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討陰影下的女孩
城市是農村的延續和升華，城市中農村人員的生存和生活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農村居民的生存和生活狀態。
2011年元月19 日，筆者離校返鄉途經西安站。8:50下了火車，進站之后，向四周一望，人山人海，川流不息。我隨著人流緩慢地向候車室的門口走去，站上有學生、有民工，還有其他公務人員，大家帶著各自的行李緩慢的向前移動著。按規定，發車前兩個小時才允許進候車室，因此，我應在下午3:00后才能進候車室。但基于前幾次在西安站上的經驗和教訓（在候車室外，有乞丐向你要錢的，有黑旅社拉客的，還有敲詐勒索的等），我趁檢票員不注意，混進了候車室。
我在第二候車室找了一個空座位坐下，閑著無聊，買了一份《三秦都市報》來看。看著，看著，不知不自覺便睡著了。
“叔叔 ，叔叔，行行好吧……”我被一個稚嫩聲音喚醒，睜眼一看，面前一個三四歲的女孩正使勁地搖著我的腿，旁邊一位婦女正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里念叨著是“行行好”之類的話。我伸了一下酸麻的胳膊，坐直了半躺的身子揉了一下眼睛，仔細端詳了一下她們。小女孩上身穿著藍色絲棉襖，下身穿著牛仔褲，全身上下比較臟，紅紅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有神的大眼，看上去很聰明；那位婦女看上去有50左右，凌亂的剪發下面一雙焦灼、悲痛的眼睛看著我，雙手合十，雙膝跪地，嘴里不停地說著“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全身穿的較為單薄，膝蓋處可能由于跪地布滿了塵土。根據她們的年齡，我猜想那位婦女可能是小女孩的祖母或是外祖母。
出于本能的憐憫之心，我不自覺地將手伸向內衣裝錢的衣兜里，摸到了一枚硬幣。這時，我突然想起了在候車室外遇到一件事情：去年在西安站上，我看到一個乞丐向一位旅客要錢，這位旅客掏出一枚五毛的硬幣給他，結果嫌少，拒絕接受，揚長而去；隨后周圍的人們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職業乞丐，專門靠乞討掙錢，幾毛錢是看不上眼的。“她們是不是職業乞丐呢？”我這樣想著，便把伸到衣兜里的手裝作撓癢撓了幾下拿出來。“我應該能清楚她們到底是真的有困難，還是靠騙取人們的同情而掙錢發財”，這樣想著，便問道：“你們是哪兒人啊，家里有什么困難呢？”
“您行行好吧，行行好吧……”那位婦女老是念叨著這句話，跪在地上不起，并把站著的小女孩拉在她身邊跪了下來，眼眶里也濕潤了。“看她們的言談舉止就是農村出來的，也許她們家里確實遇到了什么災害，或是家人得了什么大病，或是其他不便告訴人的事情，急需用錢…….”我也是農村出來的，對不幸的農民有一種天然的同情和憐憫，于是便把那帶著體溫的一元硬幣放到了小女孩的手里。
接過錢去，那位婦女不住地鞠躬點頭，表示感謝，然后領著小女孩走向另一個旅客。
我閉上眼，心里想道： ‘‘一元錢并不多，但也可以買幾只鉛筆，或是兩本作業本，關鍵是可以讓她們感到這個社會的溫暖，增添生活的勇氣……”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又迷糊了。
“叔叔，行行好，給點錢吧”。又一個女孩的乞討的聲音把我喚醒。我睜眼一看，一位七八歲的小女孩正跪在地上向我要錢。與剛才那個女孩相比，這個孩子全身臟兮兮的，頭發凌亂，皮膚粗糙，雙目無神，面色不是很好，很像個農村小姑娘。她獨自一個，很職業地跪在地上不停地說著“行行好吧”向我乞討。“這個孩子是不是受人指使乞討呢？”這樣想著，我問道：“你大人呢，怎么你一個人？”
這個孩子只是一個勁地重復著：“叔叔您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其他什么也不說。
“不管是不是受人指使，孩子是無辜的，不能讓她小小的年齡去感受這個社會冷酷的一面，不能冷了孩子的心”。這樣想著，我便把另一元硬幣給了她。
目送著小女孩一人走向其他人去乞討，我心情很沉重。向右一轉臉，又看到一位30多歲的農村婦女領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乞討，正向我這個方向走來。及至到了我面前，發現她背上還背了一個小的，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與前面兩撥乞討者類似，照舊先跪下，嘴里不停地說著“行行好”之類的話，哀求，乞討。我趕緊掏出僅剩的一元零錢把她打發走了。
此時，我全無睡意。眼雖看著報紙，心里卻不寧靜。人們常說，男孩是一個家族的希望，而女孩則是一個民族的未來。今天，看到我們民族的未來—年少的女孩作為乞討的道具，深深地為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我們的社會感到悲哀，為我們的民族的未來和前途感到憂慮。
“這么短短一個多小時內，就有三個女孩乞討，這表明，人們對女孩的成長并不關心，而是成為一些人甚至一些父母的掙錢工具，孩子在這樣的環境氛圍下成長，將會給她們帶來怎樣的影響和危害呢，這種危害責任又由誰承擔呢？”
我閉著眼睛思緒萬千呢，一個童音打斷了我：“叔叔，行行好，給點錢吧……”我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剛才第一個向我乞討的小女孩和她的祖母好（或是外祖母）。她們依然跪在地上，女孩的祖母嘴里仍是不停地念叨著“行行好吧，給點錢……”
我拉著那婦女讓她站起來，“現在不興這個了，人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你有困難，大家幫你是應該的，別人幫你，你表示感謝，不幫你，自有人家的道理和原因，不應強求，你長跪在地，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
“奶奶，叔叔說了，不用跪，人家愿意給就給，不愿意給就不要強求。”邊說邊拉她的奶奶站起來。
在我們的拉扯下，聽了我和小女孩的勸，這位婦女站了起來。我說：“剛才我已經給了你一元錢了，現在沒有零錢了。”
聽了我的話，這位婦女臉上現出尷尬的神色，然后向我表示感謝，領著小女孩向前走去。
“這娃真聰明，你說的意思一聽就懂”，鄰座的一位旅客說。當我們目送著這祖孫女二人向一位旅客行乞時，看到奶奶仍舊跪下，小女孩被她又拉著跪下時，鄰座另一位旅客感慨的說，“這么好孩子一直樣的環境條件下，這輩子就完了，唉，可惜呀。”
“現在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非常嚴重，而全國范圍內拜金思想又那么流行，為了金錢無所不用其極，有誰在乎女孩的成長和未來，更何況國家、民族的未來呢。”對面的一位旅客憤憤地說。
「 支持烏有之鄉！」
烏有之鄉 WYZXWK.COM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
