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國歷史上有這樣一位老婦人,她生養在舊社會,但是勇于打破封建枷鎖,積極投身解放事業,堪稱一名“女中豪杰”;她年過半百,執意留法勤工儉學,被人稱為二十世紀“驚人的婦人”;她雖未入黨,但一生追隨革命,培養了四名中央委員,被敬稱為“革命的母親”。1943年,毛澤東為其贈詩曰:“老婦人,新婦道;兒英烈,女英雄。”這位老婦人正是黨的早期領導人蔡和森、婦女運動領袖蔡暢的母親葛健豪。
一、掙脫枷鎖,助女逃婚
葛健豪,原名葛蘭英,1865年8月17日出生于湖南省雙峰縣荷葉鎮的一家望族中。其父葛葆吾曾是湘軍參將,后升任鹽運使、按察使,1868年在討伐捻軍中戰死。葛健豪與兄長葛望欽在母親陳氏的撫養下長大。葛健豪自幼性格活潑、聰明伶俐,五六歲時跟著兄長在家館中讀書,16歲時出嫁至離家30多公里的永豐,與蔡蓉峰結婚。當時蔡家辣醬生意紅火,家境殷實。婚后,葛健豪生育了兩子兩女,夫妻生活幸福。可是,后來由于蔡蓉峰不善經營,蔡家家業漸漸衰敗下來。
1890年,靠著葛家與曾家的姻親關系,蔡蓉峰在曾國藩女婿聶緝椝的幫助下做了江南制造總局的一個小官,葛健豪也隨之來到上海。1895年3月,他們的第五個孩子蔡和森出生。自從蔡蓉峰來到上海以后,仗著自己的一官半職,常常對著葛健豪及工人們頤指氣使,隨意克扣工資,還學會了吸食鴉片,經常在外尋歡作樂,不著家門。葛健豪非常看不慣丈夫的所作所為,她同情工人的遭遇,喜歡結識工人朋友,并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看到丈夫的行為,葛健豪從不逆來順受,夫妻二人總是因此發生爭吵。在一次爭吵過后,葛健豪深感丈夫無可救藥,憤然帶著剛滿4歲的蔡和森從上海回到娘家荷葉。在娘家的那段時間,葛健豪經常陪著蔡和森一起去私塾學習,她的學問也增進不少。
不久,蔡蓉峰因官場失意回到家鄉永豐,變賣家中財產,在離荷葉不遠的地方買了棟房子。念著好久未見的孩子,看到誠心悔過的丈夫,葛健豪不免心軟,原諒了丈夫,在此定居下來。1900年,葛健豪生下第六個孩子蔡咸熙(蔡暢),生活似乎一切回到了正軌。
但也是在這時,葛健豪經過唐群英的介紹結交了女革命家秋瑾。深受封建社會壓迫的三人,時常聚在一起談論婚姻、時局等問題。秋瑾、唐群英二人對封建制度的批判,關于男女平等、女性自立自強的倡導,使葛健豪感到耳目一新。而兩位摯友相繼出國尋求真理的舉行,更是讓葛健豪欽佩不已。1907年,秋瑾不幸被捕,在紹興從容就義。聽聞這一消息,葛健豪十分難過,在她心中秋瑾是一個“智仁勇兼備的女子”,但現在卻落得如此境地,使她不免深思這個社會怎么了、革命又到底是什么?她帶著孩子們遙遙憑吊了這位烈士,有空就給他們講秋瑾的故事,并激勵蔡和森、蔡暢要成為秋瑾那樣的人。此時,革命的種子已然在母子三人心中種下。
1908年前后,葛健豪家中頻生變故,母親陳氏去世、二女兒蔡順熙意外夭折,大兒子蔡麟仙患白喉病逝去。大女兒蔡慶熙出嫁后,葛健豪與丈夫決定將房子賣掉,從荷葉搬回永豐。因為家境敗落,子女們難以繼續上學,二兒子蔡麓仙在家門口做起了小買賣,蔡和森去當了學徒,年紀還小的蔡暢留在家中。可這一切實非一個母親所愿,因此當蔡和森做完三年學徒,不肯再去,寧愿忍饑挨餓也要在家閉門苦讀時,葛健豪支持蔡和森求學的想法,變賣了自己的嫁妝送蔡和森去讀書。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后,蔡和森從城里回來,向母親宣傳革命理論。葛健豪聽后很受觸動,毅然剪掉了自己的“巴巴頭”(婦女梳在腦后的圓形發髻),并決意不給小女兒蔡暢裹足,這在當時閉塞的農村掀起了軒然大波。
蔡蓉峰認為她們的行為實在荒唐、不成體統,更是對常常跑出去的蔡暢感到氣憤,強制要求蔡暢遵從封建禮教規矩,乖乖待在家中,不許她隨便外出。但是葛健豪不以為然,寫下言志聯“遵一家教,從三代言,不出閨房半步,小奴家何苦束手就縛;學五車書,練兩手技,闖蕩江湖萬里,新女性豈能宰割任人”,以此反對丈夫,更是反對封建社會對女性的束縛。她鼓勵蔡暢走出家門,學習新事物,做新女性。沒過幾年,蔡蓉峰竟恬不知恥地為了500銀元想要把十多歲的蔡暢賣給別人家作童養媳。葛健豪堅決不同意,頂住壓力,撰聯“遵守禮教,無非是甘賣生女作小媳;莫出閨門,卻原來忍將骨肉換大洋”來諷刺丈夫蔡蓉峰的虛偽無情,并趕忙叫回蔡和森商量此事,決定幫助蔡暢逃婚。在葛健豪的幫助下,蔡暢先在長沙的親戚家借住了一段時間,后又報考周南女校音樂體育專修科,從此開啟了新的生活。不論是最初拒絕纏足、禁足,還是后來幫助逃婚、上學,葛健豪始終堅定站在女兒蔡暢一邊,替她擋下了所有封建遺俗、閑言碎語,鼓勵她追求進步,尋求自身解放。果如母親所愿,蔡暢逐漸成長為一名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
二、一紙訴狀,奇志可嘉
受孫中山“男女平權”思想的影響,國民政府相繼制定、頒布了一系列教育改革措施,許多地方因此興辦起女子教育。得知女子教育的興辦,葛健豪很是觸動,深感受教育的必要。蔡暢曾回憶道:“我的母親在那時候,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當1911年的革命爆發的時候,她已經過了50歲了(實際為46歲),但她很受革命的影響,決定不僅是她的孩子們,連她自己都應受教育。”
1913年,蔡和森回到家里,提及長沙開辦了一所專門為女子教育培養師資的速成學校——女子教員養習所。該校只要有高小文化便可報考,而且免收學膳費,經過兩年學習,便能擔任女校教師,他鼓勵母親去長沙投考。葛健豪早有此意,聽到這個消息后當即拿定主意,要全家去接受教育。她把蔡慶熙與孫女接回來,又變賣了最后一點嫁妝湊足費用,一家三代五口人一道進了省城讀書。這一舉動引起了蔡氏家族和當地民眾的非議。葛健豪卻并沒有就此作罷,她寫下“好學無分性別,有志不論年齡”來表明自己的志向,義無反顧地開始了她的漫漫求學路。
報到時,學校因葛健豪年齡太大,不肯收她。畢竟當時新式教育再新潮、人民的思想再開放,收一個年近半百,還裹腳纏足的小老太太做學員,這在哪個學校都難以接受,被拒絕亦屬常理之中。但是葛健豪卻不以為然,就讓蔡和森幫她寫下訴狀將學校告到了衙門。當時辛亥革命剛結束,革命的氣息彌漫于全國,縣官看了她的狀子,又詳問了她的報考原因。通過言談了解,縣官深覺葛健豪確有入校能力,也十分佩服她的果敢與抱負,在呈文上批下“奇志可嘉”四字,學校破格錄取,葛健豪因此免試進入高級小學學習。她也從此正式更名為“健豪”,誓要做改造社會之健將,打倒封建之豪強。求學的日子里,葛健豪勤勉努力,一得空便去自學課程。雖然因小腳行動不便,但是她還是堅持上體操課,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樂觀開朗的性格影響了很多學員,漸漸地,她們都喜歡和這位“大姐”或“伯母”聊天交心。
葛健豪在湖南女子教員養習所學成后,想在永豐創辦一所女子學校,以此幫助更多的女性。在蔡和森等人的幫助下,1915年,“湘鄉縣立第二女子簡易職業學校”(以下簡稱“二女校”)終于在原廢棄女學堂的基礎上辦了起來。葛健豪根據女子職業學校的要求,改變學科,重組教學,第一學期只辦了一個綜合班,第二學期擴大為文科班、縫紉班、織業班,學生多達100多人。葛健豪規定凡入校學生一律免收學費,對學習縫紉、織業的困難學生,學校還會發放一定的生活補貼。到這里就讀的學員絕大多數都是中、青年勞動婦女,家境貧困,“二女校”給她們帶來了生機和希望。
葛健豪同子女們一起盡心竭力投入到辦學和教學中。蔡慶熙擔任縫紉教員,教授學員縫紉技藝;蔡暢擔任文體教員,組織學員開展唱歌、跳舞、跳遠、競跑等文體活動。而作為校長兼教員的葛健豪,負責宣講時事,宣傳民主科學思想,倡導女性自立自強。當時,女校學生放足、留短發風行一時,這些行為引起了封建勢力的注意,認為“二女校敗壞社會風氣”,加之戰亂影響就此停發教育經費。“二女校”也因此被迫停辦。
1917年夏,為支持蔡和森尋求救國救民的道路,葛健豪帶著一家人來到長沙。盡管蔡暢在周南女校任教,有一些工資,但仍然捉襟見肘。葛健豪便在院子里種上蔬菜,以此節省開支。生活雖然拮據,但她熱情接待毛澤東等先進青年。1919年春,毛澤東的母親文氏來長沙看病,還曾借住在葛健豪家中,受到了葛健豪的悉心照顧。此后,毛澤東、張昆弟、羅學瓚等一批有志青年常集會于此,研究學問、探求救國良方。葛健豪時常旁聽,積極學習,有時還發表自己的看法。她是大家生活上的“蔡伯母”,也是他們事業上的堅定支持者。1918年4月14日,這批有志青年在葛健豪家中成立了以“革新學術,砥礪品行,改良人心風俗”為宗旨的新民學會。成立當天,葛健豪早早準備了一桌子菜,還寫下對聯“新鮮血液活肌體;民主思想救中華”,以此慶祝新民學會的誕生。不知不覺中,葛健豪已與子女們走上了新的道路。
三、赴法求學,從不后人
1919年前后,留法勤工儉學運動在中國掀起高潮。蔡和森和毛澤東來到北京為湖南青年赴法勤工儉學事宜積極奔走。在爭取到名額后,蔡和森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希望母親葛健豪加入赴法勤工儉學的隊伍,以此喚醒國民覺悟,更鼓勵女界發展,促進女性解放意識的覺醒。受好友秋瑾、唐群英留學日本的激勵,葛健豪的心中早已泛起漣漪。在內心數次搖擺過后,她堅定地踏上了赴法勤工儉學的旅程。
1919年12月25日,葛健豪、蔡和森、蔡暢、向警予等50名學生作為第九屆赴法勤工儉學生,在上海搭乘“央脫來蓬”郵船前往法國馬賽。經過35天的海上航行,葛健豪一行人于1920年1月30日抵達法國。她與同去的6名女生,進入蒙達尼女子公學。1920年5月14日,湖南《大公報》發表文章,稱贊道:“近來吾湘學界向外發展的勢力很大。法國、南洋兩方面去的人頗多。這是吾湘一點生機。”“就中我最佩服的還有兩位,一是徐君懋恂(即徐特立),一是蔡和森的母親,都是四五十歲年紀的人,還遠遠地到法國去做工,去受中等女子教育,真是難得哩!”“我們做青年的應當如何勇猛精進,莫為那兩位竊笑道:你們到底不行吧!”當時葛健豪已年過半百,但是面對漫長的旅途、陌生的環境,她并沒有退縮。這一破天荒的行為正如報紙所言,敲打了多少青年的心,給女界、學界莫大鼓舞。
◆1920年,勤工儉學生在蒙達尼女子公學留影,左一:蔡暢、左六:葛健豪、左七:向警予。
雖然受身體、精力所限,但是葛健豪卻從不服輸、迎難而上,在法國度過了一段艱辛且充實的時光。因學習新語言有些吃力,她學著另一位“老學生”徐特立的辦法,一天背一個單詞,苦讀苦記,甚至和蔡暢、向警予一起繡花時也請教她們發音,嘴里念念有詞,不斷重復積累。日復一日,葛健豪的法語能力有了很大進步,能基本看懂報紙,還可以用法語進行日常交流。此時,由于蔡和森、蔡暢忙于學業和革命事業,葛健豪在學習法語之余就抓緊時間刺繡,以此補貼家用。葛健豪的刺繡工藝精湛,產品在當地很是暢銷,一件便可賣幾十法郎甚至上百法郎,這為他們一家提供了基本的生活保障,甚至有些時候,葛健豪還拿出部分法郎資助其他勤工儉學生。對于子女們的婚戀問題,葛健豪也十分開明,她支持子女自由戀愛、結婚,認為這是“向封建婚姻制度的宣戰”。于是,在她的祝福下,兒子蔡和森與向警予、女兒蔡暢與李富春相繼在法國成婚,成為擁有共同理想的革命伴侶。
1920年下半年,歐洲經濟出現大蕭條,大批工人失業,工人運動迭起,留法勤工儉學生“已經做工的不到總數之四分之一”,生活窮困潦倒,甚至有些學生因營養不良而病故,一時間他們將希望寄托國內,希望能夠得到幫助,但是事與愿違。1921年1月,華法教育會發出通知,宣布“脫卸一切經濟上之責任”,這引起了全體留法勤工儉學生的極大憤怒。在蔡和森、李維漢等人的組織下,2月28日在法國巴黎爆發了“爭生存權、爭求學權”的“二二八運動”。在這場運動中,葛健豪大聲疾呼“身先士卒入虎口,同舟共濟過龍潭”,同蔡暢、向警予等人站在400多名留法學生請愿隊伍的前列,將公使館團團圍住,要求與駐法公使陳箓談判。陳箓被迫答應中午到附近公園協商,但是面對這群女子開路的學生,他一面含糊其詞,稱職權所限,一面聯系法國軍警,使用武力驅散學生,逮捕葛健豪、蔡暢、向警予等十余人。為免節外生枝,公使館最終聯系放人,答應延長一定時期的救濟費,設法安置失業學生。通過這次斗爭,葛健豪更加意識到革命的重要性。隨后,她積極地參與到由蔡和森、周恩來、趙世炎、蔡暢、向警予等留法青年領導的多次革命活動中。在斗爭中,她英勇頑強、鼓舞士氣、從不后人,積極推動留法學生運動的發展。
◆李富春和蔡暢。
1922年10月,蔡和森因領導、參與抗議里昂中法大學拒收勤工儉學生運動而被強行遣送回國,葛健豪寫下“華夏千萬里,待騏驥馳騁;炎黃四百兆,有鯤鵬翱翔”,為蔡和森送行,亦是自己呼喚革命的到來。1923年2月,蔡暢在法國生下女兒李特特。此時葛健豪不僅要勤工儉學,還要幫襯女兒照顧孫女,更加忙碌了。但是這并沒有難倒葛健豪,她憑借著頑強的意志,用那微駝的背扛起了生活的重擔,硬是堅持了下來。這年秋天,黨組織選派蔡暢、李富春到蘇聯學習,葛健豪帶著孫女特特輾轉回國,就此結束了長達4年的留學生活。
四、革命媽媽,堅實后盾
回國后,兒子蔡麓仙、蔡和森,兒媳向警予等根據組織安排在上海從事革命工作。為了不加重子女的負擔,葛健豪帶著孫女特特輾轉回到湖南長沙定居。在此期間,她積極推動女子教育、投身革命運動,為革命事業作出了寶貴貢獻。
1924年,葛健豪加入唐群英、王昌國等人倡導恢復的“湖南女界聯合會”,參與湖南婦女解放工作。1925年夏,為普及女子教育,葛健豪奔走各方,成功在長沙創辦平民女子職業學校,旨在招收貧窮女子,教授她們刺繡、縫紉等手工技藝,“挖掉窮老根”“培育新女性”。學校開辦伊始,僅有2個班,但由于葛健豪本人的影響,前來報名的學生越來越多,到第二學期已增至4個班。對于辦校,葛健豪從不計較個人得失。1925年11月,蔡麓仙在省港大罷工中犧牲,葛健豪將黨組織發的600元撫恤金全數投入學校,購置了兩部縫紉機,剩下的都用來救助貧困學生。在傳授新知、教授技能的同時,學校積極鼓勵學生參加各種愛國革命活動,在大大小小的游行運動中,常常能看到女校學生的身影。正是在葛健豪及學校的有力支持下,這批有知識、有覺悟、能自立自強的新女性很多后來逐漸成長為共產黨員。同時,葛健豪也緊密配合黨組織開展革命斗爭。平民女子學校一度成為了湖南中共地下黨組織秘密活動的重要場所,許多黨內同志曾到葛健豪家中借住。葛健豪還親自擔負過接頭任務,秘密傳遞信件。“馬日事變”后,葛健豪的家被搜查,女子平民學校也因遭到破壞而停辦。葛健豪帶著孫女特特輾轉回到家鄉永豐。
1928年春,蔡和森、蔡暢、李富春等在上海黨中央機關開展秘密工作。組織決定將他們的家設為地下聯絡機關。為了革命的需要,蔡和森、蔡暢兄妹二人決定將葛健豪與幾個孩子接到上海以掩人耳目。這一年,葛健豪63歲,雖不是中共黨員,但是赴滬協助子女們開展革命活動她義不容辭,在收到消息后,便急忙帶著孩子們離湘赴滬。在上海期間,葛健豪一面像普通老婦人一樣買菜燒飯,操持家務,照顧孫輩,一面幫助黨組織傳遞消息,站崗放哨,協助開展黨的地下活動。在嚴峻的革命形勢下,葛健豪一家從未退縮,為革命做出不懈努力,葛健豪是子女們最堅實的后盾。1928年5月,向警予在武漢英勇就義。噩耗傳來,葛健豪默默拭淚,回想曾經赴法勤工儉學的種種過往,腦海又翻涌起警予赴武漢工作前到湖南看望孩子的那匆匆一夜,她后悔只留下警予一人在武漢獨自斗爭,更遺憾沒能送警予最后一程。葛健豪始終視警予如親生女兒,熱情關照她的生活,支持她的革命事業。伴著熱淚,葛健豪嘴里默默吟道:“同鄉里,同留法,同一家,同甘共苦,戚戚焉,愚母慚愧未同去;先國家,先民族,先大眾,先人后己,凜凜然,賢媳光榮已先歸。”以此紀念逝去的警予與其永不逝去的愛國情感,表達對賢媳的敬意。同年底,蔡和森被派駐共產國際,出于安全考慮,蔡和森、蔡暢決定讓母親回老家湖南永豐。但是,葛健豪堅決不同意。她認為不能留下子女獨自斗爭,自己先“逃跑”了。但是為了照顧孫輩,不讓子女擔心,一生要強的她最終選擇離開,回到永豐。
◆葛健豪全家雕像。
從赴法留學到歸國辦學,再到投身革命,葛健豪早已花光積蓄。此時,她不得不寄居在別人的房子里,過著清貧的生活。1932年丈夫蔡蓉峰去世后,葛健豪在石板沖的幾間舊房定居下來。雖然時局動蕩,但是黨組織一直記掛著這位“革命媽媽”。1938年,周恩來、葉劍英等人來到長沙工作,還專門派人到石板沖,提出把葛健豪接住到別處,但她不愿給黨組織增添負擔,堅持住在鄉下。此后,黨組織定期給葛健豪發放撫恤金,保證她的基本生活。
1943年3月16日,葛健豪帶著對革命必勝的信念和對孩子的思念與世長辭,享年78歲。臨終前,她仍然不知道兒子蔡和森已于1931年壯烈犧牲,還問長女蔡慶熙“他們(指蔡和森與蔡暢)有信來沒有?”并囑咐寫信告訴他們:“母親已看不到他們的事業的成功了。但革命一定會勝利的。”這是一位心系偉大革命事業的母親留下的最后遺言。聽聞母親葛健豪逝世的消息,蔡暢悲痛欲絕,含淚寫下“生我教我,火坑救我,糞土綱常人偉大;上學留學,桑梓辦學,金石知能品潔高”,以此感念母親養育之恩,稱贊母親革命之功。
葛健豪雖然不是一名中共黨員,但其一生始終心系革命。她敢于沖破封建桎梏,遠渡重洋萬里求索,白色恐怖籠罩下,不顧個人安危,掩護黨的地下工作,不畏艱險地投身革命與解放事業,為黨哺育和培養了一批優秀的革命兒女,她的家中就走出了4名中央委員。兒子蔡和森是中共第二屆至第六屆中央委員;兒媳向警予是中共第二屆至第四屆中央委員;女兒蔡暢是中共第七屆至第十一屆中央委員,是中國婦女運動的先驅和卓越的領導者;女婿李富春是中共第七屆至第十屆中央委員,還是我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奠基者和組織者之一。他們一家為中國革命與解放事業作出了不朽功績。毛澤東曾評價道:“蔡母葛健豪的家教是卓有成效的,她舍小家為大家,教育自己的子女都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是我們每個革命同志學習的榜樣。”
葛健豪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她不愧為“革命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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