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24日 07:53:56 來源： 新京報
雙城雀巢公司收的鮮奶通過未封閉的流程2011年8月攝。新華社記者程子龍 攝
據新華社電 雙城市是黑龍江省養牛第一大市，多年來，該市日產1200噸鮮奶被世界知名企業瑞士雀巢集團旗下的乳業企業黑龍江雙城雀巢公司所壟斷。當地奶農反映，該企業在雙城克扣奶農已成為公開秘密。
短秤收購：
一桶奶少1公斤
雙城市雙城鎮奶農老李擠完牛奶，稱得兩桶奶凈重74.25公斤。記者跟隨老李到雙城雀巢公司設在承旭村的奶站去送奶。到奶站后老李按奶站要求，初步化驗了奶樣，把奶倒進奶站的空桶，再拎上電子秤，電子秤的顯示屏朝著收奶員，老李看不見。收奶員把一張卡在連著電子秤的POS機上刷了一下，老李被告知交奶重量是73公斤。對“消失”的1.25公斤奶，老李“平靜地”接受了，他說已“習慣”。
萬龍鄉奮斗村奶農趙永武告訴記者，雀巢公司克扣奶農，多年來從未間斷過。平均一桶奶扣1公斤，有時候送一次奶要被扣3公斤，兩次奶扣6公斤。
“八舍九入”：
奶站計數坑奶農
除了短秤外，記者在雀巢公司所屬的永支奶站也發現了奶站計數的“秘密”。奶農交的奶上過秤后，把交奶卡在POS機上刷一下，交奶斤數就會刷到卡里。記者發現，刷到奶農卡里的數字，并不是奶秤顯示屏上的數目，小數點后面的一位數被“處理”了。
對此，收奶員解釋：“如果小數點后是3或以下，就被舍為0，如果是4，就進為5；如果小數點后是8或以下，就被舍為5，如果是9，就進為0”。一些奶農對此表示氣憤：“舍掉的多，進位的少，這分明是八舍九入法。”收奶員告訴記者，POS機由雀巢公司設定。
以質論價：
奶質檢測雀巢說了算
黑龍江省明文規定，鮮奶達到國家標準，就該按政府指導價付錢，但雀巢公司卻把鮮奶分四個等級收。比如三季度雀巢對外稱奶價是每公斤2.97元，其實奶農交的一等奶才能達到這個價格。如果是四等奶，連2.7元都達不到，而且出現四等奶的奶農，要承受一個月的低奶價。對此，雙城雀巢有限公司奶源部負責人李祖安解釋稱：分等級是今年7月以前的事，現在已不用了。
奶農說，前幾年雀巢經常檢測“冰點”（即奶中水的含量超標）和抗菌素，如果在奶中檢測出“冰點”，就要扣掉一周奶款的一半，“如果檢出抗菌素，扣得更多”。奶農認為，嚴格檢測奶的質量是對的，但奶站根本不給奶農檢驗單據，只是口頭告訴，哪個奶農的奶檢出“冰點”，或者檢出抗菌素，這讓守法送奶的奶農不服氣。有奶農告訴記者，有時對被測定為低質奶不服，“但沒有說話的地方”，奶質檢測多年來都是雀巢公司說了算。
對于奶農反映的問題，雙城市畜牧局副局長霍志宏承認，確實收到了對雀巢公司的投訴，一是細菌含量問題，二是奶量多少問題。他說，2002年，政府對奶農反映強烈的有克扣問題和不透明問題的奶站進行了整頓，一個奶站站長被判刑，幾個被撤了職。
探訪
雀巢不投錢 奶農手擠奶
在農業部政策推動下，當前全國都在推進機械化擠奶，但雙城市卻例外。在奶農老李把奶送到奶站之前，記者親眼目睹了他近兩個小時的傳統手工擠奶過程。記者了解到，作為黑龍江省養牛第一大市，雙城市還沒有機械化榨奶站。奶農認為，奶站是雀巢公司的，雀巢公司為了減少成本，不上機械化設備，讓奶農自己投入。在雙城鎮長勇村，幾個養牛大戶都是自己花錢買的二手榨奶機，奶戶說，一套新的設備七八千塊，買不起。
一位業內人士算了一筆賬：如果投資改造成機械化榨奶站，上了設備，每個奶站至少得追加投資100萬元，雀巢公司所屬76個奶站就是7600萬。對此，雙城雀巢有限公司奶源部負責人李祖安說：“機械化榨奶有許多弊端，比如牛會得傳染病或疫病。”雙城市畜牧局副局長霍志宏說：“關于推行機械化擠奶，農業部2009年發過文，就雙城市沒執行。”
一部分給雀巢公司交售的鮮奶走了多個未封閉的流程：擠奶桶-送奶桶-奶站稱量桶-奶站奶池-奶站奶罐。農業部全國奶業管理辦公室副主任王鋒說，《乳品質量安全管理條例》規定，鮮奶擠出后，2小時以內必須降到4度以下。但記者發現，雙城雀巢的一些鮮奶并未嚴格遵守這一規定。
調查
占股2.99% 政府幫雀巢壟斷奶源
阻止奶農把奶賣外地
雙城市奶農反映，在2010年黑龍江省實施鮮奶收購政府指導價之前，雀巢公司給奶農的收購價是最低的，有時才1.6元一公斤。政府還阻止奶農把奶賣給外地企業，并曾由公安、畜牧等多部門組成工作組四處攔截。雙城市畜牧局介紹，雙城市在2002年前后曾跟雀巢公司簽有協議，不準雙城市再建其他乳品企業，雙城市的鮮奶原則上必須交給雀巢。
雀巢系雙城市納稅大戶
雙城市畜牧局介紹：雀巢公司歷來是雙城市納稅大戶，2004年雙城市全部財政收入5.8億元，雀巢納稅3.7億元，占60%。2010年雙城總財政收入16.38億元，其中雀巢2.8億元。一位業內人士算了一筆賬：收購價比市場價低0.2元，雀巢收1噸鮮奶就節省200元，按一天收1000噸鮮奶計算，一年節省7000多萬元。前幾年雀巢收奶每公斤比市場價低0.5元，那么其每年給政府的稅收，幾乎全部來自奶農的損失。
前任市領導任雀巢董事長
雙城市政府部門幫雀巢壟斷奶源的主要原因，是雀巢的稅收支柱地位。同時，雙城市政府還在雀巢公司擁有股份，雙城市前任市領導還是雙城雀巢公司的董事長。
雙城市副市長文立恒告訴記者，雙城市政府占雀巢2.99%的股份。在一個雀巢奶站的營業執照上，記者發現法定代表人是前任雙城市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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