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沒有報太高期待,但號稱“打工人嘴替”的喜劇電影《年會不能停!》最后部分《我的未來不是夢》的歌曲改編,還是將我的情緒徹底調動起來了——忽然有了股“不服就干”的沖動!
相信各位看過電影的打工人們也會有類似感受吧?
盡管影片最后打出字幕聲明故事純屬虛構,提示觀眾不要對號入座,但只要有些職場經驗、經歷過社會毒打的人都能從影片的很多情節中找到現實的映照:
老板只用了6分鐘就決定了6000個家庭的命運,裁掉40%的員工以節省開支,還給計劃取了個吉利的名稱“廣進計劃”——財(裁)源(員)廣進,裁員被美其名曰“優化”;
(點擊圖片觀看視頻)
公司一面說沒錢,一面卻豪擲6000萬搞年會;
8小時工作制形同虛設,員工“自愿”加班996;
有關系有背景的人即便什么也不會也能被捧上天,兢兢業業的老黃牛一出事就要當背鍋俠;
胡建林僅僅被誤會成董事長的兒子,一個“草包”就可以連升三級;
做一個差員工不容易,分分鐘會被開,做一個壞領導卻很容易;
中高層領導整日享樂、尸位素餐、敷衍塞責、行賄受賄、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底層打工人勾心斗角、相互傾軋、自相殘殺……
自由派經濟學家對國有企業的種種指責,在眾和集團這樣一個私營企業巨頭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而影片之所以廣受好評,在豆瓣上開出8.0的高分,也正是因為影片并非真的虛構,而是真實世界的映射!
這說明:私人企業里,哪有什么“自由競爭”、“等價交換”?哪有什么平等與公平可言?
打工人或許有選擇被哪個老板雇傭的自由,但進入公司之后,就自此進入了一個弱肉強食、等級森嚴的極權世界,不斷被磨平棱角,像狗一樣茍著。
而在巨大的生存壓力面前,打工人連“選擇”老板的自由都是奢侈的——這是眾和集團的員工很怕被“優化”、拼命巴結上司的根本原因。
應該說,在這樣一個打工人敢怒不敢言的時刻,《年會不能停!》的確勇敢地喊出了打工人的心聲。
不過,影片最后的落腳點,也僅僅是好領導與壞領導,好老板與壞老板的區別,將被壓迫者解放的希望訴諸于好老板的個人道德,眾和標準件廠的三百多名工人最終保住了飯碗和被剝削的機會。
然而,真的如此嗎?
胡建林從眾和標準間廠走入眾和集團的那一霎就體驗到了階層的巨大差距,而即便眾和集團內部僅僅一個休息區的配置,也體現出了基層員工、中層管理、高層領導之間鮮明的階層差距——這一切背后不過是等級森嚴的階級社會的一個角落——從這個角度看,“念舊”的胡董事長真的是一個好的老板嗎?
影片虛構了沐浴“春風”的私人工廠——“眾和標準件廠”,這個工廠讓胡董事長發家,這種虛構不能不說是化解了胡董事長的原罪;而現實世界中,絕大部分的富豪發家靠的卻是化公為私,“眾和標準件廠”很可能是某個曾經的國營企業……
徐總提出廣進計劃裁員六千人的時候,胡董事長只有一句“就這么辦吧”;六千人裁員目標徹底完成,殺得人頭滾滾、天怒人怨的時候,真相被三人小組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之后,胡董事長立刻出來當青天老爺主持正義、干掉奸臣了……
還有企業內部尸位素餐、行賄受賄、中飽私囊、形式主義、人浮于事的破爛事,哪一件不是在胡董事長的統領下發生的?
最終,徐總又成了胡董事長的背鍋俠,而標準件廠的三百多名工人還要對胡董事長感恩戴德……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年會不能停!》,感謝它替打工人喊出了憤怒與不滿,盡管它面對問題開出的藥方僅僅是出現一個“好老板”——胡董事長。
影片的最后,胡建林回到了標準件廠做了副廠長,眾和集團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影片前面展示的問題真的得到解決了嗎?
真正的藥方是電影開不出的。假使真的開出了,電影大概是無法與我們見面的。
真正的藥方是什么,這是留待觀眾、留待打工人自己去思考的。
魯迅先生提出了“娜拉走后怎樣”的問題,《年會不能停!》對真實世界的揭露不過是又一次的“娜拉出走”。魯迅先生認為,娜拉最終要么死了,要么還得回來,因為她沒有經濟權。
道理大抵是相通的。
有趣的是,胡董事長的扮演者竟然是在87版《紅樓夢》中扮演賈寶玉的歐陽奮強。
《紅樓夢》里反叛體系的“賈寶玉”,在《年會不能停!》中成了招撫叛逆者、維護體系的大家長“賈政”。這樣的諷刺,是不是電影創作者有意為之呢?
或許如此吧。電影里無處不在的諧音梗,如“莊正直”(裝正直)、如“潘妮”(叛逆),以及一些若隱若現的對歷史的隱喻,如1998、如摻假栽贓搞垮工廠、如工人護廠、如互聯網轉型背后的公司高層路線斗爭,對了,還有將長沙橘子洲頭作為影片取景地之一,這些似乎都在暗示,主創人員想表達某些不便表達的事物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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