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紅衛兵給老紅衛兵的信
X x；你好！
6月2日 晚，我們的電話交談，無意中談到了沉埋幾十年的敏感政治話題。一談談了兩個多小時！
這30年，我們時有往來，也偶爾談及政事。我早已從你一兩句談話中看出，你對文革以及對毛澤東的看法與在文革中形成的看法是大不一樣了。何只是不一樣，而是截然相反。也就是說，我感覺你徹底被主流輿論洗腦了。在這兩個問題上完全接受了主流媒體宣傳的觀點，而且還有所超越。但是我對此一直持保留態度，未接著這話題談我的不同看法。我知道這是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的，不想卷入 爭論之中，各持保留意見好了。我這人就是這樣，不同意別人的觀點我不會馬上反駁，這是尊重別人。我也絕不違心迎合，這是尊重我自己。
2號晚上給你打電話，本想談我的生活情況的，不知怎么又扯到這話題上來了（哦，我想起來了，是你說最近網上有一些文革中的造反派很活躍，我接著這個話談開的）。我們都亮了“相”。通過這次交流，使我更為驚訝：一個堅定的馬列毛的信仰者、追隨者，居然全盤接受了徹底否定馬列毛的典型的“西山”派人士的觀點！我真是無語。也許你會說過去是無知，是盲從，是狂熱，是愚忠……，現在思想解放了，認識要與時俱進。的確，人也應該不斷“反思”自己，我就反思了30多年！主流強功率的洗腦機不算，還有民間傳的小道消息，還有從境外傳來的出版物，我都洗過腦。也許是我的腦子太頑固了，我至今認為我們當初并不愚昧，并不盲從。倒是覺得當時對馬列共產主義學說，對毛澤東思想，特別是對文化革命以及對毛本人，對美國企圖稱霸世界時刻想通過“和平演變”手段瓦解社會主義的本質，對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階級斗爭客觀存在的必然性、長期性、復雜性等問題的認識，并不像現在這樣感性、這樣深刻、這樣系統、這樣理論化。文革中的左派像這樣“反思”自己的人，恐怕比前一種反思的人要多得多。當然，像你這樣“反思”，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的也有，但很少。這些人一般都是被收買了的既得利益者，或者說是毛時代的極右派，或者是文革中受過沖擊耿耿于懷的走資派，而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就更納悶了！
我還感到驚訝的是你居然不贊成我把現實中客觀存在的意識形態和政治思想領域里的派別分成左派和右派。其實這哪里是我劃分的呢？自從馬克思主義產生以來就是這樣劃的呀！無產階級左派，資產階級右派這是涇渭分明的，我們也叫了幾十年，怎么經過30多年的洗腦一下就不存在了呢？當然，只有一個解釋：既然馬克思主義不存在了，階級也不存在了，哪有左派和右派？但這也不符合事實呀？樹欲靜而風不止，兩個階級的客觀存在，兩種意識形態之爭是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如果說30年前，一般人對這個問題還看不清楚的話，那么經過30多年的“資改”，兩個階級明朗了，利益沖突更尖銳了。兩種思想的交鋒更激烈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倒是茅于軾坦率，他說，“我是準確地被打成右派了的，我不需要平反”。有網民嘲笑說他倒也“誠實”。又有網民反駁說，“他誠實個屁！當初他怎么不承認自己是右派？現在是氣候了，認為當右派‘光榮’了！”
如果說文化革命是全民參與的反修防修演習的話，那么文革結束后的30多年就是中國全面復辟資本主義的演習（當然這個演習還在深入激烈地進行中，最后堡壘還沒有被攻破。這對資產階級來說，是最后的攻堅戰：對無產階級來來說，相當于二戰中蘇聯的“莫斯科保衛戰”）。在這兩次歷史大演習中，左派右派都得到了鍛煉，左派右派都在理論上成熟了。在力量的對比上，就中國而言，在第一次演習中，左派占絕對優勢。在第二次演習中，右派占了絕對優勢，而且他們得到了重用，有話語權。但是從近幾年互聯網上看，左派仍然占絕對優勢。經過40多年的戰斗洗禮，孕育了一大批深刻領會毛澤東思想的有真知灼見的馬克思主義者，在知識分子中，涌現了一大批比文革時期更成熟、更有戰斗力的理論家，他們是“莫斯科保衛戰”的先鋒隊，而且有80%的群眾基礎。這是我沒想到的，也使我感到欣慰的。
當然，在這種全方位“洗腦”的大環境下，我也有過模糊的認識，甚至是錯誤的認識。比如，對美國的認識，我也曾崇美，也曾贊揚過他們的社會制度。我曾把他比作“世界警察”，他是“替天行道”，為弱國“打抱不平”。我也支持過布什父子發動的兩次伊拉克戰爭，我還為中國政府對這個“正義”的戰爭在聯合國投“棄權”票表示不解。我也曾主張，既然中國在經濟上搞了市場經濟，就應該在政治體制上搞美國模式（當然我的前提是“既然”）.....。
當我從去年起廣泛看了很多網上的非主流媒體材料后，當我聯系到現實生活中光怪陸離不可思議的所見所聞之后，我開始反思，我才恍然大悟：我也被“洗腦”了，我才覺得我的這些認識錯了，大錯特錯了，簡直是幼稚，覺得受了欺騙。而且我覺得，我這個自認為有主見，有政治頭腦，不輕易受騙的人居然也不知不覺被騙了，感到汗顏。可見，宣傳機器的影響是何等之大！可見意識形態里的“和平演變”斗爭的功效是何等神奇奧妙！真是叫你上當受騙沒商量！不能不叫人佩服！難怪毛澤東把造輿論和意識形態里的斗爭看得是那樣重要！他還深刻地指出：革命的階級是這樣，反革命的階級也是這樣。這30多年的輿論，聯系到發生在我自己思想上的和平演變，不就是很好的例證么！？這是我們過去沒有認識到的，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的！
雖則如此，但我沒有懷疑過毛澤東，更沒懷疑過他的人格。美國出于政治需要為李志綏出版的誹謗毛的那本書我也看過。由汪東興對美國記者口述，香港出版的批駁李志綏這本書的書我還買了一本。我也沒懷疑過文化革命的必要性，而且我一直在作退休后寫一點關于文革文章的準備。在全盤否定文革一邊倒的聲音中，我認為這起碼在哲學上說不通。可是我們一些赫赫有名的哲學家也跟著一邊倒，把哲學的基本常識都棄之不顧了。
據我看，你的觀點已經形成得很系統了，就像我的觀點很系統一樣。因此我無心改變你的看法，恐怕也很難改變你的看法。當然，我的看法也是絕對改變不了的，而且隨著我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對毛澤東思想、對文化革命研究的深入，我只會更堅定，更系統，更理論！而且我打算我的余生將為此而度過。我一生沒有作多少我想做的事，這是我想作的事。我的目的很明確，不求名，不求利(也不可能有名和利，只可能有風險)，我只想為30年來受到不公正評價（實則是批判）的毛澤東說幾句話，我只想為在文革中忠心耿耿無私奉獻的紅衛兵說幾句話，我只想為2000多萬下崗工人說幾句話，我只想為一憶多背井離鄉受新生資產階級剝削的農民工說幾句話，我只想為成千上萬在礦難中喪生的冤魂和還在為礦主賣命受苦受難的礦工說幾句話。總之，為弱勢群體說幾句話。僅此而已，別無他求。
我們幾十年的友誼不會因此而沖淡，我們仍然是朋友，是摯友，是兄弟，是知己。但遺憾的是我們不再是知音了，也不再是戰友了。但是這也沒關系，我們還是可以一如既往地來往，還是可以經常打電話互致問候。今后我們可以相互轉發一些信息，你發來的信息資料我是歡迎的，我轉發給你的信息資料全是非主流媒體發布的，當局不高興的，你就看著辦，不行就權當垃圾信息刪掉。我們各自獨立思考，可以各自寫文章在網上闡述自己的觀點。
信中有不妥之言辭請諒解。
祝你身體健康，家庭幸福，生活愉快！
xxx
2009年6月4日 初稿
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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