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支農的轉型:兼具鄉村建設與思想啟蒙
——一個支農人關于大學生支農往何處去的思考
作者:馬永紅
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
我們習慣稱呼自己為支農人,是因為我們參加了帶有鄉村建設色彩的大學生支農活動,而每當我們在使用這個詞語時,其他諸如暑期三下鄉的大學生志愿者是不包括在內的。那么兩者有何區別呢?前者多是個人或者支農社團主導,但性質是自費自發自愿的,從策劃到實施到總結都是自組織進行,最主要的是明確的將自己的行為納入到民間鄉村建設的范疇。而后者多是由學校黨團委主導的,性質是官方或者半官方的,從策劃到實施到總結都是在官方的控制下進行,最主要的是明確的將自己的行為納入到官方暑期三下鄉的范疇。
全國的大學生支農由北派鄉村建設代表人物——中國人民大學教授溫鐵軍發起,當時他看到有的農村學生因為沒有路費而放假不能回家,于是他就拿出自己的課題經費給予路費補助,但是要求學生回鄉做些社會調查,這本是個雙贏的事情。后來溫鐵軍任總編輯的《中國改革*農村版》設立專門經費,成立大學生支農調研隊,正式以組織名義推動全國大學生支農,雜志社通過大學生支農獲得了更多的基層信息,特別是與底層的農民維權骨干建立了聯系,而大學生因為參與全國性的交流培訓與集中下鄉活動得到了與原來個人回鄉調研不同的收獲,當然也實現了雙贏。后來該雜志社被關閉,當年任編輯之一的劉老石與幾個大學生遂單獨注冊了名為“梁漱溟鄉村建設中心”的公益機構,并且在基金會資金支持的基礎上繼續推動全國大學生支農。屈指算來,自2000年京津塘大學生支農至今,支農人已經走過了十年,如以參與大學生支農的社團和數量而言,大學生支農的高潮出現在2006年前后,此后即逐漸進入低潮。原因在于梁漱溟鄉村建設中心缺少大學生支農專項資金,因此僅能夠勉強做到組織大學生社團骨干交流,而無力再給以各社團以諸如經費之類的支持。于是各地大學生支農社團開始了在本地實踐基礎上的自我發展,及至現在,各支農社團均在不同程度上出現了某種衰敗,其表現在會員數量大幅度減少、校外涉農社會實踐減少、核心骨干對鄉村建設認同度低等等,當然也有一些社團例外,但是這一切都難掩大學生支農面上的衰敗。
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作為陜西大學生支農人一份子,因為自始自終的參與,我有著更為深刻的切身體驗。前幾日召開公益組織協調會和大學生支農交流會,支農隊和社團的負責人談起目前陜西大學生支農的現狀,談到各個學校支農社團開展活動號召力減弱,建立在其基礎上的支農隊的凝聚力減弱,最終各學校支農社團各自在校園里活動,難以再有更大層面的橫向聯合,也再難以再有更為創新的實踐活動。最為可怕的是,大家都感覺到大學生支農已經無法更為深度的推進。僵化而又重復的支農模式無法解決農村問題自不待言,因此大學生支農定位更多的是精神的自我救贖,但問題在于更為殘酷的社會現實使得大學生支農隊員也開始變得迷茫,蟻族、蝸居、群體性事件等等撲面而來,通過改良式的大學生支農似乎也已經難以讓大學生找到精神重建的支點。
其實在2006年暑假我們在寶雞做支農交流的時候,大學生支農如何深度推進的問題即已經開始顯現。當時我的回答是,建立大學生支農基地,并創新活動形式,以配合本土人才進行鄉村建設。但這只是簡單回應了大學生支農活動繼續進行的問題,而無法回應和解決大學生支農所出現的精神困惑。
一個需要明晰的定位
大學生支農的定位是什么?這是所有支農人必須首先回答的問題。按北派鄉村建設以往的提法,叫塑造自我,建設鄉村。這個定位還是比較客觀的,先來說大學生為什么要下鄉去支農,這是有兩方面需求的,一方面大學生需要農村,另一方面農村也需要大學生,相較而言前者更甚,但這種“前者更甚”卻不一定為更多的人所理解。農村相比于城市而言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落后自不待言,因此需要一些外在的力量去幫助,這個容易理解,于是大學生去農村就在支教、文藝、合作社方面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盡管這些工作只是短期的,且效果并不明顯,但是做總比不做強。再談到大學生需要農村,民間鄉村建設與官方三下鄉活動的解釋側重點略有不同,前者側重于理想與精神重建,后者側重于實踐與技能鍛煉。而如何通過大學生支農重建理想與精神呢,那就是通過在實踐基礎上對鄉建理論的學習,以及對大學教育的反思。學習與反思的結果,將可能使一個人從目前的小我世界中解放出來,從呆板的大學牢籠里解放出來,成為一個有著濟世情懷的鄉村建設者。
但是為什么說大學生需要救贖,而且只能夠靠自我救贖。
因為自1999年以來大學不斷擴招,并且伴隨著風起云涌的大學城圈地運動,緊隨其后的卻是大學生就業難問題,蟻族、蝸居等隨即成為全社會共同關注的問題與焦點。更為嚴重的是大學生群體的理想意識和生命意識愈來愈淡薄,清華大學學生劉海洋硫酸潑熊事件、云南大學學生馬加爵殺人事件、復旦大學學生虐貓事件、上海海事大學研究生楊元元自殺事件、西安音樂學院學生藥家鑫殺人事件等等,不斷地沖擊并挑戰著我們這個社會的心理承受底線。
許多大學老師上課照本宣科,局限于校園和書本之間的在校大學生,則通過上網打游戲、談戀愛、睡大覺以消磨時間,全然不知在校園之外的廣大農村和工廠正發生著激流般的變化。貴州甕安農民群體性事件、吉林通鋼工人打死總經理事件、富士康十三連跳事件、廣州本田工人罷工事件、西安趙東民工會維權事件等等,無不展示著底層的巨大矛盾,而很多由學校團委組織的三下鄉實踐已經流于形式,成為觀光旅游和爭評獎項的假實踐。許多大學生缺乏對國家命運、底層生活和自身成長的關注。
這個時候大學生該怎么辦,寄希望于黨和社會嗎?可怕的是我們的黨和社會也都出現了信仰危機。曾經在上世紀此起彼伏的學生運動推動著社會向前發展,而終于在最后十年以慘烈的方式劃上句號,從此知識分子不再仰望星空,而轉身于市場和官場,開始追逐權勢與金錢。那些口口聲聲說“三個代表”的黨政官員們,已經出現了上上下下的腐敗,當他們拒絕群眾的實質性監督且繼續追逐著自己的利益時,我們如何相信他們能夠帶領我們“建設社會主義并走向共產主義”。
在這種情況下,大學生已無路可走,只有進行自我救贖,而當時三農問題正呈愈演愈烈之勢,于是支農便進入大學生自我救贖的視野。十年來,大學生支農走過了許多鄉村的山山水水,見識了中國社會的形形色色,也參與了一些地方的鄉村建設,但不得不承認,作為短期行為的大學生支農于農村的改變幾乎沒有,唯一成長起來的就是大學生自己。在此期間,大學生支農的定位也隨之明晰,即自我成長是第一位的,力所能及于鄉村做些事情是第二位的。正如南派鄉村建設代表人物——華中科技大學教授賀雪峰所說,之前的新知識青年下鄉(指大學生支農),到農村調查一通,為農民作點事情,主觀上好意很多,客觀上并沒有也不可能為農民做成什么事情,提供什么有效的幫助。但是,大學生下鄉并非沒有意義,其中最大的意義是增加了大學生對農村的認識,從而改造了大學生,鍛煉他們,并使他們更快地成長并成熟起來。
一個值得探究的原因
按理說,只要大學生支農一直走下去,那么這種成長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問題是大學生支農所給予大學生的成長也是有限度的,且在最近幾年中,農村的社會背景也發生了許多大的變化。
這些大的變化包括:取消農業稅后——農村經濟進入后稅費時代、更加注重民主運行——農村政治進入后選舉時代、更加注重民間傳承——農村文化進入后民間時代、更加注重同等國民待遇——農村社會進入后國民時代、義務教育開始真正免費——農村教育進入后免費時代、新型合作醫療重來——農村醫療進入新合作時代、財政買單退耕還林——農村環境進入后補償時代。
正是國家新農村建設系列配套政策的出臺,教育、醫療、農業稅方面也出現了歷史性的轉變,這些政策消解了許多對抗性矛盾,農村已經不像2000年前后那樣劍拔弩張,農村對大學生支農的需求也不像曾經那般迫切。只有相對不多的村莊因為土地問題導致劇烈的沖突,大多數未受到城市化侵擾的鄉村的矛盾開始轉移到村莊內部治理——尤其是村干部腐敗上面來,而這個矛盾烈度要遠比原來的官民矛盾低,且因為基層的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能夠得到一定的緩沖。與此同時官方開始強力主導新農村建設,大學生村官計劃吸納了一部分已畢業的大學生去農村就業,而在高校,團委組織的三下鄉也開始吸收民間組織的大學生支農的某些優點,并吸納了一部分在校大學生去農村實踐。表面上看來,社會形勢于大學生支農而言更為有利,即再不會有地方政府給大學生支農亂扣帽子或者公開阻撓,但是相對此前而言,大學生支農空間還是有所減少,而且隊伍也被逐漸稀釋。
另外,當支農一旦深入到鄉村建設領域,單憑假期大學生下鄉則很難繼續推進,特別是深入到復雜的中國社會,理想與現實的碰撞,改良與革命的爭議,由深入實踐所引發的支農隊員的精神困惑單靠三農視野難以解決,這就牽扯到三農社團的反思問題。
我曾經的指導老師、北京大學教授錢理群在論及我當時休學回鄉支農在不同階段所遇到的挫折時,就這樣分析道,參與鄉村建設不是一個簡單的物力、智力支援的問題,而遲早必然要面對農村現行社會結構中的各個利益群體,及其復雜的利益和權力關系。而打破掌權者說了算的農村現行權力結構,通過建立農村公共空間,以實現權力結構中的某種制約與平衡,這本身就是鄉村建設的重大課題。當年晏陽初他們就遇到這個問題,他們的工作演進分為三個階段,即“文字教育的階段”(大概相當于“支教”),“農村建設的階段”(大概相當于“支農”),最后就必然進入“縣政改革的階段”。這就是說,農村建設絕不單純是一個經濟問題,而必然涉及農村政治的改革,如晏陽初先生所說,“從消極方面說,如單以縣為單位而幫助農民,救濟農民,則非改革政治不可;從積極方面,要把我們研究實驗的結果——教育的內容及農村建設的方案——推到民間去,亦非利用政治機構不可”。
如上所言,大學生支農只把支教作為輔助手段,直接跨越了第一個階段,起點就相對于“徐本禹式”的大學生支教更高些,因此再深入必將觸及村莊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由此所引發的矛盾與沖突卻并不是我們大學生支農尤其是短期支農可以解決的?,F實容不得我們去困惑,而迫使我們尋求解決之道,而在困惑中求解又迫使我們跳出三農,以更為宏大的視野去思考問題。
一個不得不進行的轉型
陜西大學生支農有著自身的特點,即盡管它起步晚于北京,但是從一開始即自行探索,且在它接觸北派鄉村建設團隊后,雖然獲得了更多的思想資源和更大的精神動力,但是相對其他地方大學生支農而言,一直都是堅持自費與自組織為主,且對外界的依賴性較小。更重要的是,陜西大學生支農結合西北本地情況,自2005年開始走上了大學生與工農相結合的自我探索之路。期間從第一次支農建立起自己的團隊到后來建立起自己的初步的思想體系,我們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從發起青年中國行動構建更為寬廣的行動領域到現在我們在農民、農民工、青年方面的探索,我們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從微觀改造綜合支農到搭建平臺推動城鄉互助,我們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六年來,我們所倡導的青年中國行動的宗旨一直沒有變,那就是——讓有理想者擁有思想,讓無理想者擁有理想;讓有理想者付諸行動,讓持續行動改變中國。同時我們在當初為青年中國行動設定了兩個基本目標,第一個目標是希望能夠通過我們的實踐探索出一條解決目前中國底層問題的道路,這條道路能夠被地方或者中央政府所采納或者借鑒;第二個目標是希望能夠通過我們的實踐培養出一大批人,這些人可能成為未來社會的中流砥柱,并推動社會的改革和發展。
自2008年底以返鄉大學生競選村主任再次失敗為標志,我們開始在持續挫折中深入反思農村試驗區的工作,并開始討論道路的調整和具體計劃,試圖借鑒當前中國比較活躍的類似機構的經驗并予以綜合。在重新審視前幾年走過的路之后我們發現,目前情況下尚不具備知識分子與底層農民實質性結合的大趨勢,同時更為主要的是我們尚缺乏一大批執著于理想并具有行動能力的人。而培養我們所需要的人只有兩條途徑,那就是理論學習和社會實踐,問題在于此前我們把過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瑣碎的實踐中,只寄希望于個體在實踐中的自我覺悟,相反對主動培養沒有足夠的認識。于是我們建立了西安進步青年中心,一個試圖將鄉村建設和紅色思想結合起來的團隊。
與此同時,在這近十年的鄉村建設探索中,無論是推動大學生支農還是鄉村建設骨干人才培養,抑或農民合作組織,北派鄉村建設的實際執行者劉老石已經逐漸意識到鄉村建設的局限性,那就是我們共同從事的本質上為改良的事業何以還會引起既得利益的驚恐、反對甚至阻撓,在當下中國,民間鄉村建設的空間和力量究竟有多大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我們所創造和爭取的點滴進步與強勢集團的片刻揮霍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號稱鄉村建設運動而農民不動”更莫談改造社會而依附于政權了,所有的問題都集結于我們如何擺脫這個上世紀鄉建先賢就已經意識到的“鄉建兩難”。劉老石指出了一條和當前新左派不謀不和的道路,那就是建設一種新的文化,與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與資本主導的強權主義、與奢靡享樂的灰色思潮相反的文化,這種新文化應該成為鄉村建設工作者最為強大的思想支撐,用以消解和對抗當前社會的不公,用以激發和激勵同仁們奮力前行。
新文化,新青年,這是一個不得不進行的轉型,而轉型中的分化已經悄然開始。
一個已經悄然開始的分化
當今大學校園,社團可謂眾多,以大學生思想和行動能力綜合培養方面的功能來分,從低到高有以下幾個層次:官僚類社團、興趣類社團、公益類社團、思想類社團。其中官僚類社團包括學生會、學生社團聯合會、國旗護衛隊等等,按學理分析其本身也是學生自治社團,但是因為從社團干部的選舉任命到具體開展活動,校方通過強制指令與利益誘導過度地介入與控制,致使這些社團淪為官方管理學生的輔助工具,在某些場合甚至充當官方的耳目和爪牙,且因此沾染上了一定程度的官僚習氣,有時候說來簡直比變質的村委會或者工會還更可惡,因為缺少思想與行動的獨立性,他們屬于最低層次意義上學生社團。興趣類社團包括書畫棋協會、輪滑協會、科技協會等等,這些社團依托于某一個學生感興趣的具體的事物集合起來,用以培養和拓展自己的興趣,雖然沒有什么思想性或者社會性,但是畢竟有了自我思考和行動的條件。公益類社團包括志愿者協會、愛心社、支農協會、三農學社等等,其中類似三農學社的社團已經明顯具有底層色彩,開始關注社會發展,同時也有走出校園的行動,也是相對于前兩類社團來說比較有活力的。思想類社團包括讀書會、主義研究社等等,他們關注的問題視野更為寬廣,已然開始討論理想與信仰重建、社會發展道路、改革反思與青年改造等話題,并且通過學習交流和社會實踐進行著一定的嘗試。一方面他們沒有官僚類社團的不良習氣,精神面貌積極向上,更重要的是他們超越了興趣類社團的狹隘,超越了公益類社團的純粹慈善,著眼于“改造中國與世界”,并且從“修學儲能”出發進行著點滴的積累。
然而在無參照系且自我封閉的狀態下,各個社團依然沉浸在自我欣賞之中,一直到各個社團開始相互交流,特別是走出校園到工廠與農村,接觸與課本上不一樣的社會現實時,青年學子們就開始反思社團自身的建設。
在某種意義上說,電視劇《恰同學少年》熱播后所引起的全國轟動,正好促使這些青年學子的深度反思——學生應該怎樣讀書,教師應該怎樣育人,在當今和平年代,大學生應該如何重建并初步實踐自己的理想。許多高校大學生受該劇啟發建立各種讀書會,開始重新規劃自己的大學與人生道路。
所謂標準的三農社團更多地如同一個志愿者組織,更多地從事下鄉實踐的活動,相比學校的“書畫棋協會”等來說,有一定進步性。我們應該意識到這種純實踐類社團無論它將存在多長時間終究無法培養出歷史上“新民學會”里的人物。大凡在校園或者社會上發揮巨大推動作用的團隊,無一不是既有實踐能力但更有思想性的組織。就此而分析,讀書只是通過學習和討論使得同志間對于理想有了基本的認識,而實踐則能夠比較直接地加深這種認識,讀書和實踐的相互交叉配合,一定能夠培養出一些有理想且有行動的人來。
我所從事支農工作已經六年多了,相信許多人會有和我一樣的感受,那就是下鄉時理想膨脹,回校后依然如故的“實踐綜合癥”,絕大多數人最后回歸主流社會而且聯系不多——這就是大學生支農忽略思想引導和理想培養的致命缺陷。如此下去支農必將永在原來的道路上徘徊,且終有一天將難以為繼。
正是這種危機之下,大學生支農社團開始了自己的分化,而且這種分化幾乎是必然的。校方處于穩定需要和利益的考慮,自然會進一步加強對實踐類社團的控制,并使得大學生支農社團最后被校團委或者學生會收編,成為自己旗下爭評更高層級的官方頒發的“暑期三下鄉全國實踐單位或個人”重要力量,這是大學生支農社團最為悲慘的結局。再退一步,大學生支農社團因為不能應對現實的變化而做出適當的轉型,還是一如從前抱守殘缺,甚至連實踐的形式也不加創新,那么它將進一步走向衰敗,直至消亡。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直面發展危機,悄然實現轉型,即在保留自己志愿性、實踐性、涉農性的基礎上,吸納思想類社團的積極因素,最終成為兼具思想和行動能力的社團,從而引領大學生迅速成長。否則大學生支農社團可能會出現內部分化,另外一部分要求轉型的人將會獨立出來單獨注冊新的思想類社團,或者進入他人創辦的思想類社團,而這必然會導致大學生支農社團力量的削弱,而這并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結果。
一個世紀末的反問
在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學生社團莫過于毛澤東在湖南第一師范學院創辦的新民學會和周恩來在南開大學創辦的覺悟社了,而這兩者之中,又以新民學會為最。
當年湖南第一師范培養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人,大多與新民學會有關。這個學會1918年4月18日在蔡和森家中成立,以“如何使個人及全人類的生活向上”為宗旨,以“改造中國與世界”為奮斗目標。
新民學會后來成為“五四”運動前后湖南革命運動的核心。毛澤東1920年寫的第一份會務報告中說:“諸人都系楊懷中(即“一師”教師楊昌濟)先生的學生,與聞先生的緒論,作成一種奮斗的和向上的人生觀,新民學會乃從此產生!”
那是一個燦若星辰的年代,當時,毛澤東、蔡和森、何叔衡、任弼時、李維漢、謝覺哉、李達、田漢、孔昭綬、楊昌濟,包括曾任國民政府主席的譚延 ,聚集于湖南第一師范。而他們之前,走進這座校門的還有陳天華、黃興等人。
那是一個風雨飄搖的年代,那是一個軍閥混戰的中國,但是有過那樣一座叫湖南第一師范的學堂,有過那樣一些如同楊昌濟般的先生,培養過那樣一群如同毛澤東般的學生。
于是疑問隨之而來,為什么只有那樣一所學校,產生了那樣的學生社團,培養出來影響中國和世界的人物,而在其后他又如同大多數學校一樣星光暗淡?在現有的大學教育體制下,能不能迎來又一個星光燦爛的時代?我們的大學教育會再培養出“青年毛澤東”嗎?
這是一個世紀末的反問?直至當今大學教育的軟肋!
首先,大學教育理論脫離實際。很明顯,中國社會正處在盛世與危機并存的階段,官僚腐敗日漸嚴重,新的權貴階層不斷涌現,貧富差距逐步加大,階層分化正走向階級分裂,而我們的教材和老師卻睜著眼睛闡述著連自己也不相信的所謂主義所謂原則。一個不敢于直面現實的教育,一個靠謊言編織的理論,即便學生背過了又有何用,又能夠解決什么問題?
其次,大學教師缺乏主體地位。很明顯,教師上課照本宣科,缺乏獨立見解,更為重要的是幾乎缺少與學生的精神交流。學生們面對校園內外紛繁復雜的社會現象,急需要一個敢說真話的大學老師給予指導,而我們的老師們早已經在市場和官場中失去主體地位,要么忙于追名逐利,或者裝作全然不問世事,甚至打壓學生的獨立思考與行動,這其中以學校團委為甚。
第三,大學校園失去真精神。很明顯,大學生不斷擴招,大學城不斷擴建,所謂評估,所謂改名,所謂升博,未見學習風氣或者教學層面的絲毫改變,只見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路邊樹木栽了又換。學校如同一個加工廠,不問質量瑕疵只求數量批次,然后一波一波拋向市場。大學生入黨評優等等竟然都要送禮托關系排隊等候,整個官僚習氣和銅臭味彌漫校園,而對人才的培養主題卻置若罔聞。
最后,大學生失去獨立判斷能力。很明顯,食堂盲目且無限制的漲價,校方動不動就隨意封鎖校園,師生之間或明或暗的權錢交易,學生會吆三喝四地自命服務,同學間游戲人生虛度時光,這些都是錯誤或者不應茍同的,不論我們是否有能力改變,但是最起碼我們可以進行一定程度的抵制,但是對于真與假,美與丑,善與惡,大學生們已經失去了獨立判斷能力,更何談行動。
而在我看來,未來將有四種力量推動中國的改革和發展,它是我們可以依靠的同盟。第一是工人,因為它代表著先進的生產力及其發展方向,掌握著國家的經濟命脈,它的質量決定了它的不可忽視性;第二就是農民,農業的基礎地位,農民的數量和比重,決定了它的不可以忽視性;第三就是農民工,它直接聯系著城鄉,解決不好農民工問題則會成為政治問題,它所處的位置確定了它的不可忽視性;第四就是大學生等知識分子,他們是改革的急先鋒,是最先覺悟者,且他們多來自工農,與其有著天然的血緣關系,具備推動新的工農聯盟的條件。而知識分子惟有主動與工農結合,支持國內健康力量打破腐敗特權階層的強力控制,中國的改革才會有大的新的質的突破。
大學生等知識分子肩上責任之重大可見一斑,國家前途與民族民運皆系我輩青年,不管我們是否愿意,歷史的接力棒最終會到達我們手中。而我們是否已經或者正在做著接力的準備。正因為如此,大學生們更應該如魯迅先生所言,“尋朋友,聯合起來,同向著似乎可以生存的方向走”。正因為如此,大學生支農社團更應該走出校園,去接近底層工農,并且在學習交流與社會實踐中進一步轉型,以為將來社會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
我們同時要相信,中國何其大,總能找到我們做事的地方,中國人何其多,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大學生們,通過點滴行動開始修學儲能吧。新的文化,新的青年,新的社會,必將在我們手中重建。
天穹高高鴻雁飛,書院深深松竹茂。曉霧重重盼日出,大地茫茫風雨驟。
詠長夜,攀北斗。蝶戀花,夢難求。書翻千秋史,談盡古今愁。美哉瀟湘偉少年,踏浪湘江競風流。
名與利,莫問候。書并劍,到心頭。揮毫萬山紅,舉臂托飛舟。美哉中華偉少年,他日神州競風流?!就辍?/p>
2011年4月19日西安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