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 古 大 悲 劇
陳舒林
中外著名的大悲劇有竇娥冤、長生殿、桃花扇、哈姆雷特、李爾王等，文學家筆下悲劇式的人物還有范進、祥林嫂、孔乙己等等。悲劇呈現給人們的是正義被邪惡摧毀，親情被利欲殘害，美好被丑陋淹沒，清白善良的人物被欺辱受迫害。悲劇所以最能觸動人們的心弦，正如魯迅所指出，悲劇展現出是人生有價值東西的毀滅。悲劇所以最引人們關注同情和共鳴，是因為人們普遍地向往著光明和美好。但是為什么人們卻無法避免邪惡與黑暗的侵害？其中有的因面遇巨大的邪惡勢力而無力抗爭，只是哀嘆命運的不公！但也有的是由自身或熱愛自己的人造成的錯誤，而使社會上的悲劇不斷上演。所以悲劇的可悲，不僅是劇中的人物和情節令人感到憤慨，更是為什么這樣的悲劇在社會歷史和現實生活中不斷地出現？人們為什么不能覺察這些謬誤而避免呢？因為世界上的事物是復雜相關聯。一切事物展現給人們的只是表面現象，不經過反復地實踐比較和理性的分析思考，是很難認識到事物的本質。不識盧山真面目，只緣身在盧山中。所以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對自己昨天的事情看得清楚，而使善良的人們如荒原上迷失方向的羔羊，任憑風雪侵襲，不然天下就不會有那么多的歷史悲劇。其實文學上所揭示的悲劇，多只限于少數幾個人和其短暫的歷史；如長生殿只重于描述李隆基和楊玉環二人的遭遇，實際上由于他們的荒謬引發出國內戰爭，使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給社會帶來長時間的巨大災難，才是更大的悲劇，連現代的人們也難于避免歷史上的這些覆轍。
新中國創建十幾年，蘇聯等國受資本主義的影響已逐步走向復辟。由于舊文化舊觀念作祟，中共黨內也出現了明顯的兩條路線分歧，新政權中已孳長出特權勢力。在這逼人的現實面前，毛澤東不得不發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要求運用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的民主手段，主要針對黨內走資派，并通過人人斗私批修，破除舊法權、舊傳統、舊觀念，樹立新思想，教育挽救干部，防止新政權變質和官僚資產階級的產生。當時全國響應擁護的人數之多、時間之快、信念之篤真、態度之堅定都是空前。連那自認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也虔誠地表示堅決擁護，永不翻案。可是在運動過程中，那些擁有不同特權的人群，在反抗中所采用的破壞手段也極詭詐陰險。他們利用舊思想舊觀念誘奪控制群眾，隨著毛澤東的年老健康下降而愈演愈烈。當毛澤東去世，右傾翻案風之快，變臉之眾也達空前。由于舊文化思想的頑韌、潛深、廣泛性等的特點，雖然文革向人民指出了繼續革命的必要性和途徑，揭露了走資派，并實際教育訓練了廣大群眾，遏制了中國戈爾巴喬夫、葉利欽們的陰謀，對全世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但也由于文化革命的復雜性和歷史等各種原因，其主要的任務和目的未能在一次革命中完成或實現，有的反相悖，首次的文革沒有成功失敗了。
文革的失敗，不僅意味著在文革過程中，由于特權勢力擴大打擊面，轉移斗爭大方向的干擾和破壞，以及他們他們對大批群眾進行報復倒算，而受到不同程度傷害的那么多的人和家庭的代價，也牽聯到百年來為創建新中國眾多人所貢獻出的生命和精力，都幾乎付之東流。由于這事件影響之大、造成歷史彎曲時間之長也是空前。文革后使初步走上集體化的農業退回單干，在圈地變錢交易中，大批農民失去土地靠出賣勞動力生活；大批國有企業瞬間被魔化合法成私人產業，大批工人被趕出自己的工廠；不斷加重社會中的剝削比例，貧富差距迅猛拉大；新生的官僚資產階級和買辦階級加劇了階級矛盾，催發了社會腐敗，使原來干群魚水情蛻變為貓鼠關系；已被消滅的黑社會、妓女、吸毒、賭博等死灰復燃；社會不安寧，百姓家增裝鋼窗鐵門，也難確保安全。更可悲的是從鴉片戰爭后，以林則徐、康有為、孫中山、李大釗為代表的先驅們經多方搜索、勵志圖強，通過了改革開放、立憲變法、資產民主革命到社會主義革命等不同途徑前后歷百多年的實踐考驗，最后由歷史選擇成為指南的馬克思主義理論，被一些凌亂不完整的，只能被認作是政策、措施、手段類的言論充為理論，并以此來調包、賤踏馬克思的系統的社會主義革命理論。因此造成社會信念淪落、思想頹廢、誠信缺失，使社會上原有已普遍具備的為人民長遠利益奮發圖強的精神，被惟利是圖的資產階級思想毒害，一切向錢看，為了眼前私利可以不擇手段。更可悲的是至今還有不少人，仍不能站在歷史發展方向和路線的高度，從社會變化的全局來觀察和分析問題，不弄清文革的真正目的和意義，而停留在歷史局部現象或各個獨立事件的表面，甚至沉淀于個人恩怨，看到的只是文革過程中受傷害的人多，不具體分析這些傷害來自何方，因何受傷害？就囫圇地全盤否定文革。更有一些人還聯系新中國建設中出現的一些錯誤，不分析這些錯誤原因是屬于具體的方法問題，還是方向和路線問題？卻全面否定新中國社會主義發展中的公有制和計劃經濟。猶如旅游途中出現了騙子或事故，不追查騙子和事故的原因，卻全面否定旅游事業一樣。而且他們中還有人更認為只要提出階級就是不和諧、專政就沒有民主、計劃經濟就失去效率；斷定當前必需先走資本主義道路的錯誤觀點。
確實新中國在創建后取得天翻地覆的變化成績中，也出現了不少差錯。主要有經濟上偏重于基礎，輕于民生；大家勒緊褲帶奮發圖強，自力更生迅速改變了舊中國落后荒蕪的經濟面貌，短短幾年鋼的年產量由 零升 到千噸，衛星上天，抗擊了外國的侵略，由東亞病夫變成東方巨人；但生活上糧食、布匹過于緊張，某些生產計劃不夠科學協調不盡合理，影響了群眾的積極性。政治上沒有充分發揮群眾監督政府的職能，特別是由于舊文化舊觀念“老子打天下，老子和子孫不坐天下誰坐？”等封建傳統的影響，在中下級的一些人員中表現出一種優越感，處處要高人一等、比別人更革命、更能耐；某些高級干部中孳長出一種特權，將自己管轄的地區，當作自己統治的地盤，把群眾看為自己的臣民，集霸氣和奴氣于一身，一個腦殼兩副面孔，對上屈馴、欺騙、逢迎，對下打壓、霸道、專制；另外還有一些人因有污點或陰謀，要以極端革命的面目作掩護；這些人上下配合形成了一種極左的形左實右的勢力網，排除異己，擴大打擊面，樹立個人權威，營造特權。當黨的方針政策正確時，他們就以更革命更激烈過火的手段，引誘群眾犯錯誤；而后又以錯誤為借口，全力扭動方針政策向右轉，而后與社會右派合流以發展特權。他們這些人在革命隊伍中起到了右派所起不到的破壞作用。在歷次運動中，屢現擴大化擾亂階級陣線，以及亂刮浮跨等不正之風的真實根源主要是出于此。當然也有一些同志由于認識上的問題，超越了客觀規律。但這些錯誤多還屬于思想認識或方法措施上的問題，只要認識統一完全可以改正進步。失敗是成功之母，人和由人組成的政黨都會犯錯誤，只有科學具體地分析這些錯誤的性質和根源，才能予以改正獲得成功。否則就要犯更大的錯誤，又釀成新的歷史悲劇。
私有制社會中的階級和階級斗爭是客觀存在。在無產階級政權領導下，消滅的只是由于社會中少數人霸占了宇宙自然界提供給全人類賴以生存的生產資料，所形成的壓迫和剝削以及孳生一切罪惡根源的階級；并改造由于千年私有制和階級，在社會和人們思想觀念中留下的舊法制、舊傳統、舊文化。階級斗爭不是一定要消滅某些人的軀體，只要矛盾未激化到敵對頑抗還可以教育改造，就要團結。斗爭中必須防范的是極左的干擾和擴大化的破壞。若回避客觀存在的矛盾和斗爭，只是暫時掩蓋事實，反而縱容加深了矛盾，并在積累中爆發更猛烈的斗爭。只有廢除了私有制，消滅壓迫和剝削，消除階級矛盾，社會必然出現真正的和諧。
還有不少人片面地認為專政就是鎮服和壓制，其實專政的真正含義是當家作主。在私有制的階級社會中，歷來都是由占有生產資料的統治階級當家作主，由統治階級專政。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啟蒙思想家盧梭首先提出天賦人權和主權在民的思想。他的主要著作社會契約（民約）論中的主權在民的思想，深刻地影響而逐步廢除了封建的君主專制權力，后又成為美國獨立宣言和法國人權宣言及兩國憲法中民主思想的核心。但他在這本書中同時也提到：“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社會中最富有和最有權力的人欺騙了大眾，使不平等成為人類社會一個永恒的特點。……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契約應該重新思考。政府不應該只是保護少數人的財富和權利，而是應該著眼于每一個人的權利和平等。不管任何形式的政府，如果它沒有對每一個人的權利、自由和平等負責，那它就破壞了作為政治職權根本的社會契約。……只有每個人同等地放棄全部天然自由，轉讓給整個集體，人類才能得到平等的契約自由。”所以盧梭也是在馬克思之前抨擊私有制的思想家之一，這說明真正的科學的思想家，是不會回避客觀存在的矛盾。他也已認識到在私有制社會中的民主，只能解脫君主的專制，不可能使每個人得到自由、平等和當家作主。盧梭的缺陷是他沒有發現階級和階級斗爭，所以只能作為資產階級革命的先進理論家。在階級社會中，任何選舉權、言論自由權等等都只是民主的手段，并不等于當家作主。因為在階級社會中，選票敵不過鈔票、百姓人微而言輕，左右不了大局；選票和言論的自由權保護不了平民的根本權益。民主的原則也不僅只是少數服從多數，因為有時真理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所以，真正民主的原則應該是，一切服從于社會上人口最多的不占有生產資料的勞動者的長遠利益。而在階級社會中只有無產階級才有條件、有能力、依靠專政當家作主，又團結又斗爭全面地改造舊社會，在保障最多數人口利益的前提下，盡量照顧到全體，在過渡中逐步消滅剝削消滅階級，實現人類的真正平等和民主。
社會主義社會只是個過渡的階段。在它的過渡的過程中，還存在著階級，存在著商品、剝削、市場等，只是它隨著科學水平和生產力的發展，而逐步加強社會生產的計劃范圍和程度，更科學合理地調配利用社會資源和勞動力，高效率地滿足社會物質需要；逐步擴大生產資料的公有制替代私有制，在社會化生產中以滿足人們生活需要為目的，替代以市場利潤為目的；逐步縮小社會上的剝削比例直至消滅。這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社會在發展生產方向和道路上的本質區別。社會主義提倡的是平等不是平均，那些浮跨風、平調風、瞎指揮等五風都是極左思想造成的危害。效率是靠全社會人們的思想目標一致以及計劃和管理的科學，不是靠大魚吃小魚、強欺弱的不平等的競爭；新中國建立時經濟發展的速度和效率之高，達到世界之最，令人驚嘆，就是很好的證明。人們要抵制和克服的只是那些在建設和革命過程中的錯誤思想和作風，不能因噎廢食拋棄正確的路線，更不應該相反地去增大社會剝削比例、擴大階級矛盾。
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后，在中國人民面前就只有兩條路。孫中山的民主革命，首先是選擇了資本主義的道路，后來他發現要從已被瓜分了的世界資本主義市場中分羹，猶如虎嘴奪食。帝國主義絕不可能讓后來的國家平等競爭再分割市場，始終要致各國于殖民地。所以他才提出了聯俄、聯共等三大政策。蔣介石背棄三大政策追隨帝國主義，結果淪中國于半封建半殖民地。而后歷史才選擇了社會主義的道路。當前帝國主義隨著經濟的發達也改變了以往的侵略方式。過去必須靠大炮開辟市場，所以必須公開地武裝侵略；現在它們經過剝削落后國家已被養肥，只須以金融和品牌的優勢擴大和壟斷市場，故侵略手段也變為隱蔽的經濟形式。它使任何追隨它們的國家，只能輸出原料資源和廉價勞動力，換回的只是現代工業的垃圾堆積和階級矛盾以及經濟危機的轉嫁。當前一些國家的資源被賤買掠奪，環境被污染，失業隊伍激增，物價不斷上漲，生活沒有保障，社會階級矛盾加劇，百姓與統治者之間的沖突叢生。帝國主義侵略方式的改變，還使原來各國人民一致對外的反侵略戰爭，蛻變為各國自己內部的爭斗，侵略軍被包裝成維和兵，原來國門口的戰場被分散轉移到國內各地，對外的國防軍衍生出對內的武警部隊，國防開支蛻變為國內的維穩經費。帝國主義這只老虎不僅剝削各國勞動者，也壓制其民族資本家摧毀其競爭能力，但卻養殖了各國的官僚買辦資產階級這個狐。狐假虎威，老虎不須走在前頭。近來美國發生經濟危機，首先轉嫁使追隨國的民族資本家破產、逃跑、自殺。走資本主義道路，使百姓長日沉在無窮無盡的虎狐之威中，置同胞于水火，那真要釀成亙古大悲劇！
任何科學實踐和社會革命或改造，都必須有理論指導，理論是一種在反復實踐的基礎上對某一客觀事物的本質和其發展規律的系統認知。不是那些零星凌亂的政策、措施、手段類的言論可以代替。當然任何理論都要在實踐中不斷發展，但正確的發展應該是在繼續實踐的基礎上總結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沿著原有的目標和方向深入和提高，而不是背道而馳。如新民主主義論就是對落后國家社會主義革命初級階段的理論發展，繼續革命的理論就是社會主義革命逐步深化階段的發展。我們既要重視成功的經驗，更要總結失敗的教訓。但若丟棄正確的理論指南，就猶如荒原上迷失方向的羔羊。
201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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