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蠻荒謬的“用腳投票”論
馬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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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第26期《鳳凰周刊》有一篇文章：《“用腳投票”才是真選擇》（作者：雷頤），直截了當地宣告：“像黃鋼先生這樣一邊口口聲聲‘愛國’、高調批判別人‘不愛國’，一邊卻以種種理由將自己的子女送到西方發達國家者，比比皆是。君不見，那些口口聲聲反對、批判這個‘化’那個‘化’者，他們的子女或者孫子孫女不是差不多全都在西方發達國家學習或工作么？古希臘有句諺語：‘告訴我，你和誰在一起，我就告訴你，你是誰。’我想仿造一句：告訴我，你把子女送到哪里，我就告訴你，你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行勝于言，‘用腳投票’才是最真實的選擇。”
黃鋼先生的兩位公子，從未謀面，也不相知，據該文作者曝光，其一為“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斯隆管理學院終身教授”；其二“在斯坦福大學獲得碩士學位后又獲得哈佛商學院工商管理碩士學位（MBA），曾任國際私人資本基金軟銀亞洲（SAIF）中國區總經理，創造‘盛大神話’的幕后推手，后又任國際私人資本基金貝恩資本（Bain Capital）董事總經理”。言外之意，他們小哥兒倆已經不是心有鴻鵠而是手有鴻鵠了，從而也就反證黃鋼先生“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了。
事情會是如此地簡單嗎？
黃鋼先生在國內外都是個有名人物。其先人曾是中國共產黨初期前驅者的同志，血濃于水舔犢情深；他本人曾經寶塔山的熏陶，在《解放日報》報道過延安文藝座談會盛況；新中國成立后所描繪革命母親夏娘娘行狀的專著，并非僅在青年人中間廣為人知；他對電影劇作《苦戀》（又名《太陽和人》）著眼于其中的影射，似乎也質疑為非毛化之濫觴。。。。。。雖然他與他敬仰的圣賢，均早已作古；但是如今蓋棺尚并未能論定，因為目前諸多論者還各有自己的感情傾向性和理論角度以至階級立場，所以，對黃鋼先生所執著、所追求，在此也不易以一言蔽之，定于一尊。不過，無論如何，其“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也同雷頤先生的反證并不一樣。這也可以由雷文中的引言所證明。雷文這樣寫來：“他的理由是‘只有讓叛逆的兒子見識到資本主義的腐朽和墮落，他才能重新相信共產主義’（《黃亞生：尋找真正的中國模式》，《南方人物周刊》2009年第15期）”。由此看來，至少黃鋼先生不是一個兩面派。也就是說，雷頤先生的斷言是不正確的，或者說至少是不準確的。
在這里，還可以舉出另外一個例子，作為旁證。據《僑報》和《北京青年報》等傳媒不算很久以前先后報道，英勇犧牲在中美合作所暴政匪徒手下的江竹筠烈士的后人，現在也生活和工作在美國。難道又可以說江竹筠烈士“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嗎？如果一定要如此斷言，豈非太不近人情事理了么！
在中國人看來，好象子承父業，乃是天經地義。其實不然。龍生龍來鳳生風，老鼠的兒子會掏洞。這是無稽的血統論。西諺云：吾愛我師，吾更愛真理。中國人也有大義滅親一說。彭湃把地主家庭的土地分給佃戶，魯迅犀利的社會剖解刀直指先人維護的封建階級，。。。。。。在世界上，在歷史中，與自己的父母、師長“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事情時有發生。這種“逆子叛臣”，也并非無人禮贊頌揚的啊！
在這里，是不是也可以說上一句：上帝是上帝，凱撒是凱撒！
當然，上帝和愷撒，也并不是完全徹底地毫無關系的。
出國固然是子女自己個人的事情，不能一概由父母做主。但是，子女之可能成行，卻也不能與父母沒有關系。首先是要有出去的意愿，然后也要有出去的能耐。父母有意愿，子女沒有意愿，那是不能成行的。父母有意愿，子女沒有能耐，或者父母有能耐，子女沒有意愿，那都是不能成行的。能夠成行的，細說起來，情況無非是以下幾種：子女有意愿，父母沒有意愿，那不是絕對不能成行的。父母有意愿，子女有意愿，那一定就能成行。父母有能耐，子女有意愿，那一定是能成行的。父母有能耐，子女也有能耐，那絕對更是能成行的。意愿，首先取決于子女，父母方面只在其次。能耐，其中包括著父母的權力，財力，社會關系的能量；也包括著兒女的才力，財力，社會關系的能量。兩相比較，父母的能耐要比子女的能耐更大更有作用。所以，才會有從子女的“用腳投票”去判斷父母“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的可能。現在這一種“新鮮事物”最典性的例子，就是“一家兩制”的模式了。不是已經出現了先把老婆孩子送出國去，一旦貪腐等等東窗事發馬上就腳底板秣油——溜之乎也、跟著跑出去、飛出去的大款和高官么？由類似的案例，從子女的“用腳投票”去判斷父母“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目前也不能說我們國內的這種款兒和官兒就是子虛烏有的。只是雷先生并沒有提及或者忽略了而已。至于他之這樣做，是出于無心還是有意，人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雷先生發明的“用腳投票”論還想被人們認可的話，那么“一家兩制”至少就應該成為其主要的內容或核心價值系統。
但是，更需要指出的是，如果把“‘用腳投票’才是最真實的選擇”作為判斷“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的標準，去看待不在大陸和港、澳、臺國內生活、學習、工作以至休養的同胞，那是一個是似而非的、大謬不然的尺度。
出國留學，進修，講學，領勞工證，打工，就業，經商，拿到綠卡，安家，長住，申請入籍，參選，從政，當官，。。。。。。在國外的同胞，情況各不相同、大不相同，一概而論，雖然也可以籠統名之為“用腳投票”，但是那能夠分別判斷其“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嗎？一竹篙掃了一船人，此之謂也！
姚明、郎平和趙小蘭、朱棣文并不是一回事。
錢學森回歸中華人民共和國，李正道終老美利堅合眾國，更不是一回事。
。。。。。。
一向盤桓內地的同胞不容易明白華僑，華人，華裔，華生，華商，華工，。。。。。。等等的區別，歷來長住在香港的同胞對此總是應該比他們要清楚一點吧？為什么在那里編輯出版的《鳳凰周刊》，對之也“馬大哈”了？讓一些碼字的人，別有用心，胡言亂語，東拉西扯，指鹿為馬，旁敲側擊，指桑罵槐，傷害我們奔波存活在海外的炎黃子孫、骨肉同胞！
我們中國的老百姓，以前接受的是傳統教育，后來接受的是革命教育，在傳統教育和革命教育雙重的孕育培養之下，直到而今，對世界上的事物，一向都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實事求是地看待和對待。即使是對于美國，也是一分為二的：杜勒斯是杜勒斯，基辛格是基辛格；NBA（全國籃球協會）和FBI（聯邦調查局），干的那是性質不同的兩回子事，大家總還是分得開來的。就是在中美兩國發生不愉快以至交惡、沖突的期間，我們批判的也只是美帝國主義，從來沒有指責過美國人民。籠而統之地說我們由于各種不同的正當的原因前往或滯留美國與西方國家的同胞甚至他們的長輩是“用腳投票”，從而判斷其“心中理想的國度、制度其實是什么”，那不僅對我們國家的社會性質、外交政策，即使是對我們人民的品格和文化，也是一種無知或曲解。有機會把握和作用于公眾輿論的秀才們，能不能經過細心慎重的思考研究之后再發表你們的高見鴻篇呢？
古往今來，國際間百姓間的來往，交流，學習，竟賽。。。。。。，和衷共濟，互助雙贏，利莫大焉，善莫大焉，只有蠢材、昏君才會加以拒絕。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連幾千年以前的孔老二都會這樣說，新中國成立以來就更是無微不至地在歡迎外賓的。閉關鎖國、夜郎自大，從來并非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胸懷、氣量。沙文主義、門羅主義，一向不是中華民族的心態、面容。除了別有用心的小人，另眼看待我們的家伙，而今的確可以說是“我們的朋友遍天下”了。難道我們不愿意、不希望其他的國家和人民也像我們看待和對待他們那樣看待和對待我們么！為什么要對我們日漸頻繁的外出、回歸、南來北往、西去東還的同胞以至他們的家長，無端地說三道四，極力地吹毛求疵呢？請深夜捫心自問一句：你難道不覺得橫蠻荒謬嗎！
（2009/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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