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欲用五年清剿毛派
2009-10-23
文匯報10月23日報道 納克薩爾武裝是活動在印度中東部山區的左派反政府武裝勢力，起源于1967年西孟加拉邦納克薩爾巴里村的農民暴動，目前擁有2萬人的武裝部隊、5萬名黨員，存在于超過全國三分之一的行政區，間接影響達9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有上百萬同情者。印度總理辛格稱之為“對印度國內安全的最大威脅”。
“團結進步聯盟”領導的印度中央政府在今年大選中連任后，加大了打擊納克薩爾勢力的力度。今年6月，正式宣布領導該運動的主要政治組織印度共產黨(毛主義派)為非法組織，9月份詳細討論了一項全面清剿納克薩爾勢力的計劃。隨著9月份以來納克薩爾運動在其所控制的地區發動了一系列襲擊警察局、投票站等政府目標的活動，引起公眾和輿論的廣泛關注，印度內閣在10月9日正式批準了從11月份開始對這股反政府勢力展開圍剿的全國性行動。
目前在印度全國的604個行政區中，有223個區受到納克薩爾勢力影響，其中51個區受影響嚴重，從地形上看沿印東部海岸線從東北至西南方向形成一條納克薩爾勢力控制的條型區域，以山區和部落民族為主，俗稱“紅色走廊”。從行政區劃來看，西孟加拉、比哈爾、切蒂斯加爾、恰爾肯德、奧里薩、安得拉、馬哈拉施特拉、北方邦等大邦都在“紅色走廊”的影響之下。
納克薩爾運動起源于1967年西孟加拉邦的一個小村莊。當時該邦的土地改革導致納克薩爾巴里村農民暴動，在左派政黨的領導下，迅速演變成一場政治運動，遂得名“納克薩爾運動”。70年代末期，印極端左派政黨出現分裂，在80年代重新分化組合，進入90年代取得了新的發展，從原來存在于5個邦擴大到目前的15個邦。2004年，一些極端左派組織重新整合，組成了“印度共產黨(毛主義派)”，成為納克薩爾運動的主要領導勢力，現任總書記是加納帕蒂。另外，印共(馬列)的卡努派、解放派、人民力量派等也被認為是納克薩爾運動的一部分。納克薩爾運動有自己的“根據地”，主要在農村偏遠山區活動，襲擊目標很少指向平民，主要針對政府部門、警察局、準軍事部隊等，以反對政府為主要特征。
納克薩爾運動宣稱保護窮人尤其是山區土著居民利益，有嚴密的組織、武裝力量、“人民法庭”等。鑒于其反政府性質，并制造了大量襲擊事件，2009年6月印度中央政府宣布納克薩爾運動在全國范圍內為非法組織。
“保護下層人民利益”
盡管印度政府多年來對納克薩爾勢力采取了多輪圍剿攻勢，例如2006年在安得拉邦取得了明顯成果，但總體上看該運動在最近10年來仍呈蔓延上升之勢。據印內政部公布的數字，1996年至2008年印度有5421人死于同納克薩爾勢力相關聯的沖突之中，2009年前9個月已有超過600人在相關沖突中喪生。納克薩爾勢力目前擁有武裝人員1.5萬至2萬人，固定黨員5萬人，在印廣大農村有上百萬的支持者，許多城市知識分子在思想和感情上也同情這一運動。
為什么納克薩爾運動會愈演愈烈呢?從戰術層面看，對付納克薩爾勢力的主要是警察和準軍事部隊，這些部隊缺乏山地作戰經驗，難以應付熟悉地形、了解當地情況、游擊靈活作戰的納克薩爾武裝。地方政府和警察力量之間互相缺乏配合也是一個原因。根據印度法律社會治安執法權歸地方政府，一個邦如果在打擊納克薩爾勢力，卻無法“命令”另一個邦配合，許多武裝分子輕易就逃到了鄰近的另一個邦去，該邦的警察只好停止行動，望著邦界興嘆。另外，納克薩爾勢力的極端報復行動也使不少農村居民、當地政客和從事圍剿任務的警察等人員產生一定懼怕的心理影響。
從更廣的社會視角看，納克薩爾運動活躍的地區都是山高林密、自然資源豐富、同時也是處于社會發展邊緣的印度“原著民”(梵文稱“阿迪瓦希”，意為“古老的居民”)聚居地，這些地方經濟發展極其落后，因此其“保護下層人民利益”的口號自然得到不少響應。印度的知識階層指出，這些地區長期受到政府忽視，居民缺乏教育、醫療、交通等基本生活設施，政府管不到自然就讓納克薩爾勢力鉆了空子。正因為如此，許多印思想界人士認為納克薩爾運動客觀上反映了政府應該加大對社會弱勢群體的關注，切實改善民生，通過綜合治理而不是簡單的武力手段應對納克薩爾問題。
9月30日，受納克薩爾勢力影響嚴重的恰爾肯德邦警察因都瓦爾被納克薩爾分子綁架，據說他是在執行情報任務時在一個市場被抓到的。此后納克薩爾勢力方面曾要求用因都瓦爾來“交換”9月份剛剛被逮捕的印共(毛)中央常委科巴德·甘地，但遭到了政府的拒絕。10月6日，因都瓦爾被斬首的尸體拋棄在當地的一條公路上，消息引起了民眾的強烈憤慨。
兩天之后，納克薩爾勢力對馬哈拉施特拉邦的加德奇羅利區發動了突然襲擊，上百名身著迷彩服的納克薩爾武裝分子當天上午包圍并攻擊了拉赫里村的警察局，在兩小時的激烈交火中有17名警察死亡。由于襲擊是在馬邦地方選舉之前進行的，被認為是納克薩爾勢力試圖威脅地方政客、影響選舉結果的一次挑釁行動。
圍剿計劃步步為營
曼·辛格總理早在2005年即稱納克薩爾運動為“印度國內安全的最大威脅”，近期該勢力發動的一系列新的襲擊行動讓印度政府更加警覺，必須作出迅速反應。就在馬邦警察局遭襲之后第二天，印度內閣立即召開了有關會議并批準了一項針對納克薩爾勢力的長期作戰方案。
根據方案，打擊納克薩爾勢力的全面行動將于11月份正式開始，從目前公布的內容來看，方案有四個特點：
第一，集中優勢兵力，重拳出擊。此次印度政府的圍剿計劃包括動用7萬兵力，是納克薩爾武裝力量的三到四倍。除地方警察力量外，政府還將動用邊界特種部隊和邊界警察部隊的27個營(約2.7萬人)、印度空軍的六架米-17直升機，印內政部甚至還考慮從克什米爾調集精銳的國家步槍隊前來援助。印度陸軍已獲準在查蒂斯格爾邦建立一個1800英畝的反恐指揮訓練中心，空軍也在計劃建造一個300英畝的基地。
分析認為，邊界特種部隊和邊界警察部隊雖然屬于“準軍事部隊”，但配備重機槍、迫擊炮、火箭彈等重武器，必然將圍剿戰斗提升到一個新水平。到目前為止，印度政府十分謹慎地表示，清剿行動主要由地方警察力量和準軍事部隊完成，印度陸軍和空軍不直接參與軍事行動，只是起到外圍支援的作用，例如培訓人員、保護營地、搜索戰場、救助傷員等。即便如此，這樣大規模地出動部隊針對國內的圍剿行動仍是一個十分突出的新現象。
第二，四面夾擊，步步為營。吸取以往的教訓，此次印度政府確定了以奪取地盤、制約納克薩爾勢力活動范圍為主要目標的作戰策略。整個軍事行動將納克薩爾武裝勢力控制的約5萬平方公里土地面積從外圍到核心分為七個作戰區域，其中第一區大約6000平方公里，以馬哈拉施特拉邦和切蒂斯格爾邦交界的“未知叢林”地區為中心。印武裝力量的計劃是從東西和南北兩個方向同時開戰，爭取一舉將這個納克薩爾勢力盤踞的重要根據地徹底掃除。
第三，在軍事打擊同時，注意跟進綜合配套政策。為了確保鞏固軍事行動的成果，避免以往“打一塊、丟一塊”的毛病，此次印度政府決定在軍事打擊的同時立即跟上各種后續政策措施。政府的計劃包括在武裝力量控制一個地區后，迅速派建筑、行政、司法等人員就地開展工作，包括修復被納克薩爾勢力毀壞的公路、學校、醫院等基礎設施，確保成果能得到長期鞏固。
第四，作長期打算，不指望一蹴而就。據印度媒體報道，此次軍事行動的期限設定為五年，計劃清除全部納克薩爾武裝勢力。根據以往的經驗，印度政府同納克薩爾運動的較量十分復雜，包括政治、軍事、經濟、社會等各個方面，這決定了同納派勢力的較量將是長期的。盡管這是印度國內的一場軍事行動，但與1984年英·甘地對錫克教分離武裝“哈利克斯坦”勢力短暫而激烈的軍事打擊不同，此次軍事行動將是長期持續的。
納派做好長期對抗準備
在印度中央政府制定了詳細的軍事打擊計劃的同時，納克薩爾勢力也做好了長期斗爭的打算。據媒體報道，納派勢力已掌握了政府的清剿計劃，目前囤積了大量槍支彈藥，加緊在山區居民中招募士兵，加大了對政府目標突然襲擊的力度，這些都表明其做好了心理上和物質上同政府長期對抗的準備。
納克薩爾運動的主要負責人、印共(毛)總書記加納帕蒂10月份在一次十分少見的媒體采訪中表示：“印度政府以往(對我們)實施過多次圍剿，但都沒有取得成功。我們的事業有過一些低潮，一些領導人被他們逮捕，但我相信持久戰，現在是‘戰略防御’時期，一旦我們挺過當前這一段，我們必將開始新的戰略反攻。”
加納帕蒂稱，印度政府對納克薩爾運動的圍剿，尤其是采取“步步為營、占領地盤”的策略，實際上是為外國資本和本國大企業的經濟利益服務。“此次行動的直接原因是帝國主義者和本國資本將試圖掠奪印度的資源，”加在采訪中稱。根據印度著名的英文雜志《展望》周刊本周文章，目前在納克薩爾運動所覆蓋的偏遠貧困而礦藏豐富區域共有近6.7萬億盧比的意向投資，占印度全國總投資額的七分之一，其中印度著名的私人企業塔塔集團、艾薩爾公司和國有企業全國礦業發展公司等均在納克薩爾控制地區有大規模投資建廠計劃。
據此間媒體報道，納克薩爾運動為了同政府對抗，還加大了宣傳戰和政治聯盟的力度。納克薩爾運動傳統上同“泰米爾猛虎”有一些接觸，政治上同情宗教極端勢力，最近又有消息稱它在同印度東北部的分離主義勢力進行接觸。更令印度政府頭疼的是，9月下旬在新德里被警察抓住的印共(毛)中央常委科巴德·甘地本來就是印度上流社會的“精英分子”，畢業于著名的德里大學史迪芬學院，這讓印度政府感到納克薩爾運動似乎在走出農村，向城市發展勢力。
印度政府此番打擊納克薩爾運動的軍事行動效果如何目前尚難以預料。一個值得注意的細節是，盡管媒體多次將納派勢力稱為“恐怖分子”，但印度領導人卻從未直接做出這樣的表態。事實上，印度內政部長奇丹巴拉姆最近多次表示，“只要(納派)放棄武力斗爭，政府愿意進行談判。”
稿源： 文匯報(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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