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家政治生活的根本目的

今日中國各種媒體中，政治體制改革被議論得沸沸揚揚。普世精神病們天天鬧“民主”，最后鬧得很多正常人也糾結起“民主”來了，紛紛議論這個算“民主”還是那個算“民主”。我想，在談論民主這類東西之前，我們需要先明白，國家政治生活的最終目的是為何？　　

最常見的論調是：國家目的就是為了讓民眾都能過得好。民眾生活越舒適，福利越好，國家就越“好”，民眾就越“幸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所以要有“民主”。不民主中國必然不能富裕；不民主國家富裕普通民眾也富裕不了，只肥了權貴階層。　　

這類民主要求本身是非常愚蠢的。模仿西式“民主”，中國不但富裕不了，連僅有的財富也會被內外勾結的資本集團掠奪走。但這些留給那些頭腦正常的社會經濟學家去論述。我要問的是：國家富裕有何用處？民眾生活舒適有何用處？如果富裕、生活舒適本身就是目的，那我們和一群哪骨頭多就往哪鉆的狗有何區別？如果國家就是為了這種可悲目的而存在，那我們又何必討論國家制度，讓這群狗鬧去，人卻應關心比動物欲望更高的事物。　　

又有一種說法是“大多數人民的利益”。“人民”這說法是很含糊的。要是“大多數人民”都像網易精神病一樣覺得吸毒是個人自由，我們顯然也不能因此就讓人民自由吸毒去。國家政治生活必然還有更高的指導原則。何況所謂利益也無非是民眾的物質欲望。　　

普世精神病們提出了“普世價值”：自由平等人權等等大名詞是文明的要求，實現它們就是國家政治生活的目的。我們仍然要問：實現這些大名詞有什么用處？從歐美的情形和普世精神病們的一貫言行看，實現這些大名詞也無非讓民眾吃喝得更好，絕無額外的功效。　　

事實上古今中外也從來沒有一個正常人把吃好喝好當人生目標，除了那種渾渾噩噩的愚民和天生的賤奴；也從來也沒有一個正常的國家把民眾吃好喝好當目標，除了那種即將亡國的或只是強國附庸的奴才國家。所有正常人都在生活中尋求某種比動物本能更高的價值，所有向上的國家也都在尋求某種價值、某種文化理想。這種文化理想就是國家政治生活的目的。　　

今日中國雖然思想混亂，但拋卻各種分歧，共同的文化理想便是“中國人”。我們為中國的富裕強大而驕傲，富裕強大本身并不是目的，但富裕強大能表現出我們中國人的力量、意志，所以我們需要富裕強大。我們將來會去世界上傳播自己的生活方式、扶助弱國、建立新世界秩序，這些活動本身也并非目的，但它們能表現出我們的力量、意志、高傲，所以我們將來需要這樣做。　　

我們生活的意義就在于我們在各種活動中表現出的個人的意志、力量，我們個人因為這些意志、力量、創造力而脫離了只能追隨感官本能的野獸，成為萬物之靈。至于活動本身，絲毫不重要。你是一個政治家，你為萬民謀福利，但你為之操勞的萬民遲早都會死去。你是一個科學家，你窮盡一生發現了物質世界的一些奧秘，但這些奧秘遲早會被人濫用，成為有害的東西。你是一個藝術家，你創造了美，但這些美遲早也會消失。所有人類的活動，遲早都會成為遺跡，都會煙消云散，人類會滅亡，地球也會消失，銀河系也不會永遠存在。但我們在這些活動中表現的意志、力量卻永不消失。　　

你作為普通人，你對你的愛人、友人傾注了自己的愛，你和你的愛人友人都會死去。但你們的愛若是真正的愛，能夠表現出你們內心高貴品質的愛，它就不會消失，它產生了，它在產生的同時就是不朽的。人類生活的目的就在于過程，無論是研究、探索、征戰，冥思苦想的生活還是金戈鐵馬的生活、追求個人情感的生活，你生活過，你通過這些生活最終表現了你個人的本性，你是高貴的人還是下賤的人，——這就是生活的意義。　　

所以國家政治生活的真正目的，不是去追求國民生活舒適，也不是去追求多數人少數人的利益，更不是去追求某種制度，只是要通過這些活動展現我們的意志、力量、德行、智慧，展示出我們自身的高貴，并盡量防止我們的后代失去這些品質，墮落成賤民。所有政治活動都不能違背這個目的。　　

鼓吹普世價值的那批知識分子的心態和當年的汪精衛們的心態是非常一致的。汪精衛們起先是恐懼，覺得中國永遠無望戰勝如此強大的日本帝國主義。然后是下賤，既然無法戰勝，那么去做日本人，一起“大東亞共榮”倒也不錯，還可以和日本人一起分享黃種人對抗歐美集團的榮耀。普世精英們也是同樣，被歐美文明的強大嚇破了膽，覺得中國和它們一比簡直不值一提；既然歐美如此強大，那么去做歐美人倒也不錯，可以一起“普世共榮”，分享下歐美人“普世價值”戰勝“專制”的榮耀。　　

但是這批普世精英們又比汪精衛們更無恥下賤。汪精衛們多少出于無奈，覺得中國毫無希望，不是被歐美吞食就是被日本吞食，賣給白人還不如賣給同種的日本人，或許還能賣出個好價錢；與其被日本人強暴，不如主動脫了衣服配合，或許還能掙個名分。他們對中國還是有點感情的，只是被完全嚇破了膽，把骨子里的奴氣都給激發出來了。而這批普世精英們，對中國已經完全失去了感情，洋人們還沒來強暴，他們便送上門去，企盼著能被他們的炸彈“光榮”炸死；洋人們不行了，他們如喪考妣；中國出事了，他們歡欣鼓舞。　　

可悲的是，這群洋奴只看到歐美文明中的物質發達和民主議事的表象，就被嚇破了膽。他們還根本不知道歐美文明的真正厲害、先進之處。　　

歐美文明有三大源泉：蠻族文化，基督教文化，古希臘羅馬文化。他們是毀滅羅馬帝國的那群蠻族的后代。他們的蠻族祖先與大多數蠻族一樣，兇殘嗜殺，以搶劫、殺人放火為榮，但同時也好客，遵信守諾，看重個人尊嚴，酷愛自由，充滿獨立不羈的英雄氣概。如果他們只是這樣的蠻族，那么雖然有可佩之處，但和我國北方歷史上的那些蠻族一樣，只會漸次消亡，頂多留下一些血緣上很可疑的小國家。基督教文化給他們帶來了仁愛、人道的精神，抹去了他們的過分兇頑，使他們能夠有文明的雛形，起碼不再過分自相殘殺。但是宗教文明的下場人人都是知道的，中世紀的歐洲以及伊斯蘭文明、佛教文明的結局都擺在那里。中世紀的伊斯蘭文明，論教義比基督教開明、合理，論社會生活也遠比基督教社會開化，基督徒和他們相比就好像一群信邪教、身上畫滿邪教偶像圖騰符號的野蠻人。但是伊斯蘭文明衰落了。因為歐洲文明真正先進的不是宗教，而是文藝復興后復蘇的古希臘羅馬文化。古希臘給他們帶來了藝術、智慧、理性等真正的文明社會的要素，古羅馬給他們帶來了行動的榜樣，把蠻族們個人的自由、英雄主義轉化成國家的自由、英雄主義。　　

對比下我們自己。藝術、智慧、理性這些文明要素我們很早就有了。但我們正因為太“文明”，失去了蠻族的自由、英雄主義氣概，變得文弱、虛偽、膽怯，喜愛華麗好看的外表而毫無樸實做事的精神，只有道德的儀式而無道德的實質，只有儀式而無信仰，于是風氣萎靡，只知功利鉆營、互相欺騙……簡言之，文明必然帶來的弊端我們占全了，所以在歷史上屢敗于北方蠻族之手，征服者的奴役又使得我們精神更加低下。但也并非只是我們一家如此。古希臘和我們一樣文明，后來也一樣發展出了“文明”的弊端，被各種蠻族們奴役來奴役去。因為文明必然會產生那些弊端。　　

歐美文明的真正厲害之處就在于它能把三種文化協調到一起，取長補短。他們從古希臘學來了文明中的華麗、精巧，同時卻保留了蠻族文化中的樸實、獨立不羈，不使自己成為和中國、希臘人一樣的可憐蟲。他們去掉了基督教文化中對來世的無病呻吟，卻保留了仁愛、人道。古希臘的理性主義、蠻族的樸實獨立精神、基督教的仁愛，最后加上羅馬國家的尚武、英雄主義，使得他們成為了今日的世界霸主。福澤諭吉說西洋人“其智可以欺人，其辯可以誣人，欲爭有勇，欲斗有力，可以說是一種智勇辯力兼備的超級華族和士族”。這是深刻了解歐洲文明者才能發出的見解。他們委實是有史以來最優秀最先進的民族。我們和別的民族從前敗給他們是一點都不冤的。　　

常人都以為歐美勝在工業文明，而工業文明的內核是自由市場經濟和民主議事制度，因此我們去仿效一番即可。然而工業文明只是歐美文明的表象、外在力量。他們能夠掌控這樣的力量是因為他們內在精神的優秀。所有的事物都有利有弊，好處越大的通常毒性也越大，只有強健的體魄才能吸收它的好處卻不為它的毒性所害。自由市場經濟是建立在功利主義基礎上的，認為人人都追求私利反而能促進社會利益最大化。歐美人的基督教精神和蠻族精神能克制功利主義的毒，所以自由市場經濟成就了他們的強大。我們這種病弱的民族去妄學，結果功利主義的毒全中了，人民變得毫無尊嚴、唯利是圖，只知個人的“成功”、鉆營而不知生活還有更高目的。民主議事制度是建立在各方利益談判妥協的基礎上的。歐美人的健康精神能使參政者克服利益的分歧，以國家大局為重。我們邊上有些下等奴才國家和地區去妄學，結果成了政客爭權奪利的愚民把戲。我們前人建立新國家時沒有學他們的市場經濟，也沒有學他們的民主制度，選擇了以共產主義的方式發展工業文明，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在物質上我們沒有人家的基礎，不能學；更重要的是，我們沒有人家內在的強健體魄，妄學人家去吃毒物強身，只能自尋死路。共產主義可以大幅減輕工業文明的毒性。　　

歐美不是物質文明發達，而是精神文明發達！越高的物質文明需要越高的精神文明。他們有那相應的精神、德行，所以能有相應的物質發明。要學人家，首先要學的就是精神文明。這就是當年五四文化的方向。今天的人們否定五四，有嫌它推翻傳統文化的，有嫌它革命暴力傾向的，有覺得它不夠民主的，但五四與這些滑稽玩意全不搭干，五四只是要輸入歐美的“人”，想要使我們變成和歐美人一樣強壯有力、既能欣賞文明生活的精巧又不失樸實的心境、尚武而又仁愛的人。有這樣的精神，才可以放心學人家吃工業文明這種毒物強身。　　

有無恥的洋奴說，“我越是了解美國，就越是喜歡美國。我越是了解中國，就越是不喜歡中國。”而我越是了解歐美文明，就越覺得它的可怕可佩。我越是了解中國，就越覺得我們的前途渺茫。如果我是一個無名小國的國民，我恐怕也會被嚇破膽，覺得臣服于它并不是什么壞事，反而是榮耀，早點送上門去，早點脫了衣服主動配合或許還能掙個名分。就像下等賤民以把他們的女兒送入王侯府第為榮。他們這輩子是沒什么出息了，但他們的女兒萬一被王府里的貴人們寵幸一下，說不定下一代就有當上等人的希望。但一個有自尊心的人就絕不肯這么做，如果他們貪戀財富，他們寧可去做強盜，把那些上等人的錢財搶過來，絕不愿去當奴仆討賞賜。　　

古羅馬共和國末期，一群破產的貴族和游民們陰謀叛亂，企圖洗劫羅馬來重新分配財富。事敗，背水一戰前，他們的首領卡提林對他們發言：　　

“你們本來是可以在流放中極為屈辱地度過一生的；在失掉你們的財產之后，你們當中的一些人本來是可以在羅馬祈求別人的幫助的。但是對于真正的男子漢來說，這種情況是屈辱、無法忍受的，所以你們才決心采取今天這樣的行動。”　　

這就是羅馬人的英雄氣概！他們雖然是一群叛國者，一群因為生活沒有著落竟打起搶劫祖國主意的強盜，但他們仍是英雄，他們不肯伸手向人乞討，他們不吃嗟來之食。他們可以施舍別人表現自己的慷慨，絕不肯失去尊嚴去接受別人的施舍。　　

中國本來也可以在“民主”中大卸八塊的，可以讓東亞徹底“和平”，讓普世精英和他們的主子們徹底滿意的。雖然會帶來幾十年的陣痛，雖然會讓人民流離失所，但普世精英們躲在沿海的幾個大城市中，躲在美利堅爸爸的保護下，生活是會無憂的；品著咖啡，向一片混亂的內陸人民指點下“自由、民主、法制”的重要性，感概下中國人的低劣，也未嘗不是沒有一般風味。何況過個幾十年，低劣的中國人都死絕了，剩下的都是一班與他們一樣衷心熱愛美利堅爸爸、適宜接受普世價值的高等人，或許中國能有日本韓國的結局也說不定（雖然這是絕無可能的）。——但即便我們真蒙上蒼和美利堅大爺垂憐，能有個太平享樂的結局，這樣的結局也是恥辱！因為我們是人，我們不是一群只知道吃喝的狗。我們是中國人而不是一群以被歐美上等人寵幸為榮的的下等賤奴。　　

歐美人今天病了。歐洲早已病了，全靠美國表弟在支撐，今天連美國表弟也病了。資本主義文明成就了他們，也毀掉了他們。資本主義是一種極毒的東西。它帶來的空前膨脹的功利主義、科技主義已是極毒。功利主義使每個人都以財富為榮，而不是個人德行為榮。科技主義使人類不重視自己，淪為機械的奴隸。早期歐洲人能抵抗這些毒素，他們將創造財富科技的過程視為自身能力的證明，并沒有迷失于這些財富科技中，他們的各種階層中都不乏這樣優秀的人物。但資本主義文明發展到最后，將整個社會都變成了一部龐大的工業機器，每個成員都只是機器鏈條上無法掙脫的一環，這樣瘋狂的資本主義最終毀掉了歐美文明。　　

在傳統社會中，每個人的生活需求都是極其有限的，無非衣食住行。而這些依靠簡單的方式即可生產，你可以去過繁華享樂的生活，但只要愿意，也立刻可以遠離它們回到簡樸的生活。社會也沒那么多消費方式來誘惑你，普通人掙到足夠維持生存的錢財后也不會再去鉆營錢財，因為多了無用，徒徒勞累自己。這就是通常所說的田園詩式生活。而在現代工業社會中，你要生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入到那部無形的超級工業機器中，日復一日地為某種商品的某個環節重復你單調乏味的勞動，以此換取那部超級機器給你提供的無窮盡的商品。你無法離開那部機器，因為你的那么多生活用品根本不是你自己能提供的。你永遠也不會嫌錢多，因為總有更多的消費欲望在勾引你，那部超級機器會永遠制造出你的新“需要”。你還不能松懈，因為你的勞動效率一降低，你就有被解雇失業的危險。你也不能抱怨解雇你的老板，他也是非常無奈的，如果他繼續雇用你，導致產品成本升高，他自己也會破產，被那部超級工業機器淘汰。舉例說，從前美國南方的種植園主，采用封建式生產，雖然他們對黑人殘酷，但只要愿意，是可以對黑人仁慈的，那不會導致他們破產，只會使他們少賺點而已。但美國北方的資本家就絕不能對工人仁慈，他們一仁慈就會破產。現代工業社會就是如此，每個個體都只是工業機器上一顆無法作主的小螺絲釘，完全失去了個性、精神。他們本來是依靠那些個性、精神才抵擋住功利主義和科技主義的毒素，使工業文明為他們所用的。　　

對現代西方文明病癥的剖析是本文無法完成的，也非本文的目標。我們只需明白，歐美文明病了！病得非常重！致病的原因就是歐美人失去了從前的精神，抵擋不住工業文明的毒素了。歐美人不再是從前那個優秀、令全世界敬畏、使我們蒙受過恥辱的超級種族了！他們的文化全面倒退了。　　

中國今天接過了他們的工業文明，帶來了一幅繁榮盛世景象。在這種繁榮中，普世精神病想要安逸享樂，民族主義者相信中國能一雪前恥成為新的超級大國，共產主義者也一片歡呼，以為有這樣的物質基礎，再聯合世界反帝力量，共產主義即將再次到來。卻沒有人明白我們的危機：我們必須先使自己變得和從前的歐洲人一樣優秀，變得比他們更優秀，我們才能消化、改造工業文明，不然就只有走歐美的老路，我們不過比他們晚死幾步而已。　　

在第三封信中，我寫道，“是的，我們是有著同樣的文化、血緣的一群人，但是我們更是那些走過二萬五千里長征的英雄們的子孫，是用小米加步槍趕跑過帝國主義的英雄們的子孫，是所有那些用人類史上罕見的純潔信仰創立了這個新國家的英雄們的子孫。我們因為共同擁有對這些英雄祖先、光榮歷史的信仰，所以我們是中國人。”有朋友不理解那個“更是”的含義，覺得該改成“也是”。我的“更是”是有深意的：歷史上的血緣聯系，所謂五千年文明古國并不是我們的立國基礎，我們正是因為那些“文明”而變得病弱的。　　

中國傳統“文明”的低劣舉一例即可說明。形成我們文化基礎的一大源泉，老子，竟提倡“小國寡民，雞犬相聞，民老死不相往來”的理想。在這種理想下，人民渾渾噩噩，沒有外部世界的打擾，自然會生活得很“和平”很“安詳”，但其實他們活著和死去又有什么區別呢？所有的食物都有毒性，所以老子就建議我們不吃。所有的活動都對人體有害，都會磨損器官，磨損到一定程度，人也就死去了；所以老子建議把我們凍在一個冰柜里，讓所有細胞都停止活動，這樣就“不生不滅”了。這種哲學真是讓人佩服之極！　　

但是我們生活的意義就在于過程。我們磨損自己的器官，但在磨損的過程中我們變得更強壯更靈活。我們去研究探索紛繁的外部世界，我們的頭腦會變混亂，我們中的很多人會迷失，但我們中的優秀分子會因這種探索斗爭而變得更優秀，整個民族也將變得更優秀。工業文明造成了今日的困境，但人類并不是頭一次遇上困境，也不會是最后一次。我們終將克服它。即便我們終于失敗了，終于不能克服，那又有什么關系呢？這些探索、斗爭、克服的過程就是生命的意義，正是這些過程把人類與動物分別開，也把歐美的活人與中國的死人分別開。　　

我并非想非難我們的祖先。無論他們如何，他們都是我們的祖先，我們改變不了自己的膚色，改變不了身體里流著他們血液的事實，但我們間若只是記掛著這點聯系，就只能像病人一樣互相撫慰了。我們應有昂揚的精神，把自己當一個新民族看待，把自己看成從五四開始的那幾代新人們的新子孫！對古老歷史的緬懷毫無益處，那個五千年古國的文化離我們并不比歐美文明更近。　　

本來還想寫寫關于國家的精神腐敗，共產主義能否克制工業文明的毒素，去除這些腐敗，我們缺乏至關重要的個人主義……實在累了，就到這里。國家政治生活的根本目的，我想我都已闡明了，它跟民眾的利益、民主制度這些荒謬玩藝全然無關。　　

末了，仍然是第三封信里的兩段話：　　

“如果有人有不滿，我愿你們回憶他們的精神，帶著同樣的新生精神去改變國家。你們的故事也將被后人銘記，對你們的光榮回憶將成為聯系這個國家的更強有力的紐帶。但如果你們的不滿只是“我想有選票、我要用選票讓自己吃好喝好”，那么歷史不會記得你們，就像不會記得這世界上存在過的無數吃喝得很好的人們；只會在邊角里嘲笑你們，就像它已經嘲笑過每個時代的軟骨頭。只想吃喝好并沒什么錯，只是這種人什么都不是。

最后，如果一定要問我對政治制度的看法，那么我和十七八世紀的歐洲學者們的看法相同：政治制度最重要的是保證掌握國家權力的階層都是國民中的優秀分子，腐化無能者總是能被逐出這個階層而平民中的優秀者總是能被吸入。沒有任何制度必然能做到這一點，也沒有任何制度必然做不到，并且永遠也不會有一種制度能完美地做到。能保障這一切的只有人。你們是追慕祖先光榮歷史、希圖像他們一樣行事的人，這個國家的前途就是光明的。你們是對祖先的光榮毫無記憶、連人性的高貴和低賤都分不清的可憐蟲，這個國家的前途就是黑暗的；宗教和君主獨裁非常適合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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