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彭宇、李凱強想到《藥》、革命者
2006年發生的“南京彭宇案”,根據南京市鼓樓區人民法院“人性惡”、“無利不起早”、“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以及“我要跟一位共產的支持者辯理,我就一定要問:人的出發點究竟是不是自私的?只這一問,我就勝利了!(張五常)”的邏輯推理,彭宇送徐老太上醫院的行為屬于做賊心虛——“不是你撞的你為什么要送她去醫院”。因此,判決的結果是彭宇應賠償45876.36元。
無獨有偶,2009年12月,河南一位19歲大學生李凱強,因扶起倒地宋老太太被判賠7.9萬元。經記者多方查找,聯系上當天現場目擊證人之一——張師傅。他說,“我當時看不過去,給小伙子父親留了個手機號,說有啥事,我可以給你作證。”
“彭宇案”的教訓是:看見摔倒街頭的老人時,不要輕易去扶,否則就有可能引火燒身。
揚州一位老太太不小心摔倒,一位小伙趕緊上前攙扶,但小伙的伙伴卻嚷道:“趕緊松手,老太要是說是你撞的,麻煩可就大了!”小伙馬上松手跑掉,老太再次摔在地上,導致傷勢加重。
南京一位75歲的老漢在下關區三汊河公交站臺下車時跌倒,身后的乘客都不敢靠近。老漢急中生智:“是我自己跌的,你們不用擔心。”
這一切,在普通中國人民的眼里是道德淪喪,而在右翼精英的眼里卻是“理性思維”、“程序正義”和“法治健全”。
“撥亂反正”以來,高爾基的“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同志的殘忍”,雷鋒的“對待同志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冷酷無情”,魯迅的“損著別人的牙眼,卻反對報復,主張寬容的人,萬勿和他接近”,毛澤東的“斗爭哲學”——“中國人民決不憐惜蛇一樣的惡人,而且老老實實地認為:凡是耍著花槍,說什么要憐惜一下這一類惡人呀,不然就不合國情、也不夠偉大呀等等的人們,決不是中國人民的朋友。”——等“極左”思潮被西方“普世”的人性論取而代之:
——“中國是六億人民的中國,包括反革命在內,不是共產黨的中國。”(1957年右派言論)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里說的‘人人’,既包括好人也包括壞人。”(律師錢列陽)
——“劉涌案改判死緩是為了保障人權。”(法學教授陳興良)
——“劉涌被順從‘民意’的最高法院改判死刑,司法界已在多次檢討,甚至有人認為劉涌之死是中國司法史上的恥辱。”(律師郭光東)
——一個社會如果連“壞人”的人權都能保護,那這個社會就是一個真正保障人權的法治社會。(郭光東)
——“在犯罪嫌疑人或者我們不喜歡的人們的人權得不到保障的地方,百姓的權利就更是蕩然無存。”(法學教授賀衛方)
——“不應將律師定義為正義的守護者,而應該認識到,律師的職責就是為當事人的利益服務。”(賀衛方)
……
于是,隨意法治的逐漸“健全”,貪官、黑社會、買辦、漢奸的人權也越來越得到關注和保障。同時,人民大眾的人權也越來越沒有了保障。既然壞人的的人權有了充分保障,那么“英雄流血又流淚”的報道也就必然屢見媒體。如果不是被“至少每次都能給洶涌澎湃的民意浪潮潑一點涼水,哪怕只是杯水車薪”的郭光東看作“不外乎沖動、急躁、走極端、缺乏理性、沒有判斷力和懷疑精神、夸大感情,等等”、“主觀暴戾“、“民粹的肆意”、“重刑主義、嗜殺情節”、“所謂的‘激情公審’——法治的最大危險”,被陳有西稱作“體現出來的人性丑惡的一面,是所有習慣于看傳統紙質媒體的人們都會大為震驚的”、“中國傳統道德中的寬憫情懷見不到”、“低俗的不分是非的仇富心理隨處可見”的網絡,“鄧玉嬌案”的結局也一樣會很悲慘。
南京彭宇、河南李凱強,在現實的法庭上敗訴,卻在網絡的道德法庭上勝訴。從這個角度看,他們相對于那些為國家和民眾而被處死或監禁卻成為民眾的眼福、談資甚至被民眾的饅頭沾了鮮血的革命者,也還算是幸運的。
魯迅先生1928年在《鏟共大觀》中描寫道——
「仍是四月六日的《申報》上,又有一段《長沙通信》,……“是日執行之后,因馬(淑純,十六歲;志純,十四歲)傅(鳳君,二十四歲)三犯,系屬女性,全城男女往觀者,終日人山人海,擁擠不通。加以共魁郭亮之首級,又懸之司門口示眾,往觀者更眾。司門口八角亭一帶,交通為之斷絕。計南門一帶民眾,則看郭亮首級后,又赴教育會看女尸。北門一帶民眾,則在教育會看女尸后,又往司門口看郭首級。”……
我一讀,便仿佛看見司門口掛著一顆頭,教育會前列著三具不連頭的女尸……。而許多“民眾”,一批是由北往南,一批是由南往北,擠著,嚷著……。再添一點蛇足,是臉上都表現著或者正在神往,或者已經滿足的神情。
……
我臨末還要揭出一點黑暗,是我們中國現在(現在!不是超時代的)的民眾,其實還不很管什么黨,只要看“頭”和“女尸”。只要有,無論誰的都有人看,拳匪之亂,清末黨獄,民二,去年和今年,在這短短的二十年中,我已經目睹或耳聞了好幾次了。」
革命者在法庭上視死如歸,凜然高呼“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情節,到了無良文人的筆下竟成了滑稽的丑角或神經質,普通群眾也多與無良文人“心有戚戚焉”。魯迅先生若在,必定還會有一篇《藥》一類的作品問世,主人公的名字大概會是“海紅”之類;諸似以下的故事情節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要曉得紅眼睛阿義是去盤盤底細的,他卻和他攀談了。他說: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你想:這是人話么?……”
“義哥是一手好拳棒,這兩下,一定夠他受用了。”壁角的駝背忽然高興起來。
“他這賤骨頭打不怕,還要說可憐可憐哩。”
花白胡子的人說,“打了這種東西,有什么可憐呢?”
康大叔顯出看他不上的樣子,冷笑著說,“你沒有聽清我的話;看他神氣,是說阿義可憐哩!”
……
“阿義可憐——瘋話,簡直是發了瘋了。”花白胡子恍然大悟似的說。
“發了瘋了。”二十多歲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說。
“瘋了。”駝背五少爺點著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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