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1982年的10月1日國慶,和八月十五中秋重疊,是同一天。據說這種情形19年輪回一次,因此19年后的2001年的國慶和中秋也同一天。1982年上溯19年,1963年的中秋則10月2日,這也算。而2001年至今8年,今年中秋也是10月2日,也算嗎?看來“19年輪回”一次,不太確切,其中道理,沒空搞清。沒有關系,本文不說歷法,說月亮。
有人說中國的文學詩歌是月亮的文學詩歌,這種說法或許極端。說中國文學詩歌和月亮結有不解之緣,或者更恰當。盛唐詩歌是中國詩歌的頂峰,據說“以孤篇壓倒全唐”,“詩中的詩,頂峰中的頂峰”是《春江花月夜》,還據說“作為全詩靈魂和紐帶的月,寄托著包括作者張若虛在內的中國文人的生命和情感意味”。
盤古開天地,蒼蒼大地,茫茫長夜,百無聊賴的祖先們,仰望星空,四野空闊,一輪高懸,忽大忽小,忽有忽沒,一會兒小小瞇瞇,一會兒碩大皎潔;一會兒彎彎翹翹,一會兒滾圓溜滑;還一會兒無影無蹤,不見痕跡,引來多愁善感人許多想頭,正常。據說月色賊亮的夜晚,就是狼也會耐不住寂寞驚恐,迎天嚎叫,對月長嘯。記錄下來,或許也是一篇篇詩歌。
現在城市鋼筋水泥森林中長大忙碌的人們,很少有仰望星空機會,對月亮的感覺自然遲鈍,甚至沒有感覺。幸好祖先有所記錄。
從最早的《詩經》中的“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月色撩人;后來的“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故鄉在月;“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酹酒禱月;“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九萬里,吹度玉門關”,蒼涼似月;“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就像現在的醉酒駕車,醉酒飚月;以至伸手不見五指漆黑夜,也搞出月來,“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等等,等等。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詩歌《春江花月夜》,“孤篇壓倒全唐”。音樂《二泉映月》,一曲絕響樂壇。
“要跪著聽”的《二泉映月》,是全人類魂魄深處汩汩冒突奔涌的心靈甘泉;是眾神靈不敢些微褻瀆觸碰的天國花朵;是非圖畫言詞能夠描繪敘說的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時空絕響。
曾經聽過似乎阿炳原聲,僅僅一柄二胡在握,始終一柄弓弦清唱。哪低沉渾厚,濃重滄桑;孤獨潦倒,窮困艱難;舉目漆黑,病體勉強。哪困境中的掙扎無奈,掙扎無奈中的悲愴凄涼;哪悲愴凄涼中的倔強激昂,倔強激昂中的憂憤迷茫。哪從比常人都顯粗拙的麻苧擰就的有機琴弦(而不是以后的金屬琴弦)中溢涌、淌流、回旋、濆濺、奔瀉的,既是個人獨有又是人類共同的心靈聲音,既是時代特定又是時光永遠的歷史情感,是以后所有的《二泉映月》都無法完整摹擬仿效,無能真切體會轉遞的。
是新中國給了阿炳永恒的音樂生命。“高山流水知音”,新中國是阿炳最知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新中國是阿炳最知己。國家命運,個人命運;民族命運,音樂命運,在阿炳身上得到最完美,最詩意,最水乳交融的聚匯。國運興,人民興,音樂興,在《二泉映月》中得到最優美,最典型,最沁人心脾的升華。
在1950年的夏天,在新中國旭日初升的最初時刻,在共和國不滿周歲的日子,新中國的文化工作者就不遠迢迢,尋訪漂泊江南雨巷,流落太湖街頭的阿炳。新生的共和國高等學府音樂殿堂的專家學者,和從來夜色籠罩,冷雨飄零,躑躅街頭巷尾青石板上的流浪民間藝人,終于相會在煙波浩渺的太湖之濱,握手在共和國陽光明媚的江南的早晨,用當時珍貴僅有的鋼絲錄音帶,錄下珍貴僅有的《二泉映月》。于是,在《二泉映月》中可以聽到滄桑沉重,還可以感覺新生愉悅;可以聽到蒼茫嘆息,還可以體會昂揚激越。新舊社會,新舊心情,新舊人生;生命和死亡,衰敗和崛起,絕望和希望,在《二泉映月》中得到高度完美的統一和超越。
從此,中華音樂的天空,永遠放射屬于阿炳的星輝月色;世界音樂的長河,永遠洶涌屬于阿炳的波頂濤巔。從此阿炳屬于新中國,新中國以有阿炳為榮為傲;從此阿炳屬于全世界,全世界為有阿炳慶幸慶賀。
共和國60年,永遠的阿炳,永遠的《二泉映月》。
2009-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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