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兩位同事在辦公室里喝著茶閑扯,話題突然轉到了某人走路的形象上。
老張口無遮攔的說,某某走路腰桿子彎了。說著就學,邊學邊笑,語氣語調里充滿不屑和輕蔑。
老張說到的某某是我們的頭兒(不久前才剛提拔上來的),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挺胸凸肚的嘛——我沒注意到這個變化啊。
看到老張滑稽的表演,大家都吃吃的笑個不住。正笑著,老張指著后窗外:“看看,看看,我說的不錯吧!”
我們都欠起身子往窗外看,我們的頭兒正從樓后經過,果真低頭縮肩含胸的往前走著。
“他準是到一把那里匯報或是請示工作去。”老張頗有把握地說。
過了一會子,我就要把這個話茬兒忘了的時候,老夏提醒大家道:“回來了,回來了!”我們都不約而同的又望向窗外。
“咋樣?是到一把那里去的吧。看看,看看,看那腰桿,比去的時候彎好多不?”老張又接上了剛才的話頭,“肯定沒得到一把的好氣兒——一樣,一把有好氣沒好氣都是一樣,他這樣的角兒,在一把那兒只有低頭傾聽、點頭說是的份兒……”
一語未了,老夏說:“不對了,不對了,搖桿直起來了,直起來了!”
頭兒已經走到我們窗下了,不錯,彎著的腰桿是直起來了。
老張似駁實辯道:“這不很正常嘛!不是快回到群眾中間了嗎?腰桿當然得直起來嘍!”
我們都點頭:“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老張臉上一絲得意神色,“過會子如果召集咱們開會,不光腰桿直,頭還抬的高呢。”
不能不承認這一點,每次給我們開會,頭兒坐在臺前都是腰桿挺直、頭顱高昂、聲若洪鐘,有時候還拍的桌子山響……
“沒價錢的貨!全是沒價錢的貨!”老張鄙夷的罵道,“當這下三濫的小官干嘛?夠丟人的嗎?在上邊眼里人都不是,想罵就罵,想訓就訓,跟訓小孩兒似的。在下邊吧,又有誰拿他們當人看?屁眼大的官兒,還自以為多粗多長呢,臭擺架子!”
老張罵的“全是沒價錢的貨”包括另外幾個小頭兒。
“都是一個德行!”老張發揮了,“對上一副面孔——奴顏婢膝;對下一副面孔——兇神惡煞。”
“他原先不是這個樣子啊,挺好的。”我自言自語。
“天好的人一當官就變——最可憐的也是這種人,大官做不上,巴巴結結當上個小官吧,既沒大油水又沒大權力,被上邊吆來喝去,孫子一般,大氣不敢喘,眼皮不敢翻,頭也不敢抬,腰也不敢直……真替他們難受!”老張說話一套一套的。
老夏發出不同聲音了:“哪有一上來就能進入政治局的?還不都是從最基層干起來的?你現在不忍氣吞聲縮著頭做烏龜狀,將來怎有機會做高官、當宰相?你覺得‘宰相肚里能撐船’是天生就的?不是!宰相的大肚子就是這樣從最初忍氣吞聲練出來的——你吞的越多肚子自然越大(都笑)——你倒是不屑縮頭做烏龜,高傲的跟劉胡蘭似的,所以這輩子你也當不上官……你替他們難受,他們也不知你的情!”
老張給老夏一句話說的竟無言以對,半晌,反嘲老夏道:“我看這輩子你也當不了官,頭抬的比一把的都高。”
“我的頭不抬也比一把的高啊!”老夏說著縱聲笑起來。老夏是個高個子,這話說的一點不假。
我們都縱聲大笑。
笑過了,老夏故作嚴肅狀:“電影電視劇為什么扎堆兒挖清朝的題材?都是當大官的喜歡!看著一群群的下屬跪在自個跟前口稱奴才磕頭搗蒜,那心里該是多大的滿足!”
我知道老夏說的是個冷笑話,但是,他說的何嘗不是“真理”呢?
敢情自古官場就是培養奴才的!
小官在大官跟前直不起腰桿,大官在洋官跟前直不起腰桿(訓練有素、慣性使然?)……老百姓的腰桿倒是挺的直,奈人微言輕根本就沒有發聲的機會何!
好了,所有的現象都可以解釋了,所有的疑難都想明白了。
嗚呼!小民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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