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人生的所有苦難,是因為世道與人間的罪惡!
這二天,在音樂臺,重看了《白毛女》。記得先前看《白毛女》的時候,我還是小不丁點,被大人頂在肩膀上看的露天電影,朦朧中只記得其中的點滴。雖然那時根本不知劇情,但白發白衣的可憐女孩子的哭訴與掙扎在心中翻滾,從幼年一直到現在。今時體會,喜兒哪“我要逃,我要活,我要反抗”的歇嘶底里卻使我血脈賁張,淚水盈盈。
這些年來,現實中堪比喜兒的女孩子我不知見過多少,如今已文明了,沒了按手印的賣身契,也不可能逃之深山洞穴而居,以避強勢。然而,她們的境遇卻不能比喜兒幸運。
先說飄零四方的兒女,她們離開親人家鄉,不管她們是否受到過教育還是只認自己的名字以外幾個的字。她們都不能逃離命中的苦難。我親見過有一個湖南的女孩子,長得花兒一樣小巧靈瓏,溫順得確是一只小羊羔。在公司的倉庫做收發貨的小員工,年齡應該不超過十七歲。她被當地派攤到我廠里的本地的廠長看中了。在廣東,幾乎所有的所謂合資公司,都有一位由當地政府或基層村鎮派來任職廠長的人,他們名義上是廠長,實行只是負責外來資本家與地方的聯絡,從行政到海關稅務工商公安等等全由他們雙方處理調衡。雙方通吃,是外來資本家與當地政府各部門的明暗交易的實行經紀人。
有一晚,廠長喝得興致勃勃,回到廠里已是快要下夜班了,廠長把倉庫的其他人員轟走,留下了那個女孩子,門一關,便把那女孩子在倉庫的布堆上強奸了。一個如此年輕不經世道的女孩子能有什么樣的能力抗拒呢?也許有些高人認為可以報案之類,但在這癡人說夢的世界里,一如喜兒,只能含苦忍辱。因為他不是一個廠長,而是一個社會!不如喜兒!因為她沒能呼喊:“我要逃,我要反抗”而迎來紅軍解放!后來這女孩子也就成了被占領土,有幾回上班時間,廠長有了酒還是沒了酒只要興奮起來,便拉了就走,甚至就在倉庫內的洗手間里。那女孩從洗手間傳出的凄婉叫聲,使同在倉庫做事的男女同事心寒膽裂。當那女孩子從洗手間洗了淚出來時,倉庫人員說他們的心在滴血,誰又能對抗??。終于有一天,廠長的三十多歲的老婆知道了,到廠里把正在上班的女孩子打了個夠,并扯回了廠長予以回報的可憐的那點金項鏈與小戒指,逐出了廠。許久后,我還在夜市見到那女孩子,我只能問一聲“你還好么”。而心中的情緒直到現在。
我還見過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孩,先是做行政的,北方人,身材高挑而青春美麗,談笑間的笑靨燦爛如桃花。試用期過后調入了老板的私人辦公室做秘書,常跟老板出去應酬。據說老板一直在打主意,但未能得手。后來老板在一次私人聚會上那女孩被藥迷了,老板如愿以償。那女孩從此失去了笑容,辦公室里再也聽不到她北方人特有的爽朗之聲。并且性情太變,不與人言,煩躁郁慮,敏感沖動,常跟人吵架。后來被派駐外地主理辦事處。我可以說,公司外地辦事處的女主管們全是老板的外室。那女孩子后來終于走了,并卷了老板的一大筆,我不知這是否是一種回報。請那些女白領們能愿諒我的這句話:我很少見到漂亮的女白領們是干凈的。她們在出售她們的知識,同時也在出售自己的青春與肉體。有太多的女孩從此走上了賣肉的生涯,以她們最原始的資本換來生存的物質。這與文化教育沒有任何關聯。那些表面看來風光驕傲的人群,其實無不可悲可嘆,但她們依舊自我陶醉而欣欣然,也許她們真的已是無所謂。也許,她們認了這滿世界的潛規。因而,我也就很是理解現在的大學生叫嚷著要嫁黃世仁了。
還有一回,晚飯后我順著工業區的大道散步。記得哪工業區有些偏僻,二男三女的幾個小青年,應該是剛被辭退或請辭的附近廠里的員工,在工業區的出口處被當地的治安隊攔住了,說是查暫住證。我記得很清楚,一個男青年很誠懇地解釋道,他們的暫住證在離廠時被收走了,是剛離廠的。照理是完全可以放行的。但幾經盤查后,他們被拖進了治安室,一路的棍子猛打。我看見那些人兇暴地把這幾個孩子男女分開地關起來,因為那治安隊就在路邊沒有任何圍護,我看得很明白。男的在里頭被打的號啕起來,接著便傳來女孩子的凄婉哭叫。我怔怔地站在路邊,內心猶如火燒,但我知道我是無能為力。我如果去秉承什么,我想除了一塊挨打逐離此地沒有第二種結果。我懦怯地暗然離開,然而,淚水卻奔涌不止。
有足夠的證據,有些廠由于環境惡劣,工作苦累,工資很少,常招用不到或留不住工人,工人會強求辭離,不良的資本家們,買通那些原本是地痞組成的治安人員對那些辭離的工人進行報復。
當一個社會剝掉了人們所有的羞恥與尊嚴,當一個社會沒了一個最起碼善惡標準,我們又何談道德與法律呢?特別是那些叫囂著賣淫合法化,窮人應受罪的的人類精英們,他們要的是保護什么人的法律呢??我甚至不知道文明的釋義與意義。看看這個世界吧,上百萬的底層兒女,她們的血淚藏在無數個發廊,酒吧酒店,洗浴中心,誤樂中心,各式會所,大街小巷。即使那些在工廠勞苦十幾個小時的現代奴隸,昨天我還看到為了退回一點可憐的社保金,被維和銬在細雨朦朦的大街上,被按頭認罪地制服在冰冷的雨衣水中。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那些精英們的兒女需要在洗浴中心靠舔富人的屁眼腳趾得以生存的時候,他們是怎樣的心情。因而我對《金瓶梅》中金蓮的哀傷是徹骨的了。而千萬個以原始資本來得以生存的現代金蓮們,誰來書寫她們的哀呢?!
每次回家,看到那些沌良的而又愚昧的父母們,總是笑容滿面地說自己的兒女在外打工掙錢,并且贊嘆現在的世道農家孩子可以在城里生活而沾沾自喜的時候,無窮的悲哀便涌上我的心頭,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兒女在外面世界里的風雨是多么地凄愴悲苦。他們比喜兒獨身在深山的洞里能強多少呢?他們決沒有喜兒的自由,因為喜兒最終可以申訴,可以做人!
喜兒是不幸的,然而喜兒又是幸運的。流著淚看喜兒的不幸,我淌著笑看喜兒的幸福,因為她的苦難是有盡頭的,她得到了解放,她重獲了人的尊嚴,她能夠血洗自己的屈辱,她實現了反抗與復仇的揚眉吐氣!!而今天的那些苦難的兒女,她們又何時是一個盡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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