁行為”,“存在遮蔽與誤導的可能、有制造偏聽則暗的危險”,“是一個經過加工、復合的產物”,“部分地包含了不受敘述者本人所控制的、潛意識的影響”。這里說的主要是那些“真誠的右派”,不包括那些造謠右派。其實右派們的謊言和套話正被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看穿,我們現在需要提前警惕的是,將來左派也可能經過大量“回憶”,把改革開放時代說得一團漆黑,沒有一絲人性的溫暖。錢理群老師說“拒絕遺忘”,這是絕對正確的。但是要保持真實的記憶,就需要超人的意志、超高的智商和超級的愛心。多數人的記憶總會受到當下的意識形態的牽引,自以為是在回憶,其實是在編造。文革時地主富農也回憶說舊社會如何黑暗,到了改革開放,老地主卻說舊社會非常幸福,這種回憶可能都是真誠的,或者用易中天先生的話說,我們不必追問其動機。但這樣的回憶顯然不能簡單作為歷史研究的可靠材料也。
中午與內蒙古企業家田軍先生吃飯,贈其《45歲風滿樓》,談了些經濟領域的問題。下午去北大參加秘密集會,決定了一些重要事情。
晚上讀了李昌平同志對轉基因問題的有關看法。他說,當下農產品安全最大的隱患是種子的自我殖民化——即種子美國化、雜交化、轉基因化。美國化的玉米、土豆、蔬菜、水稻、棉花等毫無阻擋,長驅直入。地方政府不管,官員、科研部門和商業經營者唯利是圖,引狼入室;農民也不知道種子是否是雜交的、轉基因的,為蠅頭小利就放棄了自己的種子主權和食物主權;消費者更不知道吃的是不是轉基因食品;這樣下去,種子美國化、雜交化、轉基因化,估計只需要十年左右;1840年,鴉片進入中國,還有官員抵抗;美國雜交種子和轉基因種子入侵比鴉片的危害大100倍都不止,但幾乎無一官員抵抗。
更需要注意的是,轉基因寡頭對中國官員的洗腦。2008年3月25日,歐盟(foodproductiondaily)消息,美國食品農產品嘉吉公司(Cargill)表示,將為中國政府官員、學者及商界領袖提供食品安全訓練課程。大眾讀到這樣的新聞既不意外也不憤怒,很多人還羨慕這些能夠去歐美學習的公務員。問題是,嘉吉公司是國際壟斷寡頭的成員,隨時準備發動對我們的進攻,而國家領導竟然能與嘉吉達成協議,由嘉吉出錢培養我國的食品安全官員。這件事情的真實畫面是,狼出錢給羊上課,狼教得盡心盡力,羊學得興高采烈!皆大歡喜,和諧共贏!我們不得不佩服美國戰略家的遠見卓識。1995年的費爾蒙特飯店會議認為,人類分化為20%的精英和80%的垃圾,地球上的資源應該主要供20%的精英享受,至于80%的垃圾,則用兩種手段處理:一是采用布熱津斯基的喂奶主義:棄置和隔絕,二是逐步用“高技術”手段滅絕他們。
2月7號白天修理桌子。都怪本僧當初貪圖便宜,買了個垃圾桌子又舍不得棄置和滅絕,十天半月就得修一回。然后讀點閑書。
《學術界》2010年第1期發表孔慶東《論當代港臺言情小說》,有點意思。更有意思的曹樹基、李楠的《劃分“右”派:以桐柏縣檔案為基礎的研究》。此文證明了我早就講過的一個觀點,當年受冤枉的右派多在基層,上面劃個道,下面瞎胡鬧。基層右派很多沒有反黨言行,往往是給某位干部或者某項工作提點意見,有的還屬于“很左”的意見,就被借故打擊報復成“右派”。例如認為“李區長工作拖拉”,“黨委會對掃盲不重視”,還有的反對大齡男子娶妙齡女子,這都跟左右沒關系,所以打成右派是錯誤的。后來平反時應該這樣說:你們不是右派,你們受冤枉了,但右派是有的,我們要團結起來,共同與他們進行思想斗爭。但實際上廣大“右派”從匆匆忙忙的平反中體會出的錯誤信息卻是:我們還是“右派”,我們就是共產黨的對頭,只不過現在共產黨自認是孫子了,向我們投降了,所以我們越說自己當年多么“右”,就越英雄。于是大量的“歷史”就這樣被制造出來了。
另外楊紅軍《魯迅“白心說”的中庸特質論》也寫得很好,我早說過,魯迅是不反孔子的,他反的是被偶像化了的“孔子”,而且魯迅跟孔子、毛澤東的思想是一個體系的,魯迅才是真正的“中庸之道”的集大成者。真正懂得儒學的人,就會明白魯迅胡適陳獨秀李大釗他們批判的恰恰是偽儒學,是“瞞和騙”,他們要恢復的是“誠和明”,是中國圣賢早就定下的人類的普世價值。網上曾有個昏人批判我,舉出很多五四文章來反駁我的“五四繼承傳統論”,其實他對那些五四文章根本沒看懂,斷章取義抄了一大堆自說自話,好似大夏天裹了一身破棉絮硬向我證明天氣很冷,我看了確實有點哆嗦,也就懶得啟迪他了。有些學者確實很勤奮,勤奮得過了頭,以為材料多就可以證明任何結論,這都是哲學功底不扎實導致的學術偏執。學術材料跟人物形象類似,要講究提煉和典型。具有典型意義的,一條兩條就可以得出站得住的結論,好比是“扯上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扎起來”,素面樸實的農家姑娘,健壯挺拔。而不具備典型意義的,堆砌三五十條,也仍然不能令人信服,活生生的學術,就被那些似是而非的愚昧材料給捆綁死了。好比是“扯上二斤紅頭繩,把那喜兒扎起來”也。
晚上去北大與朋友聚會。聽江力談了孔子電視臺的籌備工作,聽鄭勤硯教授談了在美國傳播中國藝術的感受,還跟謝先軍、閻宏偉兩位教育產業家談了諸多文化問題,直到夜半才歸。
2月8號,上午去參加當代語文學會年終總結會。謝冕老師夫婦、包明德、王泉根、顧振彪、程翔、毛繼東、聶鴻飛、溫立三等老師聚集一堂,高瞻語文事業發展的美好前景,痛斥取消語文考試的漢奸院校,祝愿祖國在虎年里不要虎了吧唧,而要虎虎生威也。
下午去清華參加一個東北亞問題磋商會,聽說朝鮮人民讀到了我的文章都很高興,說想不到中國還有這樣有良心、講道理的學者,路遙知馬力,患難見真情啊。
晚上回家遇到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說我在外面胡吃海塞,罰我晚飯只許吃蘿卜白菜。還說我把桌子和洗衣機都弄壞了,罰我用新書的稿費,主動添置。唉,撫今思昔,還是封建社會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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