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說:“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為茍得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生命對每個人都是寶貴的,但還有比生命更寶貴的,這就是義。在生、義面前非要二選一的話,那就舍生取義了。那么,義是什么呢?《禮記·中庸》解釋為“義者宜也”,韓愈進一步解釋為“行而宜之”——思想行為合乎規范。說到規范那就很龐雜了,但就幾千年來的歷史看,其最基本、最核心的莫過于“民族大義”——通俗地講也就是“國家利益至上”。
在“國家利益至上”感召下,中國人出現了眾多名垂青史的英杰人物,譬如墨翟,身為布衣,寧可步行十日十夜,也要赴楚與其王臣斗智斗勇,免除宋國的刀兵之禍;譬如屈原,寧肯抱著一塊大石頭跳入汨羅江自殺,也不肯隨波逐流禍害國家;譬如蘇武,寧可北海牧羊、嚙雪啖氈19年也不投降匈奴;譬如岳飛,寧可含冤而死,也不自立山頭加速國家滅亡;譬如陸秀夫,寧可跳海自殺,也不做元兵俘虜;譬如文天祥,寧可刑場砍頭,也不做元朝丞相;譬如方孝儒,寧可被株十族,也不起草成祖即位詔書;譬如史可法,寧可全家就戮,也不降清做官;譬如譚嗣同,寧可在家等死,也要為中國變法做表率;譬如瞿秋白,寧可含笑飲彈就死,也不向蔣介石低頭;譬如回民馬老太太,寧肯絕食而亡,也不肯協助小鬼子勸兒子馬本齋投降;譬如劉胡蘭,寧肯被反動派用鍘刀鍘死,也不吐露任何秘密;譬如華羅庚,寧可放棄美國大學優厚的待遇,也要回歸多災多難的祖國;譬如錢學森,寧肯被美國政府抄家、拘留,甚至冒著被槍殺的危險,也要立場堅定地回國建設……
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實在多如牛毛,數都數不盡。這些人難道不愛惜生命嗎?顯然不是!這些人難道不知道享受是怎么一回事嗎?顯然更不是!然而,他們最終義無返顧地做了,什么原因?答案很簡單,就是他們胸懷國家,義使他們不能返顧!熱切愛國、熱忱報國成了他們最后的抉擇。
到了共產黨執政的新中國,毛澤東年代,中國人更把這種愛國主義熱情發揮到極至——愛國與愛民連為一體,國、民合二為一,愛國就是愛民,愛民就是愛國。所以黃繼光寧肯被槍彈打成篩子,也要用身體堵住敵人的機槍眼;所以雷鋒寧肯自己受累受罪,也要“一輩子做好事”直至殉職;所以歐陽海寧肯卷入列車下壯烈犧牲,也要將軍馬推出軌道,避免列車脫軌,以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所以,年齡只有11歲和9歲的“草原英雄小姐妹”龍梅和玉榮寧肯冒著被暴風雪凍死的危險也要保護集體的羊群……毛澤東時代的人們竟然改造中華民族的慣有名詞“忠君報國”,創造了一個更加響徹大江南北、震撼全世界的名詞——“報效祖國”。為了“祖國”,工人在戈壁荒灘、沙漠凍土挖油井、建廠礦;為了“祖國”,農民在高山峻嶺、鹽堿灘涂修梯田、筑溝渠;為了“祖國”,學生上山下鄉、北移西進;為了“祖國”,商人慷慨解囊,直至把個人企業捐獻國家;為了“祖國”,軍人打完美帝打蘇修,打完印虎打越霸,全然不顧生死;為了“祖國”,工、農、學、商、兵大聯合,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才出才;為了“祖國”,全體國人堅持“我是革命一塊磚,東西南北任黨搬”,不計個人得失到置生死于度外……毛澤東竟然把全體中國人統統改造成了人人舍生取義的圣人賢者,遠遠超出了孟子兩千年前“非獨賢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賢者能勿喪耳”的斷言。人人是圣賢成了毛澤東年代有別于中華民族任何時期的鮮明特點。
然而毛澤東一死,已被右派、黨內走資派和xxx等多個政治勢力集團無休止的政治斗爭攪得一團糟的中國經濟,混沌到據說吃飯也困難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開始眾望所歸、人心所向。某人趁機豪言壯語地大手一揮——改革開放!于是,中國人又以史無前例、只爭朝夕、不管黑貓白貓逮住老鼠就是好貓的氣概,想盡一切辦法、百折不撓、愈挫彌堅地賺錢、賺錢、再賺錢,最后充滿激情地發展到無錢不賺、無手段不用的地步,偷稅、賭博、賣淫、走私、販毒、貪污、詐騙、偷盜、搶劫、搶銀行,直至成立黑社會、訓練職業殺手,以致有了“海南人什么錢都敢賺,廣東人什么錢都敢送,東北人什么錢都敢收”的時尚俚語。
與經濟的高速發展相媲美,中國人的口頭禪也在高速演變,“祖國”走了,“民主”、“人權”、“自由”來了。特別是“人權”,越來越響,直至響到寫入黨的報告、政府報告,人們由愛國者搖身一變成了人權者,人人高呼“民主”、“人權”、“自由”,稍有不如意,不僅祭出“侵犯人權和自由”的大旗,更把“專制”、“獨裁”的帽子扔得漫天飛。于是,出現了“國談”的壯麗奇觀——全國上下、各行各業、各條戰線沒有不奢談“民主”、“人權”、“自由”的,政府談,官員談,學者談,商人談,民眾也談,仿佛“民主”、“人權”、“自由”就是一時呼吸不著會立馬死人的空氣。
然而奢談的結果怎么樣呢?人人“珍惜”生命、“熱愛”生命、“享受”生命,把生命看得高于一切,把個人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工人再也不去戈壁荒灘、沙漠凍土奉獻青春了,當然奉獻青春的國有企業也快賣光了;農民再也不去高山峻嶺、鹽堿灘涂出力流汗了,當然出力流汗的土地也快圈光了;學生再也不去上山下鄉、北移西進了,當然教書育人的學校也快成了保育院了;商人再也不去聯合政府、捐獻企業了,當然,政府也不需要企業讓工人就業了;士兵們再也不用去沖鋒陷陣、流血犧牲了,當然敵人也都成為朋友了……
以“人權不得侵犯”為核心的“個人利益至上”轉化為社會實踐的成果,政府官員們就成了貪污受賄、賣官鬻爵、欺男霸女的陳良宇、成克杰、鄧貴大,學者就成了出賣良知和民族利益的文化流氓和文化漢奸,商人就成了壓迫百姓、坑害國家的資本家、包工頭、詐騙犯、走私犯。民眾呢?草根們既無權又無勢,也想著發財享受,只好去詐騙、偷盜、賣淫、搶劫、搶銀行,結果搞得時下中國犯罪率越來越高,性病泛濫肆虐,強肉弱食隨處可見,官場貪墨之風愈刮愈烈……呵呵,大家都自由了么,人權都不受侵犯了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讓干就是侵犯人權和自由!
集體呢?社會呢?國家呢?民族呢?干我鳥事!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只要自己快活,管什么他人死活!“樂以天下,憂以天下”、“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統統成了扯淡!就此,中國人竟然又迅速地由人人圣賢墮落成人人惟錢是大、惟利是圖的市儈!
具有濃厚人權主義色彩的吉林大學文學院馬大勇曾著文《“張巡事件”的非主流聲音》,強烈詰問“正義!正義!多少罪惡借汝之名而行!”但觀時下中國的爛像,這話恰恰應該反過來說——“人權!人權!多少罪惡借汝之名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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