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彈諾獎新貴托馬斯的一首詩
被授予2011年度諾貝爾文學獎的瑞典詩人托馬斯·特蘭斯特勒默,惜字如金。至今80歲了,只發表過163首詩,且多為短詩,一年平均兩三首。他夠不夠諾獎條件我們且不論他,但至少說明他的認真。他對文學、對詩的認真態度,與當下有些中國作家一個月能寫一部長篇小說形成鮮明對照。當然,這樣的小說寫得快也速朽,上半年出版下半年就朽了。現在我國國內尚未有托馬斯的詩集出版。他曾來過中國,中國詩人北島曾翻譯過他的一些詩。下面就是其中的一首:
厭倦了所有帶來詞的人,詞并不是語言
我走到那白雪復蓋的島嶼。
荒野沒有詞。
空白之頁向四面八方展開!
我發現鹿的偶蹄在白雪上的印跡。
是語言而不是詞。
(托馬斯作于1979年3月,北島譯)
這首詩如果用中國人的習慣表達,大約可以這樣:
茫茫白雪望無垠,
小鹿偶蹄留印痕。
百態千姿活世界,
鈍詞虛意豈能陳?
不清楚作者這首詩的本意是什么,我個人理解,他是表達對文學、對現實生活中概念化的現象的不贊成。中國古代有過名與實的爭論,西人也說過“理論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樹常青”。
毛澤東在延安整風時寫了篇有名的《反對黨八股》的一文,文章列了黨八股的八條“罪狀”,其中一條是:“語言無味,像個癟三。上海人叫小癟三的那批角色,也很像我們的黨八股,干癟得很,樣子十分難看。如果一篇文章,一個演說,顛來倒去,總是那幾個名詞,一套“學生腔”,沒有一點生動活潑的語言,這豈不是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像個癟三嗎?一個人七歲入小學,十幾歲入中學,二十多歲在大學畢業,沒有和人民群眾接觸過,語言不豐富,單純得很,那是難怪的。但我們是革命黨,是為群眾辦事的,如果也不學群眾的語言,那就辦不好。”
毛澤東這段話是不是很像對這首詩的詮釋呢?我看很像,只不過毛澤東有先見之明,這段話比這首詩早得多。
1964年毛澤東在關于教育改革問題的一次談話中說:
現在這種教育制度,我很懷疑。從小學到大學,一共十六、七年,二十多年看不見稻、粱、菽、麥、黍、稷,看不見工人怎樣做工,看不見農民怎樣種田,看不見商品是怎樣交換的,身體也搞壞了,真是害死人。我曾給我的孩子說:“你下鄉去跟貧下中農說,就說我爸爸說的,讀了十幾年書,越讀越蠢。請叔叔伯伯、姐妹兄弟做老師,向你們來學習。”其實,入學前的小孩,一歲到七歲,接觸事物很多。二歲學說話,三歲哇啦哇啦跟人吵架,再大一點就拿小工具挖土,模仿大人勞動。這就是觀察世界。小孩子已經學會了一些概念。狗,是個大概念。黑狗、黃狗是小些的概念。他家里的那條黃狗,就是具體的。人,這個概念已經舍掉了許多東西,舍掉了男人、女人的區別,大人、小孩的區別,中國人、外國人的區別,……只剩下了區別于其它動物的特點。誰見過“人”?只能見到張三、李四。“房子”的概念誰也看不見,只看到具體的房子,天津的洋樓,北京的四合院。
毛澤東這段話中的“概念”是什么?在語言學上就是“詞”,他們是人類從自然界和現實生活中概括出來的東西,是否能準確反映現實?不一定。現實生活中的事物一旦變成概念或詞,就變得抽象了。用抽象的東西指導實際,就可能脫離實際。所以毛澤東不但一向要求學生要有更多的時間去接觸實際,更要求共產黨的干部要到群眾中去,到實踐中去。陳云也說過一句有名的話:“用百分之九十的時間調查研究,用百分之十的時間作決策”。這段時間我國新聞部門把記者“趕到”城市、農村第一線,開展記者“走基層”活動,而不是坐在辦公室里編造文章,就出來了一大批貼近實際、貼近民生的好新聞。
可見關于詞和現實的關系問題不但關乎文學,也關系到一切領域。
中國的自由派為什么不受人待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們過于拘泥于“民主”“自由”一類抽象的概念,而脫離中國的經濟、政治、文化、歷史的實際。他們以為白宮就是房子,房子就是白宮,不知道北京的四合院也是房子,不知道白馬也是馬,不知道黃貓黑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從上述情況看,托馬斯的這首詩還是很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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